第六章

第六章

練了一整個早上,江少華疲累的坐在椅子上,董燕玲幫他擦拭著額上的汗水。

江少華整個情緒亂成一團。

因為他忘不了,那天帶着羞辱的擁抱,最後竟攪拌出如此無法理解的佔有慾。

那燃燒在心口的火焰,跳躍在皮膚下的慾望是那樣瘋狂、鮮明,令他忍不住去找父親」訴說」,誰料,父親給他的意見是那麽理智,讓他想衝動的」犯錯」都不行。

「少華,你在想什麽?怎麽直發獃?」

「沒什麽…」江少華抹抹臉,忽地遲疑道:「張旭這幾天…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說?沒有啊,前天晚上他打工回來,一下子又出去了,結果直到昨天都沒回來!經你這麽一提,我倒忘了去教室問他了!」

江少華臉一青,呆了。

董燕玲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不由得關切道:「怎麽啦?是不是張旭出了什麽事?」

只見他迅速收著東西,落下一句話:「小玲,你先回去!」竟就這樣把她丟在網球場,自顧的衝到張旭教室…結果,他昨天及今天都沒來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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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旭?」古冬青漫不經心道:「你怎麽突然問我?」

江少華急道:「那天我走了之後,你沒有和他一塊兒嗎?」

「我干什麽要跟他一塊兒?」古冬青梳理好自己道:「你丟下四個洋鬼子給我,我那有空跟他閒聊?」

「你…你不是他直系學長,難道他兩天沒上課,你都不知道嗎?」

古冬青眨眨眼,呆楞道:「直系學長又不是蛔蟲,腳長在他身上,我怎麽知道?」

江少華破天慌的忽略了古冬青的冷嘲熱諷,轉問道:「那他昨天有沒有去上班?」

「這我可不曉得,這幾天我要練球,沒空去找我阿姨!」古冬青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聳聳肩道:「倒是你,你不是三天兩頭跑去找他,怎麽你現在竟然來問我?」

「告訴我餐廳的電話,我問問看他有沒有在那裏!」

古冬青翻翻眼道:「我忘了!」

江少華轉身便跑,古冬青這才忙提聲笑道:「喂,你什麽事那麽急,或許求求我,我能算出他在哪裏!」

江少華腳一釘,急速跑了回來,惡狠狠道:「你竟敢耍我!」

古冬青也不知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竟弔兒郎當道:「我是耍你,怎麽樣?」

「你!」他一拳便要打下去,古冬青卻嘻皮笑臉道:「把我打呆了,我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江少華手懸在空中,被他氣的全身發抖。

古冬青第一次看到這個小霸王被制的動彈不得,心裏又是開心卻又是狐疑,他實在不敢相信江少華會為了知道張旭的下落而忍氣吞聲。

江少華咬着牙道:「我勸你別玩命,有時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

古冬青默然的瞧着他一會兒,才嚴然道:「你先告訴我,張旭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朋友?」

江少華突地一陣心虛道:「什…麽意思?」

古冬青瞅着他,淡淡道:「那天在廁所,張旭滿脖子是吻痕,我想,應該是你的傑作吧!」

江少華實在沒料到古冬青會這麽直言無諱,當場驚的滿臉通紅,怔然一陣,才語意虛弱道:「我是…跟他開玩笑的…」

古冬青眉一皺道:「我不知道你開這玩笑的目的是為了什麽,不過他被你嚇壤了,前天一出餐廳,整個人就神思恍惚,我很擔心,就先陪他回家拿衣服,讓他去我家住了!」

江少華張口結舌的瞧著古冬青,他實在想不到事情會變得這麽嚴重。

「你可能是一時好玩或…反正我也不了解你在想什麽啦,不過,有些事請你三思後行!還有,可以的話,請把你的女朋友帶走,別讓他連家都回不了!」

江少華明白古冬青故意將自己對張旭失控的行為當成玩笑,以減化這令人尷尬的問題,這實在足以證明古冬青淳厚的性格,因為他竟沒拿這事情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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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同學們要幫張旭辦慶祝會,恭賀他跳級升學成功。

半刻,大夥全都到齊時,歡歡笑笑便開鑼了。

玩鬧一陣,大夥忽然起鬨要張旭拉小提琴。

張旭拗不過他們,只好乖乖的準備起來,不一會兒,悠揚而清晰的小提琴聲響起,透過靈巧的演奏,這首原本就凄美的AllAskOfYou(歌刻魅影-我所要的)煞時變得更加令人陶醉,尤其用小提琴詮釋傷春悲秋的情緒,更顯得令人柔腸寸斷。

曲子大約拉了四分鐘後完美結束,如雷的掌聲登時此起彼落,安可聲更是絡繹不絕,張旭卻只淡淡的笑了笑,搖搖頭,便將琴收了起來。

大家都明白這功力是他自修而來,所以當初的音樂大賽他才被科班老師除名在外,可是他今天露這一手,無疑讓人對老師的」脫窗」嘆息。

忽然,江少華出現在門口,全場登時悄然無聲。

江少華淡淡掃了全場一眼,總算瞧到了張旭。

他今天看起來十分憔悴,驚愕全擺在臉上,江少華的心一痛,知道他被自己嚇到了,便不由自主的走向張旭,一股衝動想將他拉出會場,卻忽然瞄到古冬青站在一旁,正鐵青著臉瞧著自己,只好停下了步。

「江少華,怎麽這麽晚,張旭的跳級慶祝會都快結束了!」古冬青忽然走出人群,笑嘻嘻的遞給他一杯飲料。

江少華怔了怔,馬上反應道:「你當我沒事這麽有空啊,約這什麽美國時間的慶祝會!」他接過飲料,朝張旭一舉道:「喂!恭喜啊!」張旭呆了呆,禮貌的點點頭。

「你們干什麽?家裏沒大人,繼續聊天啊!」江少華揮揮手,弔兒郎當的晃到點心桌上吃着,不一會兒,大夥總算又喧鬧起來。

戲已開鑼,當然得演下去,一群人的目標不知不覺從張旭轉到了江少華。

他是天生的運動明星,風采體面五官深明,我行我素的性格不止沒有讓他失去人緣,反而成了特殊魅力,而且因為平時要與他搭理不就容易,現在他自動出現,在場的人個個都興奮莫明,三三兩兩圍住了他,聊了起來。

「小玲,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江少華忽然提高聲音。

大夥可沒聽過江少華交了女朋友,因此全場的女生都用欣羨的眼光瞧向董燕玲。

「張旭,我們有事先離開,再見!」他舉起飲料朝張旭晃了晃,隨及向大夥哈啦幾聲,便拉着董燕玲走了。

張旭一直是面無表情,他氣定神閒的走到廚房拿東西,就像這群人一樣,把江少華的出現當成意外驚喜,但他心裏卻雪亮明白,對於他的出現,自己的驚愕並不純粹。

尤其看到江少華這麽大搖大擺的把董燕玲帶走,他的心裏就莫明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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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鑰匙聲讓張旭驚醒,他知道江少華進了門。

張旭幾乎馬上從沙發上跳起來,站得遠遠的。

「小玲離開了,昨天和你出去後,回來就整理了衣服,今天…早上走了。」

江少華瞧着他掩不住的顫慄,完全失去他平時的自信,心裏不由得有些痛楚,直調適好半日才道:「我知道,是我叫她走的。」

「為什麽?」

「總不能老要她住你這裏吧!」

「沒關係啊,這裏反正有空房間,你這樣臨時要她走,她能去那裏?」

「我要她去朋友家住。」

「何必這麽緊急,她朋友…」

江少華不由得一陣煩躁道:「你不要忘了,我曾兩次給你羞辱,你沒有為了自己的難堪跟我發火,卻為了她跟我爭執,你是怎麽回事?」

他猛地坐了下來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我把她趕走了,以後會更肆無忌憚的非禮你!」

「不是的,我只是…」

「那你離我那麽遠干什麽?過來坐啊!」

張旭走近幾步,便停了下來,江少華知道他仍有所顧忌,嘆了口氣問道:「我又跑到這裏,你都沒什麽不高興的情緒要發泄嗎?」

「我知道你只是一時情緒失控!只要你別再這麽做…就算了。」話一說完,連張旭自己都訝異自己竟這麽輕而易舉就」放過」他。

然而江少華的表情卻沒有半分開心,他無力的笑了笑,眼神低垂道:「不管我怎麽努力,你跟我就像初次見面的朋友一樣…」

「什麽意思?」

江少華轉開臉道:「沒什麽,我今天來是要問你,你跳級升學要選那個學校。」

「…大概是T大的數學系吧!」

「T大啊…分數很高…」江少華自言自語着,一會兒又道:「喂,你今天再拉那個Kreisler的Liebesleid給我聽好不好…嗯…我有沒有念錯?」

張旭搖搖頭,默然一會兒便去調琴。

他發覺江少華今天很奇怪,一種充滿無奈的氣紛一直圍繞在他四周,這使自己無法堅持和他談董燕玲的事,也令自己莫明的聽從他的要求。

「張旭,把它用錄音帶錄下來。」

張旭愣了愣,無言的找出一卷空白錄音帶順從他的意思。

江少華喜歡自己拉這首曲子,其實令他有點開心,但他的表情簡直像要和自己生離死別,要了個紀念品一樣,讓人有些不安。

音樂響起,江少華閉起眼,讓自己趴在沙發上,享受這場為自己而開的獨奏會,心裏無限憂鬱,他真的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回事,似乎越掩飾對他的感覺反而越將他放在心頭…

音樂一停,江少華仍趴在沙發上動也不動,張旭覺得氣氛越來越奇怪,便走到他身旁問道:「你…人不舒服嗎?」

江少華將臉完全埋在沙發里,悶着聲道:「張旭,我現在要跟你說一件事,你要注意聽,我只說一次!」

也不知為什麽,這句話像有一種魔力,讓張旭血液瞬間沸騰,全身發熱,一下子也分不清自己是難堪還是緊張。

「前兩次那樣對待你…就像你說的…是一時情緒失控,故意羞辱你的,所以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

等江少華接到錄音帶時,便指著上面的一串英文道:「張旭,中文是什麽意思?」

「作曲家是克萊斯勒,曲名,愛之悲。」

「愛…之悲啊!」江少華垂下眼神,若有所思起來。

張旭走到他身前,小心翼翼問道:「你在想什麽…」

江少華站起身,和他四目相對,張旭突然覺得氣氛很怪異,心裏一陣緊張想退後,江少華卻看穿了他的意圖,輕笑一聲:「唷,你今天竟然猜不出來我在想什麽了!」

張旭皺着眉,心裏沒來由的不安,然而不可否認的,他今天真的搞不清江少華在想什麽。

「我啊,要告訴你一件好消息!」江少華笑了笑道:「學期一結束,我媽說要幫我安排去美國練球,我可能會走職業…換句話說,以後我沒什麽時間再來欺負你了!」他突然反手一晃,將一把明亮亮的鑰匙遞出去道:「還你。」

張旭瞧著鑰匙,忽然全身一陣發麻,手竟然無法伸出去接。

「拿去啊,以後你就不用擔心我會摸到你家啦!」江少華將鑰匙塞進發獃的張旭手裏,隨及擺擺手道:「走啦!」

看着他走出家門,張旭心口揪成一團,那是種很糟的感覺,像被人拋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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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從張旭家離開,江少華就顯得心浮氣躁,在選手村練球時,腦袋裏總不時浮出張旭那憂鬱清冷的神情,他知道,這是一種思念,強烈的思念,讓他幾乎精神崩潰的思念。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就寢時,江少華便背着教練打電話給他,可打了十來通也沒人接,看看錶都半夜十一點了,竟還是毫無消息,這使他越發睡不着覺,一顆心直直吊著。

長那麽大,江少華第一次體會思念人的滋味及心裏塞一個人的束縛,好似落棋遭到腹背受敵的困局,竟是輾轉難眠。

十二點,選手村全部陷入一片死寂,他終於受不了,竟趁教練在洗澡時,掩到他房裏偷了車鑰匙,直奔停車場將車子開走了。

一個小時的車程,他花一半時間就到了,車速之快不知給照了幾張測速像,等他衝到門口,已是半夜,他急翻全身才想起鑰匙早還了張旭,不由得氣急敗壞的猛按十來聲門鈴,聲聲急催,然而房門依然未開。

他側頭一想,正狐疑時,門卻開了。

眼前確實是張旭開的門,但江少華卻被他的樣子嚇傻了。

就見他一身制服七零八落,而且濕淋淋,臉色則因異常蒼白而顯得慘青,活像掉到大水被急救起來的模樣。

張旭一看到江少華,渙散的眼神登時轉為驚愕。

江少華卻因憂心如焚,竟不可克制的突然抱住了他。

直到張旭身上冰冷的水氣透進了胸膛,才凝住激動,僵直的放開。

江少華掩不住薄怒道:「你去了哪裏!怎麽現在才開門!?」

張旭沒有追究他的失態,只露出了畏怯的眼眸道:「我在洗澡…」

「洗澡?我從九點就開始打電話,一直打到十二點都沒人接,難不成你洗了四個小時嗎?」江少華看他用着蒼白髮青的手頂着額,神情顯得異常疲憊,不禁又狐疑道:「你到底在干麻?整個人像掉了魂一樣?」說着,江少華硬板下他的雙手,就這麽一用力,自張旭手中忽然掉出了一個東西,鏘一聲,落到地上。

江少華想尋聲找,卻見張旭的右腕衣袖忽然浮出一大遍血跡,由於它出現的那麽快又戲劇化,江少華幾乎要覺得是自己眼花。

直怔了半秒,才趕緊將張旭衣袖扯開,但見他腕上正系著一條斑斑血跡的白絹。

白絹的存在,引的江少華頭皮發麻起來,反射動作就衝進浴室,果然,眼前一缸紅色血水怵目驚心的躍入眼眶,嚇的他一顆心幾乎要竄出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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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華不知自己發獃了多久,才定下神,嚴然的走回他身邊,平靜的解開張旭手腕的白絹。

切割紛亂的傷口,少了白絹的束縛,登時毫無阻礙的漫出鮮血來,一下子就濕了江少華的雙掌,江少華以手替絹,緊緊的按住,可鮮血仍自他指縫間鑽了出來,竟是怎麽止也止不住。

「你…到底劃了幾…刀?」江少華臉色蒼白的說着。

張旭沒回答,江少華當然也不奢望他回答,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燒灼痛楚,似憐似憫卻更像生氣。

因為他覺得,即便張旭曾有這樣的紀錄或可能記恨前幾日他的失控之舉,起碼也該跟他說啊,怎麽可以這樣不聲不響的尋死呢?!

換句話說,江少華實在無法接受自己被張旭拼棄於心門外的事實!

因此,他不得不用儘力氣來安撫自己混亂的情緒,然後幫他止血包紮,最後才拉着他到房間坐着。東翻西找的幫他拿出乾衣服道:「你先換好衣服,等一下我送你去醫院縫傷口…」他仔細看了看張旭臉色又道:「再輸個血。」說完,便默然的背着他,倚在門邊。

張旭換好衣服,膽怯的瞧了瞧他,緩緩道:「血不流了,我想…不用去醫院了…」

江少華回過身,獃獃的瞧着他蒼白的臉色,心一抽,忍不住伸長手,輕輕撫着他面頰,沒想到張旭馬上臉一側,躲開了…

「請別…碰我。」

這句話讓江少華的手僵在空中,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江少華漲紅臉,縮回手,心頭難受的要哭出來,卻只能咬牙道:「你不想去醫院可以,但你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你怎麽突然跑了回來…」張旭似乎已慢慢恢復了精神,只是頭越來越暈,便支著額淡淡道:「其實,我死不死,跟你有什麽關係呢?你都把鑰匙還我了…還問這麽多做什麽?」

江少華心一跳道:「什麽意思?」

「沒什麽,反正我是變態的兒子…你不理我很正常…」

江少華倒抽口涼氣,激動道:「你干什麽撿着我的話去自殺?你想要我一輩子良心不安嗎?」

「你說的沒錯!我是變態的兒子!我真的是!我對不起媽媽!」說着,他竟然猛地站起身,慌亂的在房間踱著,同時神經兮兮的指著浴室,自言自言般的顫聲道:「我現在跟爸爸一樣,背叛了媽媽,我竟然背叛了媽媽!為什麽我會做這麽殘酷的事!?為什麽!為什麽?」

江少華被他這異常的舉止嚇呆了。

「都是你,你為什麽要來攪亂我的生活?為什麽?」張旭突然吼著:「你現在做什麽?你來干什麽?你走啊!你已經有了小玲,干什麽還要來我這裏走動?你到底什麽意思啊!」

張旭失常的話讓江少華心頭浮出一種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想法,只覺頭腦一片發脹,好半日才艱澀道:「張旭…你是因為我退你鑰匙而想自殺嗎?」

然而想法還沒成形,張旭就看穿了江少華的希望,當場就凝住失控,冷冷道:「我干什麽要為你自殺啊!」

「我隨便亂猜的…」江少華心一亂,尷尬的漲紅臉道:「…那算我拜託你,告訴我,你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如果不說,我怎麽也不敢回去!」

張旭竟怒道:「那就不要回去啊!」

江少華呆了呆,他第一次看到張旭發這種毫無道理的脾氣,一時間竟覺得有些不認識他了。

張旭望着他發楞的表情,似乎醒了神,深吸幾口氣才道:「對不起,我現在心情很亂…反正…這不關你的事就對了。」他疲累的抹抹臉又道:「你…快回選手村吧!明天不是有賽事!」

江少華平靜的望着他一眼,隨及搖搖頭道:「我放不下心,我叫爸過來看你。」

張旭沒有反對的閉上眼,緩緩倒在床上不再說話。

在等待父親的時間,江少華坐在房門地上,默默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張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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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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