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如零看着電腦熒幕說:「這是用紅色素染紅的維他命。」

「難道紅色小藥丸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假藥?」如靂大吃一驚。

「不可能!我百分之百確定是真葯,搞不好是電腦壞了!」如霜一口咬定。

關於這些專業事情,如雪向來漠不關心,徑自坐在另一個辦公桌那兒,也不管是誰的位子,就把人家桌上的筆和便條紙拿來用,列出不少她想買的名牌商品;但是當她聽到藥丸可能是假藥,雖然二姐否認,但她比較相信三姐,整個人差點暈過去。

如零笑了笑。其實她沒反對二姐去應徵清潔婦,甚至也表示過贊成,但她只是想知道坐總經理位置的人,智商該有多高?從這件事證明了,二姐絕對比雷尚麟笨了許多。「沒錯,二姐偷到的是假藥。」

「你嫉妒我立下大功!」如霜氣得口不擇言。

如零平靜地說:「我想,雷尚麟早就知道你的企圖。」

如霜自信滿滿地說:「他只是有點懷疑,但我的演技騙過了他。」

「二姐,你好好想想看,你偷葯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跡象?」

如霜陷入苦思,她的思緒盡量避開床上的種種。如果有不尋常,只可能在浴室里發生,因為小藥罐是在衛生紙盒裏……對了,他曾經兩次進入浴室,第一次是一絲不掛去淋浴,第二次是抱着衣服進去穿衣!

胃部一陣無情地翻攪,使她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但她仍不願相信這是事實!他如果心機真的這麼深不可測,他大可利用她神魂顛倒之際佔有她;以男人的角度來說,這是很好的報復,不是嗎?

一股衝動,如霜抓起在顯微鏡下的紅色小藥丸,扔進嘴裏。「我不信,我吃給你們看。」為了證明自己拿到真的紅色小藥丸,唯一的方法就是吞下藥丸,再一次忍受性需求高漲,但卻無法得到滿足的折磨。

「給我們看什麼?」如雪以椅子下的滑輪,滑到他們之中。

「吃了紅色小藥丸會產生性慾。」如霜冷靜的解釋。

「你吃過!什麼時候吃的?」如靂訝異地大叫。

「我在浴室的衛生紙盒裏找到紅色小藥丸,但被他逮個正著,情急之下,我只好把它當糖果吃下去,湮滅物證。然後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藥性馬上發作,確實是威力無窮,讓人產生又可怕又強烈的慾望。」

如霜避重就輕地陳述經過,並不時緊張地偷瞄如零臉上的表情,深怕她聽出一絲破綻;但只要是有關男歡女愛,反應最快的還是如雪,她以戲謔的語氣,一口咬定。「我懂了,二姐已經不是處女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如霜氣得想請如雪吃鍋貼,但她迅速躲到哥哥背後。

「大哥,雷尚麟佔了二姐的便宜,我們可以藉機要脅他娶二姐。」

如靂動作快速地拿起桌上的話筒。「我馬上打電話給他。」

如霜立刻搶下話筒。「你別聽如雪亂說,我真的還是處女。」

「二姐最會說謊,大哥別上當!」

就在三人爭搶電話,爭得不可開交的同時,如零咳了一聲,這是天才要發言時的訊號,三個人立刻安靜下來,神情專註得像要聽愛因斯坦發表重大發明。如零抬起手,指着手錶提醒。「各位,三分鐘已經過了!」

如靂一臉不妙的表情。「如霜,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毫無感覺。」如霜愧對大家地低下頭。「這證明我偷到的是假藥。」

「他為什麼不乘虛而入?」如雲想了一下,答案清楚地浮現在她腦里。

如霜求助地看着如雲。「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如零佯裝不知地聳肩。「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哇!那我豈不是要變窮光蛋了!」如雪擠不出一滴眼淚。

如零慫恿地說:「換如雪出馬去勾引雷尚麟,我相信你一定能馬到成功。」

一語驚醒夢中人,如雪拚命地點頭。「他人帥,體格棒,又有錢,確實是養我一輩子的好人選。」話一頓,如雪善解人意地望向如霜,充滿自信地嫵媚一笑。「只要我出馬,二姐就可以不用再做清潔女工了。」

如霜狠瞪她一眼。「沒拿到紅色小藥丸,我絕不打退堂鼓。」

如零戳破地說:「我看你是想聽到結婚進行曲。」

「二姐,你已經出局了,還是換我上場比較好。」如雪立刻附和。

「你們兩個豬頭,我還沒有輸,不准你們插手。」如霜又一人送一拳。

「大哥,你管管二姐,嫉妒心那麼強,出手又那麼重,難怪雷尚麟看不上她!」

「誰說的,是我不讓他佔便宜,否則家裏就會多一個男人。」

如靂語重心長地問:「如霜,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先上車再補票。」如零搶著回答。

「我不是妓女,我才不出賣肉體。」如霜拉長了臉,鄭重地拒絕。

「我願意為雷尚麟做妓女。」如雪笑得像剛被釣上來的花枝,全身亂顫。

如靂義正辭嚴地說:「我不贊成為了紅色小藥丸,犧牲任何一個妹妹的幸福。」

只有如零一眼就看出,大哥口是心非。這要怪如霜自己露出馬腳,一聽到如雪要勾引雷尚麟,她的眼眸就透著殺人的凶光,彷彿哪個女人膽敢接近雷尚麟,不管她是誰,一律殺無赦……

今天是休假日,但葉如霜還是來到雷霆生物科技公司。

她不是從大門進去,而是從車道來到地下停車場,然後站在雷尚麟的車旁。

當然,她沒穿那套丑不拉嘰的工作制服,也沒穿地攤貨,而是穿着火紅色緊身迷你裙,使她的身形如出自藝術大師之手的小提琴;臉上淡妝,身上淡香,看起來性感而高雅,一副迷死人不賠錢的辣妹模樣。

精心打扮,不是為了雷尚麟,而是為了紅色小藥丸;她不斷這麼告訴自己。

如果這次仍偷不到紅色小藥丸,她知道,不會再有下一次。

雷尚麟走了過來。「你站在我車子旁邊幹嘛?」

從他眼中完全看不到驚艷,葉如霜不禁難過起來;若是如雪,他肯定立刻跌倒在她裙下。

但她強忍着難過,打起精神,露出誘人的笑容。「你不是要請我看電影、吃飯和逛漁人碼頭?」

「很抱歉,我約了輥的淑女。」

「你真不甘寂寞!」葉如霜身子一軟,倒靠着車門。

雷尚麟焦急地看了眼手錶。「麻煩你讓讓,我要上車了。」

「我不讓,我偏要害你約會遲到。」妒意排山倒海地淹沒葉如霜。

「那我只訴諸暴力了。」雷尚麟不客氣地抓住她的手,把她甩到一邊。

「去你的!」葉如霜對準他正在開車門的背後,高跟鞋朝他的屁股襲擊而去。

但雷尚麟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身子一移,高跟鞋直接踹到車門,不僅鞋跟應聲折斷,一陣刺痛貫穿了整隻腳,她的雙眉因痛苦而擰緊,不過雷尚麟的目光卻心痛地看着他的寶貝車門。「車門若是壞掉,你可要付修理費。」

葉如霜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站在原地。「你會有報應的。」

又在演放羊的孩子!雷尚麟才不做受騙的笨農夫。「再見!」

看着他關上車門,砰地一聲,彷彿把通往他心靈深處的大門關上了。

她望着車子漸行漸遠,終於看不見了,大量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身後突然響起雷騰遠關切的聲音。「如霜,你的腳怎麼了?」

「踢到豬八戒。」葉如霜趕緊把眼淚逼回肚子裏。

「你今天不是休假嗎?」雷騰遠摟住她的肩,扶她走進電梯,準備帶她上樓檢查傷勢。

當電梯來到一樓時,禿頭老伯正好要走進來,臉上掛着驚訝的表情,葉如霜見狀趕緊撇清,卻因為說得太急,話中漏洞百出。「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出來散步,走到雷霆的門外時,不小心扭到腳,剛好碰到雷騰遠,如此而已。」

禿頭老伯話里藏針地問:「散步穿這麼漂亮,那倒垃圾呢?」

「穿透明睡衣,一堆男人因此流鼻血而死。」葉如霜沒好氣地回嘴。

「你平常什麼時候倒垃圾?」雷騰遠只是想逗她開心,沒想到卻遭到白眼伺候。

「火山爆發時。」葉如霜知道騰遠只是開玩笑,但她現在需要出氣筒。

禿頭老伯父親一樣地關心問道:「你是不是被男朋友放鴿子?」

「老闆,你心裏知道就好了,幹嘛要說出來傷害我?」

除了爸媽去世和演戲,這一生她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流下一滴眼淚;但她現在不止是心情不好而已,甚至聽到心臟碎裂的聲音。

她無法忍受雷尚麟有女朋友,一想到某個看不見臉孔的女孩,今晚會躺在他的臂彎里,髮絲散落在他的胸膛上,兩人的雙手互抱,雙腿互夾……她再也壓抑不住已經淹到喉嚨上的悲傷,雙肩微顫地啜泣起來。

禿頭老伯急聲道歉。「是我多嘴、是我不好,求你別哭了。」

電梯終於抵達十樓,門一打開,李嬸正好在門外掃地。「如霜怎麼在哭?」

「她被拋棄了。」禿頭老伯小聲地指出。

「我……」雷騰遠怕被當成負心漢,正想解釋,卻被李嬸打斷。

「跟你無關。」李嬸瞭然於心。

雷騰遠好奇地問:「難道你知道是誰?」

「我的腳好痛!」葉如霜適時地大叫,阻止李嬸亂說話。

雷騰遠趕緊扶她走出電梯。「我扶你到辦公室,替你檢查一下腳傷。」

這幾個月以來,紅色小藥丸的研究工作,幾乎讓每個工程師天天加班到深夜,現在已經大功告成了,實驗室每天準時在下班時間關閉,所以雷騰遠只好扶她到十樓的秘書室,讓她坐在邵玲的位子上。

輕輕地脫下她的高跟鞋,再輕輕地轉動她的足踝,她都沒有喊痛。

直到他的手觸到她腳底上的腫痛,葉如霜才突然大叫一聲。「好痛!」

「我去做冰袋幫你消腫。」雷騰遠起身走向總經理室。

等他再回來之後,手上拿了袋裝滿冰塊的塑膠袋。

「謝謝你。」

「我才要謝謝你,筱綠都告訴我了。」冰袋被放在她腳下。

「她要我別告訴你,沒想到她自己卻沉不住氣。」

「她是個單純老實的女孩……」

「你這麼說,好像我是心機很深的壞女孩。」

「才不,你是活潑善良的好女孩,只不過嘴巴有時毒了點。」

一陣陣涼爽的感覺,有效地消除她的疼痛,但心裏的疼痛仍然存在。借這個機會,葉如霜急於探聽關於雷尚麟女朋友的事情;他們兩個是一家人,雷騰遠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些馬路消息。「我剛才碰到雷總,他形色匆匆地要去哪裏?」

「據我所知,他是要去拿乾洗好的西裝。」

「原來他會說謊!」葉如霜放心似地鬆了一口氣。

「他很奸詐,若不是如此,他怎麼能當上雷霆的總經理?」

「雷騰遠!」一聲嚴厲的叫喚,突然從電梯門口傳來。

雷騰遠心虛地嚇白了臉。「我剛才是在跟如霜開玩笑。」

「你腳踏兩條船的毛病又犯了!?」雷尚麟幾乎是跺着腳走向他們。

「如霜是我朋友,她腳受傷,我有義務照顧她一下。」雷騰遠回答得理直氣壯。

雷尚麟的唇緊抿成一條線。騰遠不像如霜那麼會演戲,從他清澈的眼神看來,完全找不到說謊的蛛絲馬跡;他的目光鄙夷地轉向如霜,彷彿在看狐狸精,但他的心裏卻湧上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

她勾引他不成,立刻又回過頭來引誘騰遠,這個想法令他氣憤。

而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他明知道她既是小偷又是狐狸精,可是他卻仍然渴望與她纏綿溫存……

他是中了哪門子的邪?怎麼會拋不開對她的感情?不,他不會承認自己喜歡她,他想,他只是想要得到她的身體,做為報復的手段。

葉如霜看着他眼中的鄙夷,卻無法察覺到他埋藏在心底的痛苦掙扎,憤怒頓時在她胸中引爆,正要開口罵他混蛋時,他的臉卻轉向雷騰遠,以責備的口氣說:「你不是跟筱綠約好去看電影?」

雷騰遠並不像他表面那樣見色忘友。「離電影放映的時間還早。」

「筱綠搞不好已經在戲院門口等你等成化石了!」雷尚麟提醒。

雷騰遠帶着左右為難的歉意問:「我這就去。如霜,你好一點沒?」

「我沒事。」葉如霜微笑地揮揮手,示意他快去。

這個微笑如刀刺進雷尚麟的心裏,等雷騰遠離開后,他冷冷地看着如霜說:「你對騰遠還沒死心嗎?」

「你不是去約會嗎?難不成你被放鴿子了?」葉如霜冷嘲熱諷。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雷尚麟的聲音中殺機四伏。

「是啊,我好後悔放走大肥羊。」葉雜霜故意要氣死他。

「你很賤!」雷尚麟怒火熊熊的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痛楚,但是卻被葉如霜逮個正著。

她嘴角揚起一抹報復的快意笑容。「你現在知道不算晚。」

冷哼了一聲,雷尚麟突然伸手捏她的下巴,眼睛像要吃人的老虎般瞪着她;但他並不是氣她要偷紅色小藥丸,而是她居然想從騰遠的床上得到!?他沒料到自己竟會對還沒發生的事感到如此憤怒。「我早就知道了,白如霜。」

「你……」如霜驚訝得說不出話。

雷尚麟洋洋得意地說:「你哥哥叫白如靂。」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如霜並不覺得羞愧,而是憤怒。

「你因為知道偷到的是假藥,所以你才跑來勾引我,對不對?」

「沒錯,看樣子沒戲唱了,我現在就下樓去跟老闆辭職,後會無期。」

這時如霜開始感到狼狽不堪。一開始,她就被他玩弄在掌心中,而且不僅他多次暗示她,就連如零也曾警告過她,但她卻執迷不悟;關於這事,她只怪自己笨,真正讓她感到狼狽的原因,其實是他識破她想出賣肉體……

但跟他上床,她抱持的目的卻不完全是為了紅色小藥丸。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是為了愛,但她成功地騙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事到如今,再多的解釋和祈求都沒有意義了。她像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鬥雞,吃力地起身,可是心痛和腳痛一起襲向她;一個不穩,她跌倒了,換來的卻是雷尚麟的污辱。「你還在演戲!」

葉如霜努力地站起來。「我才沒有,我是真的腳痛。」

「你快點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雷尚麟厲聲下逐客令。

「你已經贏了,你別再鬼吼鬼叫行不行!」葉如霜拖着痛腳走向電梯。

雷尚麟突然來到電梯門外,捉住她的手。「看來你是真的腳痛。」

「放開我!」如霜掙扎地大叫,眼眶紅了起來。

雷尚麟考慮地說:「我應該把你捉去警察局。」

他的話像無情的耳光一樣,狠狠地打在她臉上,一陣暈眩使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可悲;但她反而堅強起來,她絕不會讓他看見,他傷她有多深,努力地把不爭氣的眼淚逼到心底。「我又沒偷到紅色小藥丸,就算去法院也不會有事。」

沒有預警地,雷尚麟突然抱起她。「我該拿你怎麼辦?」

「你要幹什麼?把我從窗戶丟出去嗎?」

恐懼使她像落到蜘蛛網上的小蟲子,但所有的掙扎抵抗都於事無補。

看着他一腳把總經理室的門踹開,快步穿過,又踹開房門,然後把她扔到床上……

緊身迷你裙被扔到床下,雷尚麟的眼裏噴出慾火,狂烈的渴望使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手像是馬戲團走鋼索的空中飛人,沿着細線走到隱密的三角地帶。「老天!你穿丁字褲!」

這個時候,葉如霜知道她錯了,她不該找如雪當軍師,應該找如零才對!今晚此身迷你裙里的裝扮,全是如雪帶她去情趣商店選購的,就拿胸罩來說,它的作用不止是看而已,其實它還可以吃。

不過她並不後悔,看他意亂情迷的模樣,她好高興。

但葉如霜卻把責任全推到替死鬼的身上。「是我四妹的傑作。」

「你真誘人,連肚臍也噴了香水。」雷尚麟吻着她香味四溢的肚臍眼。

「是我四妹的爛主意。」葉如霜不屑地撇撇嘴唇。

「你還敢說,你今晚不想跟我上床嗎?」雷尚麟輕蔑地嘲笑。

「我打算趁你神魂顛倒之際打昏你,然後偷走紅色小藥丸。」

「紅色小藥丸現在安全地鎖在銀行保險箱裏。」雷尚麟早已做好萬全防備。

葉如霜百思不解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今晚會來?」

「因為你比我笨。」雷尚麟得意地大笑。

「笨蛋!」雷尚麟手捶瓷磚,低聲咒自己。

從蓮蓬頭灑下的冷水,澆熄在他體內亂竄的慾火。

原本他只想稍微懲罰她一下,可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今晚他居然懲罰了她三次。

可惡的是,三次都不算懲罰,完全是做愛;更可惡的是,他沒有採取任何防護措施,萬一她懷孕,他該怎麼辦?

他一向反對墮胎,但他又不想娶小偷為妻,也不忍心讓小孩生下來沒媽,他究竟該如何是好?

結果,受到懲罰的人不是她,反而是他自己困擾不已。

跨出浴缸,一邊擦乾頭髮、一邊看着鏡子,他看到一對神采奕奕的眼睛。

當他穿好衣服走回房間,床頭燈突然一亮,被流水聲吵醒的葉如霜慵懶無力地坐起身子,甩了一下頭,把散落在臉上的髮絲甩開,裝出平靜的樣子,不過她的聲音卻因昨晚的愉悅而沙啞。

「雷尚麟,我有話跟你說。」

雷尚麟避開想上床的衝動,坐在沙發上。「昨晚不算強暴。」

「我知道,是我自己把持不住。」他無情的聲音使葉如霜感到憂傷。

「你要說什麼?」雷尚麟蹺著腿,看着手錶,暗示她他很忙,有話快說。

她愧疚地說:「我……很抱歉,一開始我居心不良。」

「你還想玩什麼把戲?」雷尚麟嗤鼻道。

「我是真心認錯。」葉如霜一臉的誠懇。

「那就該怪你哥了,自己無能,還連累妹妹做小偷。」

「我哥哥很可憐,二十歲就要一肩挑起公司和家庭的雙重責任。」

雷尚麟嘴角一勾,他覺得她似乎想解釋什麼,但不管她的解釋有多麼動聽,或者是有多麼可憐,在他心中,他都認定所有的解釋都是她想脫罪的借口。「那就怪你四妹好了,每年光是刷卡,就刷掉三百萬。」

葉如霜顯得難以招架。「你對我家的情況還真瞭若指掌。」

「如果你那們天才的三妹不嫌棄,我想高薪聘請她來我公司上班。」

「我會幫你轉告她,不過,她已經答應去我哥公司了。」

雷尚麟一臉的不耐煩。「除了道歉之外,沒別的事了吧!?」

「我……我……」她雙肩一顫,被子滑了下去。

「把被子拉高一點!」雷尚麟大吼地命令。

葉如霜低下頭,看到胸部露在被外,像對誘人的水蜜桃,急忙把被子拉到頸下;她知道,他以為她還想勾引他,其實不是。

但不論她說什麼,都只會加深他對她的厭惡,可是她仍不明白昨晚他的激情、他的溫柔真的是裝出來的嗎?

如果是,他的演技比她還好,受騙的人是她,生氣的人也該是她。她為他付出她的一切,不只是她的身體,她的第一次,還有她的心,得到的卻是他的無情和輕蔑;他這樣對待她,無異是把她當成廉價妓女……

不!她不相信昨晚只是一夜情!

葉如霜鼓起勇氣,聲音有些幽怨地問:「你很討厭我嗎?」

雷尚麟皺着眉頭,表情冷酷到極點。「當然,我對小偷深惡痛絕。」

「昨晚你純粹只是想報復我,對不對?」葉如霜期望他能說出真心話。

「不然你以為還有其他原因嗎?」雷尚麟很有技巧的反問她。

「沒……沒有。」她搖了搖頭,愛意哽在喉嚨里。

雷尚麟陡地走到窗邊,把窗戶用力推開。他需要新鮮的空氣,沖淡他腦里的錯覺——他在她的眼中看到愛意。

當然,這一定又是她在演戲了,真是逼真,他發現只要跟她多相處一秒鐘,他的理智就會減少一分……

還有一種他始終不願意承認的感覺,在無形中逐漸擴大。

望着路上有學生開始走動,雷尚麟回過臉,剛好看到她把手從眼前劃過;這女人居然偷偷落淚,真會假裝。

他無動於衷地命令。「時間不早了,你快把衣服穿上,趁員工還沒來上班以前,從樓梯間下去。」

葉如霜裹着被子下床,看見一攤鮮紅的血跡印在床單上。

昨晚的激情,一幕幕浮現腦海里,她邊揀衣服邊問:「床單怎麼辦?」

雷尚麟佯裝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反正老吳也不是第一次替我處理床單。」

葉如霜聞言,飛快地衝進浴室里,關上門,打開洗臉台的水龍頭,不停地朝臉上潑水,衝掉滿臉如蟲般的淚痕。

穿好衣服,做了幾個深呼吸,穩定好情緒后,她面無表情地走回房間。「我該告辭了。」

雷尚麟靠近她,攤開右手。「這是紅色小藥丸。」

「我不要。」葉如霜堅定地搖頭,因為接受它等於是承認自己是妓女。

「別再演戲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雷尚麟的唇不屑地扭曲起來。

「就算我哥的公司真的會因此而倒閉,我也不會貶低我的人格。」

「不要的是白痴,你到時可別怨我不守信用。」

「我本來就是白痴,所以我才會……」一聲哽咽令她說不下去。

「你才會什麼?」雷尚麟以冰冷的眼神打量她熱淚盈眶的演技。

「不告訴你。」葉如霜抬高下巴,止住眼淚,疾步衝出總經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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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小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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