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綠蒂漫無目標地在街頭晃逛。

她不知道現在最怕什麼?身上只有一百塊?雪地下落不明?打了大少爺一巴掌?發現自己愛路易不深?還是怕她老是在回想那個吻?

腳好累,她看一看街道,她居然不知不覺走到中山北路,不遠處有家溫蒂漢堡店,她決定進去裏面歇腳,叫飲料和薯條,然後再來想清楚自己怕什麼?

綠蒂端著托盤走上二樓,突然被背後的聲音嚇到。

「老大,你看我們遇見誰了?」是那群威脅過她的不良少女。

「台大的新鮮人。"老大尖酸的說。

綠蒂端著托盤欲轉身下樓,但托盤被搶,兩隻手臂被架起來,拉到老人旁邊。

「別走,我們還沒敘舊。"老大不懷好意地拿出預藏的美工刀。

「這裏人有這麼多,你們最好不要亂來。"綠蒂逞強。

「你看清楚,除了我們以外,剩不到小貓兩三隻。"一個女孩打量四周。

「今天是不會有人多管閑事了。」老大揪著綠蒂的頭髮,美工刀抵着她的臉頰。

「誰說的!"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從樓梯間冒出。

綠蒂只覺得這聲音似曾識,有點像大少爺,但沒酷男人的寒氣。

「是聖龍!"一個女孩驚惶的說,老大迅速地把刀收起來。

「你們在我的地盤幹什麼?」聖龍慢慢走上台階。

「聊天而且。"老大臉色瞬間刷白。

「你們有沒有聽人說過,騙我的下場是什麼?」聖龍踢翻一張桌子。

「嘴巴被針線縫起來。"一個女孩一邊扶桌一邊回答。

「就算我有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騙聖龍。"老大全身發抖。

由此聽來,聖龍並不是好男人,不過綠蒂卻對他有難以言喻的好感。

他給她的感覺就像壞男人那般親切……

「壞男人!"綠蒂一看到所謂的聖龍時,高興地大叫。

「綠蒂,好久不見。"宋常雋打量她:「女大十八變,越來越漂亮了。」

「二少爺你的記性真差,我今年才十七歲。"綠蒂笑着更正。

「一樣,反正就是漂亮。"宋常雋像見到小時候的綠蒂那般惡作劇。每次都要把她臉頰捏紅才甘心,不過他是個高手,像庖丁解牛一樣,牛的肉被一塊一塊切下時,牛可是一點也不覺得痛。

「二少爺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暴力。"綠蒂嘲弄地微笑。

「她們有沒有對你怎樣?」宋常雋充滿殺氣地怒視一旁立正發抖的小太妹。

看到她們求饒的表情,綠蒂寬宏大量地:「沒有,我們的確在聊天。」

「聊完天了嗎?」宋常雋用眼角餘光瞄這群還不快滾的女孩。

「我們該走了,聖龍,再見。"女孩爭先恐後地下樓梯。

「二少爺,你好威風。"綠蒂一臉崇拜。

宋常雋聳肩,比起酷男人的威風,他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看來你沒有辜負壞男人的名聲。"他鄉遇故人,讓綠蒂覺得好窩心。

宋常雋用兩隻食指拉長眼睛,扁著嘴唇,做出一付醜醜鯰魚狀:

「不要談我,我不成材,說說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宋家的男人,除了打人不會開玩笑之外,其他都是耍寶天才。

若不是宋家大有錢,世界各地的馬戲團團主,一定會高薪禮聘他擔當小丑。

「考大學。"綠蒂捧著肚子笑,之前的憂愁一掃而空。

「夏爸真天才,大家都是去美國讀書,你卻來台灣接受填鴨教育。

「台灣的學費比較便宜。"綠蒂避重就輕。

「說的也是,你考得怎麼樣?」

「還好,台大植物系。」

「何止還好,簡直是太好了,你以後在台灣有什麼麻煩就來找我。」

二少爺真的一點都沒變,綠帶心想,豪氣和殺氣彷彿是他身上的左右護法,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他喜歡幫助別人,別人也樂於接受他的幫助,不過他並不盲目,他擇善固執,就像羅賓漢那樣,為伸張正義而劫富濟貧。

但是他跟大少爺水火不容,一想到大少爺,她眼中掠過一絲淚夕照二少爺當年離家前的說法,他說他一生最大的敵人就是為富不仁的人,而這種人又以大少爺為個中楚翹,他因為無法大義滅親而選擇放逐自己,後來聽說他曾到世界各地旅行,以他的方式解救貧困的人。

英姨曾告訴過她,有人在東歐旅行時看到二少爺加入聯合國的和平部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綠蒂小心翼翼的問:「二少爺,為什麼你都不回家?」

「我很滿意現在沒人管的生活。"宋常雋吐了一口氣,彷彿要把某種怨氣吐出。

「二少爺,你該不會是為了大少爺打你……"綠蒂雙手不安地絞纏。

「對了,講到這件事,我就不得不說——綠蒂,對不起。"宋常雋態度難得的正經和嚴肅,他這個少見的神情,足以證明眼酷男人是親兄弟。

宋常雋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他和大哥只差一歲,兩兄弟常讓人錯以為是雙胞胎。

他們長像神似爺爺,但因為他討厭大哥,所以他堅持跟大哥背道而行。

酷男人一本正經,於是他就嘻皮笑臉,酷男人喜好賺錢,他就特別愛花錢,酷男人文質彬彬,他便驍勇好鬥……除了一次,也只有那一次,他和酷男人真的打起來,而他被打得鼻青眼腫。

當時他二十三歲,買了一隻兇猛的西藏犬,那天狗煉沒鎖好,那隻畜牲發瘋似的要咬才十歲的綠蒂,他在窗前看到,而那天不巧有舞會,吵雜的音樂聲使得沒人聽到綠蒂的哭喊聲,就算他從二樓跳下去救她,恐怕也為時已晚……

千鈞一髮時大哥趕到,一向西裝畢挺的大哥,他從八歲開始就穿着西裝上小學,是學校有名的怪胎,當時他連西裝外套都來不及脫,就沖向那隻畜生,猶如打虎英雄武松那樣神勇,在那個時候,宋常雋只想着大哥帥呆了!

綠蒂獲救之後,他也趕到,結果大哥不分皂白址往他肚子揮拳,當時他覺得自己又不是有意不把狗鎖好,自然不甘挨打,倆人一陣你來我往,若不是綠蒂撲到他身上,他想他現在可能要靠拐杖行走。

一個星期後,他離家出走,可是沒有跟綠蒂道歉這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不怪你,是我自己跑去跟狗玩的。"綠蒂吐舌。

「原來如此。"家常雋大笑:「我就說嘛,我怎麼可能沒鎖好狗!」

「二少爺,夫人很想你,你回來好不好?」

宋常雋不願多談地:「我也想她,可是我和她之間有代溝。」

「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綠蒂自知不該問下去。

「我看你愁眉不展地,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你什麼時候學會看面相?」

「不用瞞我,是不是跟路易有關?"宋常雋擠着眼說。

綠蒂比同年齡女孩早熟,不僅是身體,就連心智也是,從她八歲就有愛情觀就可以了解她多麼與眾不同,每到聖誕節,宋常澈最喜歡扮演聖誕老公公滿足小女生的心愿,城堡里其他僕人女兒,要的襪子禮物無外是芭比娃娃或是音樂盒,而綠蒂卻要路易的照片,而且年年如此。

「路易?"那是以前的答案,現在不同了,綠蒂心裏想。

「你從小就黏路易,除了我媽、大哥和路易之外,我們其他人都看的出來。」

「路易要結婚了。」綠蒂希望二少爺能看在路易的份上,回家喝喜酒。

「如果你真的愛路易,就去救他脫離苦海。"宋常雋牛頭不對馬嘴的鼓勵她。

「你不認為他結婚是為了愛情嗎?」綠蒂感到啼笑皆非。

「一般人是這樣沒錯,但在大哥的魔掌下,我相信路易是被當成商品賣出去的。」

綠蒂詫異地睜大眼睛:「你真了解大少爺,他也是這麼說。」

宋常雋以牧師的口吻搞笑:「年輕人,不要被酷男人打敗,勇敢去戰鬥!」

「大少爺他……我……"綠蒂有口難言。

「不要再提我大哥了,講到他我晚上會做惡夢。」

「我也是。"綠蒂感同身受,酷男人應該是人類的夢魔。

「走,今晚我請客,慶祝你考上大學。"宋常雋挽着她的手,邊走說:「對了,除了路易以外,不要跟任何人說你在台灣見到我。」

「笨蛋!"宋常邑責罵自己那樣強吻綠蒂,真是蠢得該死!

他對想要的東西向來是不擇手段,除了女人之外,女人總是樂意給他他要的,甚至給的比他想要的還多,只要他勾勾小指頭,就會有無數的女人尾隨他,糾纏他,取悅他,但是他從不勾勾小指頭。

誰也沒想到,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料,他竟然在盛怒中攫住她柔軟的唇,雖然她激怒他,侮辱他,甚至還不容情地摑他巴掌,給她最嚴重的處罰並不為過,可是他的本能告訴他絕對不能傷害她,所以在緊要關頭時他熱切而溫柔地吻她。

他懷疑是自己吻技不好,所以她才會哭!

「三弟在就好了。」他前南自語。

對於接吻,老天爺知道他確實不是行家,就他所認識最好的高手,非三弟色男人莫屬,以前他看不起他,現在他才明自行行出狀元的道理,只可借三弟行蹤成謎,他發誓有機會見到三弟時,一定要向他請教讓女人魂顛倒的絕招。

「一個女孩子家這麼晚在外面真危險。"他望着黑暗的窗外擔心。

綠蒂就這樣跑出去,請來的偵探光應忖聞雪兒已經夠手忙腳亂了,自然沒有時間替他找人,而他對台北市又完全不熟,只能向老天爺折禱,他願捐一百萬美金換取她平安歸來。

她再不回來,他會變成自己跟自己說話,人格分裂的瘋子!

鎖孔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為了表示自己沒有很挂念她,宋常邑溜到浴室洗澡,但關上浴室門的那一刻,他懊惱不已。

他——堂堂大少爺,卻像小偷一樣躲藏,真是丟臉丟到外太空了!

綠蒂昂起下顎,挺直背脊,像個高傲的公主回到皇宮,當她聽到浴室里有水灑聲,不禁鬆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不願見到他是因為生氣而不是害羞。

她正想住房間鑽時,忽然發覺屋裏的擺設變了,傢俱全部煥然一新,地打開主卧室的門,一股刺鼻的檸檬味令她感到患怒,大少爺為了防止她去報案,先一步湮滅證據,實在太可惡了!

他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決心要跟大少爺攤牌……

這麼做無異是雞蛋碰石頭,她根本沒想到受傷的會是她自己。

宋常邑裸著上半身走出浴室,肩膀四周結實的肌肉上有幾顆水珠,性感極了。

他不是故意賣弄身體,他以為她會躲在閨房內不敢出來見他,所以才這麼隨便,但如果他現在急急忙忙穿上衣服,便表示他怕她看他的身體,豈不是讓她笑話!不過他倒要看看,她看了他強壯的體格身體有什麼反應?

「你跑到哪裏去了!"宋常邑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一村穩若泰山的表情。

「中山北路。"綠蒂感覺到兩頰燒了起來,燙得可以烤兩片土司。

一年多前,她在蔬果栽培室也曾看過大少爺裸露上身,當時一點感覺都沒有,現在卻渾身不自在,彷彿有一萬隻螞蟻在她身上遊行。

鎮靜!她知道他故意要看她出糗,她抬抬眉毛,投給他一個不怎樣的眼神,好讓他酌男性自尊受些傷害,她明白這種眼神很無禮,但是這是他自找的。

在未成年女孩的面前擔胸露背,成何體統!

「你一定還沒吃飯,冰箱裏……"宋常邑伸直手臂,讓肌肉線條看上去更優美。

「我不但吃飽了,而且吃得很豐盛。"綠蒂發現根本沒有人傷害得他,因為他的自尊像花崗石一樣堅硬,倒是她自己快流鼻血了。

不行,萬一她鼻血真的流出來,大少爺恐怕會得意死了,她必須快點解救自己。靈機一動,綠蒂走向冷氣機旁,說道:「天氣好熱,我去把冷氣開到最大,你要不要把上衣穿上,免得着涼感冒。」

「好。"宋常色走回房間,套上亞曼尼休閑服,然後再走回客廳。

「依我看,你的豐盛晚餐最多就是吃熱狗和薯條。」

「你猜錯了,我吃海陸鐵板燒,有牛肉、龍蝦、鱔魚……」

「綠蒂,說謊鼻子會變長。」

「不會啊,你的鼻子一直沒變化。"綠蒂漂亮地反擊。

「給你一塊鐵,你就鑄成劍,非常好。"宋常邑揚高眉毛。

「我是開玩笑的,如果冒犯你,請你不要生氣。"綠蒂趕緊賂罪。

剛才和二少爺吃飯時,話題免不了提到城堡,雖然他們都極力避免提到酷男人,可是避無可避,他是他倆人共同熱愛的人,在言談之中她不難發現二少爺對大少爺懷念特別多,而她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的心一直掛記着他。

看到大少爺現在的樣子完全符合二少爺所說,當酷男人揚高眉毛時,通常代表有人要失業了。綠蒂第一個想到爸爸,若不是為了保住爸爸的飯碗,她才不會道歉,她又沒說錯,大少爺的確在吞併其他公司時說過不少的謊言,這點有報紙為憑。

見她恢復溫馴的模樣,宋常邑非要問地:「你晚上吃什麼?」

「我在路上遇到一個朋友,他請我的。」

「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女生跟女生吃飯通常是各付各。"綠蒂一五一十的說。

「他是誰?他請你吃飯有什麼企圖?"宋常邑的眼眸噴出妒火。

「你又不認識他,我說出他名字對你有什麼用處?"綠蒂冷淡的應對。

「我要去找他。"剷除異己,一向是來常邑的專長。

「你找他做什麼?」綠帶質問。

「派人查他的底細,看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宋常邑辯解。

「不勞你費心,他是好人,我百分之百的確定。"吼完綠蒂就跑回房間。

她背靠在門板上,一顆心像被囚的小鳥在肋骨門狂跳,胸部上下起伏,現在她即使閉上眼睛也揮不掉他性感的身體所帶給她的震撼還有他的眼神以及他迫人的聲音,都令她感到害怕。

在他的面前,她根本無法說謊,如果他繼續問下去,她一定會說出二少爺的行蹤,雖然她也希望宋家團圓,可是她答應二少爺在先,所以她不能背信。

隔着門,傳來宋常邑用力敲門的聲音:「他到底是誰?」

「補習班同學。"綠蒂現在有勇氣說謊了。

「他是不是想追你?」

「不是。

「你喜歡他?」

「完全不喜歡。」

宋常已追根究底地:「那你為什麼要答應他的邀約?」

「因為我沒錢吃飯。"綠帶有理由相信他的晚餐一定是炸藥。

「下次不可以這麼隨便跟男生吃飯,聽到沒?"宋常邑簡直像個吃醋的丈夫。

「聽到了。」綠蒂抱怨地:「大少爺,你比我爸爸還啰嗦!」

「把門打開,我有話要跟你說。"宋常邑放軟聲音,他不希望她把他看成老一輩。

「只要你放過雪兒,我就開門。"綠蒂想起她要談的正事。

「我這兒有醫院的檢驗單,上面清清楚楚載明她有毒……」

「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捏造的?"她看不見他的臉。

「我發誓。"宋常邑忍氣吞聲。

「男人的誓言可信,母豬都會上樹。"綠蒂諷刺。

「言下之意,雪兒的謊言勝過我的誓言!"宋常邑怒不可遏地朝門踢了一腳。

綠蒂沒有作聲,不過她的腳亦不甘示弱地回踢一聲,門應聲哀號。

「我明天一早要去日本。"宋常邑只好在門口說。

「祝你一路順風。"綠蒂很普通的回答。

「電話修好了,如果你要打電話回美國就趁現在,我不希望半夜被吵醒。」

他有大哥大,卻替她修電話,綠蒂明白他對她好得沒話說,如果說她對他還有挑剔的地方,那就是他對別人大過冷酷無情,令她覺得悲哀。

等到常邑回房后,綠蒂才躡手躡腳走出來,不可否認地她不僅想爸爸,而且還想哭,她有一堆的女兒家心事要說,但是說給爸去聽好嗎?

「爸,我是綠蒂。你好嗎?」她咬着下唇,把孤寂的眼淚留在眼眶內。

「我很好,你的電話是不是壞了一陣子?"夏爸聲音像得到糖果的孩子般興奮。

「嗯。"綠蒂不想破壞爸爸的心情,強裝出好心情:「今天早上才修好。」

「大少爺還在這嗎?」夏爸怕人聽到地小聲問。

「在,不過他明天要去日本。"綠蒂突然感到一股分手的落寞。

「謝天謝地,他沒對你怎麼樣吧?」夏爸用比蚊子叫再大一點的聲音問。

綠帶屏息一會兒,然後用生氣的口吻:「爸你在說什麼!」

她不知道爸怎麼會懷疑?是大少爺說了什麼?還是爸自己發覺了什麼?

或許是在台灣獨立生活一年的緣故,她學會了自己打理自己的心情,她不想再像小時候那樣把路易掛在嘴邊,結果害她成為大家的笑柄。

如果她向大家宣佈她現在愛的是大少爺,大家會作何感想?

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大家一定會帶她去醫院做腦部斷層掃描,看看她是不是頭殼壞了!

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頭殼壞的不是她,是在少爺,是他先勾引她的。

但說出來沒人會相信!

夏爸坦承:「都是爸不好,被孤男寡女這四個字搞得心神不寧。」

「爸你放心,大少爺對我像對妹妹那麼好而已。」

「是兄妹感覺就好了。」

「大家都好嗎?」綠蒂轉移話題。

「大少爺有一年沒長住城堡,所以大家好得不得了。」

「哦——"她的心好像梗在喉嚨里,讓她無法說話,只能發出哽咽。

人家都快樂,照道理說她也應該感到快樂,事實不然,她酷男人感到悲哀。

表面上大家都尊重大少爺,其實是怕他的錢,她甚至懷疑,當他死後會有多少人感到高興,又有多少人會去他碑前吐口水,真正為他傷心哀悼的人恐怕寥寥無幾,但她會是那些少數人之一,且是哭得無比痛心喲。

壓在眼眶裏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它們像決堤的洪水淹沒她的臉。

地為他哭,這個答案再明顯不過,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夏爸驚覺到不對勁:「綠蒂,你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好像很悲傷的樣子?」

「路易要結婚了。」綠蒂混淆視聽,企圖讓夏爸判斷錯誤。

「大少爺說的?"夏爸信以為真。

「他今天告訴我的。"綠蒂吸著鼻子說。

「別太難過。"夏爸簡單安慰,他覺得每多說一個字都只會讓女兒更加難過。

「我懂。"綠蒂盡量裝出輕鬆自在。

「乖女兒,你後天回來時,爸會去機場接你。」

「爸,時間很晚了,我該去睡覺了。」

掛上電話后,她覺得自己好像站在某個山峰上,俯視着她一生中首次的迷茫,這完全不同於那麼多年來對路易的迷戀,她對大少爺感到迷茫,一部份是因為害怕,另一部份是因為喜悅,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綠蒂變了好多!"老趙嘆口氣。

「我也覺得,她回來十天了,我還沒聽到她的笑聲。"大山跟着嘆氣。

「看她愁眉不展,像被大貨車輾過似的,連我都心情不好。"羅珊掏出手帕。

「綠蒂是不是生病了!你有沒有問她?"英姨一邊為大家倒咖啡,邊看着夏爸。

面對大家的擔憂,夏爸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他起身走到廚櫃前,拿出一瓶萊姆酒對着口喝:「她是變了,她現在有心事也不告訴我。」

「我早就說不要把她送走,你偏不聽。"羅珊立刻舊調重彈。

「不,不是夏爸的錯。"英姨維護的說:「我想綠蒂心情不好是跟路易有關。」

「這是失戀的正常現象,過幾天就會好了。」老趙拍拍夏爸的肩膀。

「她一天不開心,我就一天心煩。"夏爸又灌了一口酒,像是想要借酒澆愁。

「你這樣子,反而會讓綠蒂更加難以復原。"英姨奪下酒瓶。

「我該怎麼做?"夏爸苦澀地看着大家。

難得聰明的大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們為什麼不想辦讓她開心呢?」

「對,帶她去迪士尼樂園玩。"羅珊第一個提議,接着大家爭相說出寶貴的意見。

「替她辦個廚房派對,我做她最愛吃的蜜汁烤乳豬。"老趙說。

「帶她去荷里活看大明星。"英姨也有話說。

「買只小狗小貓送她,這是最好的療傷葯。"這回大山又變笨了。

人家莫不攻擊大山說:「大少爺最不喜歡貓狗,你這個意見會害死綠蒂。」

夏爸點頭同意:「除了買寵物以外,其他建議我統統採用。」

「夏爸你打算怎麼進行?"羅珊迫不及待地。

「我想在這個周末替綠蒂舉辦廚房派對,不知大家覺得如何?」

「沒問題,我負責菜單。"老趙立刻拿出紙筆。

「我負責佈置。"英姨不落人後。

「我去通知其他人。"大山也有事做。

羅珊不安地:「等一下,夫人跟大少爺那邊誰去說?」

最近城堡的氣氛像被綠蒂的低氣壓感染到似的,連夫人也絨眉微蹩,甚至昨天早上夫人還破天荒數落趙媽煮的咖啡越來越難喝,害大家都嚇了一跳,紛紛在猜測夫人生氣的原因,是股票賠錢?還是更年期來了?

只有夏爸知道箇中原因,他想一定和雪兒有關,他雖然很同情趙媽,不過他不敢告訴她事情真相,免得大少爺生氣,但他更氣自己,為害怕自己失業,竟如此膽小怯懦。

不過為了讓女兒開心,他比超人還勇敢,什麼都不怕。

「當然是我去。"夏爸充滿戰鬥力。

「夏爸你要小心一點,大少爺昨晚回來,我偷聽到他在書房裏發脾氣。"羅珊警告:「我聽到他在寫什麼連一個女人都看不住,讓她選逃了之類的話」"一個女人?"夏爸證實心中的想法。

突地,趙媽紅腫着眼睛走進廚房說:「老趙,大少爺叫我們到書房去見他。」

老趙立刻推開椅子起身,邊走邊哺前:「會是什麼事呢?」

人家都一臉茫然,獨獨夏爸一臉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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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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