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當晚安哲沁回到府中大廳,就見圓圓正在廳里忙着,甚至還跟下人一塊兒拿着抹布四處擦拭,可嚇得僕人們個個不敢鬆懈,直跟在一旁拚命找事做。

「你怎麼不乖乖躺在床上,爬起來做什麼?」昨天她才中了毒,晚上又被他給折騰了一晚,她居然不嫌累?

「我已經好多了。」圓圓一見是他回來了,便奔向他對他甜笑着。

望着她那兩片嫣紅的唇,他的心底又一次產生了莫名晃動。安哲沁趕緊別開眼,對一邊下人們說:「你們全都退下。」

「是。」

一干下人退下后,他又強調著:「還記得嗎,昨天我不是跟你提過要你顧及你的身份嗎?」

「身份?」她垂首笑了笑,「我記得你提過我是村姑。」

「村……」安哲沁輕吐口氣,「那不是我說的。」

「是艷兒姑娘說的,可你也沒否認。」圓圓笑開着嘴,「何況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她。」

「圓圓!」看着她苦撐的笑臉,他的心居然會隱隱抽痛。

「但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呢?」她張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祈求着他的回答。

安哲沁眸心半眯,「為什麼這麼問?」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騙我你有隱疾,但如果你沒有一絲絲喜歡我,昨晚就不會……就不會那樣對我了。」她羞怯地垂下腦袋,兩腮淺露霞影。「我已經喜歡上你了,或許咱們真可以白頭偕老,所以我想知道你可也喜歡我,如果有一點點,就算比喜歡艷兒少,我也有信心和勇氣讓你總有天會喜歡我比她多一些。」

他眉頭一緊,下一瞬間已明白原來她這種含羞帶怯全是她欲擒故縱的邪惡把戲!她故意裝得一切不在乎,不在乎他愛誰、他下個月會娶誰,然後勾引他上她的床,讓他再也推不開她?是嗎?她是這樣的女人嗎?為何當初他會看走眼呢?

「我是說我有隱疾,可從沒跟你說是這方面的隱疾。」這時候安哲沁的口氣變得暴怒了!

「那對……對不起,是我胡思亂想了。」見他的態度丕變,圓圓渾身神經猛然抽緊。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動那麼大的怒呢?難道是她說錯什麼嗎?或是他根本不喜歡她?

「昨晚是我……我喝了點酒,所以有點醉了,這樣你明白了吧?」他隨便找著理由。

「醉了!但我沒從你身上聞到酒味,何況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夫妻不是嗎?」就是因為她單純無垢,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反倒帶給安哲沁非常大的壓力。

「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你能不能不要相信?」他深嘆了口氣,逼不得已地說:「算我違背不碰你的承諾,你說要我怎麼彌補你,只要你開口,我定盡量做到。」

她一雙柳眉緊緊鎖起,那眉間的委屈濃得教人心疼呀,可是安哲沁卻不能將她摟人懷中,擔心此事將一發不可收拾!

等了好久,他等着她大哭出聲、大肆喧鬧,可意外的是他竟等到她一絲淺淺的微笑,淺的就像一縷煙……但那真是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微笑。

「嗯,沒……沒關係,那我知道了。」她抖著聲,接着又說:「那……我去看看我娘。」

見她像風似地轉身跑出房間,他忍不住揚聲喊住她,「圓圓,我——」

她定住身,對他偏頭輕笑着,「沒事的,我知道,我不會再問你了。」接着她又再度回身,以極快的速度奔出了他的視線!

安哲沁此時的心情可說是糟透了!於是轉身喚來管家亞伯,吩咐道:「去將艷兒請進府。」

「這……」雖然少夫人老愛做東做西,累了他們一堆下人,可是他們都很喜歡她的天真善良。

昨兒個她更是為了救一個下人寧可自己被蛇咬,更是感動了他呀!可公子居然要他去花樓請女人過來,這樣好嗎?

「別廢話,快去!」安哲沁火冒三丈了。

「是。」管家趕緊應聲。心想:向來可親的公子從沒變得這麼可怕,今天該不會是吃了那些洋人的火藥了?

當他快步離開后,安哲沁便煩郁的走向書房,無心地翻閱著一些書卷,但意外的是一向喜好看書的他居然會看不進半個字!

約莫半個時辰后管家來了,他先是敲了下門才說:「公子,艷兒姑娘已經在大廳了。」「讓她來這裏吧。」他無情無緒地說。「是。」管家離開后不久,艷兒便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喲……我還以為您心裏就只有那個村姑,原來還會想起我。」昨日負氣離去后,艷兒心裏着實後悔,就怕安哲沁不再理會她,今天一整天她便直猶豫着該不該去找他,正打算前往安府時卻見安府管家到來。

呵……既然是他先找上她,那她便可拿拿喬、耍耍脾氣了。安哲沁望了她一眼,「如果不想來,那就請回吧!」

「您!您到底怎麼了嘛!叫人把我請過來,卻用這種態度對我,我……我……我不想活了。」她拿出女人耍賴的本事,開始哭鬧了。

「夠了。」他大聲吼了回去,「真要死去死呀,我不會攔你。」「安公子……」聞言,艷兒不敢再無理取鬧了。她立刻聰明地軟下氣勢,「別這樣嘛,人家只是覺得委屈。」

她走近他,貼在他身前用自己攏起酌胸部直磨蹭着他。

他心一悶,立刻將她抓上自己的大腿,用力吻住她的唇,大手直揉擰着她的雪胸……

「呃……公子,您弄疼我了。」艷兒開始掙扎,心底直納悶安哲沁究竟是怎麼了?為何今天有這麼大的轉變呢?

然而他並未鬆手,卻是以更狂熾的手法抓揉着她的身子,並狠狠撕去她的衣襟,冷眼看着她被自己揉得血紅的胸脯。

為什麼?為什麼他滿腦子想的還是那個女人的嬌胴,她在他身下輕喘細嚷的柔媚?

他是該忘了這一切,如今他很後悔,後悔自己昨晚竟會把持不住的將她抱上床。如今自己著了迷、上了癮卻無法在其他女人身上找到滿足。他甚至弄不明白自己這樣的心態究竟源自於什麼?

愈想他愈惱,他瞬俯身含住她的椒乳,狂肆吮咬……

「啊——」艷兒大喊了聲,媚眼如絲地仰躺在他身上,春心蕩漾地表現出最水媚的銷魂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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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圓圓得知安哲沁先行回到書房,於是到廚房為他泡了壺茶,親自端往書房。

半路上,她遇到從書房折返的亞伯,立刻笑問:「亞伯,公子在書房嗎?我泡了壺茶想送給他喝。」

「這……公子是在書房沒錯,可是……」他緊張地問:「少夫人,我替您拿過去好吧?」

「不用麻煩,我自己送去就行。」圓圓向來不將自己的事委託下人去做。

管家不知要說什麼攔下她,只好以眼睜睜看着她端著茶直往書房而去。唉……但願公子千萬別做出傷害少夫人的事呀。

圓圓小心翼翼地往書房挪步,雖然安哲沁剛剛的話狠狠傷了她的心,但她還是相信只要自己一天身為他的妻子,她就該盡心服侍他。

娘也曾教過他,男人喜歡恬靜不聒噪的女人,一定是自己的多問惹惱了他,只要她不再嘴碎,他應該不會趕她走才是。

可是,就當她愈來愈接近書房時,裏頭卻傳來陣陣怪異聲響,基於好奇,她放輕腳步往前走,也由於方才艷兒進屋時未將房門拉攏,她可輕易的從門縫中看見書房內的一切。

哐當!

手裏端的熱茶因為她的手軟滑落地面,響起一聲瓷碗落地的清脆碎響。

正在房裏做着曖昧情事的兩人立刻頓住,安哲沁倏地站起衝到門外,在乍見是她時臉孔已是一陣青一陣白!

「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你們……」圓圓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身後衣衫不整的艷兒。

心一痛,她立即俯身撿拾地上的碎片,但是心不寧的她居然不慎被刮傷了手心!可她只好任血直淌,仍要趕緊收拾好一切。捧著滿滿一手心的碎瓷片她抖著聲說:「我……我這就離開。」

連看也不敢再看他們一眼,她立即轉身朝前狂奔而去

「她怎麼那麼討厭,老是破壞我的好事。」艷兒鼓起腮,氣呼呼地罵道:「沒禮貌,村姑就是村姑。」

安哲沁重重地閉上眼,半晌不說話,只道:「把衣服穿上吧。」

「什麼?」艷兒瞪大眼,他們都還沒開始呢。

「你不是一直吵着想去看夜戲嗎?」夜戲是北京城流行的夜晚戲曲表演。

「真的,您要帶我去?」她這才綻出微笑,心甘情願地說:「好,我馬上將衣服穿好。」

「好了就出來,我先去外頭等你。」

說着,他便快步走出書房,艷兒慌得趕緊將衣服拉攏好,便小碎步地追了出去,大聲吆喝着,「你走慢點兒,人家的小腳沒法子跑那麼遠呀……」

這時躲在角落的圓圓看了看自己的一雙大腳……莫非男人都喜歡將腳裹得緊緊的姑娘呢?

她垂顏落淚,不禁告訴自己:笨圓圓,你嫁給他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還願,為何現在竟要求這麼多?只要娘健健康康的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就算自己的身子與心給了他又如何,長了十七歲總算讓她學會了什麼是愛,這也是一種收穫呀。就當是拿這種心傷來換取母親的健康,怎麼算也值得了。

尚掛着熱淚的臉上揚起堅強的微笑,她拚命告訴自己:她該收心,不可以愛他……萬萬不可以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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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哲沁這一出府居然近半個月沒回來,他僅是一開始曾派人回來交待管家亞伯他前往查案,之後便沒有任何消息。

為此,圓圓可是憂心極了,幾經追問亞伯,他才無奈地向她坦言公子的真實身份——理藩院中最紅牌的師爺。也告知她半個月前安哲沁派人捎來的消息,更希望她能為他保密。

「安哲沁是師爺?!」她喃喃自問,「那一定學問很好了,而且跟在大官身旁壓力一定很大,像他這樣的人才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但他為何要娶她呢?還說……要她每個月都嫁他一回?」

以往她從沒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因為她不敢問,可如今她卻被自己問傻了。

當初她是以為他身懷隱疾,這才在父母的壓力下隨便找個女人搪塞。但是他明明是個身心健康的男人,又是為了什麼緣故娶她?更讓她百思不解的是他父母離家多時,怎麼還不見他們回來呢?

唉……愈想愈不明白,這問題幾乎擾得她整夜無眠。她索性下了床、披上抖蓬,走到屋外散散心,或許可以讓自己的腦袋清澈些。

來到園子裏,她看着天上的月亮,記得她嫁來安府的那天晚上也是無聊地坐在房裏偷偷掀起紅帕透過窗看着它。

當時月兒像柳眉般,可如今它已變得好圓好圓呀!

「你半夜不睡覺,跑來園子裏做什麼?」突如其來的熟悉嗓音震住她的心。圓圓明顯感受到自己心口狂跳着,卻不敢回頭看他。

「你怎麼了?沒聽到我說話嗎?」安哲沁走到她身後。

圓圓不停的吸氣又吐氣,一宣告訴自己不能愛他,直到心牆築起后這才轉過身,又對他施以慣有的甜笑「你……你回來了?」

看着她的笑,他眉頭又猛然一皺,為何他消失了那麼多天,她居然連問也不問,甚至笑得這麼開心?

「我去辦事。」他只落下這簡單四個字。

「我知道。」她點點頭。

「你知道?」安哲沁甚是驚訝。

「是呀,你總不會像孩子一樣失蹤呀,不見了就一定去辦事了嘛。」嫁給他之後,她學會了隱瞞,因為怕說出實情,他會怪罪亞伯多話。

眉心緊緊一蹙,安哲沁眯起了眸子仔細端詳起她,這陣子,她絕對是清瘦了許多,是為了什麼?

又為何對上次在書房乍見的事情視而不問呢?

「對,我去辦事。」那晚與艷兒去看了京戲后,他便回到理藩院。為了某件案子前往南方半個月。

「累了吧?」她望着他顯得疲累的表情。「有點。」

「想……想吃什麼嗎?我去幫你做去。」她彎起唇線,那迷人梨窩再一次迷眩了他的心靈。「你!」他驀地一愣。

「呃、如果你不想吃我做的東西也沒關係,我去請小玉弄去,她比較知道你的口味,等等哦。」見他的臉孔一皺,她又以為自己說錯話,心悄然一緊下便趕緊改了口。

「不是,我當然想吃你做的。」他喑啞地開口。

圓圓聞言,眼眶竟控制不住地紅了,可心底深處還是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愛他……絕不能的。

「好,那我就去幫你弄。你……在那邊亭子等我哦。」她蹦蹦跳跳地跑進了廚房,過了好一會兒便一手掛着盞油燈,手裏端著面,慢慢朝這兒走過來。

「我不會弄什麼精緻佳肴,就只會煮麵,你嘗嘗看。」圓圓小心翼翼地將面碗放在桌上,接着把油燈擱在角落,緊張地等着他拿起筷子。

安哲沁看了她一眼,而後如她所願地拿起筷子,淺嘗了一口。圓圓極想問他感覺如何,但還是強忍了下來,直到看見他從碗上抬起頭,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心輕閃過一絲笑痕,「非常好吃。」

她重重吐了口氣,心底懸起的石頭也放了下來。但她想,他一定不喜歡她打擾他,於是說:「那就好。你慢吃,我先回房間去了。」

「圓圓。」他喊住她。「嗯?」

「能不能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他帶笑的唇揚起一絲溫暖的氣息,與半月前的冷然是不一樣的感覺。

能看見他這樣的表情圓圓比誰都開心,或許不愛上他是好的,唯有如此兩個人都會快樂。

「好呀。」她坐了下來。

「這陣子我不在,你都在做些什麼?」他想了想,就從最平常的問起。

「我……」圓圓想了想,「我大多時間陪我娘,她可以下地自己走路了耶,尤其喜歡園子裏的花,我會陪她來看花。還有,小玉教了我幾樣點心的做法,改天時間充裕些我再做給你嘗嘗。」「好……」不知為什麼,他想聽到的好像不是這些。

安哲沁,你真是個混蛋,眼看自己逐漸陷在這份不知不覺的情感中,正打算全身而退,如今一切正合你意,你還失意什麼?

「還有……」她偏著腦袋露出可愛的表情,「還有花匠小碎子送我一隻白兔,我養在後院,你別趕走它好不好?」

「小碎子!」他眼一眯,細想這是哪個人?

「對呀,他跟我一樣出身平凡,我跟他很有話聊。他還說他最仰慕的人就是你了,我也跟他說你是個大好人呢。」說着,她竟笑得開懷不已。

哼,這有什麼好笑的,安哲沁的一張臉又擺硬了起來。

「他還說——」

「我不想聽他說什麼,我只想知道你怎麼想的?」他氣得衝口而出,」那晚看見我和艷兒在一塊兒,你會怎麼想?」

圓圓震住了表情,久久才說:「我沒有怎麼想呀,因為你喜歡她不是嗎?再說當初我也是基於還願的心態幫你,只是你的假妻子,我——」

「可我們已不算假夫妻了。」他指的是他們早有肌膚之親。「你說過……你喝醉了嘛,既然喝醉就不能當真不是嗎?」她狼狽地站了起來,還不停扯著笑,「我困了,不好意思,我先回房了……」她急忙離開後院,快步朝房間奔了過去,可就在卧房外突見一道黑影降下擋在她面前!

「你……你是誰?」她震驚地看着前面的黑衣人。

「我是想請你幫忙的人。」原來他就是余岡,這陣子他直調查著圓圓的身份,才知道她不過是住在偏遠村落的小丫頭。

之所以會嫁給安哲沁,完全是為了還願,原以為安哲沁對這個丫頭只是利用不帶感情,可近來他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就算人在外,也不時派隨侍回府暗中保護她。

既是如此,他又怎能不好好利用這丫頭,即便安哲沁心裏真無她,他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幫忙?」她傻眼了,「不,你弄錯了,我在菩薩面前許願只幫出廟門后第一個遇上的人,你……你太晚了。」

「一點都不晚。」他猛地出手,在圖圓頸后砍下一記手刀。

而機伶的圓圓在他出手之前立刻拔聲尖喊,引來遠方在亭內沉思的安哲沁的注意。

他倏然翻身飛起,直奔發聲處,卻見一道黑影已將圓圓給劫走了。

「別跑!」安哲沁眼底泛出殺意,憤而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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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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