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貝雲鵬怎麼說?」一回到補習班,雅美就緊迫盯人的問。

「他故意派人跟監我,其實就是為了要我去見他。」映雪板着臉回答。

「我就知道他的算盤是這樣打的。」雅美對自己的洞悉沾沾自喜,完全忽略映雪的臉部表情,繼續追問:「你見了他之後的情況是——」

映雪盡量保持聲音平穩:「他向我道歉,並請我吃飯。」

一聽到「請吃飯」,雅美的神情變得十分嚴肅,不安的問:「他是不是請你到只有兩人獨處的日本料理店吃飯。」

「你怎麼知道?」映雪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聽多了,每個女孩失身都是從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開始。」

映雪趕緊聲明:「我並沒有失身,我還是完整的。」

「我知道。」雅美點點頭,打從映雪回到補習班,她就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她很怕她的擔心會成真,所以她仔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所幸最壞的事並沒有發生。

她鬆了口氣繼續說:「如果你失身了,你現在走路的姿勢一定很奇怪。」

「走路姿勢很奇怪?」

「對呀,因為第一次都會很痛,之後會痛得兩腿無法併攏走路。」

一想到自己的放浪,映雪就感到羞愧,雖然她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反省才對,可是她卻更想回味被貝雲鵬壓着的快感,老天爺!她的身體彷彿還沉浸在他手指和舌尖的撩撥下,胸部不由地脹起來,下面也濕了……他舔她那裏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好舒服,渾身都舒服。

不!不!不!他是個該死的豬八戒!他只是想知道小茵的住址才親吻她,愛撫她,他是有條件地讓她快樂,說穿了,如果不是擁有小茵的住址,他根本連看都做得看她一眼。

他所交往的女人都是氣質美女,而她自認還不如大她二十歲的女老闆。

明明知道他一點也不愛她,但是……但是她……深吸一口氣,她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擦黑板。」映雪面無表情的說。

「等等,我還沒問完,不許你走。」雅美以巨大的身體擋住她的去路。

「你那麼喜歡問,這是他的電話號碼,你去問他好了。」映雪快速地寫下貝雲鵬公司的電話號碼,這就是她的煩惱,對他的個人基本資料熟記於心,如果高中聯考考這個,她保證可以考上台南女中,而不是台南商職。

雅美像捉到把柄的說:「他的電話號碼記這麼熟,看來你對他有意思。」

「我對色狼才不會有半點興趣。」映雪一急反而說溜了嘴。

「色狼?他對你毛手毛腳是不是?」

「我再不去擦黑板,下節課的老師要是告到班主任那兒,我的耳朵會淹水。」

雅美向來是套話高手,映雪深怕被雅美知道,以後在她面前頭抬不起來,急急忙忙往教室走,但雅美卻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為了不讓教室里的學生聽見,雅美還刻意壓低聲音問:「進展到幾壘?」

映雪一邊擦黑板,一邊沒聽清楚的問:「什麼壘?」

「依我猜測,他雖沒揮出全壘打,不過我想至少有二壘安打。」

「我對棒球沒興趣,不懂你在請什麼。」

「所謂的一壘安打是親吻,二壘安打是腰部以上,三壘安打就是全身,但沒進去;至於全壘打當然就是指失身。」雅美自以為是的說:「映雪,你是個理智型的女孩,我想你還不至於笨到第一次就被他全身摸遍,連花心也不保。」

映雪一時之間喉嚨阻塞,答不出話,幸好鈴聲響起,她吐了口氣說:「上課鈴響了,我要點名,你快出去。」

若不是貝雲鵬提到小茵的名字;她想她今天一定會失身。

雅美看錯她了,連她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肚子好痛!

映雪像蝦球一樣蟋縮在床上,汗水已濕透睡衣,整個人痛苦不堪。

好想爸媽,可是打電話回家,就等於打電話給鐵路局語音售票系統,預買回家的單程車票。老實說,在沒遇到白馬王子以前,她不想回到窮鄉僻壤。

來台北兩年多以來,她曾因水土不服而失眠兩個月,也曾因三餐不定兼亂吃而胃潰瘍,其間大小感冒次數多得數不清,到現在她仍沒打過一次電話國家訴苦,因為家裏只有她一個女兒,爸媽對她的態度可想而知。

逢年過節回家見父母,一被問到消瘦的原因,她總說台北人流行減肥,每扯一次謊,她在祖宗牌位面前仟海的時間就越長,而爸媽一直以為那是慎終追遠,孝思的表現,卻不知道他們的女兒越來越賊。

她不懂,保濟丸已吞了兩瓶,為什麼一點療效都沒有?

肚子扁得像難民,這表示該拉的全拉完了,為什麼疼痛不減反增?

是貝雲鵬的陰謀詭計!

一定是他跟女老闆串通好,在飯菜里下毒,妄想以解藥換取小茵的住址!

炫然欲泣的衝動,在眼眶裏流轉,但是她不會讓眼淚落下,他不值她的一滴眼淚,她反覆告誡淚腺,別做丟臉的傻事。

可惡!混蛋!王八蛋!她忍不住大罵貝雲鵬,窗外傳來一陣狗吠,像是在贊同她的形容詞。

映雪抱着如刀割的肚子走下床,拿起放在皮包里的大哥大,顫抖的手竟然有力氣在撥了—一九求救之後,還能撥第二通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一個不悅的沙啞男聲出現在被端:「喂?!」

「我作鬼也不會饒你!」還沒弄清楚接電話的是誰,映雪先詛咒了再說。

「你是誰?」貝雲鵬頓時睡意全無。

「你祖奶奶!」映雪的聲音不像吃壞肚子,倒像吃了火藥。

「映雪!是你嗎?」敢對他兇巴巴的,除了映雪,地球上恐怕找不到第二個女人。

「叫媽沒用,要叫祖奶奶。」小腹一陣痙攣,痛得映雪哇哇大叫。

「你是不是不舒服?」貝雲鵬猜測。

「被我料中了;果然是你乾的!」映雪咬牙切齒的迸出話。

「我不懂,我幹了什麼?」貝雲鵬起身,走到洗手間小解。

看着自己的陽物,再加上耳邊傳來她的喘息聲,一股熱焰從他心裏燃燒起來,到現在他還在想中午的事,而且很後悔提到小茵,如果不提到小茵,此刻她應該躺在他懷中……她的肌膚真是白嫩,她的乳房雖不大,但形狀非常漂亮,像剛出籠的饅頭,柔軟的程度彷彿捏得出水,還有那兩隻粉紅色的蓓蕾,像雪糕上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最讓他感到歡喜的,當然是三角地帶。

他真想再一次,不,再一次還不夠,要再很多次品嘗她的花心。

就算不能從她身上得到小茵的住址,但他發誓,他非得到她的身體不可!

因為他一直心不在焉,以至於他沒聽清楚映雪在吼什麼……「少裝蒜了,是在火鍋?還是螃蟹里?」

「什麼火鍋螃蟹?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中午吃壞肚子了?」

「你總算承認了,快說,是瀉藥?還是毒藥?有沒有解藥?」

「我沒下藥,你肚子痛跟我無關。」

「解藥是不是要拿小茵的住址交換?」

接着,映雪發出一聲慘叫,貝雲鵬這才發覺事態嚴重,猜想她不是普通的肚子痛,於是以肩膀夾住話筒,兩手趕緊脫掉睡衣,焦急的說:「你在家等我,我馬上趕過去帶你去醫院。」

這時不遠處傳來警鈴聲,映雪原本充滿火氣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傷感:「不必你雞公,救護車已經來了。」

用力掛上電話后,她感到有一點後悔打—一九,特別是,一看到那個隨車的救護人員長得很馬虎,她不由地好想見見貝雲鵬,希望他能陪她去醫院……「你在這兒幹什麼?」一看到宋之帆,映雪怔然地忘了肚子痛。

「我是醫生,而且這是我家開的醫院,有何問題?」宋之帆一臉和善。

五天沒見到他,她對他自然比對貝雲鵬多了一份生疏感,雖然他是醫生,醫生檢查肚子痛病人的肚子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但她實在不想在一天之內,讓兩個男人看她的身體。

映雪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問:「救護車呢?我想換一間大醫院。」

「你放心,本醫院的設備絕對不輸大醫院。」宋之帆械上金屬聽筒。

「我可不可以換醫生?」映雪小聲要求。

「很抱歉,今晚的外科急診室,不巧只有我一個醫生值班。」

宋之帆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如果只是單看兩邊向上揚的嘴角,可以將這職業性的笑容,視為像電梯女郎笑着說歡迎光臨一樣,給人舒服的感覺,卻不能令人溫暖,但是他的眼神裏面包含了情人的深情……深情是對着她而來的嗎?映雪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不過,當她再看人宋之帆的眼眸時,這次她確信看見了,看來他對她有意會不會是假的?會不會跟貝雲鵬接近她的目的一樣呢?

也難怪映雪會這麼懷疑,她又不是大美女,只有大美女才會議男人一見鍾情,不是嗎?而且宋之帆不僅是醫生,還是個超帥醫生;這樣條件好的男人有可能喜歡她嗎?

映雪搖了搖頭,她想他應該是虛情假意的成分居高。

「你是哪裏不舒服?」宋之帆用壓舌棒檢查映雪的舌苔。

「肚子痛。」映雪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懷疑我是中毒。」

「你認為是食物中毒?」宋之帆專註的神情,遠超過醫生對病人應有的關心。

「不是普通的葡萄球菌中毒,我是被下毒的。」映雪額頭冒出冷汗,趁還有一口氣在,她要把真相告訴他,萬一她沒救了,也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誰要毒害你?」宋之帆的耐性就像金頂礆性電池,永遠用不完。

「貝雲鵬。」映雪咬着牙說。

宋之帆眼中瞬間冒出怒火。「你今天和他一起吃午飯?」

怎麼搞的?他的眼神怎麼突然變得殺氣騰騰?想殺誰呢?是她?還是貝雲鵬?

「不是約會,是我去找他……」她試着解釋,卻咬到舌頭。

「你主動請他吃飯!」他的額角開始跳動着青筋。

「這事說來話長,不過我被救護車送來醫院,是來看病的,不是說故事。」

從宋之帆的眼神中,很明顯地看出他視她為腳踏兩條船的爛女人,實在可惡,真是個蒙古大夫,她肚子痛得半死,他居然還有心情吃醋。更何況,她的腳下連一塊船板都沒有!

深吸了口氣之後,宋之帆故作若無其事地問道:「他為什麼要毒害你?」

「為了小茵的住址。」

「你給他了嗎?」

「要是有解藥吃,我也不會在這裏見到你這張綠臉。」她刻薄的說。

「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有意對你大小聲的。」

他好肚量的認錯。

「好吧,就原諒你這一次,不過你要醫好我,當作是補償我的精神損失。」

難得有男人奉承她,還是這麼帥的,所以她要好好享受一下,像個被寵壞的千金大小姐,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感受。

宋之帆專業的說:「臉朝內,身子側躺。」

「你行不行啊?」映雪一副對他醫術不信任的模樣。

「把身體舒展開來。」宋之帆表情認真,手指在她身上按按壓壓。

「你幹嘛對我毛手毛腳!」映雪大叫,一時無法分辨自己是因痛而大叫?還是因為他的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的緣故?。

一旁的護士忍不住插嘴:「醫生只是想知道你是哪裏在痛?」

再也沒有任何時間比這一刻,讓映雪希望自己是只地鼠,同時她發現護士對她有妒意,不過她覺得護士是自操心了,這個護士長得真像天使,好漂亮,比她漂亮多了,怎麼會視她為情敵呢?

這時宋之帆打斷她的思緒,說道:「嚴格說起來你是腹痛,跟肚子完全無關。」

「這麼說,我沒有被下毒!」映雪放心不少似地吐了口氣。

「蜜司張,去叫光室做準備。」宋之帆說完,護士立刻走出急診室,宋之帆附在映雪的耳旁,小聲問:「容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最近有沒有做愛?」

「我沒被貝雲鵬全壘打。」映雪十分不悅地嘟著嘴,他怎麼問她這麼私密的問題。

「我不是問你和誰做,而是以問診的心情,問你最近有沒有這個行為?」

「我是處女。」映雪紅著臉,聲音微弱的說。

「腹部疼痛有兩種可能,一是卵巢炎,二是盲腸炎,因為它們痛的部位和癥狀相似,以口頭求證,我想後者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不過等照了光片之後才能完全肯定。」

宋之帆分析給她聽。

不過,他的臉上彷彿覆蓋了一層寒霜,冷得連北極熊都不敢靠近他。

從她剛才說「我沒被貝雲鵬全壘打」這句話聽來,他清楚地知道貝雲鵬在請她吃午飯時做了什麼事,這是他一貫的伎倆,帶着借懂純潔的女孩到氣氛好、價格貴的日本料理店,以開包廂的方式進行性騷擾……貝雲鵬對她做了多少?這個問題幾乎快把他逼瘋了。他很想問,但她一臉痛苦地躺在床上,使他深覺現在問她太殘忍了,還是等她病好之後再說吧!這時護士走了回來。「宋醫生,光室已經安排好了。」

「你能自己走嗎?」宋之帆關切的問著映雪。

「最好能有一台輪椅推我去光室。」映雪痛得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我去推一台來……」護士正想轉身,但被宋之帆出聲阻止。

「不用麻煩,我抱你去好了。」

不顧映雪搖頭拒絕,也不顧護士瞪大眼睛,宋之帆很快但也很溫柔地將映雪抱在雙臂中,走出急診室。

雖然貝雲鵬比他多了五天的優勢,但接下來的時間,如果他估計的沒錯,映雪得的應該是盲腸炎,那她將至少住院五天,同樣是五天,這五天貝雲鵬將無法見到她,而他要好好地利用這五天挽回頹勢。

他絕對不會再輸給貝雲鵬!

黃昏醒來,她成了醫院的焦點,她的訪客比高速公路塞車還壯觀。

同事和學生來探病不稀奇,稀奇的是,醫院裏的醫護人員,包括主任、大夫、實習大夫、護理長、護士,還有藥劑師都來了解她開刀后的復原情形,不過連廚子和清潔工都來關心她,這未免太稀奇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感覺自己像動物園裏的猴子,正開放參觀中。

後來,以三罐奶粉的代價,向隔壁床割痔瘡的歐巴桑打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未來的院長夫人。」這是歐巴桑開頭的第一句話。

原來昨晚宋之帆替她開盲腸,因為她得的是急性盲腸炎,而且盲腸已經破裂,有一些膿水流到腹中,手術整整進行了五個小時,等到她被推出手術房時,醫院已經開始上早班,照道理宋之帆應該回家休息,但他沒有。

他選擇留在她的病床旁,以痴情的眼眸凝視着她,直到他父親找他為止。

本來映雪是被安排住進頭等病房。但她在開刀以前,打電話叫雅美替她辦妥住院手續,雅美在上班前來到醫院,當時映雪麻醉還沒醒過來,雅美以不想欠宋之帆人情為由,替映雪轉住三人一房的普通病房。

歐巴桑表示,宋醫生和雅美為了病房,差點吵了起來……聽到這些,映雪好一陣子不語,宋之帆確實對她有情,可是她卻沒有絲毫感覺,她的心彷彿被什麼佔滿,而她以身體太虛弱為由,拒絕想任何事。

正當她想合眼睡覺,門口走來一個表情冷漠的男人,她認得他是誰。

曹彰,貝雲鵬的機要秘書,他們見過兩次面,不知道他來幹什麼?為什麼貝雲鵬自己不來呢?是因為太忙?這是因貝宋兩家的仇恨,讓他不顧涉足來家的勢力範圍?

一口氣從映雪紅唇吐了出來,貝雲鵬沒來,她一時之間竟無法分辨這口氣是嘆了口氣?還是鬆了口氣?

曹彰開門見山的說:「蘇小姐,請你把身分證和健保卡交給我。

「要做什麼?」映雪吃力地以手肘支起上半身。

「貝先生要我來幫你辦理轉院手續。」

「我在這兒住得很好。」

「我已經安排了比這兒好上一百倍的病房。」

「曹秘書,我想你沒聽清楚,在線沒拆掉以前,我不會離開這兒。」

「請你聽我說,蘇小姐,如果你留在這兒,貝先生會覺得十分內疚。」

打從知道蘇映雪住在宋氏醫院之後,貝雲鵬的火氣比核子彈威力還猛,其中無緣無故挨他罵最多的,自然就是曹彰。挨罵不打緊,但要他不擇手段讓蘇映雪離開醫院,這點可就傷透曹彰的腦袋。

他已經說盡花言巧語,她仍然不為所動,他該怎麼辦才好?

坦白說,他並不覺得蘇映雪迷人,完全比不上圍繞在貝雲鵬身邊的美女。就拿最近的藍蘋來說,蘇映雪設藍蘋漂亮,沒藍蘋有身材,沒藍蘋有氣質,藍蘋還是樂壇上小有名氣的小提琴家,但他不懂貝雲鵬為何會看上蘇映雪?

做貝雲鵬機要秘書已有三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貝雲鵬為女人亂了方寸。

不論如何,他都要達到董事長的命令,把蘇映雪弄出醫院不可!

否則,貝雲鵬機要秘書這個職位,可是很多人搶著要的。

一聽到貝先生二個字,映雪的心跳好亂,再加上麻醉消退沒多久,她沒注意到曹彰眼珠子快速轉動的情形,那是他絞盡腦汁的模樣,因為她掩飾自己的不安都來不及了,哪有餘力去觀察曹彰。

「為什麼?」映雪哺哺的問。

「他說你會生病,他必須負全責。」這點是貝雲鵬要他說的。

映雪輕笑:「你回去告訴他,我誤會他了,我不是食物中毒,是我自己三餐不定時,自己害自己得了盲腸炎,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曹彰感到眼睛突地一亮,蘇映雪雖不是大美人,不過笑起來還不錯。

「這件事,我希望蘇小姐能親自告訴貝先生,他現在人在醫院外面等你。」

「他為什麼自己不進來?」

「貝先生和這間醫院的負責人有過節,他不能踏進這兒半步。」

「曹秘書,你能告訴我,貝宋兩家究竟有什麼過節嗎?」

「如果你想知道,貝先生就在醫院外……」曹彰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從走廊傳來宋之帆的聲音:「不用問他,我來說就可以了。」

「宋醫生,我和蘇小姐有事要談,請你離開。」

「你搞清楚,這是我家的醫院,你有什麼資格叫我離開?」宋之帆逸出一冷笑:「倒是你,你難道不知道來氏醫院有明文規定,不歡迎貝家的人和狗嗎?」

曹彰怒不可遏地掄起拳頭,宋之帆也不甘示弱地捲起袖子,一臉奉陪到底的狠勁,眼看一場不收門票的拳擊賽正要開始之際,映雪還來不及喊停,菲菲剛好走進來,夾在兩人中間,適時化解了一觸即發的暴力事件。

菲菲是幫映雪帶換洗內衣褲來的,不過她這個人很雞婆,在發現映雪板子裏的內褲都是舊內褲,而且樣式又保守時,她便自討腰包,到「思該爾」替映雪買了三套性感內衣褲。

保證宋之帆在替映雪換藥時,一看到透明網狀內褲,鼻血立刻流滿地……只要不碰到傷口,映雪還是可以擦澡。

菲菲走後,換雅美來照顧映雪,並替映雪放了一盆子的熱水。

心不甘情不顧地一手拿着菲菲買的性感內褲,一手推著掛點滴的架子,進到浴室里,關上門,慢慢脫掉病人服,然後再脫掉內褲,映雪感到臉頰燙得可以煮蛋了!

老天爺啊!是誰修剪了她三角地帶的毛髮?

映雪坐在浴缸邊緣,看着像男人鬍渣的毛髮,欲哭無淚。

她記得自己躺在手術台時,除了宋之帆外,還有兩個戴帽、戴口罩又戴手套的護士,其中一個將類似氧氣罩的塑膠罩杯罩在她鼻口上,然後她就失去知覺,所以替她剪毛的有可能是兩名護士之一。

這件事,她只能猜測,永遠也不可能向宋之帆求證。

不過,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宋之帆也看到她的秘密花園!

哦!她真想一頭撞牆,她真不知道以後要用什麼臉面對宋之帆?

擦完身後,映雪板着臉回到床上,像吸塵器似的把桌上的零嘴一掃而光。

這麼沒氣質的吃相怎麼能夠招蜂引蝶呢?從菲菲那兒得知宋之帆和貝雲鵬秘書的衝突之後,雅美對映雪產生了莫大的研究興趣。她瞪大眼,像放大鏡似的直盯着映雪看,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到兩個白馬王子同時追求她的理由。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你最近變美了。」雅美話中有話。

「我剛開完刀,求你大發慈悲,改天再攻擊我。」映雪哀求。

雅美絕情地搖頭。「憋話會讓我呼吸困難,我一定要問到我滿意為止。」

「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映雪故意將嘴抿成一條線。

「吃片蘋果甜甜嘴,我保證不會問大尖銳的問題。」

「你別想收買我。」

「如果你不滿足我的好奇心,我就跟菲菲說你和貝雲鵬的午餐之約。」

同事中,映雪和雅美、菲菲可以說是三人幫,不過菲菲是有名的廣播電台,雅美和映雪有很多話都不敢告訴她,免得成為茶餘飯後的餐點。

「算我怕了你!。」映雪認輸地嘆口氣。

「地有沒有看過你下面?」雅美就是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是醫生,我動的又是盲腸手術,你說呢?」映雪的雙頰浮現紅潮。

被宋之帆看到三角地帶,這是她否認不了的事實,他是醫生,醫生看病人肉體是天經地義的事,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將宋之帆看成醫生,在她心目中,他是個男人,而不是醫生。坦白說,她有種被非禮的奇怪感覺!

雅美搖了搖手,糾正的說:「我問的是貝雲鵬。」

「沒有。」幸好她臉剛才就是紅的,不然就露出馬腳了。

「這麼說,宋之帆比較佔優勢了。」雅美咬着蘋果嘎滋嘎滋作響。

「什麼優勢?」映雪對她每個問題都感到提心弔膽。

「你被宋之帆看到腰部以下,被貝雲鵬看到腰部以上,這樣你懂了吧?」

「不懂,宋之帆是醫生,我是病人,地看到我身體是很正常的。」

「這麼說,是貝雲鵬比較佔優勢!」

「吃我豆腐這種登徒子的行為,只會讓女人反感。」

「醫生和商人,在他們兩個當中你選哪一個?」雅美雞婆的問。

「他們並沒有看上我,看上的是我記在腦子裏的住址。」映雪自嘲的說。

雅美打氣地拍了拍映雪的肩膀。「你別對自己那麼沒信心,我相信他們兩個一開始的目的是在小茵和之捷的住址沒錯,但他們都不是只重外表的膚淺男人,他們一定會發現你是甜美的可人兒。」

映雪作勢咳了幾聲,雅美的手心又肥又厚,手指卻短小,外號叫熊掌。

「輕一點,我的傷口經不起熊掌震擊。」

「我告訴你,找老公就要找宋之帆,保證婚姻幸福美滿。」

「你為什麼不選貝雲鵬?」映雪忍不住追問。

「他的心是冷的,害了一堆公司倒閉,上幹人失業,卻完全不當一回事,而且又長了一張連天使都會墮落的帥臉,成群的美女投懷送抱,這種男人最好連看都不要看。」雅美毫不客氣的批判:「依我看,他絕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

「你說得有理。」映雪僵硬地點頭,心頓時像掉入冰庫里。

「映雪,依照你的面相看來,你將來會是院長夫人。」

「唐飛院長不像會娶小老婆的男人。」

「少跟我裝傻,我說的是宋氏醫院,不是行政院。」

映雪嗤之以鼻。「宋之帆不可能喜歡我,你的面相看不準。」

「我聽值班的護士說,宋醫生在開刀房偷襲你……」雅美故意停頓。

「他趁我麻醉時強暴我是不是?」映雪快瘋了,又有一個趁人之危的色狼。

「用點大腦好不好,護士都在場,又不是演成人電影,他哪敢真槍實彈,」

「快說,他到底做了什麼?」映雪亮出水果刀,離發瘋只有一線之距。

「吻你的唇。」雅美趕緊實話實說,怕再鬧下去會出人命。

「會被你嚇死。」映雪狠狠瞪了雅美一眼。

但宋之帆為什麼要偷吻她?而且還是在護士在場時?

老天!如果宋之帆是因為愛上她而吻她,那麼,他將來會很失望。

雖然雅美說的沒錯,貝雲鵬是個冷酷無情的惡魔,可是她卻偏偏中了天下最毒的毒素,這個毒素已經遍佈她全身,使她看不見、聽不到、想不開,不僅是身體,就連靈魂也感染到這可怕的毒素。

這個天下最毒的毒素,它的名字就叫——愛情!

映雪咬了咳手指,試着將思緒轉移,這時正好看到雅美正在吃班主任送來的蘋果,她才吃一片,而雅美卻已在吃第三個,一盒只有六個,她實在太過分了!

「雅美,叫你削蘋果給我吃,你反倒自己吃得津津有味。」

「你剛開直腸,不適合吃這種不易消化的水果。」

「也對,剩下的就留到出院之後再吃。」映雪趕快要把剩下的三個蘋果收起來。

雅美強詞奪理的說:「水果和女人一樣,放久就爛了。」

「好吧,你幫我把蘋果送到護理站,叫那些護士多做事少開口。」

「肥水不落外人田,這些有礙復原的蘋果我全帶走。」

「簡直是搶劫!」映雪哭喪著臉。

雅美走後,映雪才發現傷口的縫線,早日剛才的激動而拉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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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白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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