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風宿煙就這樣在梅家住了下來,而接下來的日子,他的重心開始放在梅影身上。

除了運用敏銳的觀察能力去摸熟梅府上下的人事物,他倒是有了更直接的好法子,可以完全掌握狀況。

那就是着手在梅小纖的身上。

就沖着梅夫人的一句話,他已成了那個丫頭欽定的「老師」,不是嗎?更何況……公園的那碼子事,他相信那丫頭絕對沒有事前向母親「申請立案」的。

雖然和梅影相處並不難,不過,他隱約察覺了梅影的刻意迴避,在旁敲側擊之後,「秦聖輝」這樣的名字出爐了。

據說,他正是梅擎生前為梅影決定的對象。

就為了這個名字,風宿煙找上了梅小纖。只不過他絕對想不到,這丫頭再次帶給他勁爆的震撼。

敲了幾下門板未得回應的他,本來想就此作罷,然而,那扇虛掩而被風吹開的門,卻在這時邀請了他。

從門縫裏正好瞧見了頭蓋書本的梅小纖趴在桌上呼呼入睡。

他不該在這時候闖進去的,可是--

就怪自己那雙太過銳利的雙眼!否則也就不會那麼輕易地瞥著了她頭頂上的那本書……

那是什麼?

天8性愛圖鑑大全」?不會吧?

風宿煙當場傻了眼,兩條腿就是怎麼也動不了。

最讓他咋舌的是,從她的外表他真的很難想像她那種簡直太強烈的「欲求」!

這無疑是重挫了他自以為是的信心。他總是自翔「看女人走路,就可以推演出上了床的樣子」,只是現在……

這丫頭雖性情火爆,但依然不失天真清純,可是打從公園直到眼前,所擺在他眼前的事實卻是……

她簡直是個騷入骨子裏的小蕩婦!

也好!他風宿煙怕只怕那動不動就來個「生生世世」的「貞女」,要對付這種「貪玩」到饑渴的小騷包,那他可是長袖善舞、應付有餘的。

還是決定進房的他,二話不說,將她頭頂上的那本書給拿了下來。

「啊?」被驚醒的梅小纖,似乎還搞不清狀況,她甚至已然忘卻那本讓自己昏昏沉睡的「參考書」。

揉着惺忪兩眼,望見正在她房裏翻書的他,她直接的怒氣上揚。「喂!誰讓你進來的?你這人怎麼一點規矩也沒有--」

等等……他手上的是--

心裏發出哀號的梅小纖,一個箭步沖向他,想奪回那本書,只不過她哪敵得過他那人如其名的「風速」。

「喂,別碰--」她低呼出聲。

風宿煙不予理會,相反的,饒富興味的他開始欣賞起她焦急的表晴。

然後他的兩眉一揚,單手擋掉她的躁動,好讓自己有時間好生研究那本書一番,接着便有模有樣的「評分」起來。

「還算不錯,不過,有些角度拍得並不是那麼美。做愛其實也是一門藝術,就像做菜一樣也講求色香味俱全,這女人的表情看起來就不是很自然……」

噢,天,請饒過她吧!梅小纖感覺自己此刻就像被人扔到油鍋里,幾乎快被炸成了焦炭。

可他偏偏還要來個「心得交流」,「你說呢?」

「啊?」梅小纖僵著的臉,久久不能放鬆下來,在這個時候,她所想的只有兩個字--完了。

然後,她索性垂頭坐回原位。反正事已至此,再搶也來不及了。

揮着手,她懶懶地自鼻腔哼聲道:「看夠了,就請物歸原主。」

瞧她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風宿煙不得不再次肯定自己對她的評價。

「一個人躲在房裏看這種書,不覺得太寂寞了嗎?」

斜瞅着他那張怪裏怪氣的笑臉,梅小纖忽然提高警覺,只有佯裝不在意,才能制止他那副死相的折磨。她不能讓他自以為發現了什麼秘密。

「不會呀!一個人剛剛好。」

「喔?那……」風宿煙將封面精美的書在地面前晃着,「這個可會比在公園的實地觀摩來得好看?」

她還不知如何應答,放下書的風宿煙已經湊近她。

他賊兮兮地笑着說:「看起來你對做愛的『研究』真的很……熱中?」

「這……」這時的梅小纖突然好想對出版社的編輯美眉哭訴。如果不是編輯美眉退了她的稿子,說是什麼「激情戲不足」,所以實在不懂得什麼樣的「激情」才算夠味的她,只得遍翻情色書刊,聽說這樣子刺激一下自己的腎上腺素,寫出的東西才能「入味」……

她當然得好好研究的嘍。

「是又怎麼樣?犯法嗎?」對!抬頭挺胸!她就是不能有一絲絲羞怯,否則這傢伙絕對會玩得更起勁。

果然她理直氣壯的樣子讓他怔住了,但只不過半晌,他卻對着她像是讚賞似地點了頭,說:「當然不犯法,而且很好!」

很好?什麼意思?梅小纖帶着戒備的眼光瞟着他。

「我就喜歡像你這種一點也不做作的女人,比起那些明明愛看得要命卻又口口聲聲嚷噁心的女人來說,你是可愛多了。」

呿!誰要他喜歡的?天曉得,她羞得只差鑽地洞遁身。「不做作」只是她四兩潑千金的障眼法。

她只想讓這個如鬼魅般的男人趕快走人,她可沒那種勇氣奉陪他這種羞死人不償命的話題。

而她才一停頓,他又說話了,「不過,我還是挺懷疑你的生活,也許……你是真的有必要找個男朋友,畢竟有些事,真的單靠想像還是不夠的,你需要真實的體驗,你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咦?怎麼他說的跟葛嫚一樣?梅小纖毫不思索的點着頭。「是辛苦了點,但是,我才不想因為需要就胡亂--」話才說了一半,她忽然察覺不對。

他話里含意可跟她所想的不同。

意識到他是在說她欲求不滿,梅小纖因怒火上升而猛抬起的頭,差點撞著了他的下巴,讓她像火山爆發般的身體又乖乖回到椅子上。

「你管得太多了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他很漂亮地說:「我是受到你媽的拜託,專程來教你『功課』的,所以……」他開始使壞的手輕輕挪上她的肩,然後湊在她耳際以灼熱的口吻道:「你有什麼『不懂』的,別客氣,相信我一定能傳道、授業、解惑,嗯?」

「你……」梅小纖感覺到一股暖暖的、麻麻的戰慄,自耳頸處直傳送到脊背,不斷擴散開來。

她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身,然而這卻讓兩人之間所剩無幾的距離更加縮短。

她的臉頰不經意地擦劃過他的唇瓣,她紅霓偏布的粉頰,直接感覺來自他唇片的溫潤,還有夾雜着幾許胡碴的粗糙,就這短暫的數秒,卻讓她有着一種異樣的心悸。

梅小纖飛快的低下頭,一顆心狂跳不已。

她想到了自己筆下的「吻戲」,只是……

他,絕非最佳男主角。

咽了口口水,她猛然離開了座位,好挽救自己淪為「刀俎」的劣勢。

「你少在這裏賣弄唇舌,我什麼也不需要你來教,你走吧。」

面對她的逐客令,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不過在轉頭之後冷冷地丟下話,「好吧,那我只好直接去告訴你媽,就說你自己早準備了很棒的『參考書』,所以--」

「你給我站住!」喔,他在威脅她!

風宿煙十分「聽話」的快速掉了頭,笑嘻嘻地面對着她。「有事嗎?」

「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以為這樣子我就會怕了你,是不是?」

「我沒說你會怕,有什麼好怕的呢?只不過是愛偷看別人親熱,只不過是對色情書刊特別有興趣,那也不是什麼壞事,對吧?」

對他個頭8滅口」的字眼忽然佔據了梅小纖的腦海,她真佩服他那種激發人犯罪的能力。

他無視她的怒容,又說道:「只不過,我既然受人所託就必須忠人主事,你拒絕我這個老師,我當然得有個理由好向你媽交差。」

「交差個屁!你真他媽的欠揍!」她口不擇言的破口大罵。

「咦?一個淑女看黃色書籍,是調劑、調劑身心;但是,罵髒話就不太好了。」他的臉上始終認真的笑容,可真的會把她嘔死。

梅小纖不得已只好對他全盤供出,讓他明白是怎麼回事,好杜絕他對她有色眼光的一幻想」。

「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研究那個,其實那是我的功課。」

「功課?」風宿煙倒納悶了,「你媽說你在準備聯考,可是……」

梅小纖不情不願的將一迭文稿拿出時,卻聽見他說出更教人噴飯的話

「現在的大學聯考也考性愛嗎?」

梅小纖啼笑皆非地將稿子還有另外幾本小說交到他手裏。「這些,才是真正讓我不得不……想入非非的原因。」

他翻看了那幾本封面精美的小說,發現都是同一個作者所寫,再閱讀那些文稿……終於,他明白了。

「這些全是你寫的?」在她點了頭之後,他竟然狀似認真的看起小說來。

「喂,我只是讓你了解原因,沒要你--」

「開麵店還怕人家吃面啊?沒看過拒絕讀者的作者。」他不理會她。

問題是,她絕不相信會有像他這樣子手捧著書直接照句逐念的讀者。

「他那粗粗的手指,插入她幽幽的小x……」他用着一種像是抑笑的嗓子朗讀起來。

梅小纖直覺掛在頸子上的頭顱快支撐不住了。

她低聲懇求,「別念了,行嗎?」卻得到他那慎重的制止手勢。

「不對、不對,這很不合理……」

「你又懂什麼了?」他大大不認同的態度,讓她既灰心又生氣,一把將文稿給搶了過來。「不懂就不要亂批評!」

「誰說我不懂的?」他好死不死的說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來,「做愛的事我就一定比你還懂,看看你自己寫什麼?哪有第一次那麼快就得到高chao的?還有這一段也不妥,一個處女的si處是很難容得下兩指的……」

噢……夠了吧?梅小纖原本和他對峙的目光早巳轉向身旁那面牆。她真的好想一頭撞牆去,至少能讓自己暫時停止知覺,她真的受夠了他的侃侃而談!

「你最好是將自己的豐富經驗告訴梅影,我就不必了。」

一提梅影,風宿煙這才猛然記起自己的真正目的。嘿!這丫頭有的凈是「擾亂軍心」、讓他分神的本事。

他將手裏的書一擱,「這樣子吧,咱們不妨來個交易。」

「交易?」

「對!我現在知道你想得到的資訊是什麼,而我也剛好特別的豐富,所以,除了我,你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助你找靈感的對象。」

他說的資訊是……

該死的他居然還大言不慚道:「只要我隨便說幾件羅曼史給你聽,就夠你弄個系列寫個十本八本的了。只不過,你一樣必須回報我所想要的。」

「不要臉!寫歸寫,你別以為我是隨隨便便就假戲真做的女人!」

「咦?」面對她的義正辭嚴,他眨巴的眼裏有着讓人難受的謔笑,「你這麼緊張幹什麼?誰要你假戲真做了?我只不過是要你將梅影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這個……想多了解自己未來的老婆,並不算不要臉吧?」

窘極的梅小纖,很快的被另一種莫名氣惱給佔據。

「想知道梅影的事,就直接去問她,幹嘛找我?」她哼聲撇唇,不以為然地說:「八字還沒一撇就說什麼未來老婆,未免說得太有把握了。」

「我風宿煙從來就不做沒把握的事。」他上前兩步,湊向她的細頸嗅聞着。「更何況我還有你的幫忙。」

「你……」梅小纖沒敢亂動,生恐一個閃錯方向又讓那種危機重演。「誰說我會幫你的?」

「就這個呀!」他的手中掌握着她的稿件。「只要你乖乖合作,那麼我不只會替你保密,而且你還會多了我這個軍師,這有什麼不好?相反的,沒有你,我不見得就不能達到目標,可是你卻必須面對擺在眼前的問題。」

也就是說,她沒有選擇了?梅小纖心想,也罷,她倒想看看他在搞什麼名堂,反正她也不是真正幫得了他什麼,梅影終歸還是會選擇秦聖輝的,不是嗎?

梅小纖就這樣子接受了他的「條件說」,而所有的錯亂正源於她這個決定。

*****

風宿煙就像被一分為二的人,白天,他絕對盡忠職守的待在梅影的身邊,而一到了晚上……

「你實在可以不必這麼認真的。」一見他大搖大擺進房的身影,小纖咬着筆桿,狀似垂死的申吟著,還不忘嘲諷地喚了句,「風老師!」

他手裏不知捧着什麼,依然笑容可掬道:「美麗的夜,總是屬於我們倆的。」

小纖白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的「混話」,在繼續埋首趕稿之前,她漠然的道:「有關梅影的所有事情,我知道的都說了,今晚我可不知道你還想聽什麼。」

他聳著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就隨便聊聊。」

筆端在桌面上敲出了聲響,小纖沒好氣的說:「很抱歉,姑娘我今晚得把稿子趕完,恐怕沒那個閑工夫跟你隨便聊。」

「你放心,你忙你的,我不會去打擾你的。」他還是一屁股往座位入定。

「你--」他的存在早就已經是一種打擾了,不是嗎?「由着你吧,壁鍾還是油畫,這屋子裏的道具擺設,你就自己挑一個,看你高興當什麼,只要別出聲,OK?」

原以為會惹來他的反擊,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安靜坐在一旁,手裏還多了本小說。

有人看愛情小說表情這麼痛苦嗎?偷偷瞄著蹙眉鎖額的他,小纖不自覺想到了這段日子。

剛開始,小纖十分不習慣身邊多出了個男人,尤其總是在那樣子夜深人靜的時候,以及他過於霸道的干涉。

才第二天,小纖發現自己桌面上的濃茶給換掉了。「這是什麼?」

「加了人蔘、枸杞的決明茶。」他以專業的權威口吻道:「別忘了我是個醫生,你的健康也是我的責任。」

起初她還固執的抗議,只不過一切無效。

不過,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在不情願中,有種似是妥協的感覺悄然在她心中滋長。

他倒是說話算數,每晚一來,總要先聽完她述說梅影的事情,但又總在某個段落自行喊停。

「慢慢說,我才能吸收得了。」

這是他不讓她一口氣說完的理由。

然後,他也真的開始說起了愛情故事,有時在其中還穿插一些讓她咋舌的情報戰略。她好幾回忍不住開口問他,「這真的全是你的故事?」

她的話語惹起他哈哈大笑,「都說是故事了,誰規定愛情小說一定要寫實?」

這倒是。小纖扁著嘴,不得不佩服人家超級的領悟力。他不只是說故事,甚至還對她筆下各種情節佈局、角色設定等大放厥詞呢!

然而對於情色方面的議論了,卻讓小纖尷尬極了

他說自己的故事也就罷了,可是他卻儼然以半途出家的小說「評論家」自居。

「實在奇怪,我真的弄不懂,看了這麼多本小說,怎麼都是這個樣子?這女主角明明就很喜歡男主角,而且做起愛來又那麼火熱纏綿,既然是那麼快樂的一件事,可是,你們這些作者怎麼老愛讓女主角自找苦吃?為什麼不讓她乾脆點,老是推三阻四的,心裏頭卻又愛得要命,難不成現在的女人都是這副德行?」

「你不明白……」她咬着筆桿,咕噥地自文稿中拋出話,「言情小說里的女主角一定要清純,你懂不懂?」

「清純?誰說在床上主動就不清純了?」他可有意見了,「這呀!就是你們為什麼一天到晚喊男女平等,卻總是沒法子革命成功的原因,說穿了,其實性別歧視正是由你們女人自己默認的。」

「你在胡縐什麼?」她停下工作,抬頭望着他。

引起她注意的風宿煙,似乎更受到了鼓舞,他開始了自己的演說,「難道不是嗎?不然妳自己看,為什麼男人強暴了女主角,但是只要他對女主角是有感情的,到後來女主角一定就是他的,好像在一段感情的過程中,允許能犯錯的永遠是男的;而相反的,女主角明明很快活,但是她的快樂卻要被修飾,為什麼不讓她也抱着男主角,大聲叫出她的快樂?男人可以在床上嚷着我要、我還要,女人就不能喊一句快點、再快點嗎?所以我說,你這小說根本就是在激發女人自殘自虐的傾向,而且還是嚴重的男女不平等。為什麼男的就能風流兼經驗豐富,而幾乎所有的女主角幾乎全是性愛白痴?」

他的誇張口吻幾乎逗笑了她。

「你根本就是一竿子打翻一條船的人。告訴你,不寫情色而依然很受歡迎的作者,還是大有人在。」她反駁道。

「我可沒說寫情色有什麼不好,這個問題大家未免看得太嚴重了。情色也好,間諜戰或是科技武俠也好,不過就是一陣時潮嘛,既然有人愛看便有人會寫,這是很自然的事。」他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她的文稿上,「不管寫什麼風格,既然要寫,就一定要寫得出色,像你寫的……」

「你又有什麼高見了?」她睨着他,問出了一句很快就讓自己後悔的話來。

他答得臉不紅氣不喘,「你不要老是讓他們在床上做嘛,像草地上或是池水邊,那才有另一種浪漫,才會更加刺激,難道你都不懂?我真懷疑你上公園都偷窺了什麼。」

「我就是不懂!」沒好氣的應完話,她的腦子卻迅速浮現那一幕……

緊摟親吻的那對男女,男人將手伸入了女人的裙底,白花花的臀肌間有了奇怪的聲響,夾雜着女人狀似痛楚的申吟……

乎里的筆差點被她折成兩段,不過她還是慶幸自己沒因為羞窘過頭而「吞筆自竟。

「你可以不必教得這麼仔細,我是……說真的,而且,我也不想學。」小纖支吾半天,就是沒勇氣看他一眼。

他瞪着她紅通通的臉蛋,似乎很開心呢。「你臉紅了?怎麼?你也會不好意思?」

「我……」她對他的話有點發惱。「是啊,誰像你這麼不知恥的?有些事……至少不是你該教我的。」

「你是指做愛吧?」他偏偏一語給她道破,而最可恨的是,他居然用一種十分純潔無辜的表情對着她說道:「孩子,你可能想太多了,我們不是說好了?我來是要幫你弄懂一些事情,更何況我也只是口頭說教,面對自己的工作,你是不應該想入非非的。」

被他反將了一軍的她,只能啞口無言、杏眼圓睜。

他笑笑又說了,「其實,愛情嘛,本來就是少不了性靈合一的境界,只要寫得自然又有什麼不對?重點不在於寫不寫,而在於寫的態度,至少別誤導了那些年輕小夥子,讓人家認為好像只要把女人給弄上床,哪怕是使強耍狠,那個女人一定就會愛得死去活來的。」

真沒想到才讓他看了幾本小說,他所說出來的見解,居然會和某位自己所喜愛的「前輩」作者雷同。

「嘿嘿!」她乾笑了兩聲,故意忍住對他刮目相看的贊言,帶着挖苦的的語氣說道:「不錯嘛,你倒快成了專家似的,看來,再過一陣子,你說不定就可以改行去寫小說了。」

他卻搖頭失笑。「我研究這個,只是為了你。」

為了她?

這樣子的字眼,讓她有了片刻的不自在。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面對任何含帶「曖昧」的色彩,都會讓人立即呼吸失調、血脈不順的。

「誰要你為我幹什麼的?別把話說得那麼好聽,你真正想的其實是要我幫你去追梅影。」一頭栽入文稿里,往往是她最後的方式,而最明顯的「附作用」就是--稿紙上那些慘塗的「立可白」痕迹。

他總是會害她分心。沖着得趕完那本十萬火急將聯合付梓的套書,小纖今晚不得不下逐客令。

最好笑的是,她坦白說出的理由竟讓他像樂透似地,笑得滿面春風。

「你在笑什麼?」要命!她怎麼愈來愈覺得這傢伙笑起來的樣子真的煞是迷人?

「我在笑原來自己並不是壁鍾或是油畫,而且證明你還是會受我的存在影響,對吧?」

「看見別人受你影響就笑得這麼開心呀?」她朝他翻著白眼,「說什麼來幫我,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來破壞才對,你是沒安好心。」

風宿煙望着她嗔怪的嬌模樣,心頭不覺微漾,忍不住地走近她,兩手輕搭在她肩頭,用低沉有如春風沐人的嗓音附在她耳邊說道:「小纖,有件事你自己可能沒發現到。」

「什麼?」說話就說話,他可不可以不要動手動腳的?她想出聲制止他,卻好似梗住了喉嚨。

「那就是剛才你對我撒嬌的樣子,真的很迷人。」他的兩手加重了力道,像是為她舒解疲勞的按摩。

而她卻是益加的緊張起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誰跟你撒嬌了,神經!」小纖故作聲勢的粗聲粗氣應道。

他輕笑之餘,忽然繞過她眼前,與她對視。

輕擰着她緋紅的臉頰,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你的臉上寫着四個字,言、不、由、衷!」說罷,他的手仍駐留不去。

他用指腹在她粉嫩的臉上遊走,從眉眼、鼻尖,來到她微啟的小巧紅唇上,他狀似慵懶的魔指正在描繪着她美好的唇瓣,一抹欣喜陶醉無從掩飾地展露在他眼底眉梢,可他的嘴裏還是沒個正經的說道:「我甚至還很想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那就是,」他如火炬般的目光流連在她臉上,「你寫了那麼多的愛情故事,不知道你自己是不是也像筆下人物那樣子,也會扭扭捏捏的……」

何止扭捏?她的五臟六腑大概全「打糊」了吧?否則她怎麼會如此的難受?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不過,你是不是可以別那麼靠--」一個「近」字未出口,她還來不及聲張「禮義」,就被他的手輕輕掩住了口。

「噓……」他的爭擱上她微放的紅唇,俏皮地對着她眨巴眼皮,「想不想做個實驗?那肯定會勝過你讀萬卷書。給我十分鐘,我保證會讓你一百分。」

滿分?

很快地,小纖知道了--

那絕對是個危險之至、而且不容輕易嘗試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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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領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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