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Jasmine

番外 Jasmine

兩情相悅,卻總是擦肩而過。

--題記

去年的聖誕節里,我的愛人不辭而別,留下我一個人留在MAINSTREET(緬街)。

「唉,當初我怎麼跟你說的,Tony那個傢伙是『楚留香』啊,到處留情,從來就沒有認真過的。」

「已經一年多了吧,說走就走,也不見他回來找你,肯定是另結新歡了!」

「真不明白!世上好男人那麼多,你怎麼偏偏看上他?」

闊別多日,就在認識Tony的那間GAY吧里,圈子裏的朋友們合起伙來這般嘲弄我,教我無言以對。

實際上,同Tony相處那麼久,我又如何不知他的「水性楊花」?可,真要說散了的話,心裏又捨不得……畢竟從交往的幾年間,我們還真算得上是一對契合的「伴侶」。

然後,到如今都快一年了,我仍舊孑然一身。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在等Tony,想等到他,再狠狠地吻他……

可現在,當與他的種種……統統變成了往事,「愛」已經褪去了原來的顏色,我變得只想狠狠地揍他。

「快看,來了個新面孔。」

愣神的當口,友人推了我一下肩膀,示意我瞧對面的吧枱。我興意闌珊,扭轉過頭,遙遙看到那裏坐了一個側着身子的華人男子,他戴着眼鏡,看不清臉孔,不過身材窈窕,是我喜歡的那一型。

「喏,蠻不錯的機會,忘了Tony,去『獵艷』吧!」

此時的我酒過三巡,已然微醺,被那些爛人們慫恿著,於是便拖着腳步,姍姍來到眼鏡男的身後。

「我可以坐這裏么?」

我懶懶地說了這麼一句,完全就是老掉牙的搭訕方式,那人慢慢把面孔側過來,沖我淡淡一笑。

這反應,算是默許吧。

我挨着他邊上的位子坐下,一邊用不太禮貌的視線偷偷打量。

真沒想到,男人有張水平之外的面龐,是連Tony也比不上的俊秀,同時一副又纖細又憔悴的樣子,好像一碰就要碎的感覺。

總之,很讓人心動。

我還是第一次在這種地方,看到這麼「漂亮」的人,所以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喉結上下滑動了一記。

他似乎察覺到了,所以把眼睫垂得低低,抿著嘴,彎起一個優雅的弧度。

想要假裝沒看到,卻辦不到……他嫵媚的表情,根本就是故意誘惑人的。

而我則受到了誘惑,心臟如擂鼓般響個不停。

接下去的情節,就像是ONENIGHTSTAND應有的步驟,我們不問彼此,只是聊一些無關痛癢的事,再然後,他跟着我回家,我們躺到了同一張床上。

可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說起來實在是很尷尬,從浴室出來我才發現,似乎只有我一個人「性致」勃勃,滿腦子皆是許久不做的那檔子事兒,對方卻好像完全忘記了今晚的目的,徑自霸佔着我的床,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是否和我一樣,因為寂寞,所以才想尋求一夜的繾綣?

我望着他精緻的睡臉,想要搖醒他又有點於心不忍。無可奈何,只好自己解決。再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我選擇安靜地躺到他的身邊,聽着他的呼吸聲,慢慢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半邊的枕頭是涼的。

天還早,也不知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迷迷糊糊地摸下床,忽然發現床頭放着的一迭紙幣,面額不小,超過我半月的工資。想來想去,只可能是那人留下的……

他為什麼要給我錢?難道把我當成了牛郎?就算是這樣,我們什麼也沒有做不是么?

這件事教我在接下來的一整天,一直心不在焉。下班之後,還等不到傍晚就急忙來到店裏,四處張望找尋那人的身影。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把錢還給他。

不過與其說是對錢的事耿耿於懷,還不如說,我是更想見他一面。

可是這一晚我並沒有在店裏等到他。

回家的途中,心裏念著……也許,他只是MAINSTREET的匆匆過客,只此一晚,我們便再無相見之日了,或許不用多久,昨晚的驚鴻一瞥便會化作記憶中的塵埃,那久違了的、小小的「怦然心動」也會在不久的將來漸漸消弭吧。

但,我料錯了。

行至家門口,我發現有人在那裏徘徊。

路燈掩映下,那影子被拉着忽長忽短。他低着頭,往合起的掌中吹氣,無框的眼鏡上矇著薄薄的一層水霧。看到我來了,他輕輕地扯了扯嘴角,襯著凍得微紅的面頰,靦腆地就像個中國留學生。

「我可以進去么?」

他這麼說着,用不知為何有些濕潤的眼睛望着我

那一瞬,我忘記了舊情人的模樣,滿目儘是這男子蠱惑的表情。

進門之後,我給他倒了一杯熱咖啡。男子接過後,像昨天一樣安靜地坐在床沿,一派悠然而滿足的神態。

這與狹窄的陋室如此格格不入,我就像看着一個從畫幀中走出的貴公子忽然出現在貧民窟般,突兀異常。

旖想重重。

驀然回魂的時候,他的杯子已經見底,我霍的起身,要給他再倒一杯,他微笑着拒絕了。

「謝謝。」

就連聲音都是如此悅耳呢,教我聽得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你喜歡聽唱片?」男人這麼問,忽然指著床頭柜上我那部老式唱機。

「哦,是朋友的。」睨了一眼,我隨口答道,那是Tony留給我的唯一紀念品,記得曾經有那麼一天他心血來潮,想聽黑膠碟,我們便在街上買了這個二手貨。可是沒過多久,這個唱機便被他的主人當作了純粹的擺設。

男人好像對此很感興趣似的,盯着這蒙塵的擺設,看了半天,忽然扭過頭問我:

「能聽聽看么?」

「嗯……不知道壞了沒有,我試試看。」

擺弄了半天,這機器總算是沒有徹底報廢,我從Tony的置物櫃里隨便抽出一張膠碟,擱了上去。

是《Jasmine》。

華人再熟悉不過的《茉莉花》。

悠悠揚揚,音色居然還不賴。

「真巧,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

樂聲中,他這麼說,也不知是不是為了附合我。

不過,我卻很高興他能這麼講。

音樂停止了,我們不知何時,已經彼此緊挨着對方。

現在氣氛也相當不錯……想那男人似乎也不是不解風情的人,他應該明白我的心思。好想就這麼順勢將其壓倒,不過最終我還是忍耐住了。

也不知道當時到底在想什麼,明明想要得不得了,可是就這麼和他上床……又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所以,我遲遲沒有動作。

然後,他主動地把頭倚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立刻變得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般,臉頰發燙、心如鹿撞!就這樣,快去抱住他!抱住他呀!

心裏這麼吶喊著,可我渾身僵硬,半天動彈不得……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調整姿勢要將他擁入懷中,卻猛然發現:

他睡著了。

這次是枕着我的肩膀。

於是,到了天亮,男人又不見了。

我待在床上惆悵了很久,一邊嗅着他殘留在枕頭上,那股淡淡的、乾淨的香皂氣息,一邊懊惱為什麼昨晚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起身的時候,發現了他再次留下的錢,我這才想起昨晚因為一時激動,居然把要還錢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凈!

真是莫名其妙!

滿腦子都是那男人的影像,我心神不寧地熬過了白天。晚上,沒有去店裏,而是直接回到家中,想着男人會不會像昨晚一樣在門前守候,可我在窗前等了一宿,他始終沒有出現。

轉眼過了一個星期,聖誕節快到了,MAINSTREET也比往常熱鬧了許多。

我繼續等待那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陌生人……等得心灰意懶。心想,或許他也和Tony一樣,不會回來了吧。

偏偏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又迎來了一個意外。

深夜,男人叩開了我的房門。

「對不起……這種時候我實在不知道該去哪裏……」他苦笑着,攜著一身的狼狽,這麼對我說。他的眼鏡都碎了,看樣子是被搶劫了。

唐人街附近的治安不好,這一帶有不少流浪漢、妓女和吸毒者,大半夜的如果一個人在外遊盪,別說搶劫了,嚴重點難保沒有性命之虞。

他難道連這個都不知道么?

看到他鼻青臉腫的模樣,我心疼不已,不過同時又有點高興。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的話,或許,我連再見他一面都難。

男人在我這裏洗了澡,出浴的時候,突然一臉歉疚地對我說,自己沒有「度夜費」。我立刻把之前他給我的鈔票拿出來,說:「我不需要什麼度夜費,請你把它們收回去。」

男人頓了一頓,然後輕問:「那要我要怎樣感謝你收留我……」

「只要你別每次都不辭而別。」我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剛說完,臉就紅了。偷偷瞄向對方,他似乎也愣了一下,蒼白的臉上浮出些許血色。

「你很寂寞嗎?」男人靜靜地問。

我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難道你不寂寞嗎?」

話音剛落,他立刻彎起了唇角。

沖着我,笑靨如花。

接下來,我們……做了之前就該做的事。

赤裸著身體,任肢體糾纏一直到精疲力竭。

那滋味妙不可言,是我很久未嘗體驗的暢快。

待到天明,我從睡夢中清醒,忽然察覺臂彎中空空蕩蕩,急得我從床上跳起來,卻看到男人正在不遠處,擺弄着我那台中古唱機。

「你醒啦?」

男人微笑着問詢。激情過後的清晨,他展露的笑臉如初陽般和煦,讓我看得有點發怔,吶吶地應了一聲,感覺他的笑意更深,心頭旋即一片暖融。

早餐是他做的,我們吃着,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我從男人的話中得知,他是初次來溫哥華,還不到兩個星期……其它的沒有說,我也無從問起,只是關照他在MAINSTREET需要留意的一些事物。

「眼鏡破了……重新配一付吧。」我看他拿着報紙看時眯着眼睛,想他度數不淺,所以這麼提議。男人禮貌地沖我笑着點了點頭,額發便垂到面前,我忍不住伸手要將其攏到耳後。忽然他像是吃了一驚般,用力拍掉了我的手。

手停在了半空。我和他同時都愣住了。

「對不起。」男人自己把頭髮攏好,然後說:「靠近太陽穴的地方有個傷疤,我不喜歡被人碰……」

之前在歡愛的時候都不曾發覺呢,我低下視線,對剛才的那個小動作,有點介意。

「是槍傷。」

男人忽然這麼說,驚得我拔直了視線,看到他故意撩起一點額發,露出了那個駭人的、隱在發中的褐色痕迹。

「怎麼……怎麼會?!」我驚問,感覺不可思議,他卻一臉無動於衷對着我,輕輕聳了聳肩膀。

「和你開玩笑的。」男人忽然俏皮地說着,支起了半邊面頰,道:「那不過是胎記。」

氣氛一下子鬆懈下來,我唯唯地「哦」了一聲,可心裏卻覺得他最後說的那句,才像玩笑。

今天是假日,吃完早飯我陪他在街上轉了一圈,MAINSTREET主要經營的古董傢具、地毯、書籍和家居精品,咖啡店、酒吧或餐廳也不少。

我們在街上流連了一陣,就轉到眼鏡店裏配眼鏡。結果檢查個視力就要五十加元!老闆同樣是中國人,可我好說歹說,他都不肯便宜一些,我只得心疼地從錢包里掏出幾張紙幣。

之後有些累了,我提出租影帶回去看,他沒有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只是沖着我淺笑。

家中的電視被閑置很久了,又小又會出雪花……不過片子還勉強能看。

電影是我看過了的,所以在他觀看的時候我常常插上兩句話。兩小時的很快就結束了,男人一臉平和,沒有說好看或者不好看,他的反應讓我多少有點失望。

「你不喜歡看么?我覺得很精彩啊……」

「的確很精彩。」

這麼說的時候,他放下了一直托著腮幫的手:「不過,這已經是我第三次看了。」

我一聽,渾身僵硬,想起在看片的中間自己那副興緻勃勃的模樣,真是丟人到家!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尷尬,男人忽然挨近我,把頭靠在了我的頸窩。

微微震動,我調整了一下呼吸。試探般覆上了他的肩膀……他沒有抗拒。

這個姿勢維持了相當長的時間,久得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君子,倒是他先有了動作。

「不想做點其它什麼嗎?」

悅耳的話音剛落,他的手掌便遣進衣內,一點一點爬向我的胸部,感覺一側的乳尖被兩根冰涼的手指擒住,細細揉動。這挑逗的動作,立時使得我的下身響應般傳來酥麻感受。

倒吸一口氣,我按住男人不規矩的手,環住他的腰,想將他壓到地上,可這回他卻推開了我。

「對不起,我還是喜歡在上面……」

他這麼說,在我失神的間歇里,反守為攻,成為了主導的那方……

這讓我有點措手不及,畢竟自初嘗人事以來,我從來就是扮演着攻城掠地的角色,而且以我倆的體格,無論怎麼想,我都應是處於上方的那個,初次形勢逆轉,怎麼都不習慣。

不過,他並沒有給我太多時間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快感旋即如潮水般湧來,腦海中空白一片……我只能隨波逐流。

事畢,我在床上趴了半晌才回過魂來。

有點不甘心。男人看上去那麼文弱,怎麼體力比我還好?

時間尚早,還不到晚飯時間,我仍想同他再親熱一陣,但他卻不著痕迹地抹開了我欲勾攬的手臂。

「怎麼了?」

他披上了衣服,把眼鏡戴好,回道:「我該走了。」

我立刻緊張地坐起身來,拉住他的胳膊,問:「你還會回來么?」

男人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在我的唇角按上了一記淡淡的親吻。

我傻乎乎地跌坐在床上,眼睜睜看着他推門出去,那一瞬,我是多麼希望挽留他,可張大了嘴,卻什麼也喊不出。

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

我獨自一人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任時間流淌。回想着去年的今天,正同Tony在這張床上狂歡,那時我從沒料到過,他會毫無一點徵兆地就於第二天出走,至今杳無音信……

那曾使我懊惱萬分。

而現在,同男人的離別,使我再度魂不守舍。

宛如失戀一般……這種感覺久未體驗,再次品嘗……實在是糟糕透頂。

半夜,又是輾轉難眠。我忽然想起男人說過,他最喜歡聽的是那首《Jasmine》,便把舊唱機打開,一遍又一遍放着那曲子,心想着:

如果他能再次出現,我一定不會就這樣讓他離開……

就在此刻,門被叩響了。

我從床上躍起,飛快地奔至玄關,打開門。

「外面……下雪了……」我朝思暮想的男人披着一身雪花,站在門外悠悠地說,眼鏡上覆著一層白白的水霧。

「所以,你又不知道該去哪裏了,對么?」

我替他接過了那下半句不太高明的借口,然後大力擁住他,瘋狂親吻……

歡樂的時光總是異常短暫。

溫存過後,男人又拾起衣服準備離開……

「別走。」我把腦袋埋進他溫暖的胸膛,任性地說。

男人摸摸我的頭,問為什麼。

我不想後悔,所以一股腦地向他傾吐自己的愛慕之心,希望他能答應……成為我的情人。

他沒有應允,也沒有拒絕,只是問:「你現在的心情,能維持多久呢?」

「永遠!」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男人笑了。等待《Jasmine》的旋律停止,他輕輕地推開了我。

「可是……你對我幾乎是一無所知呢。」

「那並不重要!」這麼吼著,我死死拽住他,順勢望進那對鏡片后的黑眸,卻驀然發覺,男人的笑容如此和煦,但眼睛的深處卻冰涼得沒有一點溫度。

心頭一怵,不自覺地鬆開了他。男人很快背離我,眼看就要踱出門去,我心焦地高聲叫道:「你還會回來么?」

他稍稍停頓了腳步,不吱聲。我只好自顧自地說:「明天是聖誕節,我會一直等你……」

沒有聽我說完,男人便猛得摔門出去……

走得那麼急,逃也似的。

把我一個人丟在空蕩蕩的房間里。

徹夜未眠。

我睜着眼睛迎來了聖誕節。

在床上胡思亂想度過了一個早晨,下午,我去街上購置聖誕樹和禮物,把房間整理、裝飾了一番,又精心地做了一桌的食物。

然後心懷忐忑,等待着夜幕降臨。

九點、十點、十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眼看就要迎來午夜時分。

他還是沒有來。

我望着那台老式唱機,長嘆了一口氣,把《Jasmine》放了上去。

樂曲響起,那熟絡的曲調此時在我聽來多了一道感傷。

一段未曾開始的戀情,就此壽終正寢了么?

我絕望地闔上了眼睛……以為今年的聖誕節,我又要一人獨過……

正這麼想,忽然傳來了我企盼已久的敲門聲。

這種時候……一定是他!

我欣喜若狂,奔向玄關,旋開門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角色,在此刻粉墨登場!

Tony!

站在門前,一臉歉疚地望着我。形容一如一年前的楚楚動人,可在我眼中,他不合時宜的回歸,就像是八點檔的肥皂劇一般,滑稽萬分,教人哭笑不得。

「對不起,親愛的……我知道這個時候再同你道歉已經晚了。可離開之後我才發現,只有你對我才是真心的……原諒我好么?」

Tony把我推進室內,一邊環住我的腰,一邊說什麼「重新開始,一切如舊」。

他這麼恬不知恥,罔顧我一年來的感受,可現在,我偏偏一點都不覺得恨他了。

我不愛他,我也不想揍他。

往日的愛與恨,在此刻全部煙消雲散。

心中一片清明。

我想這一年來我真正在等的,應該是那個只有伴我度過短短几個夜晚、不知姓名的男子。

所以,我推開了Tony。

可是,就在此時,室內的《Jasmine》戛然而止。

這讓我的心臟猛地向下一沉,就像忽然預感到什麼似的,背脊發寒。

咽了記口水,我不顧Tony的胡攪蠻纏,徑自大力地打開門,這回,赫然看到:

門口盛放的鮮花、禮物……以及一排不知綿延至何處……消失在哪裏的……

離去的腳印。《Jasmine》完

備註:Jasmine,茉莉花,花語是「loveyouforever」。本文中,它只作「永遠愛你」的潛台詞。

《全文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法拉盛(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法拉盛(下)
上一章下一章

番外 Jasmi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