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頂樓的風，在季節愈來愈接近夏日的酷暑天氣猶自愉快地吹卷著，躺在水塔陰影下的兩個少年，正愉快地享受着蹺課中抽煙的禁忌樂趣。

「你最近好象狀況不錯嘛？天天都看到你來學校，老媽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吧？」

左眼有着淡淡疤痕的俊美少年，把抽完的煙蒂往遠方一彈，煙蒂落在樓面的另一個角落。

他身邊的帥氣少年聳聳肩。

「我又不象你，還要考什麼醫學院當醫生，以後還得繼承老爸的醫院……我有沒有來學校還不是一樣。」

「是嗎？不過你馬子管得很嚴吧？老媽都打電話跟我哭訴了。聽說你現在住在他那裏，不回家孝順娘親？」

「那個老女人去度了一個月蜜月回來以後，就跟她的法國廚師甜蜜得很，我回去當電燈泡啊？」

「那說不定很快就有新弟弟或新妹妹羅？」

「不知道會不會象我們一樣？」

「很難吧？我沒看過象我們這麼不象的雙胞胎。」

「沒辦法啊，異卵雙胞胎本來就不會長得象。」

「說得也是。」

天上的雲被風吹拂得緩慢移動，安靜的上課時間裏只聽得到操場上打球班級的喧鬧，還有更遠處汽車的噪音……

望着天上的雲，兩個人忽然同時嘆口氣。

「最近好象有點無聊……」俊美少年先說了。

「我也這麼覺得。」帥氣少年附和。

「唔……有點事想問你一下……」

聽到對方忽然滿是煩惱的口氣，帥氣少年集中了注意。

「什麼事？」

「我覺得……他對我有點冷哦。」

「怎麼說？」

「我們做那個的時候他好象很怕把我弄壞……」

「喔？」

「你對你馬子也會這樣嗎？」

「不一定，有時候忍不住就沒辦法顧慮那麼多了。」

「喔，那他是不是不夠愛我啊？」

「難說。」

「這樣喔……」

「……沒想到你會跟他在一起。」

帥氣少年忽然感慨起來。

「要不是你叫我去幫你搬家，我還不知道你會跟他有一腿，如果早點知道，我以前也不會誤會……你怎麼不早說？」

「我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啊……好幾次都要分了，很難說會維持到什麼時候，他又老是那麼冷淡，常常好幾天都不跟我做……」

「他是不是有別的人？要是我，三天不做我就受不了了。」

「我也是。」

兩個少年同時想起自己甜蜜的愛人，想起甜蜜的情事，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很久以後，兩個人又同時嘆了口氣。

「好無聊……」

「好無聊……」

「是不是再跟別人談談戀愛比較好?老是跟同一個人也很無聊啊。」

「換換女人應該不錯吧？我好久沒親女人了…」

「哥！」

俊美少年忽然叫出很久沒用的稱呼，帥氣少年一愣，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兆……

「你好久沒親我了啊~」

帥氣少年聞言，隨即懶懶得送過去一記白眼。

「只有八歲的時候我親過你一次吧？那是爸媽還沒離婚的時候，要我們拍照表現出『相親相愛』的樣子，才親的。」

「哪有！你以前都說我很可愛，是你的小寶貝，每天睡覺前都要親我……我會變同性戀一定是你害的！」

「喂，拜託不要亂牽拖好不好？」

「哥……」

「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要親去找你家那個老頭啦！」

「……我就知道你不要我了……」

俊美少年扁扁嘴，不禁埋怨起來。

「我每天又要讀書又要應付社團活動，你知道我多辛苦嗎？早知道我也要跟媽，不要跟老爸！你不知道老爸多煩人，自己女朋友那麼多，還敢管我跟誰交往，我跟他說我喜歡男人，結果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竟然要我把老師帶回家給他看，叫我要用保險套，還說有空記得到醫院檢查愛滋，拜託，這種老爸象樣嗎？你看媽多好，根本不……」

「好好好。我親就是了，你不要再羅嗦了！我都聽膩了！」

將未抽完的香煙往旁邊一丟，帥氣少年隨即利落地翻身壓上俊美少年身上，俊美少年立刻抱住他的背，仰起頭。

也許是跟情人相處的習慣使然，不過更可能是兩個人從小就這麼玩，嘴唇相碰觸就立刻張開，舌頭交纏……

結果變成一場遊戲。帥氣少年過來拉扯俊美少年的衣服，俊美少年也不甘示弱抓對方的衣服，兩個人就這麼邊吻邊扯——

「你幹什麼！」

跟弟弟正玩得高興，卻忽然被扯了起來，葉霄還沒反應過來，冷不防臉上就被狠狠揍了一拳，雖然不一秒就恢復防備姿態站穩了，可是接下來是一陣不輸職業拳擊手的狠拳，舉起手臂去擋勉強是擋住了，可是為什麼會被打還是莫名其妙。

「老師，住手啦！你幹嘛打葉霄！」

驚叫的弟弟跑過來阻止攻勢凌厲的男人，葉霄這才看清楚對方是弟弟的情人，也是自己學校的物理老師。

「你幹嘛亂打人！神經病！」

葉霄簡直覺得這個物理老師精神有問題！

不理還象惡犬一樣狠瞪着自己的神經病男人，葉霄看見站在一旁的，是自己心愛的戀人，也是自己的級任導師。

大概只知道自己蹺課所以來找自己吧？葉霄登時露出笑容。

「老師，你找我啊……」

葉霄的笑容在看見戀人眼角流出的淚水時就消失了，跟着是心裏無限疼惜的刺痛感。

「老師你怎麼……為什麼要哭？」

戀人搖搖頭又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

「我……我都知道了……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見戀人轉頭要走，葉霄連忙跑過去抓住，戀人拚命掙扎，可是終於還是葉霄抱在懷裏。

那一邊，弟弟正被物理老師抓着手，因為物理老師抓的太用力，弟弟也在掙扎。

「老師你幹嘛啦？莫名其妙為什麼要打葉霄？為什麼要瞪我？你放開我啦！你把我的手抓得好痛！要斷掉了啦！」

「你什麼時候跟他變成這種關係的？你們什麼時候開始……」

物理老師開始發抖了，弟弟好象要被他殺掉一樣。

「我們一直都這樣啊！你問這個幹嘛？老師，我好痛……」

聽到弟弟又在叫痛，葉霄頓時心頭火起，很想衝過去解救，但是絕不能放開自己的戀人，只好放出威嚇。

「王八蛋你想幹什麼？他說痛你沒聽到嗎？還不快放手！你再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就殺了你！」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才講完，懷裏的戀人就發抖了。

葉霄連忙安撫。

「我是跟物理老師說的，又不是對你說，你不要怕嘛……」

結果，戀人竟然嗚咽起來了。

兩個少年簡直滿頭霧水搞不懂自己的戀人為什麼忽然都反常了。

葉霄和弟弟莫名所以地互對看了一眼，忽然都注意到對方衣衫不整，然後同時想起剛剛他們正在做什麼……

兩個少年終於恍然大悟，異口同聲說：

「啊！我們是——」

從此他們再也不敢說什麼日子太無聊，或是想換換戀愛對象的無聊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