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午餐之後,闕幼玲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托爾金寫的魔戒。這本魔戒她已經在飛機上看完了,她只是在這邊做做樣子,等大衛下樓。

大衛和琳達雙雙走下樓梯,她抬頭看他們一眼。他們穿着整齊,好像要出去。

「小圓餅,我們要去百貨公司,你要去嗎?」大衛問道。琳達吵著要去血拚,都快把他頭給吵炸了。

闕幼玲搖搖頭。「不了,我沒什麼東西要買。」有琳達在,她不怎麼想去。

「不一定要買東西,去逛逛也好。」他希望小圓餅一起去。

「我想看完這本魔戒。」

「魔戒啊?很好看,可以回來再看,晚上我們會去布勞蒂歌劇院喔。」

「我不能跟你去布勞蒂歌劇院,因為我已經答應威廉明天晚上跟他去。」

大衛的臉馬上黑一半。「我不是跟你說過威廉不好,你怎麼……」

「人家有交朋友的自由,你管那麼多做什麼!」琳達挽住大衛的手臂。「我們走啦,我和愛莉約三點,來不及了。」她的模特兒朋友愛莉也來夏威夷度假。

大衛萬般不願意地坐上車,心想回來再好好訓斥小圓餅。

她怎麼可以跟威廉約會?那傢伙在高中時和他一樣,都是濫情型人物,女朋友一個接一個,從沒斷過。

小圓餅冰清玉潔,絕不能跟這種男人交往……

闕幼玲躲在窗戶旁,看着大衛和琳達上車,然後車子絕塵而去。

琳達又贏了,大衛還是被她牽着鼻子走。

闕幼玲走到屋外,發現太陽已經躲了起來,天空陰沉沉地壓向地面。

她居然還預期今天是個好天。這種天氣離好天可差得遠了——事實上,沒有一件事是好的。

她一直走,走到以前大衛帶她來釣魚的鱒魚溪邊。溪水映着烏雲,所以也顯得陰暗晦澀,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笨大衛!」她咕噥著,把腳尖前的石子踢進溪水裏。

她坐在岩石上,一直在想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讓大衛驚覺他原來愛她。

如果跑去告訴他她愛他……她好想告訴他她愛他,她需要他在她的生命里……

可是萬一他聽了只是哈哈大笑,沒有驚覺呢?

一道閃電照亮了天空,雨滴浙瀝瀝地落下,淋在身上令人發冷。

小溪離左姨家很遠,用跑的跑回去,也要兩個小時。

天快黑了,下雨山路又濕又滑,萬一像上次那樣摔到山坡底下,寶貝又不在身邊……闕幼玲只好在雨中漫步回去。

雨愈下愈密,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衣服已經濕到最裏面一層了。

天已經黑了,根本看不見路在哪裏!闕幼玲急得快哭了。

大衛、大衛,快來救我——

就在這時,一陣悉卒聲傳來,闕幼玲嚇呆了。

山豬?

在驚嚇之餘,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大衛,聲音來自前方的樹林間。她跌跌撞撞地朝他跑去。

當她跑到他面前時,立刻死命地摟住他的脖子。

「大衛,我好害怕,你怎麼會在這?」

「馬利亞打手機給我,說你出去散步還沒回來,她很擔心你,叫我趕快來找你。

我已經找你好久了。我去布勞蒂家的山,找不到你,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溪邊。」他緊緊抱住她。「還好,給我找到你了。」

「我知道為什麼你會找到我,因為我們有心電感應。」她抬起滿是水珠的臉說。

「可能吧。現在天很黑,雨又下不停,看來只有去小木屋躲一晚了。」

他擁着她的肩衝過滂沱大雨,來到小木屋前,大衛踢開了門。

屋子內好冷,兩個人都淋成落湯雞。大衛找來報紙和火種生起壁爐的火,轉身看到闕幼玲仍瑟縮在門口,頭髮貼在臉上,水滴順着髮絲滑落。

她全身濕透,衣服粘在皮膚上,門縫裏的風一吹來,就忍不住冷得牙齒打顫。

「快過來壁爐這邊取暖。」大衛把一些報紙鋪在壁爐旁的地上。

闕幼玲發着抖走向壁爐,和大衛一起坐在報紙堆上。

「我看我們兩個都得趕快換下這身濕衣服,以免感冒。」大衛說。

「可是……,」她低聲說,「我會不好意思。」

「沒時間給你害羞了,感冒還沒什麼,要是得了肺炎怎麼辦?何況你的身體我早就看過了。」

她杏眼圓睜。「什麼時候?」難道他在這幾天裏曾偷看她洗澡……

他咧開嘴,「以前我們一起洗過澡,你忘了?」

「那……那時我們年紀小,而且……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別說那麼多了,趕快把衣服脫了。」他毫不猶豫地脫去上衣和長褲。

那件窄小的內褲紅得像一面警告的旗子。闕幼玲眼睛瞪得大大的,感到一陣血氣直往腦門衝去。

他轉過身來。「你怎麼還不脫?」看到她的目光奮力往上停在他肩膀上。

他好笑地看着她。「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穿那麼少,就當我們在游泳池,我穿的是泳褲,我也會當作你穿三點式泳衣。」說完他背對着她,蹲在壁爐前,烘他的濕衣服。」

她似乎太大驚小怪了。大衛看過的女人身體,一定比她還多,她只看過自己的,而她從沒看過自己的下面,他說不定看過。

她脫下洋裝,再褪去內衣褲。然後她解開辮子,甩了甩頭髮。

「把你的衣服給我。」

她站到他斜前方,把手上的濕衣服推出去,他驚得跳了起來,很困難地抽了口氣。

「怎麼了?你手被火燙到了是不是?」她緊張地看着他。

「我的天!」大衛的嗓音不由得沙啞起來。

她身上一絲不掛,冰肌雪膚,曲線玲瓏,捲髮飄飄,整個人就像女妖一樣。

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從沒看過如此惹人愛憐、又全然地女性化、教人渴望的同體……而他盡了最大的努力,才把視線自那撩人而明顯的三角地帶移開。

他的目光回到那雪白堅挺的雙ru,以及微微翹起的淡紅色乳頭,他的心急促地躍動了起來。他想像著自己的嘴朝那嬌嫩可愛、尖尖翹翹的粉紅色花蕾咬下去……

老天,他在想什麼啊,他暗自責備自己。

「尤門尼貝妹牛……」大衛口中喃喃念著定心咒,努力控制自己的綺思,強迫自己將目光栓開。

不行,他要跟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但就在他要走開前,一陣響雷劈下來,震撼了小屋。闕幼玲本能地尖叫了起來,撞進大衛的懷裏。

「不怕,不怕……」他溫柔地說,像在哄一個小女孩。「有我在這裏……」他輕輕地擁着她,就像生怕碰重了,會將她揉壞一樣。「你很安全……」從他心底響起一絲細小的聲音,警告他快推開她,像這樣抱着她是一種危險的行為,但是他卻聽而不見。

他們緊緊擁抱住對方。她感覺得出這令他深受震撼,而她自己也滿心迷亂。

「大衛……」闕幼玲抬頭盯着他,她的雙唇微張著。

大衛內心不覺一陣激蕩。天啊,這叫柳下惠來,也無法坐懷不亂。

何況他從來不是柳下惠。他低下頭,覆住她的唇,他的舌輕狂地、恣意地索取著,他一手摟着她,另一手摸上了她乳峰。那粉紅色的尖峰雖冰涼,卻是堅挺的。

「呵……」如同觸電一樣,闕幼玲禁不住倒抽一口氣,渾身顫慄不已。

「可憐的小東西,你凍壞了,哥哥給你溫暖。」他的身體下滑,張開口覆住那渾圓的半球體,吸吮、舔舐、啜弄……

她嚶嚀出聲。從沒有人告訴她,男人能給予女人什麼樣的快感,現在她知道了,被吮吻的乳頭上傳出一股無比酥麻的異樣快感。她閉上眼睛,身體本能地更挨靠着他的身體。

偷去她芳心的這個男人,也許會在今晚教她人生之道。

他的身軀已堅硬如石,但他還要更多,他要探索她美麗的身軀,熟悉她每一寸……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撫摸她細嫩的大腿……

突然一聲雷響,像一道警鐘敲醒了大衛,他的慾望如潮水一般迅速地涌退了。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將闕幼玲推開。

闕幼玲睜開眼睛,因與他的身體去失接觸而感到微寒,她很想要再接觸他的身體、他的溫暖,還有他的愛撫。

她迷惑地抬起頭看他。他的表情變得很獃滯,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有什麼不對嗎?大衛。」

「全部都不對,都是我的不對。」他懊惱不已地說。

「那麼多不對——到底你什麼地方不對?」她有點被他嚇到。

「剛才的事不應該發生……我絕無意……絕對不是……反正我很後悔就是了。」

闕幼玲木然地看着大衛。他的意思是他絕無意、絕對不想碰她。

剛才……他為什麼會想要她?她可不是別人,她是小圓餅!

他搖搖頭,想驅散他無法回答的問題。接着他走到火邊,挑起他的襯衫拿給她。「穿上。」

她不敢多說什麼,聽話地穿上他的襯衫。

他的襯衫長到她的膝蓋下。「看起來好像唱戲的。」闕幼玲甩了甩袖子。

大衛面無表情地幫她把袖子捲起來。「小圓餅,請你原諒我。」

「我沒有怪你,大衛。」她小聲說,他幾乎聽不到。

「你放心,我可以保證不會再發生了。」

不要!千萬不要!讓它再發生吧!多發生幾次也無妨!闕幼玲在心裏吶喊。

「你先睡覺,我還要烘烤你的衣服。」

她看了下四周。「睡哪裏?」

「報紙堆。」他又說,「忍耐一個晚上,明天就可以睡在床上了。」

她安然地躺在報紙上,凝視着他背影。

不一會他烘好她的衣服,發現她還沒睡着,於是他向她要回他自己的衣服。

當她脫下襯衫時,他轉過身去,否則只怕他又要情不自禁了。

他真奇怪,又不是沒看過,為什麼還要轉身?闕幼玲感到疑惑不解。

他們各自穿回自己的衣服后躺在報紙上,兩人的中間幾乎可以塞進一個胖子。

房間越來越黑,壁爐的木材都快要燒光了。

「大衛……你睡著了嗎?」闕幼玲輕聲說。

大衛側躺着,一動也不動。「還沒。」

「火快滅了。」

「我知道,不過我也沒辦法,我變不出木材。」

「要是沒有火,我們會不會凍死?」她緊張地問。

「不會,還沒冷到可以凍死的地步。」

「可是我的腳好冰喔——」她用腳去碰大衛的腳。「你的腳比我還冰!你也在發抖,我想你一定感冒了。」

「我很好,你快睡行不行?」他悶悶地說。

突然,她抵住他的背,用手摸摸他的額頭,發覺好燙,「你發燒了!」

「我好得很,不要管我好不好?」他執拗地說,不安地動來動去。

「我不可以不管你,你是因為衣服給我穿才會感冒。我要給你我的體溫。」

他的心急跳。「你是什麼意思?」

闕幼玲抱着他的背。「我這樣抱着你睡,就可以互相取暖了。」

真正的互相取暖,兩個人必須脫光衣服抱在一起睡,當然,他不會說出來。

他想要放鬆,但在她如此親密的摟抱下,他無法不僵直。

或許是因為精神和體力都過度疲累,因此闕幼玲馬上沉入夢鄉。

他打個哈欠,開始覺得眼皮沉重。外面的雨勢仍未稍減,但是已經沒有暴風雨的影子。小圓餅好像睡著了,她的手放在他身上,令他難以忘記她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轉身,輕輕將她攪人壞中,她喃喃低吟,但沒有醒來,反而倚人他懷裏,發出輕嘆似的聲音。

大衛閉上眼睛,摟着她的感覺真好、真舒服,但他禁止自己胡思亂想。

雖然他認為自己不可能睡得着,但是過了一會,他也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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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幼玲從睡夢中醒來,發覺自己趴在大衛裸露的胸膛上睡覺。昨夜,他一定翻了身,以這種姿勢睡到現在。

她痴痴地看着大衛,感覺到他發出的熱氣。她皺着眉,不知道他感冒好一點沒有。在她溫暖面頰下,他的體溫好像恢復正常了。她微微抬頭,用手輕輕觸摸他的下巴。

大衛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看着她。「你醒來多久了?怎麼不叫我起來?」

闕幼玲微笑,「我才醒來不久,正在欣賞睡美男。」

「睡美男……」他伸伸懶腰,雙臂高舉過頭。「現在幾點了?」

「十點多一點。」她拉住他的手,看他手上的表。

「這麼晚了,姑姑一定很着急,還沒去飯店。我們趕快回去。」昨天出來才發現手機沒電,以致沒能告訴姑姑他們的情形。

門外的天空異常晴朗,完全沒有昨晚下過大雨的跡象。

「哇,地都幹了。」本來她還以為路上會泥濘不堪,不好走呢。

一路上,他們大都在聊十幾年沒見的時間裏,各自做過什麼,闕幼玲不時偷瞧著大衛的側面,像小時候一樣用崇拜的眼神凝望他。

有一、二次,他感覺她在看他,轉頭對她微笑,使她覺得自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今天是第一次與心上人約會,一切都充滿希望和愛戀。

她丟下大衛,跑了幾步停下來回眸看他。「來追我。」

大衛臉上漾滿微笑。「你心情好像很好,有什麼高興的事,說出來讓我分享。」

闕幼玲露出微笑,眨動黑色的睫毛。「不告訴你——」沒有琳達,只有她在他身邊,是再高興不過的事了。

然後,她一邊唱着歌,「今夜還吹着風,想起你好溫柔……」一邊搖晃着身體。

大衛的目光逗留在她顫動的臀部上,心裏突然興起一股慾念。他驚覺自己不軌的思想,感到慚愧不已。

老天,他怎麼可以對自己妹妹產生邪念!?他憤怒地壓下升起的情慾。

為什麼他會對小圓餅想人非非,昨晚甚至差點做出天人共憤的事……

大衛一路為這一點困惑著走回家。

他們一出現在草坪,站在屋外的左姨和琳達就迎了過去。後者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左姨抓着闕幼玲的胳膊,仔仔細細打量她,才將她摟進壞中。「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對不起,左姨,又讓你擔心了。」闕幼玲柔聲說。

「大衛,你什麼時候找到她的?」

「昨天晚上就找到了,因為雨太大了,所以我們在溪邊的小木屋過了一夜。」

「你不是有手機,怎麼不打電話回來?」這個呆侄子,害她擔心了一個晚上。

大衛聳聳肩。「我是想打給你,可是手機沒電。」

「下次請充好電。」左姨望回闕幼玲。「肚子餓了吧?我叫馬利亞下面給你吃。」

「我想先洗個熱水澡,身上好臟。」

「你身上也好臟,我幫你好好洗個熱水澡。」琳達嗲聲對大衛說。

「含蓄一點,那種事不用昭告天下。」左姨瞪了琳達一眼。

「左姨你沒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女人不能太含蓄,不然會有人來搶你的男人。」琳達蹶著嘴,眼光瞟向闕幼玲。

「誰說我沒談過戀愛,我只是不像你,談過很多次戀愛。」左姨不高興地說。

「我沒有談過很多次,我只是看起來很開放,其實我很有原則……」

她怎會不知道琳達的原則——只和很有錢、很英俊的男人交往。左姨心想。

「你不要說了。」大衛拉走琳達,但她們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她是我姑姑。」

「她不喜歡我,是她先找我麻煩的。」琳達尖聲說。

左姨對闕幼玲說:「像琳達這樣的女人,會不揮手段阻止你搶走大衛。」

「嗯,我也這麼認為。」雖然她交友單純,但也看得出琳達是惡女。

左姨像想起什麼。「幼玲,你知道嗎?我曾跟你媽約定,要你做我的侄媳婦。」

「我媽都沒告訴我!」闕幼玲叫起來。「你們什麼時候約定的?」

「就在你小時候,我們看你和大衛那麼好,就說等你們長大后讓你們結婚。」

「這個約定現在還有效嗎?」闕幼玲雀躍地問。

「沒效了,因為你媽覺得大衛不適合你。」大衛輝煌的情史嚇壞了幼玲的媽。

「難怪,這十幾年來我每次說要來夏威夷,我媽都不肯讓我來……」闕幼玲嘴嘟得好高。「這次我口水都說幹了,她才勉為其難讓我來。」

「你媽這次失算了,她以為大衛在巴黎,所以才讓你來,哪知大衛腳受傷回家修養。」左姨笑笑說,「姻緣天註定,是你的,跑不掉。」

「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訴我媽,我愛大衛,我一直愛着他。」

「你只要帶大衛回去,她就知道了。」左姨又說,「我也該去飯店了,洗好澡后想吃什麼,叫馬利亞弄給你吃。」

「謝謝左姨。」闕幼玲甜甜地說。「左姨再見。」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闕幼玲從衣櫃中找出乾淨的內衣褲,然後走進浴室。

脫下衣服后,她赤身裸體地站在鏡子前,檢視起自己的身材——

雖然胸部不是很大,至少大衛看了有反應……

思及大衛,她皮膚起了一陣陣疙瘩,昨晚小木屋的事又竄人她腦海,挑撥她的心思。被他愛撫的感覺真好……

她閉上眼睛,撫摸自己的ru房——

為什麼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而昨晚大衛撫摸她時,她卻興奮偷悅,幾至癱軟?她從來沒有過那種快感,那種簡直恐怖的快意舒適,現在回想起來還令人顫慄不已。

哦,她是來洗澡的,她提醒自己,拿起肥皂塗抹全身。抹著抹著,她不禁想像肥皂是大衛的手,在她身上自助旅行,先去兩座高高的山上,然後經過平原,走過黑森林,掉進潮濕溫熱的處女洞穴……

最後的想法使她申吟出來,她立刻搗住自己的嘴,不由得粉臉一紅。隔壁應該沒聽到吧?

闕幼玲用毛巾包住濕頭髮,自澡盆中步出來,匆匆擦乾身體。

隔壁傳來琳達激動的聲音。「你說,你們昨天晚上做了什麼?」

「你要我說幾次,什麼都沒做,你不要再大聲嚷嚷。」

闕幼玲貼著牆偷聽。反正他們談的是她,她應該有權利偷聽吧。

「我不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又不是正人君子。」

「拜託,你吃醋也要看對象,小圓餅可是我妹妹。」

「你當人家是妹妹,人家心裏可不這麼想。」

大衛的眉挑起。「你又知道她心裏怎麼想——」

「我當然知道,我是女人埃」

「那你說,小圓餅心裏在想什麼?」

琳達會說出她不敢說出口的愛戀嗎?闕幼玲的心急跳。

「她有戀兄情結,她喜歡你,她想跟你上床。」

琳達真的說出口了!大衛會怎麼回答呢?闕幼玲心跳的更快。

「你有沒有搞錯?她才來四天,怎麼可能就喜歡上我?」

天底下最白目的白痴!她已經喜歡他不只四天了。

「如果我搞錯了,我的頭砍下來給你當皮球踢。」

隔壁沉默了一陣。「我真沒想到小圓餅喜歡我……」

「你要跟她說清楚,不要讓她一直迷戀你下去。」

大衛只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闕幼玲的心霎時沉落下來。她失戀了……

可是失戀,顧名思義,是失去戀愛,然而她卻沒和大衛談過戀愛,不可以算失戀……嗚……她好慘,連失戀這個名詞都不能用。

她重重地把自己拋在床上,然後躲在被子裏哭。

哦,大衛,大衛,為什麼不愛她……突然間,她停止哭泣,隔壁又有聲音。

床搖得驚天動地,吱嗄吱嗄的響,夾雜琳達的叫聲。

「哦,大衛,好舒服。」

「哦,大衛,你是一流的!」

她在哭,他們卻在做那種事,真是豬狗不如——罵太快了,她在心裏更正,只有罵那個女的,男的沒有。

她不再注意隔壁的聲音,她只能一再地對自己說沒關係這三個字。儘管她內心受傷甚重,但她拒絕再讓自己受傷下去。

闕幼玲雙手平放在胸前,像修女似的躺在床上,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大衛的手在琳達迷人的同體上游移的畫面充斥她的腦海。

淚水從她的臉上成行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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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左姨一回來,即去闕幼玲的房間。

「你怎麼還躺在床上?難道你忘了?你要和威廉出去。」

闕幼玲從床上爬起來。「我真的忘了。」

左姨看到闕幼玲的臉,大吃一驚。

「你的眼睛怎麼和小白兔一樣?誰惹你哭?」其實她不問也知道,一定是大衛和琳達。

闕幼玲的眼淚,讓左姨這麼一問,差點又落了下來!

「沒有人,剛剛我看一本很感人的小說,哭了很久。」她沒精打采地說。

幼玲不想說,她也不多問。「你這樣子,怎麼出去見人……」左姨咬着唇說。「一定要去嗎?可不可以不去?」她心情不好,不想出去,也不想見人。

「你不僅要去,而且還要玩得很愉快回來,知道嗎?」左姨慎重地說。

她點點頭。「哦。」

「出去玩嘛,一定要很漂亮才行……」左姨自說白話,然後走出房間。

沒多久左姨又進來,提了一個化妝箱和一件小禮服,然後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什麼歐蕾、旁氏,才真該找你來拍,你才是如假包換的天生麗質。」左姨讚嘆不已。「這件小禮服是我特別從飯店香奈兒專櫃挑選的。」

那是件無領的寶藍色薄綢,非常貼身,低胸口。

闕幼玲穿上小禮服后,看向鏡中的自己,不由得張大眼睛,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能顯得這麼嬌媚,富有女人氣息。

「左姨,這真的是我嗎?有一點像我,感覺又不是那麼像。」

「你平常穿的太孩子氣了。」左姨微笑對她說,「你會讓所有的人驚艷。」

「我只想讓大衛驚艷。」她低聲說。

「那是當然的,大衛是我們唯一的目標,我們今晚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他。」

「左姨,你真的認為這樣有用?」

「相信我,你就可以得到大衛。」左姨信心十足地說。「威廉快來了,我們下樓去等他。」

她們剛走出房間,隔壁的門忽然打開了——大衛走了出來。

大衛無法置信地張大眼睛,驚奇的說不出話來。

站在姑姑身旁的女人,他看第二眼才發現她是小圓餅!她美得出奇,明媚亮眼……他彷彿被電極一般,全身悸動,下半身隱隱作痛。他真不想又對她有這樣激昂的感受,他壓抑著自己。

「別像個傻瓜似的盯着幼玲,快把男人的意見告訴我們,你覺得怎樣?」

姑姑的聲音把他從掙扎中喚回現實。「明艷動人,我差點認不出來——穿這麼漂亮,你們要去哪?」

「不是我們,只有幼玲要去約會。」左姨故意用約會兩個字。

「和誰約會?」大衛的聲音有點火氣。

「我告訴過你了,今天晚上威廉要帶我去布勞蒂歌劇院。」闕幼玲怯怯地說。

「威廉?」他的唇微微扭曲。「你穿這樣會冷,至少加件披肩。」

「晚上不會冷,而且也沒有適合的披肩。」左姨忍住心裏的好笑說。

她對大衛的了解,比他對自己的了解還深。而且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毫無疑問地愛上幼玲了。

她這個呆侄兒,究竟要花多久時間才知道他自己深愛幼玲呢?

在這個時候,門鈴聲響起。

「一定是威廉來了,他真準時。」左姨說。

今天晚上,威廉好像變成另一個人。身穿柏萊奧尼昂貴西服的他,格外瀟灑,像明星一樣英俊,他明顯地很欣賞她的小禮服。

「你看起來迷人極了。」威廉開朗的微笑着。「今晚我會是男人嫉妒的對象。」

左姨暗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她飛快看一下大衛——哇,這個人的臉真臭!

大衛禮貌地笑笑,但眼光卻很冷。「可別玩得太晚,十點前把她送到家。」

「大衛,她又不是小孩子。你們不要理他,盡情地玩。」左姨一直保持笑容。

「我會在十二點前送幼玲到家,」威廉向他們保證。

幼玲!大衛的眉不自主地跳了一下。

「左姨,大衛,拜拜。」闕幼玲很可愛地向他們揮揮手。

大衛有種不舍的心情,幾乎想叫她不要去。

威廉把手擱在闕幼玲的腰上,扶着她走向積架跑車。大衛的額頭旁出現十字星。

威廉紳士地打開車門,讓闕幼玲坐進前座,然後他繞回駕駛座。

門口的那對姑侄一直目送著積架跑車駛出大門。

大衛瞥視左姨。「姑姑,你似乎不反對小圓餅和威廉交往。」

左姨聳聳肩。「我為什麼要反對?威廉各方面都不錯埃」

「他的家世是很好,但是他很花心,到處留情。」

「那些是沒遇到幼玲之前。現在他對幼玲可是一往情深呢!」

大衛可疑地看着他姑姑。「你怎麼知道威廉喜歡小圓餅?」

「威廉的叔叔告訴我的。」

「你什麼時候和威廉的叔叔那麼熟?」

「就在你在巴黎不肯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向我求婚了。」左姨聊天似的說。

「姑姑,這麼值得高興的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大衛有點生氣。

「因為我還沒答應他,不過我會答應,等你接管飯店后。」

「姑姑,你明天就去答應他。」大衛嚴肅地說,「我願意接管飯店。」

「你不是一直要我再給你幾年……」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要結婚。你為我犧牲那麼多,我為你做點事也是應該的。」姑姑對他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

左姨噙著熱淚。「如果你肯接管飯店,我就可以安心嫁人了。」

「姑姑,」他用手擁着她的肩膀。「我要給你一個夏威夷有史以來最盛大隆重的婚禮,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哦,不用你辦,布勞蒂家會辦……可能的話,同時還有另一對新人。」

「布勞蒂家還有誰也要結婚?」

「布勞蒂家的次子威廉埃」左姨假裝沒看到大衛越來越陰沉的表情,繼續說:「布勞蒂家的人對幼玲滿意得不得了,他們還叫我多安排威廉和幼玲在一起的機會……」

看大衛的神色,左姨差點笑出來。

大衛交過很多女友,卻一直不肯結婚,其實他不知道他早就被一名六歲純真的小女孩綁祝

她清楚地記得同時失去爸媽和妹妹的大衛,有好長一段時間不開口說話,甚至連她也沒辦法打開他封閉的心,直到幼玲媽帶着幼玲來,他才開口說話,而且非常疼愛幼玲。

只是他一直誤以為他對幼玲的疼愛,是哥哥對妹妹的心態。

她不必掀大衛的底牌,讓他自己去發現——她想,他應該很快就能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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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拉哈那的路上,威廉極力保持友善愉快的氣氛。

要不是左姨堅持,今晚她並不想出門,不過出乎意料,她和威廉聊得滿愉快的。

威廉喜歡講話,講他的戀愛史。他還透露他叔叔和左姨交往很久了,最近有結婚的打算。

「左姨的保密功夫到家,大衛和馬利亞似乎一點都不知道。」闕幼玲說。

「可能是因為剛開始他們彼此都沒把握,所以不想弄得世人皆知。」

威廉不再說話,因為車已進入拉哈那市內,街道很狹窄,車速極慢。

「唔,布勞蒂歌劇院。」他將車停在一棟建築物的停車場內。

老建築物在精心保養下仍保持着亮麗的外觀,他們穿過聳立在人口的兩根大石柱,走進歌劇廳堂室的大廳。

「這棟建築在一八五一年曾遭到破壞,後來又經修復」。我的家族搬遷進來之後,造了二樓屋宇,想聽真正的夏威夷民謠和歌舞表演,就要來這裏。」

劇院上坐滿了人,威廉陪同闕幼玲坐在前排。歌者的歌喉非常嘹亮,表演了好幾首難得聽到的傳統歌謠,每唱一曲威廉總會做深入淺出的介紹。

浪漫優美的夏威夷情歌使闕幼玲心情浮動。她希望坐在身旁的是大衛。

夏威夷舞蹈表演完后,「我在島上最有名的海灣飯店訂了位。」威廉說。

飯店的氣氛高雅,蝦子和小牛肉也是闕幼玲吃過最可口的,她還喝了一杯法國頂極紅酒。

甜點快吃完時,闕幼玲開口:「謝謝你,威廉,今天晚上我很愉快。」

「還沒結束呢,我們去鋼琴酒吧看看。」威廉笑着說。

他們來到飯店的酒吧,有高級的皮製沙發,幽暗的燈光和一架大鋼琴。威廉自告奮勇,上台高歌一曲。

「我唱的怎麼樣?」威廉在她對面坐下。

闕幼玲淺笑,「很好聽,可以在布勞蒂歌劇院登台演唱。」

「我的確有時候在那邊客串。」

「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朋友,你很有趣。」

他專往地看着她。「只能做朋友?不能再更進一步?」

「對不起,我的心已有所屬了。」她並不想告訴他這些事,可是她也不想瞞他,讓他有任何錯誤的想法或是不切實際的期望。

「不用對不起,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大衛。」

「天啊,怎麼連你也知道我喜歡大衛?」

「因為太明顯了,你把『我愛大衛』都寫在臉上。」他用受傷的聲音說,「我終於愛上一個女人,但她卻不要我的愛情,只要我的友誼。」

他看起來像是個被拿走心愛東西的小男孩,反而不像得不到愛而痛苦的男人。

「哎呀,我是不是傷了你的心?」她開玩笑地問。

「是啊,我這裏破了一個大洞。」他可憐兮兮地指著自己的心臟。

她是一朵美麗純潔的小白花,一朵屬於別人的花,他只能將她記在心裏,欣賞着她。

「我相信你會復原的,你只是不習慣被人拒絕。」

「謝謝你友情的安慰。」他看着她。「你真不簡單,同時俘虜了夏威夷高中的兩匹狼,我和大衛。」

「到現在為止,我還沒俘虜到大衛。」她實話實說。

「我很難相信大衛不喜歡你。」

「左姨說他喜歡我,可是他卻對琳達說他只是把我當成是妹妹。」

「琳達又是誰?」威廉聽迷糊了。

「大衛的女朋友,她現在也住在左姨家,而且是睡在大衛的床上。」

「這麼說,我太早失望了,我還有希望嘛!」威廉感覺到撥雲見日。

「你還是不要對我抱希望的好,因為我永遠只可能愛大衛一個人。」

「我終究沒希望——」他沮喪地說。太陽才露臉不到兩秒,就又躲回雲層后。

「不,你很有希望做我的第一個男性朋友。」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十一點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在車上,威廉問她:「你說你六、七歲時住過夏威夷,去過皇宮沒?」

「去是去過,不過去的時候年紀太小,已經沒印象了。」她只對跟大衛相關的事有印象。

「明天有空嗎?帶你去皇宮參觀。」他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我現在無法答應你,明天再打電話給你。」她要先問過左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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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威廉開車回左家的同一時間,大衛和琳達坐在床上,看着床前的電視螢幕。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看電視上在演什麼,滿腦子都是威廉侵犯小圓餅的畫面。

如果他再繼續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變得神經衰弱。

突然,自門口傳來汽車引擎聲使他跳了起來。

「你嚇了我一跳。」琳達按住自己的胸口。「你要去哪裏?」

「樓下。」

他握著門把要開門出去的時候,聽到琳達說:「你不要去,他們說不定會在門口吻別。」

這怎麼可以!?威廉那傢伙不能碰小圖餅的嘴唇……他走得又急又快。「給我個吻別吧,看在我只能做男配角的份上。」威廉可憐兮兮地說。

「好吧。」闕幼玲同意。「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喔。」

威廉在她唇上輕輕一吻,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換成是大衛的話,受他一吻,她全身的細胞必定都會抖動。

「咳、咳。」

闕幼玲和威廉驚愕地分開,然後看見大衛站在門口望着他們。

「小圓餅,向威廉說再見。」大衛沉着聲音說。

「威廉,再見。」闕幼玲立刻說。

「那我走了,明天見。」威廉坐上車離去。

大衛微鎖著眉宇。「小圓餅,你們出去的時候,威廉有沒有對你毛手毛腳?」

「沒有!威廉不是那種人。」闕幼玲揚聲說。

他的嘴一緊。「我所知道的威廉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我不覺得威廉有什麼不好,他很風趣,我們已經成為朋友了。」

「你想交男朋友,我不反對,但要交個好男人……」大衛像父親在給女兒建議。

笨蛋!她真想罵出來。她已經有好男人了,而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對你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可是有很大的責任。」他用沙啞但柔和的聲音說話。「我必須保護你不受像我這種人的侵犯。」

「可是……」她想大叫,說她不怕他的侵犯,她要他的侵犯,歡迎他的侵犯。

「噓噓……別再多說什麼,快去睡覺。」

她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臉頰。「晚安,你今晚真像我爸爸。」

闕幼玲進屋之前迴轉身,看見大衛還站在那裏注視着她。

她多想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擁住他,告訴他她愛他……但她只能走進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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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臉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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