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夏星玫有正職在身,當然不怎麼情願當傅靖陽的免費看護兼女傭,無奈傅靖陽怎麼也算是她半個救命恩人,她又一時心軟答應了人家,不好反悔,最後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說定了周末兩天她才需要出現在傅家。

她原本以為這是件苦哈哈的差事,誰知去了幾個周末后,卻發現在傅家做工是件很輕鬆愉快的事情。

就像是今天。

傅家別墅後面的花園裏,米寶在火車模型場里追着小火車邊跑邊叫,傅靖陽在復健師的指引下笨拙地運動,夏星玫和管家老楊則一人搬了一張老式藤椅,並排坐在草坪邊上,曬著暖烘烘的太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你的小外甥挺活潑好動的。」楊叔呷了一口熱茶,望着追着蒸汽模型火車跑的米寶,笑盈盈地說。

「我經常懷疑他是不是過動兒。」星玫手裏捧著的是熱騰騰的巧克力牛奶,皺了皺眉頭。

「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啦,想當年我家少爺小時候,比米寶頑皮十倍不止,經常氣得老爺拿着藤條追着他滿屋子跑。」楊叔呵呵笑說。

星玫噗哧一下笑了出來,抬眼看了一下正在草坪上做伸展運動的傅靖陽,實在難以從他現在這副強悍的模樣,推想出他當年被老爸追打的情形。

「怪不得他跑得那麼快,原來是被老爸追打出來的。」她笑着說,想起那天歹徒開車沖向米寶時,他飛身衝出,將米寶抱開,速度好比閃電,「楊叔,你家少爺身手很厲害呢!一個能抵得上四個。」

「那當然,少爺每個周末都會去練拳的。」楊叔臉上帶着驕傲的笑,告訴她道:「少爺八歲的時候曾經被歹徒綁架過,從那以後,老爺就讓他學拳擊來保護自己。」

星玫怔愣住,目光又情不自禁地飄向遠處的傅靖陽。他正擦著腰,跟復健師說着什麼,樣子有點煩躁。

復健師此時正好向星玫招了招手,示意要她過去幫忙。

星玫來到他們身邊。

傅靖陽坐到草坪上,揉着酸痛的長腳,眉頭擰得好緊,「怎麼一點進展都沒有?」

「耐心一點,欲速則不達。」復健師溫和地笑說:「今天的療程到此為止,」

星玫跪在草坪上,用復健師教她的手勢,揉捏傅靖陽強健的雙腿,順便橫他一眼,「你別老是對張醫師發脾氣,你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能走能跳已經很不錯了,還想怎麼樣?」

「我沒有發他脾氣,我只是氣悶,換你天天坐在輪椅上試試看。」

傅靖陽嘴上這樣說着,臭著的臉色卻放鬆下來,因為星玫揉得他非常舒服。

她有一雙非常秀氣的手,白白柔柔的,揉捏在他的腿上,使得酸痛的感覺得到舒緩。

她挨得他好近,近到他可以聞到從她身上飄來的薰衣草清香。她低垂著臉,細柔的髮絲垂落到淡紅的鵝蛋臉旁,讓他無來由地感到痒痒的,就像髮絲撩撥到了他的心上。

這段時間,她每個周末都來當復健師的助手,在相處了一陣子后,靖陽發現,這個丫頭雖然有時候會有點小衝動,脾氣有點小潑辣,但其實是個有點迷糊、心腸又相當軟的傢伙,像她那麼容易就被他拐來當他家的免費女傭,就是最好的例證。

跟她在一起,他會覺得很愜意,又很有趣。

暴躁的傢伙突然閉上了嘴,星玫不禁覺得有點奇怪。她抬起眼來,正好對上了傅靖陽近距離凝視的眼眸。

他的眼眸又深又黑,就像一湖幽深的湖水,要將她吸進裏頭去,近來經常出現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息,又橫亘在心頭。

跟這傢伙相處久了,發現他並沒有像她以前認為的那樣討厭。他的脾氣雖然暴躁,但通常要在他真正被惹毛的時候才會發作,大部分時間裏,他都是輕鬆甚至戲譫的,就像是現在,他正用一種柔亮的眼神注視着她,就像是她是被他在乎著的…

星玫怔了怔,暗罵自己一句:夏星玫,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她避開了他發亮的目光,訥訥地問:「好了沒?」她的手都酸了,依然沒有停止按摩的動作。

傅靖陽舒服地閉起眼睛,唇邊揚起壞壞的笑,連聲催促道:「嗯,上面」點,上面一點,還要再上面一點。」

星玫不知道他的壞心思,傻傻地向上挪動雙手,快要移到他的大腿根處了,才醒悟過來。難堪的紅潮湧到星玫的耳根,啪的一下,她重重打在傅靖陽的大腿上,罵道:「色狼!」

傅靖陽縱聲大笑起來。

「我懶得再理你了!」星玫臉紅耳赤,待要站起身離開這個討厭的傢伙,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我不鬧你了,你幫我按按這邊。」傅靖陽忍着笑指指右腿。

「不許不正經。」星玫狠狠瞪他一眼,又蹲下身來。

傅靖陽的目光,在她潮紅的臉和白皙的頸上游移,紅嫩的耳背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透明。

「你和楊叔剛才在那邊嘀咕些什麼?」他問道。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她那麼愜意地坐在陽光下,跟楊叔交頭接耳,他就想趕緊結束乏味無聊的復健,過去聽他們在聊什麼。

「還能說什麼?你知道你的管家是三句不離『少爺』的。」

「哦?在說我什麼?」好看的薄唇微微往上翹。

「你小時候曾經被……綁架過?」星玫抬起眼來,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問,但又忍不住好奇心泛濫。

「楊叔那大嘴巴什麼都告訴你了?」傅靖陽交叉雙臂,淡淡地瞅她。

「那……是真的?那你……」星玫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吞吐著不曉得該不該問下去。

「你怕我心理有陰影嗎?」傅靖陽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突然笑了起來,「老實告訴你,我被綁架我的人下了葯,昏睡過去,在一口大箱子裏待了兩天,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在自家睡房的床上了。你說,我會不會有心理陰影呢?」

「就這樣?」星玫略感失望,因為聽不到精採的被綁架經歷,然而同時心裏又感到一陣放鬆。也對,像傅靖陽這樣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運勢又強、命又硬的人,沒有什麼事情可以真正傷害到他的。

「你在為我擔心嗎?」傅靖陽注視着她臉上的神情,突然俯下臉,眨巴眼睛問道,「你是不是有點喜歡上我了?」

他的臉靠得那麼近,近到快貼到她的臉上。星玫火速移開臉,瞪着他說道:

「才沒有,我在惋惜綁架你的壞人,幹嘛不趁機打你一頓屁股,省得你長大了自戀又囂張!」

「我就不相信,你心裏沒有一點兒喜歡我。」傅靖陽心情頗好,毫不動怒,反而笑盈盈地問道。

「誰會喜歡上你這個自戀狂!」星玫站起身來,甩手就走。

傅靖陽又伸手拉她的手腕,這次用力過猛,星玫站立不穩,尖叫了一聲,向地面跌去。傅靖陽張開雙臂,趁勢仰卧到草坪上,讓她跌進他的懷抱里。

星玫覺得狼狽極了,雙手胡亂地撐著傅靖陽的胸膛想站起來,誰知傅靖陽的雙手竟然圈住她的腰,將她固定在他的懷抱里,不讓她動彈。

「放手!讓我起來!」星玫狼狽地叫道,覺得現在這樣的姿勢曖昧極了。

傅靖陽不但不放手,還抱着她翻了個身,將她壓到了身下。

「你幹什麼?地上好冷耶,快讓我起來!」星玫惱怒地叫着。

「不會啊,藍藍的天,綠綠的地,還有暖暖的太陽當頭照,我覺得挺舒服的。」傅靖陽低下頭,笑盈盈地看着她。

「舒服個頭!現在是冬天,地上好冷!快點起來,楊叔他們在看着呢!」星玫開始用力推他,卻自覺像在推著一堵文風不動的牆。

「楊叔他們早進去喝下午茶了。」傅靖陽仍是一副悠閑的樣子,像是他們不是處在曖昧的姿勢,像是他們也在悠閑地喝茶。

「你壓着我到底想幹什麼!?」星玫放棄推牆,用力瞪他。

「看你。」他伸手撩去了黏在她臉上的一根草,手掌扶着她的後腦不肯離開。

他的眼眸黑湛湛的,極其專註地凝視着她,像是在他的眼裏只有她一個。

被他這種霸道的方式抱着,再被專註的目光凝視着,星玫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不可否認,傅靖陽真的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那張萬人迷的臉孔在面前放大幾倍,幽黑的瞳孔里全是自己的身影,強壯的身體擠壓着自己的身體,距離靠得是那麼的近,任是最貞潔的烈女也會不由自主地動心吧?

星玫聽到自己的心怦怦怦地跳了起來,被他擠壓着的肺部像是透不過氣來似的,白皙的臉頰上也漸漸飄起了兩朵紅雲。她將臉撇到一邊,僵硬地說:

「有什麼好看的?」

「我發現……」星玫以為在這種曖昧的氣氛下,傅靖陽會說些什麼誘惑人的話,誰知他捧起她的臉,專註地看了半晌,突然笑說:「你的兩邊臉好像不大對稱,右邊好像大一點點。」

「你的臉才不對稱!」星玫想不到他居然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氣得一把就要推開他。

傅靖陽哈哈大笑,伸手握住她亂揮的手,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眸,「不開玩笑了,坦白告訴你,其實我是想吻你。」

他的聲音低沉,他的目光專註,他的神情正經,星玫聽到自己的心又亂跳起來。

「那一次在飯店房間里,當你濕漉漉地站在我面前,揚著臉要我打你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當時就想吻你了。」傅靖陽伸出拇指撫摸她的下唇,輕柔的動作像是在撫摸一朵誘人的玫瑰花。

剛剛褪去的紅霞又重新涌回星玫的臉頰,她覺得呼吸不順暢,她覺得唇乾舌燥,她想推開他,卻又發現自己的心志好像有些動搖,在他的誘惑下,她的唇像是含苞欲放的玫瑰般,快要在他的指下綻放了。

幸好她尚存幾分理智,她艱難地扭過頭,用假裝出來的冷冰冰口吻告訴他:「是嗎?可是我當時想的是臭罵你一頓,再將你踹飛到天外去。」

「那麼現在呢?現在我又想吻你了,怎麼辦?」傅靖陽悶聲笑了起來,起伏的胸膛撞擊着她的胸部。

「見鬼了,我怎麼知道你要怎麼辦?你要怎麼辦都好,只要立刻放開我,恕我不奉陪。」星玫咬牙說道,用怒氣遮掩她的緊張。

「可是沒有了你,我一個人怎麼接吻?」他擁得她更緊,壓得她更緊,薄唇一寸寸地傾下,俯到她的唇邊,溫熱的氣息幾乎融進她的呼吸里。

星玫這輩子從沒覺得這麼緊張過,彷佛連心都顫抖起來。如果他直接強吻她,那她恐怕還不會那麼緊張,偏偏他要吻不吻的,讓她又是害怕又是抗拒,偏偏又有點莫名的期待……

見鬼了!她到底在期待什麼!?

這一刻,星玫頭腦發脹,理智幾乎被傅靖陽侵蝕,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還是在期待,她只知道自己的腦袋裏幾乎一片空白。

「小阿姨!快點看我!」

就在傅靖陽的薄唇快要吻上她的一刻,清脆的童音從遠處傳來,夏星玫猛地一震,從迷障里清醒過來,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猛然將傅靖陽推開,

她紅著臉,心裏閃過一個清晰的念頭——要命,夏星玫,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你可千萬不能著了他的道啊!而且,你忘了姊夫了嗎?

「余米寶,你爬到樹上幹什麼?快點給我下來!」她不願再看傅靖陽一眼,向著米寶的方向跑去。

「臭小孩!」傅靖陽翻身坐起,眼睜睜看着獵物從手裏溜走,恨恨地罵道。

「余米寶,你快點下來,在樹上很危險的。」星玫站在一棵大樹下,緊張兮兮地朝着樹上的頑皮猴子張開雙手。

「上面有個鳥巢耶!」猴子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高興叫道。

「不要亂碰,小心鳥媽媽用嘴巴啄你的腦袋……」

聽着遠處那兩個傢伙的嘈雜聲浪,傅靖陽將雙手疊在腦後,重新躺卧在草坪上。

藍藍的天,綠綠的草,暖暖的陽光和舒服的房子,還有女人的尖叫和小孩的笑聲,有些吵卻很熱鬧,無來由地讓人感到有種家的氣氛。

妻子、孩子和房子,如果娶了這個丫頭,以後的日子大概都會過得很熱鬧。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要余米寶這種討人厭的臭男孩的,他要生可愛的小女孩,最好是雙胞胎……

見鬼了!他在想什麼!?

傅靖陽猛然驚醒,為自己居然會冒出這種念頭而嗤笑出聲。他是全台灣的女人最渴慕的花花公子,風流不羈,討厭受到拘束,把女人當作打發無聊日子的調劑品,要他一輩子對着一個女人?他是腦袋發昏了,才會冒出成家立室的念頭。

他一定是發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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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玫發現自己漸漸愛上了上傅靖陽家,不單是因為她照顧病人的工作很輕鬆,也因為管家楊叔一手媲美五星級飯店大廚的好手藝。

晚上,楊叔親自下廚,煮了九菜一湯,像是酸甜排骨、糖醋黃魚、桂花甜藕,全是她和米寶喜歡吃的菜,看得他倆口水直流、大聲歡呼,而那個討厭吃甜食的主人則無奈地大皺眉頭。

菜快要上完時,侯旭淮來了,順便帶來一個不速之客,

「有我最喜歡吃的醉雞,楊叔最疼我了。」侯旭淮嬉皮笑臉地要去抱幫他掛大衣的楊叔,被楊叔「去」的一聲躲開。

美艷的寶莉跟在他身後進來,看到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傅靖陽,嬌笑着向他小跑而去。

「靖陽,我好想你,我來了幾次,都被擋在門外。我知道你要養病,不肯見別人也要見見我嘛,你知道那些報紙怎麼說你嗎?說你病情有多嚴重,害我天天為你擔心,你沒事了就太好了!」她倚到他的身上,一連串地說道。

「記者最愛胡說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傅靖陽皺了皺眉,突然覺得很吵。

「人家就是擔心嘛,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管,你要賠償人家心理損失。」寶莉賴到他身上撒嬌。

「開飯了,你今晚吃多點補回來吧,」傅靖陽有點不耐煩地站起身來,逕自向餐桌走去。

「你怎麼帶她來了?」趁著寶莉不注意,傅靖陽瞪了侯旭淮一眼。

「她纏了我一整天,我受不了了。」侯旭淮翻翻眼做無奈狀。

「這兩位是?」寶莉逕自坐到傅靖陽旁邊,看着對面的復健師和星玫問道。

「他們是復健師張醫師和……他的助手夏小姐。」老楊回答道。

寶莉覺得星玫有點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於是向著他們點了點頭,又將身體傾貼到傅靖陽的臂上,嬌笑說:「靖陽,我幫你夾菜好不好?」

傅靖陽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望着滿桌的豐饒盛宴,星玫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吃不下了。

都是因為對面那個美艷尤物,那麼親昵地貼靠在傅靖陽身邊,公然撒嬌調笑,全然不顧還有別人在場。

可是,他們親密他們的,關她什麼事呢?

星玫心裏忐忑,眼珠子不受控制地瞄向對面的兩人,平日愛吃的美味夾進口裏都索然無味起來。

她心不在焉地將筷子伸向雞腿,卻被寶莉夾去。

「靖陽,吃個雞腿補補身體。」

她只得伸筷子向魚頭夾去,又被美艷佳人捷足先登。

「靖陽吃個魚頭補補腦。」

好吧,她就吃素吧!一條絲瓜不能補了吧!?

「靖陽,吃絲瓜,很嫩哦!」

看着僵在半空的筷子下空空如也的盤子,星玫快要氣爆肺了。

「這個醉雞是楊叔最拿手的,嘗嘗看。」侯旭淮注意到了星玫的氣窘,體貼地為她夾了一些醉雞。

「謝謝總經理。」星玫忍着氣低聲道謝。

被他們的聲音吸引,傅靖陽抬起眼來,當他看到星玫有點臭的臉色時,被寶莉弄得不勝其煩的心情,突然飛揚起來。

她該不是為他吃醋吧?傅靖陽心中有些得意。

他故意對寶莉一笑,夾了一些雪梨到她的碗裏,故作體貼地笑說:

「你要吃素保持身材吧?嘗嘗楊叔做的銀耳雪梨,聽說養顏,廚房裏面還有燕窩雪蛤盅,最適合女生,等會讓李媽幫你倒一碗。」

寶莉立時受寵若驚,嬌笑着貼向傅靖陽,「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星玫猛地低頭扒著白飯,差點被嗆到了。

「不過……」傅靖陽看了一眼星玫低垂的腦袋,笑盈盈地補充:「你都已經是全台第一美女了,再漂亮的話,其他女人都沒臉見人了。」

什麼叫做尷尬,這就叫尷尬!飯桌上除了寶莉這個「全台第一美女」外,只有她夏星玫一個女生,傅靖陽這討厭的傢伙是故意讓她丟臉嗎!?

夏星玫心裏一把火,又不能發泄出來,飯局才剛開始,不能退場,只得低頭繼續生氣地對着她的白飯發獃。

偏偏寶莉仍在撒嬌:「靖陽,你在取笑人家!人家哪裏是什麼第一美女?」她嘴上這樣謙讓著,心裏其實已經樂翻天了。

「我說你是,你就是。而且報紙上都這樣說的。」傅靖陽偷瞄著星玫,笑得更為得意。

「小阿姨,這個蝦子好好吃,你也吃。」米寶抓了一把蝦子送到星玫的盤子上。

星玫氣都氣飽了,哪裏還吃得下?只得勉強向外甥笑笑,說:

「米寶乖,小阿姨剝給你吃。」

反正都吃不下了,星玫索性放下筷子,稍轉過身,專心地幫米寶剝蝦子,省得再看對面那對傢伙的肉麻表演。

原本應該很美妙的豐盛大餐就這樣艱難地捱過去了,除了白飯,星玫基本上沒吃多少東西進肚子。

晚飯後,星玫直接拉着米寶進了客房,陪米寶玩,講故事給他聽,哄他入睡后,才走出房間。

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她想起廚房裏還有一籃楊叔做的南瓜餅,於是下了樓,摸進了廚房。

傭人們都休息了,星玫懶得開燈,直接摸向冰箱。她從冰箱裏拿出了點心,送了一塊進嘴裏。

「你食量挺可怕的,不怕變胖嗎?」身後突然傳來揶揄的聲音。

星玫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傅靖陽那討厭的傢伙。

不過為什麼他會在家?她剛剛明明聽見他說要送寶莉回去,她還以為有「全台第一美人」做伴,他今晚要徹夜狂歡,醉卧美人鄉呢!

「我晚飯根本沒吃什麼東西!」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南瓜餅,轉過身來,在黑暗中瞪他。

「為什麼?你晚飯前不是在嚷,楊叔做的都是你喜歡吃的東西嗎?」傅靖陽靠在冰箱旁,明知故問。

「當然是拜你傅大少爺所賜!」星玫怒上心頭,生氣地連聲數落他:「什麼『靖陽,吃個魚頭補補腦吧』什麼『你是全台第一美女,再漂亮點別的女人沒臉見人了』,拜託,別肉麻當有趣好不好?有你們在那邊上演金瓶梅現代版,我吃得下才怪!」

「不會啊,我覺得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啊,米寶就吃得挺香的。」傅靖陽輕笑出聲。

「米寶是小孩子,不懂事好不好?」星玫怒瞪他一眼。

「楊叔也沒意見啊。」

「楊叔他是拿你手軟,敢怒不敢言!」

「那猴子呢?猴子也吃得好好的。」

「總經理他是看得太多習慣了,吐多了就麻木了!」

「那還有張醫師呢?張醫師也過得蠻愉快的。」

「那是因為醫生的心理承受能力,本來就比常人強!」

「你不如直接說你吃醋好了,這樣比較有說服力一點。」天外飛來一句,在黑暗中傅靖陽的眼眸閃亮閃亮的,漾著瞭然與得意的笑光。

「我、我為什麼要吃醋!?」星玫聞言一窒,像是被戳破了連自己都不曉得的心事,結結巴巴地反問。

「因為你喜歡我,所以你吃寶莉的醋。」傅靖陽篤定地笑說。

「吃你的大頭醋!」被他太過篤定的語氣刺激到,星玫臉蛋立時漲得通紅,惱羞成怒道:「傅靖陽,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自戀?你是我見過最自大的自戀狂。」

「有啊,不過我條件好,自戀一點也無可厚非。」傅靖陽面不改色,悠悠笑說:「倒是你,一點也不老實,明明心裏嫉妒得要命,連飯都吃不下了,偏偏嘴硬不肯說出來。老實承認吧,你心裏其實很喜歡我的,對不對?」

「我瞎了眼才會喜歡你,我最討厭花花公子,自戀自大、沒心沒肺,既不溫柔又不老實,又沒責任感又沒擔當,搞不好還有字母病,我見鬼了才會喜歡你這個超級花花公子!」

「可是你今天下午明明很希望我吻下去的,要不是被那個小鬼打斷了,我們很有可能會藍天白雲、席天幕地的打滾,別告訴我說你當時不想。」傅靖陽突然直起身子靠近她,瞅着她的目光是極度驕傲的自信與瞭然。

「我當然不……」星玫的第一反應當然是矢口否認,提起下午那個差點成為事實的吻,她的臉又紅了,與剛才氣紅的不同,這回是羞紅的。

傅靖陽卻不容她否認,突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裏,俯下唇輕笑,「口說無憑,我們讓事實來證明如何?」

「我為什麼要跟你證明?」星玫又羞又急,想要推開他,偏偏他的臂彎像鋼條似的,推了好幾下都推不開。

「不證明一下,你就不會老實地面對自己,永遠跟我兜圈子。」傅靖陽的身影越傾越下,炯炯的目光將她盯得緊緊的,唇邊的笑容顯得又是迷人又是危險。

眼看着他的唇就要吻下來了,星玫氣憤地將手裏咬了一半的南瓜餅,直接塞進他的嘴巴里,使出吃奶的力氣推開他,「你自己慢慢證明吧!我回房去,懶得再理你!」

盯着星玫怒氣騰騰往外走的背影,傅靖陽慢慢地咀嚼嘴裏的南瓜餅,輕笑出聲:「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呢?」

星玫差點從樓梯上掉下來,這個死皮賴臉的傢伙!

回到房間后,星玫洗澡、看電視、看雜誌、上床睡覺,盡量使自己忙碌,然而腦海里始終都甩不掉傅靖陽那可惡的笑臉,耳邊凈是他戲譫的笑聲。

該死的傅靖陽,竟然說她吃寶莉的醋?她怎麼可能為了他吃醋?她又不喜歡他!

呃……可是,不小心回想了一下晚餐時的心情,她真的……好像……是在吃醋,否則,如他所說,他和寶莉的調情,為什麼別人都能看得慣、無所謂,而她就偏偏看不下去呢?她向來不是那麼老古董的人啊!

不!不是的!她絕對不是為了傅靖陽那討厭的傢伙吃醋!他那麼喜歡戲弄她,她才不會喜歡上他咧!

可是,如果她不喜歡他,為什麼又會期待他的吻呢?她雖然很想大聲否認,無奈怎麼都無法做到理直氣壯。

撫心自問,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唇吻下來的滋味,當他性感的薄唇在她的唇上游栘、將落未落之時,她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膛里瘋狂地跳,她無法否認,她真的真的有點希望他能夠吻下來。

啊!她真的是生病了,而且是病得好重了!否則她怎麼會去期待一個花花公子的吻呢?

星玫抱着溫暖的羽絨被,將臉埋進枕頭裏痛苦地呻吟起來·

老天爺,救救她吧!她真的真的不想去喜歡上一個花花公子!趁她還未泥足深陷之際,誰來拉她一把吧!

姊夫……

像是溺水的人捉到了最後一根稻草,星玫猛然翻身坐起。

對喔!她怎麼會忘記姊夫了呢?她當然不會喜歡傅靖陽,她喜歡的人是親愛的姊夫餘溫良啊!

姊夫溫柔體貼、成熟穩重,姊夫對姊姊情深一片,姊姊過世這麼多年他都未再另娶。姊夫的優點多如天上繁星,又豈會是那個風流花心天下知的傅靖陽能夠比的?因為有姊夫在,使得她一直都篤定地認為自己喜歡的是溫柔穩重的男人,而絕非花花公子,不是嗎?

是的是的,她喜歡的人是姊夫,而不是傅靖陽!她現在之所以會為了傅靖陽心亂如麻,全是因為他最近佔據了她太多的時間。

她沒有喜歡上他,她只是一時迷惑了而已,等他的復健療程結束,她不用再來別墅后,她就會慢慢清醒的。

她如此篤定地告訴自己,合上眼睛,命令自己立刻睡去,然而無論她怎樣努力,那張可惡的笑臉依舊在腦里閃現,她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最後終於筋疲力盡地睡去。而即使在睡夢中,戲譫的笑聲依然不時在耳邊飄蕩。

早上醒來,她翻身坐起,擁著被子瞪着鏡子發着呆。鏡中的自己,頂着黑黑的熊貓眼,臉上一片迷惘又煩惱的表情。

看着鏡中的自己,雖然嘴上不肯承認,夏星玫心裏卻明白,她這次的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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