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妝發表會展出期間，適逢台灣春節假期，許多相關的工作人員幾乎回家過年，而宋思妍則必須把握這段時間，密集和台灣代理商溝通接洽，將彩妝和造型整體搭配得宜，好讓新妝發表秀能在大年初三順利展出。

由於「春彩繽紛」整套新色彩妝已送達宋思妍手中，大年初一，庄加恩和她約定在公司見面，繼續研討未完成的示範彩妝。

辦公室內空蕩蕩的，會議桌上則堆著各色的眼彩、腮紅、唇蜜、染眉膏、睫毛膏、彩繪指甲油……兩人正討論示範妝的細節。

「這套春彩繽紛在日本一推出后就造成流行旋風，我想，引進台灣后，將有機會造成另一波熱潮。」庄加恩信心滿滿。

「我相信。」宋思妍點頭。「對了，庄經理，不好意思，因為模特兒明天才會進公司，所以我先在紙上塗上顏彩，好讓庄經理先有個概念。」

說着，宋思妍拿出十數張預先上好色澤的臉型圖畫，「按照我們上次討論的結果，你看這樣可行嗎?」

十來張上了顏彩的臉型畫紙，融和鮮亮與柔和的色澤，呈現出一種浪漫的春天氣息。

「因為是在春天發表新妝，所以我建議彩妝能盡量淡雅輕柔。」宋思妍解釋著每一張彩妝傳達的重點。

「沒錯!像櫻花般的春彩妝色，這種感覺符合總部要求自然、時尚、優雅的精神。」庄加恩認為這些妝都是很棒的示範。

「那麼……主秀就用這張，你看如何?」宋思妍抽出其中一張建議著。

此時，區倩雅和區以桀一同進入公司，經過會議室時，乍見宋思妍和庄加恩兩人的頭顱靠得很近——

區倩雅壓低嗓音，藉機放大解讀他們狀似親密的行為。

「哥，他們好親密哦!根本就是趁職務之便，在空蕩的公司內談情說愛。」

「胡說什麼?」區以桀的銳眸一凜。

「她本來就是這種人……」

「閉嘴!通知少強明天回公司帶模特兒綵排，別遲到。」區以桀不假辭色地朝她命令。

區倩雅吐了吐舌頭，逃回辦公室。

真不知道這個宋思妍有什麼好，要美貌沒美貌、要才幹沒才幹，卻能把男人迷得七葷八素，說服哥哥由她獨挑大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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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自然春彩妝和整體造型，經過雅詩妮公司的庄經理確定，已經沒有問題了。那麼明天早上十點我們就在公司集合，然後再一起到秀場來。」莫少強宣佈著。

「沒問題。」寇綺應答后，也背起包包，趕着回家。「那麼我們明天早上見羅!拜拜。」

所有彩妝示範已經完成，主秀寇綺和活動組人員的綵排結束，只等明天在百貨公司正式發表彩妝秀。

工作人員和模特兒幾乎都離開了綵排的現場，庄加恩的視線始終繞着那個優雅迷人的身影，遲遲沒有離開。

宋思妍在展出前，犧牲假期，全心投入的敬業精神，庄加恩看在眼裏，心中對她升起的敬佩和傾慕，愈發深濃。

今晚，工作已經告一段落，應該是約她吃飯的好時機。

他走近她，鼓起勇氣叫道：「思妍小姐。」

見庄加恩還沒離開，宋思妍頗感詫異。「庄經理，是不是有哪個地方，你覺得不妥?」

「不……不是!」

「那……」

「我只是想請你到飯店吃晚飯，順便聊聊彩妝秀的重點，如果你方便的話。」

宋思妍低頭看錶，時間已經傍晚六點，區以桀仍沒來電話。他說過如果談得順利，也許會提前回來，如果不順利，恐怕要明、後天才能回來。看情況，他極可能還在中部，忙不過來吧!

現在她的肚子餓了，和客戶吃飯也等於是公事，於是大方回應：「好吧!」

庄加恩喜上眉梢，等待宋思妍收拾好一切后，和她相偕走入飯店，卻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雙眼睛盯着他們，像發現一樁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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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天助她也!

打從宋思妍存在的那天起，哥哥從來沒有給她好臉色看過，不但如此，他還對她越來越不在乎，除夕夜居然讓她一個人在家孤孤單單的過。

過去他事事以她這個妹妹為重，時常對她噓寒問暖，但自從宋思妍出現后，他卻開始疏忽她、冷淡她，將所有的關注全都放在宋思妍身上。

現在，是她拆穿宋思妍人盡可夫面具的時候了!

區倩雅快速的撥了一通給在中部出差的區以桀——

「哥!」

區以桀聽見區倩雅的聲音，旋即回應：「倩雅，如果不是重要的事，等我回去再說，我正在和重要的客戶談生意。」

「我要說的事情也很重要，今天雅詩妮的綵排結束后，我看見宋思妍她……」

「思妍怎麼了?」

「還是回來再說好了。」

「快說!」區以桀大吼，嚇得旁邊的工作人員都跳了起來。

「我看見他們在收工后，一同走進飯店。」

「跟誰?」

「當然是雅詩妮台灣代理商的經理，庄加恩啊!」

區以桀不發一語，區倩雅只好再接再勵。

「哥，她趁你出差時，竟然就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幸好被我看見了，要不然有誰會知道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再亂編故事，我會把你革職!」區以桀低咆。

「是真的!哥，你要相信我，我親眼看到，不會假。」

「也許只是吃飯，別小題大作!」

「不可能!吃飯為什麼不邀工作人員一起去?」區倩雅開始加油添醋。「而且還任那個庄經理親密地摟着她，邊說邊笑……」

沒等她說完，區以桀忿忿地掛上電話。

他不是耳根子軟的人，但聽倩雅這麼一描述，摟抱的親密畫面屢屢浮現腦海，擾得他無法專心工作。

旋即，他撥電話找她，盼能抑下那份蠢蠢欲動的懷疑。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機械式的聲音傳來，區以桀握緊手機的指關節突然泛白，臉色發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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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哥還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居然還掛了她的電話!

這女人的手腕太厲害了!

區倩雅心裏愈想愈氣，手裏翻著通訊錄，突然興起了強烈的報復念頭。

她撥通了寇綺的電話，「寇綺，新春愉快!」

「是區副理嗎?恭喜發財。」寇綺認出了是區倩雅的聲音，旋即知道她打電話來的用意。「區副理是要提醒我大年初三到公司集合嗎?」

「噢，事實上，我是要通知你，新妝彩妝秀要延期了。」

「延期!?為什麼?」寇綺感到詫異。

「因為代理商將示範妝的照片E-meil到日本總部后，他們覺得彩妝還需要做部分修改，所以才臨時決定延緩發表會的時間。」區倩雅瞎掰一個理由。

「這麼突然啊!那麼日子會延到什麼時候，知道嗎?」

「還不確定。」

「如果是這樣，我原本預定明天和同學一起去合歡山賞雪的行程，就可以去了。」

「當然。你去吧!明天的秀是確定取消了，等代理商敲定新妝發表會的時間后，我會再跟你聯絡。」

「好，就麻煩你了。」

收線后，區倩雅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主秀不能來，看宋思妍還有什麼能耐，能躲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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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百貨公司頂樓的新妝發表會場，已經慢慢湧進人潮。

發表會時間到了，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各就各位，獨缺主秀寇綺。

莫少強以奪命連環叩，叩到手抽筋、臉發綠，仍聯絡不上寇綺。

「奇怪!綵排時明明都說好了，她怎麼會像空氣一樣蒸發呢?」

宋思妍急了!這件案子由她負責，主秀沒上場，她對公司和廠商如何交代?

正當她懊惱沮喪之際，庄加恩來到後台關心。「怎麼了?思妍，時間已經到了，為什麼模特兒還不出場呢?」

「庄經理，對不起，我們在等一位模特兒!」宋思妍解釋著。

「哪位模特兒還沒到?」庄加恩頗感詫異。

「是寇綺，我想再等她一下，也許路上塞車也說不定。」

莫少強拉她到一旁，壓低嗓音，面授機宜：「思妍，萬一寇綺不來，我們就不上場了嗎?」

「不。」

「那就對了，我們不能等她來了，先推一個人當主秀好了!」

「找誰?」大過年的，不好找人。

「就可雲好了!她走秀的經驗豐富，我已經叩到她的人了。」

遇到突髮狀況也不是一、兩次，靈活聰明的莫少強，已經應付得游刀有餘了。

「也只有這樣了。」

「但是，還要等可雲過來，來得及嗎?」

「放心，壓軸嘛!放在最後也無可厚非。」在後台的莫少強嘴裏說得輕鬆，額間也冒着冷汗。

其他的模特兒照舊出場，而臨時接主秀的可雲，一到會場，在谷心雲和宋思妍十萬火急的梳妝打扮下，終於粉墨登場。

谷心雲和宋思妍在後台，猛冒冷汗，就怕可雲沒經過綵排，走台步時會出槌!

突地，區以桀冷沉的聲音如一道凜冽的寒風，凍得後台冷颼颼——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主秀交給寇綺，為什麼中途又換可雲?」

「呃……區總，是這樣，寇綺突然不見了。」莫少強解釋著。

「我是問宋思妍。」他的利眸犀銳，嚴厲地朝宋思妍質問。

「對不起，我們一直找不到寇綺的人。」宋思妍抬首，眸中滿含歉意。

「是啊!綵排那天，我們都已經告知工作人員……」谷心雲幫腔。

「我在問宋思妍!」區以桀表情冷冰冰。

「區總，這不是思妍的錯，每個工作人員都有到齊，只有寇……」話沒說完，莫少強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到一旁，區以桀綳著俊臉離開後台。

宋思妍不明白他去一趟台中回來，為何像吃了火藥般怒氣沖沖。

「八成是案子沒接到，火氣比較旺!」莫少強猜着，一面安慰宋思妍。

一場新妝發表會下來，雖不如預期圓滿順利，但還好模特兒經驗豐富，演出還算成功，沒有人注意到後台氣氛緊張，亂成一團。

發表會結束后，人潮漸漸散去，宋思妍和工作人員一起在後台整理道具。

「思妍，辛苦了，我想請各位一起到樓下的餐廳用餐。」庄加恩事先已經在餐廳訂桌，希望能慰勞所有的工作人員。

「謝謝庄經理。」宋思妍展顏，頓時掃去心中的陰霾。

顯然庄加恩並沒有追究她的責任，除了宴請工作人員們吃飯，另外還要送給每位出場的模特兒一人一套春彩繽紛。

「思妍，這兩套春彩繽紛送你。」

「兩套!?不是一人一套嗎?」宋思妍退還一套給他。

「一套給你工作時用，另一套是我私下送你的。」

庄加恩硬是要宋思妍收下兩套化妝品，來表達自己對她的好感，卻沒注意到一雙銳利如刃的黑眸，正朝他投射而來!

沒做好這場發表會，她心裏感到愧疚，手裏拿着兩套春彩繽紛的宋思妍仍猶豫着。

「收下吧!算是表達我的謝意。下一季本公司推出新的保養品，我還想找你繼續合作。」庄加恩說話時，眼神非常溫柔。

今天出了狀況，庄加恩非但沒有追究過失，還和宋思妍預約下一季的彩妝秀，這證明什麼?證明庄加恩對思妍有好感，而思妍也不拒絕他的好意?

妒火倏地在他體內竄燒，快炸開他的胸口!

區以桀大步走去，緊繃的臉帶着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橫在兩人之間。

「對不起，庄經理，我和思妍必須趕回公司開研討會。」

「思妍要跟區總回去嗎?」庄加恩問道。

「當然。」沒等宋思妍回話，區以桀快速地接話，黑眸透出火苗。

宋思妍凝著區以桀的眼中漸漸燃升的兩簇怒火，直覺不對，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扣住——

她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這麼生氣，只好順從他的決定，乖乖任他帶離開。

「再見，庄經理。」

「那麼我再和你聯絡了。」

惋惜無奈的庄加恩，目送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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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百貨公司一路走出來，宋思妍的手腕被他強猛有力的鐵臂鉗制住，襲來一陣痛意。

「你抓痛我了。」

憤恨交加的他，渾然末覺自己已經抓痛她，心裏想的是，一秒也不准她逗留在庄加恩身旁，直到坐入車內，他才鬆手。

區以桀一路上不發一語，油門踩到底，飛車離開鬧區。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發飆!如果她猜得沒錯，他這樣的情緒，似乎針對她而來。

「如果是因為寇綺的事，我道歉，可是請你講點道理……」

「你認為我是因為這件事在跟你生氣嗎?」區以桀眯著雙眼，齒間迸出森冷的話語。

「不然呢?」她實在想不出她哪裏惹他不快。

區以桀將車子停在便利商店旁，買來一罐冰啤酒，大口大口往喉間灌，意圖澆熄體內熊熊燒燃的怒焰。

他從來不曾如此喪失理智，只有她，讓他特別有強烈的佔有慾。

「昨天晚上我打電話找不到你的人，去哪了?」見她跟着下了車，他問。

「在飯店。」

「和誰?」

「庄經理。」宋思妍問心無愧，回答得倒也爽快。

區以桀銳利的視線，射出悚人的冰寒，道盡了他憤怒的緣由。

這一瞬間，宋思妍突然意會出他發飆的原因，「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桀，我們只是去吃飯。」

「吃飯為什麼關機?」

「剛好沒電。這些天，我趕工作忙……」

「忙到沒時間充電、忙到主秀臨時換人！?」他高亢的怒吼聲，泄露了壓抑已久的妒火已經瀕臨爆發邊緣。

她從來沒想過單純的吃飯，居然會被誤會!

「陪客戶吃飯、討論彩妝發表會的重點，不也是公事嗎?」

「我相信剛才發表會結束后，任何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凝視你的眼神不尋常。」

「別人怎麼看，我不管，如果只是一晚電話沒接通，你就不信任我，那麼我們未來的日子該怎麼走下去?」

認真賣命地工作，卻得來他的不信任，宋思妍覺得無辜，眼眶染上一層薄霧，心底升起濃濃的委屈。

擦掉眼角不爭氣泛出的淚水，她招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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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妍雖溫婉，但沒有犯錯她絕不願低頭；區以桀雖冷漠，卻難得被妒火燎燒了理智。

兩人的關係陷入僵局，見面時，比陌生人還要冷漠。

除了公事上必要的接觸，他們私下不再一同用餐、相偕游泳、攀岩或騎馬……關係一凍結，彼此的心皆陷入痛苦的深淵中!

晚間八點，區以桀因為明天要到香港勘查秀場，提前離開公司。

宋思妍則仍留在辦公室，手裏拿着一份心雲交代的辭呈，陷入掙扎猶豫之中。

這期間，她的愛情雖觸礁，事業卻邁向重新起航的階段。

歷經三個月的密集磨練，她的整體造型設計在圈內獲得佳評，各家經紀演藝公司、電視台及時尚雜誌，相繼以高薪聘任她當專屬造型設計師。谷心雲認為，這是她們脫離寰宇，讓女人天堂「重出江湖」的好機會。

她瞞着父親，承諾心雲，致力在寰宇接受磨練，為的就是打出口碑，建立個人專業的形象。

如今三個月的期限已經到了，心裏再有千般不舍，她也不能因為私人感情，阻礙心雲和她多年共同築起的夢想。

寫下這張辭呈，她決定在下星期一離開寰宇。

驀地，傳來兩聲敲門聲，區倩雅推門而入，嬌嫩的嗓音透出勝利的愉悅。「你不回去?」

看見他們的關係凍結，最開心的莫過於區倩雅。

「等一下。」宋思妍連頭也沒抬，再度將自己埋入工作中。

區倩雅走近她，嘴唇揚起得意的笑容，語帶奚落：「還在等我哥陪你吃飯、帶你去游泳嗎?別等了，他早走了，明天他也不會進公司。」

宋思妍放下手邊的工作，抬眸，端視着一臉得意的區倩雅，有一股抓她來打屁股的衝動。

區倩雅眼尖地發現宋思妍桌上躺着一封辭呈。「原來，外傳你被許多演藝公司爭相挖角的事，不是假的，我看……你這張辭呈，我就幫你轉交給我哥好了。」說完，她便肆無忌憚的拿走宋思妍已經寫好的辭呈。

「你一向如此任性無禮嗎?」

區倩雅沒料到宋思妍會給她一記回馬槍，她收起笑容，劍拔弩張地反擊：「總比你人盡可夫的好。」

人盡可夫！？宋思妍秀眉微蹙，不難猜出，曲解事實這事，一定是視她為眼中釘的區倩雅所為。

如果想挽回她的愛情，扭轉區倩雅長期依賴兄長的不正常心態，非常必要。

「從我一進入公司擔任造型設計師開始，你就處處針對我的工作挑剔、挑釁，我向來好脾氣，事事忍讓，不願和你起正面衝突，但那並不表示我是一個好欺負的弱者。」

區倩雅瞠目結舌，像被抓到什麼把柄似的，嬌艷的臉龐氣得一陣青、一陣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害怕我搶走你的哥哥，所以處處刁難我，是吧?」

「你……你才表裏不一、人前溫柔人後撒潑、見一個愛一個……」

「那天我是和庄經理去飯店用餐，用餐后我們就離開，請不要曲解事實。」

「曲解事實!?誰不知道庄經理喜歡你。」

「倩雅!你真的愛你的哥哥嗎?」

「廢話，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當然愛他!」

「你真的懂愛嗎?愛一個人，是希望他快樂，而你卻擔心他找到真愛后，會棄你於不顧，我看，你愛的是你自己吧!」

從來沒有人敢直截了當地剖析她隱藏的心情，區倩雅感覺自己正赤裸裸的躺在手術台上，而拿着手術刀的醫生，正是宋思妍。

「告訴你，一旦是我哥決定的事，他就不會再回心轉意。所以你別心存僥倖，妄想和我哥舊情復燃。」

宋思妍輕吐一口氣，試着和她講道理：「愛你的哥哥方式，不是霸佔他、不是看他壓抑快樂，你已經長大，要懂得照顧自己，而不是像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成天依賴着他!」

「我依賴他有錯嗎?」區倩雅被惹火了。除了她哥哥，誰都不可以這樣指責她!她跺着腳，眼眸快噴出火來。「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管束我、指責我?」

「我不是指責你，而是要讓你看清事實的真相——以桀失去親情，更需要愛情來澆灌他的生命，而你也已經是成人，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愛情，別用手足之情束縛着他。」

「胡說什麼!?我才沒有!」區倩雅搖頭否認，接近歇斯底里。

「你可以用成熟的方式解決事情。」

本來想進門奚落她一番，沒想到反讓宋思妍將了一軍，區倩雅徹底被惹惱了!

「你快滾吧!滾出我的視線!滾出這裏!我不用你教我做人處事的道理，也不想再看到你!」區倩雅像個執拗的孩子，用雙手搗住耳朵，快速奪門而出。

「怎麼回事啊?」莫少強還沒見過區倩雅這麼氣怒的模樣，好奇地探頭進來問道。

「沒什麼。」宋思妍揉了揉太陽穴，疲倦地收拾著桌上的資料，準備回家。

機敏的莫少強旋即看出事情的端倪，提出建言：「倩雅太孩子氣，真的需要有人教訓她。」

「我恐怕無能為力，我跟以桀的戀情……」戀情!?宋思妍腦中突然靈光乍現!

「慢著!也許有個方法值得一試……」

「什麼?」

「我想替倩雅找個伴。」方才提到她有權利追求愛情，就該聯想到的。

「男伴!?除了她老哥，有誰受得了她這種孩子氣的個性?」莫少強搖搖頭。依區倩雅的刁鑽個性，就算請神仙出動也難救呀!

宋思妍沒有放棄，「少強，你跟她相處那麼久，應該知道她喜歡哪一型的男孩?」

「我怎會知道……等等!好像有一個攝影師，高高黑黑的，五官像混血兒……每次廣告片場只要出現這個攝影師掌鏡，倩雅的眼神和表情會變得……很特別!」

「怎麼個特別法?」她微微一笑。

「像只發情的母貓般……嗲聲嗲氣的!」擅長察言觀色的莫少強，能當上寰宇國際傳播公司的經紀人，可不是浪得虛名。

「那攝影師姓什麼?叫什麼?」

「姓朱，叫Kenny，我一時想不出他的中文名字。」

「Kenny?!朱科穎嗎?」宋思妍猜着。

「是啊!朱科穎，你怎麼知道?」

宋思妍笑了一笑。「我大學跟他是同社團的，他是圈子內少有的好脾氣攝影師呢!」

「那太好了!」

「好，那麼我來和他接洽好了。」

替區倩雅找一個情人，是盼望她在追求愛情的過程，和她哥哥一樣，能從中得到溫暖的愛，並感受幸福、享受甜蜜，不管過程是苦是樂，她都能從此成長、獨立。

如此一來，區以桀就可以不必把自己緊閉在冷酷的世界中，時時刻刻負擔倩雅寂寞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