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新婚大喜之日,身為新郎官的殷無才雖然不能免俗地穿着大紅衣衫,卻在襟上佩帶了一朵白菊,增添一抹惆悵,婚禮的喜氣莫名給壓了下去,讓人不自覺想起先後玉……畢竟服喪四年,想志也忘不了……

一場婚禮,他沒有宴請任何客人,只是找來百官大臣盡告知之責——這還是殷無德千求萬求,才終於求得他點頭,要不然只怕全國上下都要以為,大王立后是則笑話,那對新后也太不公平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刻意遲進新房,因他十分清楚後宮佳麗們會有的反應,存心給她們時間來給上官勾弦示威,這會讓他心情更好。

不過他倒沒想到,上官勾弦會是這樣一個慘況……

才進新房中,就瞧見露兒慌慌張張地扶著滿臉通紅的上官勾弦,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時連他來了也沒發現。

「怎麼啦?」殷無才沒有靠上前,遠遠地觀察上官勾弦異樣的臉色。

雖然她平日的臉色不算太過蒼白,也是太過沒有血色,這會兒雙頰卻染上兩朵嬌艷的紅雲,鮮艷的像是要滴出血一般,雖說是讓她平凡的容貌添上一抹奇特的美麗,卻怎麼瞧怎麼不對。

這才發現殷無才到來,露兒急忙跪了下來,惶恐地請安。「回稟大王,小婢也不知道王后怎麼了。」

「要你看個人而已,她出了事你卻不知原因?如此無用之人,留你何用?」殷無才唇邊帶着淺笑,很難分辨他說這些話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露兒也待在原地不敢有所反應,因為他的心情看來似乎好得有點詭異……一直以來露兒就知道,殷無才娶上官勾弦的目的是復仇,這麼說來或許讓上官勾弦越痛苦,他就會越開心。

「適才誰來過?」淡瞥露兒一眼,他還是沒靠上前去,看戲似地盯着上官勾弦瞧個沒完,似乎在打算該如何處置她。

「回大王,歧葉貴妃來過。」

「盈盈來過。」點點頭,他一臉無趣,「沒別人來了?」

疑惑地抬眼望了下他,露兒點個頭,實在捉摸不出殷無才在想什麼,難道是嫌來的人太少嗎?但是,王后都已經變成這副樣子了,不知道生命會不會有危險。

見她點頭,他不禁嘆口氣,揉着下顎不知又在想什麼了,對陷入暈厥的上官勾弦弦視而不見。

沒有他的命令,露兒也不敢出手幫忙上官勾弦,只惶惶不安地不停偷眼觀察她的情況——免得弄出一條人命來。

過了好半晌,殷無才突然一彈指,像想通了什麼,邪俊面孔上是抹愉悅到令人通體生冷的微笑,露兒將頭垂得更低,輕輕打起顫來。

「你出去,明午之前別再進來,也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隨意一揮手趕人,他終於朝上官勾弦走了過去。

不敢多留,露兒急忙退了出去,將門帶上……

殷無才站在床邊又仔仔細細將上官勾弦從頭到腳看了一回,喜氣洋洋的大紅喜服穿在她嬌小玲瓏的身上,顯得太過寬大,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埋住了,用珍珠水晶裝飾的鳳冠歪斜地戴在她頭上,陰影將她半張小臉遮住……總的來說,雖然經過細心妝扮,她還是一般的其貌不揚,與華麗的衣物、首飾格格不入。

搖搖頭,他扶起她虛軟的身軀,隔着衣物就感受到她異樣高的體溫,仍然還是拍着她雙頰要叫醒她正角兒在昏迷中,還有什麼好玩的。

迷迷糊糊間,上官勾弦感覺到他的騷擾,硬是聚集渾沌的神智,強撐開沉重的眼皮,努力要看清楚眼前模糊的人影。

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像失去控制了般,四處胡亂地衝撞,想就此衝出她體內似的,讓她十分痛苦,神志也一直清醒不起來。

「勾弦?我的親親勾弦,知道我是誰嗎?」持續喚着她,唇角的笑容越來越加深刻。

細眉蹙了下,儘管是在不清醒的情況下,她對於殷無才的叫喚仍是深感不以為然。

「好吧!我當你知道了,新婚之夜,你怎麼先睡下了呢?應該要服侍服侍你的夫君吧!」邊說着話,他也動手解開她衣服上蝶型盤扣,將那件可笑的喜服脫了下來。

隱約察覺身上的衣物被褪下,上官勾弦本能地掙扎了下,她不喜歡有人碰她,人們的肌膚都是很骯髒的,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不理會她的掙扎,實際上那助長了殷無才的殘暴的佔有慾,索性一把撕去了她剩下的衣物,連同腥紅色的綢緞肚兜也一併扯了去。

一股寒意襲上她細緻的肌膚,不禁微微打了個寒顫,但是熾熱難受的體溫卻也因此得到終解,她輕嘆一聲,原本僵硬的身軀放鬆了,任由殷無才上下其手,將她恢復成嬰兒般的赤裸。

「盈盈倒有心,特意用了這種死不了人的葯,算她聰明。」不知是自言自語或是對上官勾弦解釋,總之他帶笑的聲音中絕無善意。

略為集中了些許神智,她用力眨眨眼要看清楚他,聲音嘶啞地開口。「你是誰?」

「我是你的夫君。」

「我的夫君?」或許是因為藥性的關係,她露出一抹嬌憨的神情,疑惑地專心要看清楚他。

末了,她搖了搖頭,輕揚起一抹笑。「我不記得我的夫君是誰了……夫君,你叫什麼名字?」

聽她這一提,殷無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一直沒告訴她他的名字,而她天真溫順的態度,讓他莫名一陣心悸。

「看你平常像只悶葫蘆似的,中了毒后怎麼開始多話了呢?」並不打算告訴她自己的名字,那似乎並不必要。

怔怔地望着他,上官勾弦突然點了點頭。「是啊,我中毒了……夫君,我好難過。」

「怎麼個難過?」俊眉一挑,他期待着她的回答——看不出來,她的性子其實還挺可愛的,還算對了他的口味,下回可以讓她多中幾次這種毒。

「好熱,全身都熱……」她試着要表達,卻不知如何表達才好,不禁懊惱地皺起小臉。「我不知道怎麼說,很難過。」「是不是覺得血液快衝出體外了?」長指眷戀地滑過她細緻滑膩的粉頰,上頭還有一些胭脂水粉,大大壞了肌膚的觸感。

微蹙了下眉,殷無才有些不開心,起身到桌邊拿起酒壺,回床邊時恰恰接住上官勾弦失去依靠而軟倒的身軀。

似乎不知道殷無才曾經稍微離開過,她的小頭顱靠在他胸前,含糊說道:「夫君,你怎麼知道呢?你也中毒了嗎?」淡笑不語,他抓過蓋頭用酒沾濕,溫柔地細細拭去她臉上的妝點。

思緒倏地飛得老遠,過去他時常替玉擦去臉上不得不畫上的妝,每日清晨也會為她畫眉,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他一生的摯愛啊……卻為了救他,而香消玉殞,這叫他如何甘心!

溫柔的目光轉冷,染上一層駭人的殘忍,牢牢定在上官勾弦火紅的小臉上。

她中毒約莫半個時辰了,雖然這種毒藥死不了人,但太晚醫治就會對臟器造成極大的傷害,毒素會留滯體內,三不五時痛一痛,長久下去是種殘忍的折磨。

唇一勾,殷無才將她放上床去躺好,轉身出了房。

他當然不會救上官勾弦了,但讓她只被一種毒折磨,又太無趣了,也不足以令他滿意……支開露兒,就是為了讓事情更有意思,倒沒想到會多拖了這麼些時間。

不過也無妨,見到了上官勾弦的另一面,還算是十分有意思。

***

頭痛欲裂地自昏迷中清醒——並不是出自於自願,實際上是十分逼不得已的,因為不斷有人在撫摸着她的身體,一股奇特的躁動在體內沸騰,弄得她好難過,不如醒來算了。

才張開眼,上官勾弦就看到殷無才貼近的俊顏,及一抹熟悉的邪魅微笑,她不由呆了呆,沒有立即做出反應。

「醒了?」他低問,悅耳性感的聲音令她有些心猿意馬。

皺了下眉心,她不甘願地開口。「我怎麼了?」

「中毒,是盈盈下的手,很有意思不是嗎?」

扭了扭身子想躲開他,卻被一把壓住,定在床上動彈不得。

「放心,我現在不想要你。」不屑地笑着,他說出違心之論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她軟若無骨的纖軀,總是一再刺激他的男性慾望,若非為了復仇,他絕不會如此壓抑自己。

白眼瞪了下他,顯然對他的說辭不具信心。

「說話,你又忘了嗎?」

「我……你救的?」是指中毒的事。

「當然,再怎麼說,你都是我的王妃,可不能讓你死,不然千里迢迢將你自人間抓到這兒來,也太划不來了。」

聞言,上官勾弦蹙了下眉,胸口覺得有些悶,她也弄不清是為什麼,索性不想了。

「不問我怎麼救你的?」撩起她幾縷如絲的秀髮放在唇邊輕吻,語調中隱約包藏着惡意。

「嗯……怎麼救的?」順着他問道,她壓根不想知道,反正不會有好事的。

「你看來興趣缺缺,不好奇?」面對她的反應,殷無才又覺得不開心了,照理說他早該明白她的性子,過去也絕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但,在見過先前因中毒而不同的上官勾弦,他就覺得眼前她的淡然令人生氣。

眨眨眼,她老實地搖搖頭,在看見他又低下頭要去咬她胸口時,勉強又開口。「不好奇。」

「真是令人失望,虧我還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弄醒你,怎麼一點好奇心也沒有呢?」

「好吧!我很好奇。」低嘆聲,她說出違心之論。

「這樣就對了,給你一個獎勵吧!」

「嗯……」一股熱流在血液中流竄,陌生的快感讓她情不自禁發出輕吟,腦中暫時呈現一片空白……

撫弄着眼前嬌柔的纖軀,殷無才開始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他不該碰的,不該忘記她的身體有多魅惑人,能讓他的意志力完全崩散……該死的!他現在絕對不能要她!

面對他的離開,上官勾弦一時沒法立刻回過神來,罩上一層迷霧的星眸迷離地凝視着殷無才。

「你很喜歡?」輕挑地一揚眉,語氣是諷刺的。

一聽,她幾乎是立即便清醒了過來,用力一瞪他,眸底卻掩飾不住一絲迷惘。

「你很疑惑?」藍眸緊緊鎖着她的眸,冰冷無情的眼神將她的心凍了起來,全身竄過一抹寒意。

「你要什麼?」難得的,上官勾弦自己提出疑問。

一直以來,她對周遭的人事物漠不關心,也就根本不會提出任何問題,反正不懂的事情她會靠自己弄懂,不願做的事情就是拿刀逼着她,也絕對不會做。

這樣的生活不需要有任何問題產生,但是殷無才真正讓她迷惘了,無法靠自己去明白他的思緒想法,而他又那樣專斷地禁止她留在自己的世界中,這一來連認真去思索的時間空間都沒有,說實話實在很令人不愉快,但她心裏卻奇異的沒有很大的排斥……這是為什麼!

不禁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差點漏聽了他的回答,連忙集中起精神來。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要為我的妻子報仇,你的父親是我的仇人,父債女還沒什麼不對吧!」不厭其煩地再次說明,倒有些訝異自己竟沒有不耐煩,可真是奇事一件。

「我父親不會。」柳眉厭煩地鎖起,開口為父親辯白。

「我相信我所查到的事實,而不是仇人之女的分辯。」狠狠瞪視她,對她的辯解似乎十分生氣。

反瞪他一眼,上官勾弦懶得多說什麼,雖然與殷無才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她莫名肯定他是一個不會輕易改變認定的事實的人,講白一點就是自我又固執,聽不進任何勸的,她又何必浪費唇舌?那樣會很累的。

「你還是沒問我怎麼救你的。」將她的無言視做心虛,他帶着嗜血的淺笑輕聲道。

瞥了他一眼,她乖乖開口。「你怎麼救我的?」

很滿意似地點個頭,他異常愉悅道:「聽過『葯人』嗎?用各種毒藥去餵養,會百毒不侵,而且他的血液就是天下至毒之物,頗有意思的是嗎?」

聽完他的話,上官勾弦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了,小臉猛地慘白一片。

這不會是真的……他不會真要將她變成一個……「葯人」吧!

見她面色蒼白,他不禁輕笑起來。「沒錯,我是想將你養成一個葯人,知道我怎麼救你了嗎?」

「以毒攻毒……」她呻吟著,腦中一片空白。

記憶中,要養出「葯人」並不簡單,通常在過程中那些「葯人」便會因不堪痛苦,而喪失生命。就算沒死,成為一個成功的「葯人」,體內各種不同的毒素也會不定期發作,相互衝突更加痛苦,所以「葯人」一般來說短命,實際上活着比死還難過。

「沒錯,以毒攻毒。」殷無才讚許地點點頭,將她親密摟入懷中。「我先用赤蜴散壓制盈盈對你下的毒,又用孔雀膽壓抑赤蠍散的毒……總之這麼做都是為了救你,大概用了上百種葯吧!我可是連寒玉朱蟾的毒都用上了,你應該會覺得不錯吧!」

「寒玉朱蟾?」聽得毛骨悚然,她搖搖頭想甩去直湧上來的寒意,頭皮已經發麻了,怪不習慣的。

「是啊,那是咱們豹族特有的玩意兒——是天下七大毒物之一,不是你們人間那些一個小毒物能比的。」他說來眉飛色舞,冰藍的眸中卻仍是沒有表情,讓上官勾弦更加不舒服。

「你的眼神很討人厭。」終於她決定老實說出自己的感覺。

「啥?」殷無才不禁要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種時候她竟在意他的眼神好不好?

「你的眼神真的討人厭。」以為他沒聽清楚,她不客氣地又重複一遍,淡淡的調子無疑是火上加油。

沉默了片刻,他好溫柔地笑問:「你嫌我的眼神嗎?」

謹慎地凝視他轉暗的眸,她考慮該不該實話實說。

「怎麼不說話,想要我毒啞你嗎?」翻身下床,他背對着她,輕柔帶笑的聲音中掩不住兇殘。

上官勾弦的反應已經徹底惹怒他了,這種時候她該有的反應是害怕、生氣、軟弱,或故作堅強,而不是分心於其他微不足道的事!這該死的女人!

「毒得啞嗎?」白眼瞪了下他,都被餵了上百種毒藥了,啞葯又有什麼好畏懼的,莫名其妙。

「不知道,試試好嗎?」殷無才回過頭有禮的徵詢她的答案,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似地。

又瞪了他眼,上官勾弦放棄與他針鋒相對,不知是不是中毒的關係,她覺得好累,體內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我想休息,可以嗎?」她疲累地開口,星眸已半閉上。

「不可以,你該盡一盡妻子的義務了,咱們的新婚夜快結束了,可不能啥事也不做。」欺身上床將她攬入懷中,赤裸滑膩的柔媚女體令他眷戀不已。

輕嘆口氣,上官勾弦好無奈。「能不能我睡我的,你做你的?」

她知道這個提議很蠢,卻也知道不能要殷無才停止他想做的事,只好調和調和取其中庸之道吧,

「當然不能!」

「呃……」敏感的身軀禁不起挑逗,甜美的輕吟溢出唇際,為冰冷空氣增添了些許熱度。

「不過,如果你真的累了,就睡吧!明兒開始,有你受的了。」他壞心眼的在她耳畔吹氣,一邊用大掌輕撫過她全身,又狠心地宣告她未來悲慘的日子。

面對他的做法,上官勾弦幾乎無法自處——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對——肉體上,是難言的快感折磨着她;心理上,又因殷無才的話語而無法不恐懼……這對精神不啻是一大煎熬!

而且,在這種動情的情況下,哪睡得着呢!

「你性子真差……」忍着唇邊的呻吟,她不客氣地提出批評。

「多謝誇獎。」

沒再出聲哀求殷無才的慈悲,她只覺得眼前籠罩上一片紅霧,便陷入了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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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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