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鐵牛?]高大的身影一衝進來踢掉鞋子就想往皇甫悠的被窩裏鑽。

[啊!]鐵牛人還沒鑽進去,一個倒栽蔥就摔在了地上。

[阿悠…悠,你、你的被窩裏……里……]鐵牛指著那隆起的一團,結結巴巴混亂成一團。

皇甫悠瞅見門口一閃而過的身影,大致也猜出來是什麽事情,八成是太守命那丫環來侍候鐵牛,可惜沒見過世面的鐵牛不懂得享受美人恩反而被女子的大膽熱情給嚇跑到他這兒來了。

[你、你怎麽可以背着俺偷人!]鐵牛像是反應過來了,怒氣沖沖得從地上爬起指著皇甫悠的鼻子罵道。

[你說什麽?你說本王什麽?]皇甫悠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俺說……俺說,你偷人!]可憐的鐵牛漲紅臉,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房間里半夜突然冒出一個不穿衣服的妖精也就罷了,竟然連阿悠的被窩也藏了一個!

被窩裏傳來一聲悶笑。

皇甫悠臉色有點難看。

[你先離開]隨着皇甫悠的命令,被窩裏鑽出一顆美麗的頭顱,當着鐵牛的面大大方方穿衣着襪,收拾整齊後跪地向皇甫悠行了一禮,擦過鐵牛的身邊時泄出一聲輕笑隨即帶上門離去。

[你給我過來!][她……她是誰?]鐵牛再傻,他也明白像這種情況大概就是村裏人說過的老婆偷漢了。雖然他媳婦偷的不是漢子……

[我讓你過來!]皇甫悠發火道。

[不要!你先給俺說清楚!你是俺媳婦你怎麽可以……][你說誰是你媳婦?]鐵牛氣呼呼的伸手一指。

皇甫悠給他理直氣壯的一指指的啼笑皆非。看來不跟這傻牛說清楚,他永遠不會明白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你先過來,有些事情看來需要跟你說清楚才行]鐵牛眼睛掃掃那張剛才有妖精躺過的床,頭一擰,不肯過去。

[你犯什麽牛脾氣,叫你過來你就過來!]皇甫悠開始有點不耐煩。

鐵牛站在原地猶豫了半天,想想還是挨着腳步走過去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悶悶的不吭聲。

[鐵牛,你知道夫妻之間要做什麽嗎?]皇甫悠想了半天,決定用最通俗易懂的道理讓這隻傻牛明白。

[知道阿。一起生活,一起養娃兒,一起照顧父母]說到這兒他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俺知道你不能養娃兒,但俺不會嫌棄你的]皇甫悠對天做出一個無言的表情。

[好吧,鐵牛,那你知道娃兒是怎麽養出來的嗎?]悠在等待鐵牛告訴他送子娘娘把娃兒給送來之類的答案。

[知道啊,媳婦兒生的呀][你知道?]悠感到驚奇,心想這傻牛並不真傻嘛,竟然也懂得男女之事,不過這樣的話他們的問題也就簡單多了。

為了確定,悠再次問道:[那你知道媳婦兒為什麽會生出娃娃來嗎?][你問俺俺怎麽知道?俺又不是小媳婦兒]鐵牛睜大眼睛瞪他。

悠為自己剛才所犯下的不可原諒的錯誤──高估鐵牛的智力和常識,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鐵牛!下面我說的話很重要很重要,你一定要記住!明白?]悠暗中做下一個重大決定,抬起頭盯着鐵牛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嗯。鐵牛點頭。

[好,你先把衣服都脫了,然後躺到床上來][為什麽?][不用問為什麽,等下你就會知道]鐵牛不情願的看看那張剛剛才有女妖精躺過的床,磨蹭著就是不肯脫衣上床。

[鐵牛!]兩個人互瞪了半天,看看在磨蹭天都快亮了,無奈下,皇甫悠只得披上外衣拖着鐵牛走進隔壁的房間。

掩上大門後,悠讓鐵牛把衣服全脫了躺到床上去,鐵牛心想媳婦兒讓他脫那就脫唄,一下子就脫了個精光,爬到床上四仰八叉的躺下。

[阿悠,你要教俺生孩子嗎?]脫光衣服才想起來,兩人中間做媳婦兒的那個人好像是他而不是被人叫做王爺的皇甫悠。

[教死了你也不會!躺好,把腿叉開一點,先教你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把桌上的燭台拿到床頭小柜上,當今靂王側身坐到床沿邊決定今天晚上幫他的王妃好好進行一番人生啟蒙教育。

[首先,女人有乳房你知道吧?別看我!你村裏的婦女喂孩子你總看過吧!][沒……這那好盯着人家大嫂看]鐵牛有點害羞,他想起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母親餵養小榆頭的場景。雪白的肌膚,飽滿的胸膛,溫柔的眼神……

[紅什麽紅,看過就是看過。現在你知道了,男人沒有奶水可以餵養孩子,就如你和我]說着,皇甫悠伸手摸了摸鐵牛厚實的胸膛。

鐵牛獃獃點頭表示明白。

[其次,女人的肌膚要比男人柔軟,你看你一身厚皮戳都戳不破,這就是你身為男人的證明,明白嗎?][嗯,皮膚軟的嫩的就是女人][對!][然後,女人的體毛大多數都比男人稀薄輕微,你看你……你毛也不多嘛]摸摸,摸到鐵牛身上除了頭頂外毛髮最盛的地方,用手指捲住扯了扯。

鐵牛痛的哎喲一聲。伸手想把悠的手指挪開,被他閃過。

繼續輕扯那長在最敏感地方的牛毛,皇甫悠盯着鐵牛下半身那一團吃吃笑個不停。他開始覺得這個教育過程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然後,讓我們看看這個……嗯,顏色還算純凈,看來是沒怎麽使用過]皇甫悠邊笑邊用手指撥弄了幾下。

鐵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他覺得自己那地方怪怪的,就像第一次阿悠躺在他懷裏那時候的感覺一樣,血液呼啦呼啦全往那邊奔了過去。

[你知道女人這裏長什麽樣嗎?]見鐵牛趕緊搖頭,男人笑道:[想你也不會知道][簡單地說,女人是凹進去的,男人是凸出來的。就像你現在這樣,呵呵,越來越凸……嘖,資本還不錯嘛]鐵牛不情願了,身子一翻不讓他在碰。

[你也知道害羞?快,轉過來讓本王看看我媳婦兒害羞的樣子]皇甫悠笑得越來越色情,只是他自己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俺要睡了]鐵牛扯過被子蒙頭蓋上,他有點害怕自己現在身上的感覺,本能讓他知道他需要一個女人,但阿悠不是女人。所以他只有忍!

[不準睡,我還沒解釋完。免得你下次看到我床上有女人又羅嗦]皇甫悠好玩的伸手去扯他被子。

[俺、俺已經明白了]鐵牛死死裹住被子不讓他掀開。

[你明白了?真的假的?你怎麽了?臉怎麽這麽紅]扒開被子看到鐵牛頭臉的悠驚奇道。

[沒沒沒沒事,俺要睡了,你也回房睡吧]鐵牛忍的面紅耳赤,只希望阿悠快點離開,他好趴在床上磨一磨,以前也有過這種事情,那時候他只要趴在床上壓住它,過一會兒就會…就會……,他不想讓阿悠看見他…──這是他鐵牛最大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如果讓阿悠知道他鐵牛都已經十九二十歲的人還尿床──他只能一頭撞死了。

皇甫悠雙手抱胸,看着蒙頭裝睡的鐵牛心中笑意不停上泛。給他這麽一鬧,一點點睡意早已煙消雲散,明知鐵牛現在是個什麽狀況,可他就是不願現在離開。剛才那隻傻牛當着別人的面大罵他堂堂王爺偷人這筆賬他還沒跟他算呢!

眼珠一轉,伸手強行把被子掀起一條縫,脫掉鞋子硬是把身子從那條縫中擠了進去。

[天快亮了,我就在你這兒睡吧]不管鐵牛是否願意,右手扎紮實實從後面摟住他的腰,頭頂在他厚實的肩背上,整個人緊緊貼在他身上表示自己也要睡了。

鐵牛掙了掙沒掙脫,只好發揮自己所有克制力剋制自己不安的下半身。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怎麽覺得阿悠摟着他腰的手老是會不小心滑到他那裏呢?而且…而且他還老是用他那裏蹭他屁股!

鐵牛感覺自己那裏越來越硬越來越翹,現在不用阿悠的手往下滑,就只是圈過他腰擱在他小腹上就能碰到,可是他又不好和悠明說,只能強行忍耐。

皇甫悠感覺到自己像是抱了一個火爐,而且還是會不停冒汗的火爐,他知道鐵牛就要忍不住了,可他還是不想放過他。說老實話,他還真想看看傻牛在這種狀態下是怎麽處理自己的慾望的呢。

次日,鐵牛一直沒有理睬皇甫悠。就連跟着他去洞庭湖察看地形,看到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沒有開口詢問。不是他不想問,而是他的羞愧心和對阿悠的生氣更佔了上風。原因不為其他,只因為今天早上快天亮時,他終究沒有忍住。

在阿悠數十次不小心的碰觸下他終於忍不住……尿床了。白白的濃濃的液體粘在他小腹、大腿、甚至被子上。偏偏阿悠還嘲笑他,說他的忍耐力也並不強之類的,還問他是不是存了好久。這種絕對的羞恥已經讓鐵牛難過至極了,但當他面紅耳赤喏諾懇求他不要告訴別人他這麽大還尿床的事時,那人竟然笑得從床上掉了下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鐵牛生氣了!

所以當他下午出去逛街時他既沒有叫上皇甫悠也沒有跟他打招呼,當然在他迷路後無意間碰到昨晚的妖精女和那個張什麽德的人這件事他也沒有來得及告訴悠。

晚上吃過晚飯不回自己房間睡,跑到鐵牛房間想要繼續作弄人的靂王發現要捉弄的對象不在,等了又等還是沒看到人回來,一直到三更,皇甫悠這才意識到傻牛不可能是在耍脾氣而是很有可能出事了。

放開喝令屬下四處尋找鐵牛的靂王不談,且說下午出門的鐵牛在岳陽城內一路閑逛……

短短三四個月,從單身變已婚嫁,從自己住慣的小山村搬到不熟悉的大城市,從窮人變富人,從平民變成一品夫人還是最有權力的靂王的王妃,換成任何人都是天變地覆的大變化,光是怎麽樣適應新生活新身份大概就能花去普通人半生精力,但這只是對普通人來說。對鐵牛來說,他只是多了個親密的家人,一個會和他生活一輩子,他需要照顧、關心、付出愛心的家人。皇甫悠是誰,他有什麽身份,是否富有,對鐵牛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就算他靂王是皇帝的兒子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代皇帝,他鐵牛仍舊牛行牛素才不買阿悠的賬!他要做錯事,他也會像教訓小榆頭一樣把他按到膝蓋上打屁股。

難得出趟遠門,又是頭一次離家這麽遠來到一個這麽熱鬧的城市,生氣歸生氣,熱鬧還是要瞧的。鐵牛走在城裏東看看,西瞄瞄,看到什麽都好奇的不得了。

經過一個捏麵人的小攤時,鐵牛停住腳步。他覺得那位捏麵人師傅的手好巧,只用一把小剪刀和一些他說不上名字的小道具還有一些顏料,就把一塊麵糰弄得栩栩如生,捏什麽像什麽,看的他都捨不得離開。

那位捏麵人的師傅見鐵牛衣着華麗,又見他醉心於他的手藝,心想今天說不定能做個大買賣,便越發賣力起來。捏完了鳳凰捏長龍,捏完了長龍又捏仙女,捏到後來只見鐵牛眼都不眨的盯着他手看就是不開口問他價格,捏麵人師傅心中難免泛起小小的嘀咕。

這時,鐵牛在想如果能帶小榆頭染花他們一起來就好了,他們就喜歡這些小玩意兒,每次去縣城裏看到都會粘在人家攤子上看半天,只是他們從來不會買,小榆頭和染花雖小卻很懂事,知道家裏窮從來不會吵著要他買給他們。

嗯……不知道阿悠會不會也喜歡?

[你會捏豹子嗎?][會!當然會!爺您等著,現在就給您捏好]捏麵人師傅見鐵牛終於開了尊口,高興的連聲承諾,立刻從箱子裏揪出一塊麵糰細心捏了起來。

等捏麵人師傅把那隻活靈活現的小豹子上色定型送到他面前,鐵牛自然把手伸進懷中去掏銅錢。手一伸進懷中鐵牛愣住了,他這時才想起身上的銅錢在出門時都給了弟妹,他也沒想到要跟阿悠要,阿悠好像也忘了要給他。

[嘿嘿]鐵牛把手從懷中拿出來,對着捏麵人師傅傻笑了兩聲。

[爺?你還想要什麽樣的?還是不滿意?]捏麵人師傅見鐵牛雖然華衣在身但一點沒有有錢人的高傲,便放大膽子問道。

鐵牛一聽,不好意思的抓抓頭,憨笑着說:[大兄弟,對不住,俺沒帶錢]被鐵牛叫做大兄弟的捏麵人師傅似有點受寵若驚,連忙搖手道:[不敢當不敢當,爺您隨便看,有喜歡的拿走就是,等會兒讓府上送錢過來也是一樣,我老錢一直都在這兒擺攤]被捏麵人師傅這樣一說,鐵牛更加不好意思,在身上找了半天,扯下腰帶上別的一塊玉佩遞給他道:[這樣吧,俺用這塊石頭跟你換好不好?它……很漂亮,就是有點黑乎乎的]這是一塊內雕成豹形的玉佩,很罕見的樣式,玉色也確實非常漂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極為難得的上品墨玉,可惜在鐵牛眼裏這只是一塊黑乎乎的漂亮石頭,他還怕捏麵人師傅不肯跟他換呢。

捏麵人師傅睜大了眼睛,以為鐵牛在開他玩笑。

鐵牛見他不肯接,心下自然認為他果然不喜歡這塊石頭,不盡有點失望。瞧瞧那隻面捏的小豹子又捨不得離開,便懇求捏麵人師傅道:[對不住,大兄弟,你看這樣好不?俺身上沒帶錢先用這塊石頭跟你押著,等俺回去拿錢再跟你換過來好不好?俺不會賴賬的][好!當然好!]捏麵人師傅在愣了一愣後,當即連連點頭答應,連忙接過那塊墨玉放進懷中直說會等鐵牛拿錢過來換。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有錢人腦子肯定有問題,你看他那張臉,一看就知道是個憨傻人,八成是瞞着家裏偷偷跑出來玩的傻少爺,活該他錢三要賺這筆橫財!而且他不賺自然有別人賺,與其讓別人賺當然不如自己賺!

捏麵人師傅在看到鐵牛樂呵呵的拿着那面捏的豹子彎過街角後,高高興興地快速收拾起攤子,收拾完忍不住把那塊墨玉又掏出來看了看。

這肯定是塊寶貝!你看這玉色,這麽純沒有一點雜色,而且這豹子的眼睛怎麽看都像是鑲嵌了某種寶石,這形狀、這顏色……不會是火鑽吧?

錢三咽了口口水。瞧瞧四周沒有什麽人留意,背着路人又把墨玉反過來觀看它的背面。背面也是豹型,這是一塊鏤空的墨玉,外圈形成八卦狀,內里則是一隻奔騰中的黑豹,黑豹的眼睛上鑲嵌著兩顆通紅剔透的寶鑽,先不談這塊玉本身的價值,光是這不像出於凡人之手的手工就能值個大價錢!

不曉得這究竟能賣多少錢?就在錢三思量這塊玉的價錢時,他注意到玉的八卦外圈上似乎刻了一圈字,很小,不仔細看幾乎會把它當作花紋忽略掉。

還好錢三因為行當的需要還識些字,對着陽光,眯着眼辨識到:左邊:賜皇兒悠十五成禮右邊:許皇兒悠有代朕執政之權上方:如朕親臨錢三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鐵牛樂呵呵的捏著那隻面捏的小豹子在大街小巷裏逛來逛去,這次他學聰明了,知道身上沒有銅錢也不敢在人家攤子前傻站,走馬觀花一般遠遠看過一眼就算。直到他看到賣餛飩的小攤子肚子裏冒出咕嘟一聲,這才想起他也該回那個太守府吃晚飯了,想到就立刻轉身往回走。

走着走着,鐵牛迷糊了。

這是哪裏?

俺記得俺是出了太守府大門向左走,看到一扇紅漆門跟一個老太太聊了一會兒天,然後一直往前走,看到一個賣包子的店隨後向右拐,然後就看到有很多酒家的大街,因為不餓所以又接着往前走,走到一家布店拐進一條小道,然後從小道出來往右……往左?然後,然後……

慘了,俺不記得了。

鐵牛抓抓腦袋決定向人問路。

抬頭找了找,正巧看到對面一家院子大門敞着,門上掛了兩個紅燈籠,門口站了一個很漂亮的大姑娘不停朝他笑,心想這姑娘人倒親切就找她問路好了。

咚咚咚跑過去,站到姑娘面前憨憨的笑了笑,鐵牛還是很不好意思跟大姑娘說話,喏喏了半天,還是人家女孩子先開口了。

「這位爺,您要不要進來坐坐?您想要什麽樣的我們這兒都有,不用不好意思哦」說着,女孩巧笑嫣然的走下台階伸手挽住鐵牛。

「哎,大姐好,俺不想要什麽,俺想回太守府,但俺不知道路,你能告訴俺嗎?」鐵牛心想這姑娘真好,一點沒有城裏人的夾生,除了他妹妹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有女孩這麽接近他呢。

「太守府?爺,您是太守府的人?」女孩子抱的更緊,一張臉仰起來快要貼到鐵牛的胸膛里了。

鐵牛一聽趕緊搖頭。

「不是不是,俺不是太守府的人,本來俺們要被太守下大牢,但阿悠的官好像比太守大人大,所以俺們就成了太守府的客人,這是阿悠說的」

「是嗎,」女孩子笑的眼睛都彎成月牙兒了,「爺,來嘛,進來坐坐嘛,您不用擔心,等會兒您要不識路,我們留香院可以叫頂轎子送您回去,爺,來嘛,奴家花名叫茉莉,爺,您今晚讓茉莉陪您好不好?」女孩使出渾身力氣,想把鐵牛往院中拖。

「哎?俺不用你陪,俺要回太守府,俺太晚回去阿悠會罵人,大姐你告訴俺路怎麽走就可以了」

鐵牛覺得這姑娘怎麽這麽熱情,就跟昨晚那個跑他房間里的妖精女一樣?手臂微微使力想要掙脫女孩。

茉莉見拖不動鐵牛,急了,回頭對着院子裏大喊了一聲:「姐妹們,還不過來請貴客進去!」

「哎呀,爺您終於來了,奴家等你好久了」

「爺,您怎麽現在才來呀」

「爺,」

一陣鶯聲燕語,院子裏呼啦啦湧出一堆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圍上來就把鐵牛往院中拖。

「俺、俺不認識你們,你們別扯俺的衣服,扯壞了阿悠會罵,你們別推俺啊,別推啊!你、你們……」鐵牛在一大群女孩的包圍下快暈了。

錢三坐在家中望着手中玉佩心情矛盾異常。

把它就這樣送回去?站在原地等那位傻貴人拿錢來換?……可又不甘心。

那把它想法賣了換成錢財?可誰敢要?識貨的人不敢買,不識貨的又給不出好價錢。

留着它?留着它干什麽用?如果給查出來那可是殺頭的死罪!

用它冒充皇子悠騙錢?……他又沒這個膽,這個要被抓到那可不是他一個人項上頭顱的問題,滿門抄斬鐵定跑不了!

怎麽辦?

怎麽也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個燙手的寶貝,丟也不是,留也不是。

忽然,錢三腦中閃過了一道靈光。

沒有任何人聽到有關皇子離開宮廷的消息,官方也沒發佈任何消息,那麽……這就代表皇子悠乃是暗中行事,也許暗訪天下也許偷跑出來玩,不管是哪一點,如果讓岳陽父母官得到這個消息預先做好準備,對他們這些官員來說應該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也就是說,如果他把這塊玉佩呈交給岳陽太守,事先得到消息的太守怎麽也會向通風報信的他表達一點謝意吧。而且,就算他日皇子悠找上門來,他也有理由說一介平民不敢保管這樣的寶物於是呈給自己的父母官以免出什麽意外。

對!就這麽辦!錢三一拍大腿對自己能想到這麽兩全其美的方法大大自贊了一番。

就在錢三換了一身最好的衣服把墨玉隆重的裝在木盒中送往太守府的路上,鐵牛正躲在留香院貴客宿夜的小閣樓外面的茅房內不知如何是好。

他好不容易才「逃」到這裏來。當他說他尿急的時候,那些大姑娘竟然捧來馬桶讓他在房間里解決。沒辦法他只好說他要大解且有人在他就拉不出來,那些女孩才嘻嘻笑笑把他送到閣樓外面的這個茅房裏。

從門縫裏偷偷往外看,門口那個叫茉莉的女孩還站在那裏站着,就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唉,肚子好餓……

蹲在茅坑上摸著自己的小腹,鐵牛眼巴巴的看着左手舉著的那隻面捏的小豹子。……不知道這能不能吃?

那些大姑娘好像都很喜歡這隻小豹子,人人都掙着要,他雖然想給她們,但只有一隻,這是他要送給阿悠的,只好對不住她們了。

「爺,您好了沒有啊?」茉莉等的不耐煩了。

「好、就好了,那個……」鐵牛急啊,出去又被纏上了怎麽辦?他不明白那些漂亮的大姑娘為什麽要纏着他不放,但剛才他看到好多其他男人也都被些姑娘纏得緊緊的,這些……這些會不是就是勾人的妖精啊?他不想背着阿悠偷人啊!

「爺,您是不是沒帶草紙?」茉莉在外面問道。

「……對對!俺沒帶!忘記帶了!大姐你能不能幫俺拿點來」鐵牛一聽立刻趴在門縫上對外喊道。俺剛才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好理由!

「奴家就知道,真是的,大老爺們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硬是在茅坑裏蹲上那麽長時間……」茉莉嘀咕道,「您等等,茉莉去幫您拿些來」

「好好,麻煩大姐了」

鐵牛耳中聽着那個姑娘嘴裏嘀咕着什麽奇怪的官人、傻子之類的話語漸漸遠去,小心探出頭瞅瞅四周沒什麽人,連忙撒腿就往外奔。跑出那個小閣樓的院子,穿過一個大花園,又繞過一個很多人在裏面喝酒划拳的花廳,鐵牛慢慢收住腳步,剛才進來的時候也不覺得這家有多大咋一要出去就找不着路呢?

不過,鐵牛這次沒敢隨便找個人來問,也不敢朝人多的地方走,他怕又被那群大姑娘給纏上。一邊走一邊想,怎麽想怎麽糊塗,他實在搞不清楚那姑娘拉他進來要干什麽。

總之沒有好事就是!等鐵牛做下這個定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好像跑到另一座閣樓前了。

等等!那是誰?咋看着眼熟?

鐵牛凝神向閣樓里窗戶邊站的兩條人影望去。

哎?這不是那個太守的小舅子張什麽德嗎?他也在這裏?……哈哈!太好了!總算能有人帶俺回去吃飯了!

鐵牛看到熟人在裏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興沖沖的就朝閣樓跑。

「誰?!」

閣樓里的人顯然警覺性很高,一聽到外面有人的腳步聲立刻推開窗戶喝道。

「是他!」張書德愣住。

「他怎麽會來這裏?」張書德身邊的妖女子微微皺起眉頭。

「不知道,也許他……」張書德轉頭看向身邊女子。

女子同時望向張書德。

「也許他只是來嫖妓」

女子整了整絲毫未亂的髮髻,把領口略微拉開一些,從窗邊的陰暗處走出依到窗欞上。

張書德陰沈著臉打量正向窗口跑來的鐵牛,心下難以委決。

「怎麽辦?」女子問。

張書德正要開口,突然見到鐵牛猛地剎住腳步轉頭就向回跑,立刻,「不管他有沒有聽到我們剛才所說的事情,」隨即做了個手勢。

「好,我來處理他。你先離開,小心不要被別人看到,如果他在附近佈置了人手也一併把他們解決掉」

張書德點頭,迅速轉身在屋中的某一處消失了身影。

鐵牛嚇了一大跳!

他沒想到昨晚那個妖精女也在這裏,幾乎想都沒想掉轉頭就跑。他已經怕了這些大膽熱情的女子了。

張書德和那叫小翠的丫環──也就是鐵牛心目中的妖精女,哪曉得鐵牛轉身就跑的理由不是看出他們的殺機而是被女子嚇的。

「鐵大官人,請您等等」

鐵牛聽到身後女子的呼喚跑得更快。

「鐵大官人……你給我站住!」小翠見鐵牛不要命的到處亂跑,心下更加肯定他肯定是偷聽到什麽。所謂真人不露相,別看這人長得一臉憨傻,來岳陽三天不到就能找到他們的秘密據點,可見這人的官職不僅要比那看起來就很難惹的欽差大得多且閱歷也不是一般兩般的深。這樣的人如不能收為己用,那就只能……。

眼看鐵牛就要跑到後門──小翠以為鐵牛已經事先安排好逃跑路線卻不曉得鐵牛剛才已經在留香院中繞了半天現在只是找了一條沒跑過的路在跑而已。也不顧再隱藏身份,一個騰身越過鐵牛拔出匕首攔住他的去路。

「鐵大官人,您這是要去哪兒呀?」小翠手握鋒利匕首,臉上帶着妖魅惑的笑容向鐵牛一步步逼近。

「俺、俺……那個,大姐你也在這兒啊,還真巧,呵呵」鐵牛一步步向後退,他很想告訴這個女子她就算拿刀逼他,他也不會娶她的事,但又怕刺激到她,只好不住傻笑。

「是呀,還真巧。沒見到鐵大官人之前,小翠對扮豬吃老虎這說法還不甚了解,今個兒見到鐵大官人,才知道世上果真有這麽回事!鐵大官人,您可把小翠我騙得好慘!」小翠心想在鐵牛當初拒絕她的時候,她就應該明白這人不是一般的人。否則這世上又有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她露水觀音的主動誘惑?

「騙你?俺可沒騙你!大姑娘你話可不能亂說,俺可是有媳婦的人」這要讓阿悠聽到還得了?他不把他罵的狗血噴頭才怪!

「你還想裝傻?哼!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鐵大官人,我們都是明眼人,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說,你到底知道了多少!」露水觀音朱翠不在露出勾魂笑容,一雙媚眼射出凌厲的光芒。

「啥?俺沒裝傻啊,俺也不知道什麽啊,大姑娘你在說啥呢?」鐵牛聽了女子的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越聽越糊塗。

「哼,我看你能裝到什麽,等大刑上身你就明白早說實話的好處了!」

小翠決定拿下鐵牛把他帶到暗室秘密審問一番,看他們官府到底知道了多少。還有太守府那個欽差,如果不能收買他也不能含混過去,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大、大姑娘,你要幹啥!你別過來!別過來!」

錢三手捧裝寶玉的盒子來到岳陽太守府求見太守。家丁把他領到了後院。

就在錢三跪在地上偷偷打量客廳的佈置時,「你說你想見太守大人,是因為你有重要寶貴的東西想要獻上?且關於皇族?」

隨着聲音,屏風後走出一成年男子。正是剛從留香院趕回的張書德,在通過大門時,他聽到錢三向家丁的稟告,心中一動便讓人把他帶到了後院。

「是,大人。小的有至關重要的寶貝想要獻上」

錢三連忙高舉木盒過頂。他以為張書德就是太守大人。也不怪他會認錯,平民老百姓有幾個有機會見識到真正的官府中人?見對方身穿華服,又出現在太守府後院且氣質從容,自然而然就把他當成岳陽太守了。

張書德知道他認錯,也不解釋,伸手拿過木盒打開。看到裏面那層土氣的紅布,張書德心中有點失望,他本來抱着興許的可能,但見了這個盒子已經沒有多少興緻。在他看來,這個叫錢三的小商販大概也是上了誰的當買了個所謂的皇族的贗品。這種事情很多,皇族的東西禁止在民間流傳,但越是禁止人們也就越是把它當作寶貝,有人把它當寶貝贗品也自然隨之而來。

不甚感興趣的隨手揭起那層紅布,張書德的目光凝固了。

天快亮了,皇甫悠一夜沒有合眼,那隻傻牛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剛開始只是派了三四個人手查找,隨着時間過去,悠加派了五倍的人手。當然,這些都是他暗中培植的登霄樓的暗探。現在他暫時還不易動用官府的力量。

但當清晨來臨時,皇甫悠打翻自己原先的想法,他決定要用官府的力量幫他查找。

根據暗探傳來的消息,鐵牛昨天下午在城中轉了一圈,途中在一個捏麵人的小攤上用一塊玉石交換了一個面捏的小豹子。入夜時分跑到了煙花巷,被留香院的姐兒半強迫的拉進院中,之後卻借屎遁偷偷跑掉。再之後就沒了鐵牛的消息,沒有人看到他從留香院出來,也沒有人看到他在留香院內,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悠按住額頭,命令屬下找到那個捏麵人攤的攤主。一聽鐵牛用塊玉石交換了一個面捏的小豹子,悠就不由自主嘆了口氣。他幾乎連想都不用想,那隻傻牛肯定是用他給他的那塊墨玉跟人家換的麵糰!

早知就不給他了……

靂王那個後悔呀!不明白自己當時是怎麽個鬼迷心竅,怎麽會把代表自己的那塊八卦墨玉就這樣隨隨便便別在了那隻笨到家傻到家的蠢牛身上!就算給他也應該跟他說一聲那塊玉的價值,而不是讓他隨便拿去換塊連吃都不能吃的硬麵糰!

那個白痴……!

你最好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否則!哼哼!等本王找到你……看本王不把你吊起來抽上個百八十鞭!

……還有你竟敢給我逛妓院!不想活了是不是?!

堂堂靂王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偷人」的事實,對於鐵牛竟然跑去逛妓院這事呈現出極大的憤怒!

所以,當天留香院突然被一大群官兵包圍進而被封被查的事也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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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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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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