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然而,當皇家巡洋艦在碼頭邊靠岸后,於葳葳的心裏就不禁擔心了起來。只因,碼頭上的景象,的確令人有種恍若置身於二十世紀初的錯覺。不僅可看出這艘巡洋艦是艘舊式皇家艦艇,就連在碼頭上穿梭的人群,也都打扮得像極了電影「亂世佳人」里才見得到的歐洲紳士和貴婦。

該不會是他們正在拍什麼電影吧?可她怎麼找、怎麼看,就是沒見着半架攝影機啊!

「奇怪了,這裏的一切為何讓人彷佛置身於二十世紀初的歐洲?難道,我真的掉進了時光隧道,回到二十世紀初期?」於葳葳撩着她身上這又重又長的軍大衣衣擺,百思不解地自問著。

算了,別想了!反正一切的答案,將在見到海頓園的同時揭曉。她在心裏一遍遍地安慰著自己。

不過,更令她料想不到的是,那個自稱是朗烈的男人,似乎真的擁有無上的尊貴和權威。只見所有經過他身邊的軍官和士兵們,無不恭敬地、禮貌地向他敬禮。看樣子,就算他不是真的朗烈,在英國軍界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吧!

而且,他那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和狂霸的王者氣勢,是不容置疑的,任何人皆無法漠視他的一切。

就連他的吻,也是令人記憶深刻……哇!她竟然眷戀起他方纔那滿是霸氣的吻!想到這,她的雙頰不由得泛起一抹好看的酡紅。來不及思忖太多,當她和一群傭僕在霍克的帶領下走下樓梯時,她才發現此時的碼頭邊,早已有一干朗氏家族的傭僕和馬車列隊等待着主人的歸來。

不知何時,朗烈已和一名身着華服的女人被一群傭僕簇擁上一輛豪華的馬車裏,而於葳葳則在霍克的安排下,和幾個傭僕擠上車隊中的最後一輛馬車。

就這麼地,馬車車夫吆喝了一聲,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往位於倫敦市郊的海頓園而去。

坐在豪華馬車裏的於葳葳,一方面對車窗內外的一切感到既興奮又好奇,另一方面,來自她心裏的不安和疑惑也愈來愈沉重了。

此時此刻,她似乎已漸漸被眼前的一切所說服,相信自己的確是在掉進北大西洋的同時,在這浩瀚的時光洪流中迷途了。

只因,無論是這一輛輛前往海頓園的高級古董馬車,或是車窗外的街道、人群、建築……無不說明着她眼前的一切,全是二十世紀初的歐洲景象啊!

「難道,她真的已置身在二十世紀初的英國倫敦?」於葳葳不敢置信地問著自己。

就在她逐漸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時!車窗外的景象更是令她在震驚之餘,也不得不相信自己果真回到了過去!

哦!老天!

只見在美麗的街道閃過車窗后,緊接着映入她眼帘的竟是氣勢宏偉、豪華氣派的海頓園……它實在是太……太美了!

天!這真的是她見過的海頓園嗎?

她連忙揉揉眼,看清楚車窗外佔地廣大的花園。花園中的噴泉不時地流泄出如銀河般的水注,和潺潺的流水聲合奏出優美的樂曲;春霧下,是一望無際,還發着綠芽的草坪,將一叢叢嫩紅色的花團緊緊地包圍着。

即使二十世紀末的海頓園已成了佔地遼闊的廢墟,可仍舊看得出它昔日曾有過的丰采,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丰采竟比她所能想像的還要來得美上千倍、萬倍。

這種如同童話世界裏才會出現的美景,是絕對無法造假的。

雖明白了這一點,她仍心存最後一絲希望的問向和她同車的霍克,「先生,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現在是公元幾年、幾月、幾日?」

她居然不知道現在是何時?

霍克的心裏雖然感到很奇怪,可在他凝向她那雙期盼著答案的美目時,也情不自禁的回答她,「今天是一九一二年二月十九日。」

果不其然,是二十世紀初期啊!於葳葳在心裏低呼了聲。沒想到,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的確確置身於二十世紀初期,並且親眼見到海頓國華麗壯觀的原貌……那個讓曾祖母思念了一輩子的英俊男人--朗烈!

她凝望向車隊最前方的豪華座車裏的那抹身影,心口竟為之震動。

他渾身散發出的貴族氣勢和驕傲神采,似乎正向世人宣告著,他就是朗氏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朗烈上尉。

正當她想得出神時,一輛輛古董車已在海頓園前停住了。

朗烈傲然地走下車,身後還緊跟着一名打扮入時的女人,而那女人一下車就挽著朗烈的手臂,往海頓園的豪宅走去。

太可惡了,他竟然和曾祖母以外的女人如此親密,他怎麼對得起曾祖母呢?!

說不定這艷光四射的女人,就是蓓絲奶奶所說的,那個讓朗烈甘心為她葬身海底的女人呢!

對!一定是她!

這麼說來,那女人也是蓓絲奶奶的頭號情敵□!

她怒視着他傲慢的背影想着,雙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連忙快步地跟着跑進大廳,想要去痛斥朗烈的「惡行」,完全不理會霍克的制止。

「小姐,你不能……」

猛地,她停下腳步,不敢相信這在二十世紀末時已成了蝙蝠窟的大宅子,此時看起來竟是如此豪華。

挑高的鏤花天花板上垂掛着光彩奪目的巨型水晶吊燈;延伸而上、鋪着紅毯的桃木階梯,點綴在偌大的大廳中央;如雕樑畫棟般的大理石石柱,和四周牆壁上的名畫為這華麗的廳堂,增添了藝術氣息。這一切的一切,令人讚歎。

但環視片刻,她卻沒見到當初懸掛在牆上的朗烈肖像。

「奇怪,我記得明明是擺在那兒沒錯啊!」她疑惑地喃喃自語。

聽見她的聲音,朗烈忍不住回頭凝望着她,然後,冷然地揚唇低吼:「是誰准許你進來大廳的?」

她被他嚇人的聲音拉回到現實,這才猛然想起自己跟着他進來的真正目的,於是她板起一張甜美的俏臉,不客氣地蹙著柳眉迎向他那灼熱的視線。

「我……我倒要問問你,你旁邊的女人是誰?」這男人的氣勢的確懾人,可她還是得鼓起勇氣來弄個清楚。

她的話語甫落,只見他的眸子裏似乎在瞬間劃過一絲怒火。

不過,不需要朗烈親自開口斥責,他身邊的蘇妮亞已經低喝:「大膽!你是什麼人?

竟然如此對上尉說話!」

「我是誰不干你的事!」於葳葳冷哼著,一副不好惹的模樣,「倒是你,成天巴著朗烈不放,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你……」蘇妮亞氣得說不出話來,便轉頭對着朗烈撒嬌,「朗烈,她是誰?為什麼讓她進海頓園?還不快把她趕出去?」

「住口!這裏由不得你來替我作主!」他的低喝着實讓蘇妮亞震驚不已,更讓整個海頓園裏的空氣凝起一股冰冷氣息。

見沒有人敢再吭氣,就連大氣也不敢喘,於葳葳立刻意識到她居然笨得去惹毛一隻沒有人敢挑釁的猛獸。她雖後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他英挺的身形一步步地逼近她,「你活膩了嗎?一個小小的女僕,居然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我……我不是故意的。」感受到他帶來的壓力,她的呼吸竟有些紊亂。「不過,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若繼續跟她在一起,今年四月,你就會因為她而隨着鐵達尼號葬身海底。」

朗烈聞言更逼近了她,低首瞇着眼,狐疑地打量着眼前這嬌小的女人。「我沒聽錯吧!你是說那艘白星船公司剛完工不久,號稱永不沉的鐵達尼?」

片刻后,他緊抿著冷峻的唇,倏地迸出一聲爽朗的笑聲,同時也緩和了他俊臉上陽剛的線條。

見到他難得的笑聲,他身邊的蘇妮亞、霍克,以及全體在場的僕人們,皆不敢相信地看着這向來易怒又冷峻的男人。

於葳葳的視線也和眾人一樣,被他的笑聲和俊臉深深的吸引住了。不可否認的,此時的他真是英俊得令人屏息啊!

須臾,朗烈的笑容霎時停住。

他伸出手,一把勒住於葳葳纖細的頸子。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的地盤上胡言亂語!」他低吼!一雙藍眸激射出慍怒的火光。

「你……放開我!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於葳葳猶似隨時會被他捏碎的螞蟻,拚命地掙扎著。

「你知不知道鐵達尼是永不沉的!我不許你在這裏妖言惑眾!」朗烈怒吼一聲,將她推向霍克,然後命令道:「把她關起來,等候我的發落!」

說完,便滿含怒氣地轉身,和那個艷光四射的狐狸精一同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是。」霍克恭敬地應了一聲后,就將她抓住。

「喂!朗烈,你不聽的話,會後悔的……」望着他傲然離去的背影,她仍不死心地喊著。

??「哇!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裏?」她低呼著,被霍克命令兩名女傭拖出了大廳。

沒多久,她已被帶到花園後方的一間平房裏。

「你暫時待在這兒,等候上尉的發落。」霍克說。

「這是哪裏?」她打量著四周的殘壁和古老生鏽的刑具,不敢相信華麗的海頓園裏居然有這麼一間陰森恐怖的小屋舍。

「這裏是十八世紀前,海頓園裏專門拘禁一些不聽話的奴隸的地方。」霍克據實以告。

拘禁奴隸的地方?!聞言,於葳葳的身子不由得發毛了起來,心裏忽然想起古時的英國王族為了爭奪皇位,在十一世紀諾曼王朝興建的倫敦塔,拘禁了無數叛徒、剷除許多異己,因此傳聞鬧鬼。還有十八世紀前,那專門拘留小偷和妓女的土牢,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眼看霍克就要把她關在裏頭了,她不禁害怕地問:「你真的要把我關在這裏?」

「這是上尉的命令。」霍克嚴肅地說:「老實說,你如此對上尉說話,而他沒有當場把你勒死!或是丟到什麼土牢裏去,就已算是幸運了。」

「這叫幸運?」她又驚又氣。

「是的,你方纔所說的鐵達尼號客輪的造船師,正是上尉的朋友,而且,他也邀請上尉在首航當天,上船親身領會鐵達尼的英姿,而上尉正考慮要在船上簡單地舉行他的婚禮。」霍克老實地說。

「你是說那個叫安德魯的造船師是……你們上尉的朋友?」她驚愕不已,實在無法相信朗烈竟然認識鐵達尼號的造船師安德魯。

「是的。」霍克點點頭,「所以上尉才會如此生氣,再加上你竟然當着他的面預言他會落海,我想任何人聽了都會生氣的。從沒有人敢這麼對上尉說話,更別說我們這些奴僕和保鏢了,就連上尉的表妹蘇妮亞小姐也不敢。」

「上尉的表妹?」她眨著疑惑的大眼看着他,「你說的是剛才那個和他站在一起的女人?」

霍克點點頭,納悶地問:「難道你不知道嗎?素有『倫敦之花』之稱的蘇妮亞小姐,是上尉的遠房表妹?」

她沒有回答,只是滿腦子想着,為了蓓絲奶奶的幸福,她無論如何都要除掉這個礙眼的狐狸精,並且讓朗烈那個負心男人愛上蓓絲奶奶,心甘情願地娶她為妻。

哈!如此一來,她也就功德圓滿了,更不枉費老天爺有眼,讓她剛好掉到這個時空裏,才得以助蓓絲奶奶一臂之力,爭取到原就應該屬於她的幸福。

沒錯!她必須藉機扮演好蓓絲奶奶的紅娘,設法讓朗烈真心地愛上蓓絲奶奶才行。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她就不相信她改變不了歷史呵!

不過,在當紅娘前,她必須先離開海頓園,她可不想賴在那個負心漢的地盤上,更不想在被他誤認為小偷后,還得像個犯人似地等候他的處置。

畢竟,在生在二十世紀末的她,也算得上是個人權主義的擁護者,她才不想在這依然封建守舊的二十世紀初,被一個上尉私自困在海頓園。

是的,即使此時的海頓園是這麼的美麗、這麼的令人想要住在這裏一輩子,她也要離開,同時離開朗烈的勢力範圍。想到這,她更堅定了離開海頓園,去找蓓絲奶奶的決心。

見她之前老是問一些怪問題,而現在又一個勁的發愣,霍克不禁對眼前這位相貌甜

美的東方女人,產生一股強烈的好奇。

「看你並不像是個小偷,為何會在船上偷……」

「要我說多少次你們才會相信?我真的不是……算了!我懶得再解釋了,反正你們也不會相信。」她沒好氣地低喊。

「我相信你!」霍克認真地說。

「你相信我?」這倒教於葳葳嚇了一跳。

「我相信你不是小偷。」

是的,她那宛如東方女神般美麗細緻的臉蛋,實在令人無法將她和小女賊聯想在一起……霍克忍不住在心裏讚歎著。

就在他打量着她的同時,他的視線很快地被她手腕上的血漬吸引住了。顯然,她手腕上的肌膚已禁不起鐵銬長時間的磨擦,而滲出了一道血痕。

「你的手沒事吧?」他忍不住關心地問。

「沒事,謝謝你。」她強忍着手傷,事實上,現在她除了一心想要逃離海頓園,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想其它的事了。

忽然,她發現他那對她毫無掩飾的痴迷眼神,她心裏頓時明白,這個看起來老實的魁梧男人,應該是對她有了某種程度的好感。為了能逃離海頓園,她不禁就著這個發現而想出了一個主意。

「呀!」她故意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喊著,「我的手,好……好疼啊!」

看着她輕蹙纖眉,一副柔弱的樣子,霍克的心裏不禁湧起了一絲不忍。於是,他掏出懷裏的一把鑰匙,替她打開手銬。

「你走吧!」

呃!他竟然真的要放她走!於葳葳自己也感到有點意外。她只不過是想測試他一下,沒想到就真的換取到他的同情心,手段雖然有些卑鄙,卻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你不怕朗烈上尉會找你麻煩嗎?」以他那粗暴的個性,恐怕會六親不認地把他海扁一頓耶,「不許你批評朗烈上尉!」然而,霍克竟為那可惡的男人辯護,「朗烈上尉不僅是皇室貴族的血脈,又是英勇的軍官世家,高貴得不容任何平民對他出言不遜!」

見到霍克認真的表情,想必朗烈在他心裏的地位,比她這以美色打動他的女人還要來得重要而敬畏啊!於葳葳在心裏想。

霍克發現自己的口氣太過於嚴肅,頓了頓,連忙又解釋說:「上尉在海頓園裏有絕對的權力,我當然得瞞着他偷偷讓你離開,否則難保他不會發怒啊!」

其實,他甘願冒險放她走的原因,還夾雜着自己的私心,只因他希望她能夠順利地逃出海頓園,遠離朗烈上尉……否則這美麗的女人恐怕難逃上尉永遠的禁錮!

想到這,他更堅定自己要幫助她離開海頓園的決心!

「對了,倫敦這麼大,你要去哪裏?」霍克問。

思忖片刻,她肯定地回答:「曼徹斯特的柯家!」

「柯家?柯爵士的家?」霍克驚愕地看着她。「柯家的千金柯蓓絲小姐和上尉有婚約,為何你……」

「呃……說來話長,不過,柯家恐怕是我唯一能容身的地方了。」想起自己置身在這陌生的時空裏,於葳葳就不禁湧起一絲感慨。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她竟跨越了時間的洪流,來到屬於曾祖母年輕時代的美麗倫敦,而且還遇見那個早有所聞的男人。

這是否也算得上是命運的牽引,老天爺的安排呢?否則,何以她落海后,是這個男人救了她,將她自鬼門關帶到這個世界來?

不過,既然她已來到這兒,她就應該先找到蓓絲奶奶,說不定蓓絲奶奶會念著兩人之間與生俱來的「親情」,幫助她在這陌生的世界裏安身。

「若是我突然去找她,告訴她,我其實是她數十年後的曾孫女,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她不免有些擔心地自問著。

終於,在繞過花園后,來到了馬廄里。

「快上馬車。」霍克提着一盞煤油燈,小聲地對她說:「待會兒車夫會連夜帶你去柯家,記住,千萬別讓上尉發現,否則我們兩個的性命恐怕不保。」

「我會小心的。」臨上馬車前,於葳葳忍不住充滿歉意地回頭,對他誠心地說:「謝謝你了。」

霍克苦笑着嘆了一口氣,「沒辦法,我不忍心見你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受到嚴厲的刑罰,或者是讓上尉困在海頓園裏當一輩子的佣奴啊!那就……太可惜了。」

從小和上尉一起長大,他倆早如兄弟般,對彼此的個性瞭若指掌,他明白,在上尉將這漂亮的女賊從海里救起的那一剎那,就打定主意要將她拘禁在自己的身邊。

是的,上尉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個美麗的小女賊,他絕對有把握能將她佔為己有,而女人通常也會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但,眼前這個女子卻與眾不同地直想逃離,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看了可憐的霍克一眼,於葳葳心裏不免愧疚,她竟然狠心地利用一個無辜的好心人!

不過,她也是情非得已的啊!要怪,就怪他那個自以為是又獨裁的壞心上尉好了。

想完,於葳葳強抑住心裏的自責,迅速地上了馬車。

「我希望,我們還有機會相遇。」霍克誠心地說。

「有機會就來柯家找我吧!」她笑着點頭。那美麗的容顏,就這樣在霍克心中掀起了陣陣的浪潮。

點點頭,他痴迷地看了她一眼,才滿是不舍地轉頭對着馬夫道:「走吧!」

「是。」

馬夫應了一聲,便揮鞭策馬,急速地朝那扇巨型的雕花大門而去。

直到目前,似乎還沒被人發現,正當霍克暗自鬆了口氣時,他的肩忽然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壓住了。

上尉!

他本能地想,連忙回頭,果然就看見在朗烈那滿含慍怒的森藍色眸瞳里,正跳躍着兩簇火苗。

沒有任何的斥責,朗烈便揚起手來,從容一揮,身後的兩名僕人便放開了牽在手裏的獵犬,命令它們追趕眼前的目標物。

聽見身後傳來的犬吠聲,於葳葳連忙回頭一看,就見數只兇猛的獵犬朝馬車飛也似地疾奔而來。

哇!她萬萬料想不到,她的一舉一動其實早就被那雙藍眼珠鎖在視線之下,無所遁形了。

沒多久,拉車的駿馬就在獵犬的包圍下,仰起前足嘶嗚了一聲,在原地慌亂地跺著馬蹄,不僅將駕車的車夫摔下了馬車前座,也將馬車裏的於葳葳震得七葷八素,最後,還是逃不掉摔出馬車外的悲慘命運。

「啊!好痛喔!」

她狼狽地趴在地上,還來不及讓一團混亂的腦袋瓜清醒些,眼前已站定一雙套著黑亮皮靴的修長雙腿。

「上……上尉,饒命啊!饒命啊!」車夫嚇得全身發抖,猛對那雙長腿的主人跪拜求饒。

「來人,把霍克和車夫關起來!」一道冷峻的嗓音自於葳葳的頭上傳了下來。

「是。」一旁的奴僕齊應一聲,便將霍克和車夫帶走了。

「霍……霍克……」於葳葳忍痛低喊。他可是她的大恩人,怎麼能抓走他?

她勉強抬起眼來,視線循着那修長的雙腿往上爬,忽然覺得一陣昏眩,那不是別人,正是她想要逃離的男人--朗烈!

「想逃?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逃離海頓園!」他低吼,單膝跪落在地!一隻大大的掌心穿過她烏黑柔軟的髮絲,毫不客氣地捏住她的後頸,「尤其是你!」

「為什麼?」她仰起頭來怒視着他。

「很簡單!」他的唇畔微勾起一道冷魅的笑,「因為,你這條小命是我從海里救回來的,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她的命和人都是他的?!等等!這是什麼道理?

「你怎麼可以……哇!」

正當她還想據理力爭時,朗烈已一把將她扛上了肩,昂首闊步地往宅子裏邁去……??

「放開我!朗烈,快放開我!」

儘管她在他的肩上不停地拳打腳踢,他還是強硬地將她丟到他房裏的軟床上,然後,在她奮力想要坐卧起身時,他便粗暴地跨騎在她的腰上,雙手緊緊地將她的手腕扣在她的頭顱兩旁,欺身向她,滿含霸氣和怒意的藍眸緊緊的盯着她,熨燙着她的呼吸、她的氣息和她的思維。

「你是第一個想逃離我身邊的女人。」他低吼,不明白這女人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試驗他的忍耐力。

打從他自海底將她抓起的那一剎那,他便明白自己想要獨佔她的美麗。

他見多了美女,但他卻從未見過一個勇敢又倔強的東方美人……而她,幾乎讓他發狂。以他尊貴的家世和出眾的外表,的確令任何一個女人抗拒不了他的蓄意佔有……除了她--這個膽敢違逆他,卻同時震撼着他心魂的女人。

「你拘禁我的自由,我當然要逃了。」她氣憤地迎視着他的瞳眸,理直氣壯地說。

是啊!被這麼一個強勢而霸道的男人私自拘禁,還得由着他對她做不合理的處置,不逃的人才是傻瓜呢!

「別忘了,你現在已是我朗烈的女僕,毫無自由可言!」朗烈怒吼道,緊扣着她手腕的手也更加使力了。

「我不是你的女僕,你無權這麼做!」她強忍着手腕上傳來的疼痛,不客氣地反駁。

「你偷了我的銀戒,我有權處置你;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有權討回代價!當我的女僕,自然是我對你應有的處置,也是你應付出的代價!」

「不!我要離開這裏!我才不要當你的女僕,我寧願你送我去警察局、去監牢,我也不要當你的女僕,更不要被拘禁在海頓園!」霎時,她竟思念起二十世紀末那個屬於她的世界。

「海頓園裏由我作主,由不得你違逆,況且,貴族向來都有濫用法律的特權!」他驕傲地揚唇說道。

「特權?就像你明明愛着別的女人,卻又答應和柯蓓絲的婚約一樣自私嗎?」她不甘示弱地喊。

這女人怎會知道他和柯家的婚約?這件事唯有他身邊的親信才會知道的呀可惡!一定是霍克那小子,一見到美女,嘴巴就不牢靠了!

「是霍克那混蛋告訴你的?」他冷冷地揚起唇角,藍瞳里疾劃過一絲妒意。

「不是!你不要冤枉他!」她急忙替霍克辯解。

「我看得出來,那小子願意為你赴湯蹈火,甚至甘願為你而背叛我!」他不悅地低吼。

「他是個好人,不像你這麼無理霸道。」她抑怒地掙開手指向他。

就在同時,她注意到在她手上那銀光閃閃的銀戒,於是負氣地脫下它,丟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嚷着,「哼!要是你覺得這隻銀戒比你的生命還重要,大不了我現在還給你,你也別想再拘禁我……呀!」

當然,還包括偷襲她的唇!不過,還來不及說出口,她的唇已被他重重地吻住了。

接着,還霸氣地將手探入她的裙下,摩挲着她光滑的大腿內側,試圖引起她的輕嘆,好讓他能趁着她輕吐氣息的同時,將自己滾燙的舌探入她的唇里。

他或重或輕的咬嚙,燃燒着她體內騷動的慾火。

眼看她的理智就要沉淪在他的深吻里了,於是她心一橫,便狠狠地朝他的舌重重地咬下,卻被他識破她心意般及時閃躲開來,反而咬破了自己的唇。

「啊!」她低呼一聲,淚水立刻逸出眼眶。

忽然,她聽見一聲狂傲的笑聲,含淚望去,就見朗烈得意揚笑的嘴臉。

朗烈玩味地替她拭去唇上的血絲,深深地凝視着她,近似命令地吼:「我就是這麼無賴!甚至無賴地命令你,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朗烈專屬的女僕!」

他……他專屬的女僕?!

老天!她真的是遇上了野蠻人!

哦!蓓絲奶奶,英國到處都是優雅的紳士,為何你偏偏愛上這種輕佻無禮的男人?!

於葳葳在心裏悶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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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換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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