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禮貌的道別後,她拉着行李箱走到馬路上,不到須與,頭頂上的雨勢忽然消失,她驀然被黑影籠罩。

管宸君直覺的抬頭看向上方,原來是一把有點眼熟的褐色大傘,為她遮去了風雨……

等等,這傘是嚴洛華的!驚詫之際,她愕然地回過了眸--

傘的主人,嚴洛華此刻正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在她眼前。

「你、你怎麼會……會出現在這裏?」她簡直震驚得快說不出話。她的信不是才剛寄出去沒多久,他怎麼會這麼快就出現了?!

「那麼你這個時間,提着行李出現在這裏對嗎?」他臉色難看地問。

若不是管仲玲私下通知他,他還真不知道管宸君竟然選擇了悄悄離開!

「我……我真的必須要離開……」她盡量保持語氣的鎮定,卻隱藏不住神色的惆悵哀傷。

她為難的表情,令嚴洛華的眸色不禁轉為深濃。

「我知道自己並不算一個條件優秀的男人,倘若我自私的要求你留下,對你而言並不公平,如果留在我和童童的身邊,讓你覺得是種漫長的煎熬,那麼我願意放手讓你走……」

不讓雨水繼續打濕她纖細的肩頭,他心疼的讓傘往她的方向靠過去些。

或許她還不明白,他是多麼想留住她的人、留住她的心,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她是他這輩子所遇見的女人之中,最令他捨不得放下的。

無論是她的擇善固執、她偶爾生氣時所流露出的自然嬌媚,或是凡事總是為別人着想的溫柔,讓她在他眼中是那麼的美好和與眾不同,可她迷惘痛苦的神情,卻令他無法開口勉強她繼續留下。

在這個非常時刻里,留下了她,或許對她而言會是一種更深的傷害。

管宸君好想大喊--不是的,和你還有童童共度的時光是我最美好快樂的回憶,離開你們對我來說才是煎熬!

「謝謝你的體諒。」但她着實有苦難言,本想解釋的她,只能硬是壓下快要脫口的話語。

「不過,你不能連最後一句道別的機會都不給我。」嚴洛華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始終流露着內斂的情意與苦澀。為了她好,他是該放手,也不得不放手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不告而別的,只是我、我實在是無法親口對你說……」她長睫低垂,只能咽下心中不斷湧出的苦澀。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離開他的身邊,她多想和方嵐說自己後悔了!

她想留下來陪他、甚至是嫁給他,陪他一起面對解決問題。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自私,目前唯有她離開了,才有機會還給他們叔侄倆一個平靜的空間。

嚴洛華似乎心有靈犀的讀出了她的掙扎。

「既然說不出口,那就別說了。」他以食指按住了她的唇,深情地道,「無論多久都可以,我會一直守候着這份情感,等你想清楚再回頭找我,哪怕是一年也好、兩年也罷,五年、十年,我都願意等。」

他知道自己這麼說,對她而言可能是種負擔,但他不想放棄能與她交集的最後機會!就讓他為了他們彼此的未來,自私這一次吧……

管宸君因他情意深重的話,感動得紅了眼眶。

「你不需要這麼做的,我……我不希望你這樣……」她抬起晶瑩的眸子望着他,忍不住哽咽了。

他則是輕撫着她被雨水浸濕的冰涼臉龐道:「對你,我覺得很值得!」

一句深情的告白方落,他倏地吻上了她驚訝的唇,深深的重重的彷彿像是要將她的氣息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她的一切一切,都會封存在他的心底最深處。

他會用心去記憶,上蒼曾經把一位這麼美好的女人送到他的身邊,讓她陪着他走過這些難忘的日子,而他也明確的在心中告訴自己,有一天他會重新迎回她的……這是他對自己最重要的承諾!

柔荑攀上了寬廣堅毅的肩膀,管宸君起初有些仿徨,到最後卻是顧不得禮教的約束,忘情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深情地回吻那彷彿像是要將她吞噬的炙熱唇瓣。

在行人路上吻別--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或許這足以成為她一生最深刻的追憶。

細雨紛飛的蒙蒙街景里,一把傘擋去了悲愁的離情依依,是道別,也是將彼此收入了更深的記憶里。

不要問我為什麼不告而別,也無須再來找我,就讓我們彼此留給對方一點空間好嗎?

就算我們相愛的痕迹,終究會被歲月的洪流逐漸吞沒,我也永遠不會忘卻曾經愛過你的心情,那是深深蟄伏在心底最真的悸動。

因為你的包容與體諒,讓我不忍心見到你為難。

因為我不夠好,所以只能忍痛離去。

這段時光將是我這輩子最美好、也最深刻的回憶。

只願你和童童能夠珍重且永遠的幸福下去……

宸君

管宸君離去那夜,嚴洛華點閱了她寄來的電子郵件,鬱郁的他直到去醫院替嚴家童辦理出院手續那天遇見了方嵐,他才明白,管宸君為何會選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和童童,原來仍然全是為了他……

你真傻!你真以為你走了之後,就能解決我和童童之問的問題嗎?

如果我的平靜是用你的離去換取的,那麼我寧可日日夜夜活在水深火熱中,也不願放開你!

「童童在裏頭吧?我昨天臨時有一點事所以今天才來,不過我還是遵照和管宸君的約定來了。」方嵐盡量放低姿態,溫婉地道。

今日她以一身低調的運動服和淡妝出現,就算只能在這裏才能見到嚴洛華,她仍是難掩心中想與他複合的期待。

「你和她的約定?所以是你逼良君離開的?」在嚴家童的病房門外,嚴洛華語氣冰冷地追問。

聽他一開口便是管宸君,方嵐原本熱情的心,又再次被澆了一桶冷水。

「這是你逼我的!我說過我方嵐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她賭氣地道。

「那麼恭喜你,你得逞了,隨便你想怎樣吧,我要去替童童辦理出院手續了。」不想再多費唇舌,他無情地轉身就走。

「你、你等等!」方嵐在走道上,急忙的喊住他。

「你還想怎樣?我的生活被你弄得還不夠糟糕嗎?如果現在你還痴心妄想的認為我會回到你身邊,那我也只有一句話--辦不到!」對她一再傷害,早已心死的嚴洛華雖停頓了腳步,卻懶得回首再多看她一眼。

他生命中最在乎的女人,已經為了他而離開,就連最親的侄子,也未必能諒解他的苦心,那麼他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你要怎麼報復我,都無所謂了。」

他心灰意冷的語氣,直直刺入方嵐的心臟,凍得她的心狠狠一抽。

「我真的無法挽回你的心了……還讓你這麼恨我?」她顫抖著唇,好不容易逸出一問。

「我們兩年前就已經分手了,我不再是過去的我;而你也不再是過去我所珍惜的女人,別逼我說出更難聽的話,我不想當個喪失理性的人,那太可悲了。」話落,他毫不留情的邁開步伐揚長而去。

她不值得他珍惜了嗎?因為她是個喪失理性的人?原來在他的眼中,她已經淪為這樣可悲的女人了……

她成功的從嚴洛華身邊趕走管宸君,卻還是喚不回他們逝去的愛情……看來自己處心積慮的相逼,只是讓兩人的關係跌至了無底的深淵。

心己痛到麻木的方嵐,茫然地望着嚴家童的病房門--這扇門她還有必要進去嗎?

不,她必須進去,就算再怎麼痛苦不堪,她也要留住自己最後的尊嚴,完成她的承諾!

於是她強忍着難受,推開了門--

見進門的人不是嚴家童的家長,看護小姐客氣的上前詢問。

「小姐你是來探病的嗎?他已經準備要出院了,你要不要等他回家后再去看他?」她考量到嚴家童目前情緒較不穩定,委婉送客。

「不好意思,請給我五分鐘的時間,我只是想和童童說幾句話。」方嵐盡量剋制自己失落的心情,表明來意。

「這樣啊,那我先替童童整理行李,你們聊。」

「壞女人,你來找我做什麼?」坐在床上的嚴家童不屑的撇過小臉,不想看見方嵐。「若不是你的出現,我現在可以很快樂地和叔叔、管老師在一起,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討厭鬼害我的……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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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近水樓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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