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在半雪樓里,除了嘯雪閣之外,你最好別任意走動。」

將衣扇舞從客棧帶回后,向雪川把她安置在自己居住的嘯雪閣。

他會做如此安排,一方面是為了提防衣富貴可能會對半雪樓採取不利的舉動,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得專心對付齊鳳冥。

衣扇舞撇撇嘴,在雅緻的花廳內東瞧瞧西看看的。

「你聽見了沒?」

原本想充耳不聞的衣扇舞,在聽見他顯得格外柔和的嗓音時,不得不回道:「聽見了啦!不過,你確定我爹真的不會找到這裏來?」

「就算你爹找來又如何,難道你以為我會把你雙手奉送給齊鳳冥?」他斜睇她一眼,薄唇揚起一抹淺笑。

衣扇舞霎時漲紅了臉,「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也應該要換句台詞了!」她別過臉,不想讓他看見她臉上掩不住的欣喜。

「哪句台詞?」

「當然是……」衣扇舞先是假意輕咳了兩聲,才煞有其事的譏諷道:「我怎麼可能會把快到手的離星玦奉送給齊鳳冥呢?」

聞言,向雪川的臉色一沉。

「怎麼?我說錯了嗎?」她倒覺得自己說得很對。

向雪川不禁嘆了口氣,「舞兒,你非得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嗎?」他的臉上難得地浮上了一抹無奈之色。

只可惜衣扇舞並未留意到。

「沒辦法,誰教本小姐已經被騙到怕了。」她聳聳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舞兒,那你說,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

「你做不到的。」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做不到?」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很簡單,我只要向少樓主你大發慈悲,待這所有的事情過後讓我順利離開京城即可。」她的要求真的很簡單,而且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不可能!」向雪川的臉色微變。

哼!早就料到他會反對,所以她也是隨口說說罷了。

「舞兒,我會用時間證明一切。」他伸手扣住她來不及閃躲的肩頭,認真的說道。

衣扇舞直勾勾地看着他,小嘴微噘,眉心微蹙,久久之後,她才別過頭,淡淡地說道:「我想睡了。」

時間雖然能證明一切,但她實在不曉得自己能否撐到那個時候,更何況,這種等待根本就毫無意義,現在唯一能夠取信於她的,就是把離星玦給毀掉。

一旦沒了離星玦,一切都好談。

向雪川緩緩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緊接着,他緊握住她的柔荑,帶她走入房內。

「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就喚我一聲。」

聞言,衣扇舞立刻瞠大眼自床上站起。

「你該不會又想對我……」她一臉戒備地瞪着他,擔心他隨時可能會做出什麼無恥下流的舉動。

「上回是你讓我太生氣,才會造成我一時失控,你放心,往後只要沒得到你的同意,我就不會再親你。」

「你住口!」她羞紅了臉。

「舞兒,我的吻應該不至於會讓你感到厭惡吧?」

「你還說!」他真的好不要臉。

向雪川輕笑了聲,「好好休息喔!」他轉身欲離去。

「等一下。」衣扇舞叫住他。

他停下腳步,優雅地轉身,「怎麼,你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才不是!我只是想問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住在半雪樓,她是緊張且不安的,雖然住在這裏她可以暫時拋開與齊鳳冥之間的婚約,可是跟向雪川住在一起,她的處境恐怕會變得更糟。

「等我覺得你可以離開時,你就可以離開了。」從他嘴裏逸出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冷漠。

接着,在衣扇舞反應過來前,他已然拂袖離去。

衣扇舞來到半雪樓之後,又過了幾天。

這一夜,她正要回房,卻不小心撞見向雪川抱着一名女子走入他的房裏。

沒想到他居然

可惡!是誰信誓旦旦地說他喜歡她的?又是誰說要迎娶她的?衣扇舞氣得差點沒衝進他房裏指着他的鼻子大罵。

向雪川,你好樣的,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

好,反正本姑娘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就去瞧瞧你帶回來的姑娘有多麼美!衣扇舞用力吸了吸鼻子,等待機會想衝進房去。

沒多久,向雪川果真步出房門離去。

待他的身影一消失,衣扇舞立即衝進了他的房間。不過,當她看清楚躺在榻上的女子后,立即愣住了。

躺在榻上的女子名喚蘇琉君,乃諸鳳樓之人,在衣扇舞住在諸鳳樓的那段期間,她們兩人以姊妹相稱,所以當她知道蘇琉君所愛之人乃是她的未婚夫齊鳳冥時,便極力想撮合他們,只可惜她沒有成功。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向雪川為何要捉來君姊姊?

「舞兒。」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衣扇舞原本想撫上蘇琉君臉蛋的手倏地一縮。「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

「你認得她?」向雪川斜睨了昏迷中的蘇琉君一眼。

「我們不僅認識,還熟得不得了呢!」她戒備地回道。

「是嗎?」向雪川挑起眉,薄唇亦勾出一抹冷笑。

「向雪川,你捉君姊姊來作啥?」

「你說呢?」

「你……你該不會喜歡上君姊姊了吧?」蘇琉君可是個大美人,說不定他早就對她心存愛意……哼!管他愛上誰,反正像他這種長得還算可以的男人,總是會見一個愛一個。

「舞兒,你吃醋的模樣真是可愛。」他低柔的聲音里充滿了寵溺。

呵,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

「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誰在吃醋呀?」被說中了心事,衣扇舞只能用言語掩飾自己的羞怯。

向雪川笑了笑,不與她爭辯。

「向雪川,你別老是扯這些有的沒的,既然你不是對君姊姊有意,那麼你捉她來做什麼?」一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衣扇舞馬上開始質問他。

「這……」他微眯的眸中閃過一抹詭色。

「你別支支吾吾的,快說——喝!你拿剪刀要幹什麼?」衣扇舞這時候才看清楚他手上竟然拿着一把銳利的剪刀,「不行,你不能殺君姊姊的!」她俏臉一白,趕忙擋在榻前。

「我沒說要殺她。」

「可是你明明拿着——」

「我若真要殺她,根本不需要靠這把剪刀。」向雪川的聲音里有着一絲嘲諷的意味。

「可是……」

「放心,我只不過是要取她的一綹頭髮罷了!」

「你要她的頭髮作啥?」衣扇舞不放心的問。

「這還用問,當然是要逼齊鳳冥退掉與你的婚事。」事實上,他要自蘇琉君身上取得的不只是一綹頭髮,只是礙於衣扇舞在場,他才不得不這麼說。

聞言,衣扇舞立即放鬆了戒備,「這麼說,只要齊鳳冥答應退婚,你就會放走君姊姊?」知道他這麼緊張她嫁給齊鳳冥,她不禁芳心暗喜,但只要一想到他如此大費周章,全是為了不讓離星玦落入齊鳳冥的手中,她的心就不禁又冷了下來。

「是沒錯。」

「可是萬一齊鳳冥不願意退婚呢?」不是她想潑他冷水,而是連她也搞不清楚齊鳳冥到底愛不愛君姊姊?

向雪川嗤笑一聲,語帶深意地回道:「他絕對會願意的。」

「既然你這麼有把握,那你就趕快去辦你的事,這裏就由我照顧了。」不對,這其中必定有問題,否則他不會回答得如此肯定……說不定他是想趁她不注意時偷偷殺掉君姊姊!

「舞兒,那蘇琉君就勞煩你照料了。」向雪川剪了蘇琉君的一綹發,留下一句饒富玄機的話后,立即轉身離去。

哼,這根本不用你來提醒!衣扇舞對着他離去的背影扮了個鬼臉。

「君姊姊、君姊姊……」她若是一直沉睡下去也不好,她還是趕緊把她叫醒,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會是你……」蘇琉君是被喚醒了,可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卻夾雜着驚慌與害怕。

第六章(2)

衣扇舞以為她是害怕半雪樓會對她不利,於是急忙解釋道:「君姊姊放心,有我在,向雪川絕對不敢動君姊姊一根寒——」呃,她好像把話說的太滿了,「君姊姊,其實向雪川他、他是有剪掉你一小綹頭髮啦!」

「向雪川……頭髮……」蘇琉君思忖了下,「向雪川……半雪樓少樓主,原來這裏是——」頓時,她明白了一切,嘴角亦扯出一抹自嘲的淺笑。

「君姊姊,只要齊大哥退掉與我的這樁婚事,向雪川自然就會放君姊姊離開的,所以——」突然,一陣令人心驚膽戰的笑聲打斷了衣扇舞。

突然之間,衣扇舞完全亂了分寸。

「君姊姊,舞兒求你別再笑了啦!」

不知過了多久,蘇琉君才終於停下了笑聲。

「君姊姊,舞兒的話到底哪裏可笑?」她不懂,也不明白。

「君姊姊你快說啊!」見蘇琉君不發一語,衣扇舞忍不住催促着。

「我想靜靜。」蘇琉君只覺得腦袋一片昏沉。

衣扇舞的小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最後也只能抿抿嘴,悄然離去。

唉!一定是齊鳳冥惹得君姊姊如此傷心,可是現下的她已是自顧不暇,實在沒有餘力再幫她了。

在衣扇舞離開后不久,向雪川竟又意外地現身在房外,隨後,他笑了笑,推門而入。

翌日。

「你們擋着我幹嘛?快滾開!」

「姑娘只能待在嘯雪閣。」

「本姑娘又不是犯人,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出去?」

「請姑娘見諒,除非得到少樓主的准許,否則姑娘最好不要任意走動。」

嘯雪閣前,執意要踏出嘯雪閣的衣扇舞與看守的侍衛起了衝突。

「本姑娘就是要去找向雪川,快讓開!」今兒個天方亮,她就馬上跑去找蘇琉君,誰知房內竟然空無一人,遂她現下一心只想儘快找到向雪川,問他是不是對蘇琉君下了毒手。

「怎麼一早起來火氣就這麼大?」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成功地吸引了正想開罵的衣扇舞的注意力。

對於衣扇舞的瞪視,向雪川揚了揚眉,揮手要侍衛退下。「怎麼,是誰給你氣受了?」

雖然向雪川的聲音優美而柔雅,但卻仍撫平不了衣扇舞的怒氣。

「就是你!」她毫不客氣地指着他。

「我?」他像是十分訝異。

「你把君姊姊給怎麼了?」

「嘖,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在生氣?」他的語氣里有着令人無法忽略的訕笑。

「沒錯。」

聞言,向雪川又笑了聲。

「你笑什麼?」她又羞又氣的吼道。

「舞兒,一個蘇琉君值得你這般為她出頭嗎?」他懶懶地勾起一抹笑。

「當然值得,你快說,你到底把君姊姊給怎麼了?」如果他敢傷害君姊姊,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忽然,他漾出一抹頗具深意的淺笑,「舞兒,假如換成是我身陷諸鳳樓,你也會如此關心我嗎?」

他突如其來的一問,教她怔愣了好一會兒。

這是什麼怪問題?憑他的腦袋、他的武功,甚至是以半雪樓的勢力,怎麼可能讓他身陷危險?

「需要想這麼久嗎?」他的笑里隱約透著不悅。

「是不用,可我幹嘛回答你!」說完,她立即別過有些泛紅的小臉。

他怎麼能跟君姊姊相提並論,人家君姊姊可是她的好姊妹,而他呢?除了會欺負她之外,還會不要臉的……強吻她,哼!

「你不說也可以,那我走了。」

「喂,你不要走!」情急之下,衣扇舞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還沒告訴我君姊姊她——」突然意識到兩人過分的接近,她連忙放開了他的手臂。

不自覺地退後了幾步,衣扇舞勉強扯起一個僵硬的笑,試圖緩和兩人之間莫名陷入僵凝的氣氛。

「我、我只是想問君姊姊的下落,這樣你也要生氣。」

「不錯嘛,至少你還看得出本少主在生氣。」他的語氣里充滿譏諷的意味。

「你!」不行,倘若在這節骨眼上同他翻臉,倒霉的人一定是她,「你該不會真的把君姊姊給……」但她還是很擔心啊!

「你何不先回答我的問題,再來討論蘇琉君。」向雪川冷淡而有禮地看着她道。

「呃,問題……什麼問——啊,我記起來了!」在瞥見他益發上揚的唇角后,她立刻想起了他的問題。

奇怪,她的回答有這麼重要嗎?雖然衣扇舞在心裏猛犯嘀咕,但卻仍然不得不低頭。

「如果換成是你,我自然會更擔心。」嘿,想不到她說起謊來也能面不改色。

「為何?」向雪川的眸底閃爍著一抹異常的光彩。

什麼?還要講原因?真是麻煩。「這、這是因為我又不會武功,所以倘若是你身陷危險,那我只能像只無頭蒼蠅般的四處去求救了。」

「就這樣,沒有別的理由?」

「對,就是這樣。」衣扇舞重重地點了下頭。

「舞兒,承認喜歡我有這麼困難嗎?」向雪川忽然閉上眼,長嘆了一聲,而等他再睜開眼時,他眼底除了盛滿失落之外,還有一抹讓人難以理解的詭異光芒。

她赫然張大嘴,小臉一片緋紅。「你怎麼老愛提這個?」一旦承認,她就連僅剩的籌碼也會失去了。

「因為你始終不願意承認。」他深深地凝視着她不斷逃避的雙眸。

「就算我承認又怎樣?我爹他絕對不會因為我喜歡上你而把離星玦奉送給你的!」也許是被逼急了,她顯得有些煩躁。

向雪川登時冷下俊臉。

其實衣扇舞一說完,便察覺自己又惹火他了,可是他一直逼她承認的原因,難道不就是貪戀離星玦。

「你不也一樣?為了逃避我,老愛拿出離星玦來做為你的擋箭牌。」向雪川低沉地說道,雙眼不曾離開過她。

「我沒有!」她馬上否認,可是卻難掩心虛。

盯着她好半晌,他忽然又道:「她走了。」

「呃?」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是說,蘇琉君已經走了。」他再次勾起嘴角,淡淡地道。

「真的?」衣扇舞驚喜不已。

向雪川面無表情的盯着她。

被他這麼一看,她臉上的驚喜不由得消退了幾分,「你沒傷害她吧?」

「沒有。」事實上,他有,但他只是留下她的一截指頭,這應該不為過吧。

瞧他答得如此真誠……哼,諒他也不敢騙她。「沒有就好。」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腳步一轉就想離開。

「舞兒。」

聽到他的叫喚,她緩緩回頭,問道:「還有事?」既然君姊姊已經平安離開,那他們倆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我想通知你一聲,五天後,半雪樓將會有一樁喜事。」

「喜事?」

「對,喜事。」

「呃,恭喜。」她傻傻地向他道喜。

「舞兒,你是該恭喜我,不過,你也別忘了恭喜你自己。」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頭。

「因為咱們就要成親了。」他愉悅地道。

「什麼?」他在說些什麼,她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你沒聽清楚嗎?沒關係,我不介意再說一遍,五天後,將是你我的大喜之日。」這一回,他說得很慢,也很仔細。

「哈!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聞言,她不禁有種想大笑的衝動。

「是不是玩笑,五天後你便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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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主的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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