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不過,理智及時阻止了他。

時間還沒有到,他得等待時機,慢慢的掏光、掠奪她的一切,品嘗這個甜美的復仇。

「瞧你,抖得像秋天的落葉似的。」他遽然停下動作,好整以暇的抽開身。

遽然攏來的冷冽空氣,讓南宮羽迷濛的神智,頓時清醒了大半。

一睜開迷醉的眼眸,看見他的俊臉就在頭頂上,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她。

一低頭,她更發現自己敞開的衣衫,幾乎露出大半肌膚,羞得連忙拉緊衣襟,掙扎跳下桌子。

才替自己理好凌亂衣衫,一雙大手再度自背後,將她攬進一堵寬闊的胸膛里。

她羞怯的咬着唇,悄悄抬起一雙氤氳水眸看他。

「你怎麼了?今天心情好像特別好?」

「是嗎?」他不置可否的傭懶一笑。

以往那個沉默寡言的冷焊,一下子變成了個危險又霸氣的陌生男人,讓人幾乎無處可逃。

只是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就連她也不禁迷惑了!「你……你究竟把我當成甚麼?」

他老是這麼吻她、碰她,究竟只是逗着她玩,還是——「你說呢?」

「妹妹?」南宮羽屏著氣猜測道。

冷燡不說話,只是勾著抹傭懶笑意。

「只是個妹妹?」南宮羽失望的看着他。

看着她臉上豐富變換的表情,他發現自己簡直愛極了這種欲擒故縱的伎倆。

「要不,你希望是甚麼?」他似笑非笑瞅着她,十足吊人胃口。

「我——」南宮羽望着他帶笑的俊美臉孔,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當然不想當他的妹妹!她想要的是他能時時刻刻陪伴在她身邊,任她胡鬧、耍賴,一輩子眼底只有她,她甚至可以為他生一屋子的孩子——難道,這就是——愛嗎?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她的小臉立刻漲得緋紅。

瞧她多不知羞,凈在腦子裏胡思亂想這些。

「為甚麼不說話?」他抬起她紅咚咚的小臉,逼視着她。

他的眼神實在太濃烈炙人,幾乎讓她無處可躲。

「我……我……」一時之間,她的腦子裏亂成一團,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亂七八糟的嚷了起來。

「對、對了,我今天見到你娘了!原來你還有個娘,為甚麼都沒聽你提過?」

冷燡的臉色遽然大變,粗暴的一把箝住她的纖腕。

「你對我娘做了甚麼?」

他散發着炯炯寒光的眼底,全是警戒與防備。

「冷燡,你抓痛我了啦!」南宮羽不明所以的掙扎著。

「說!」他眯起冷眸,驚人的氣力幾乎捏碎了她。

「我只是跟你娘聊了幾句,怎麼可能對她做甚麼?」她實在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生氣?暴怒的模樣,簡直像是維護甚麼重要的東西,深怕被她破壞似的!

聞言,冷燡才像是大夢初醒似的,逐漸冷靜下來。

他遽然鬆手,面無表情的背過身去。

「以後你最好別太靠近那裏。」

「為甚麼?你娘好像很孤單耶。」

「那不關你的事。」

冷燡冷冽的語氣,讓南宮羽雙眸驚訝的驀然大瞠。

「我娘喜歡安靜,不愛被人打擾,你去了只會惹她老人家不快。」他煩躁的轉頭勉強解釋道。

「可是……」

「我說的話,你最好一字一句記清楚!」他的話聲極輕,然而語氣里的警示意味,卻令人不寒而慄。

南宮羽眨著美眸,怔怔的點點頭。

「你出去吧,我還有事要忙。」冷燡不再看她,逕自忙碌起來。

南宮羽縱使有千百個疑問,一看到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也只能吞回肚子裏,乖乖的離開。

¤¤¤¤¤¤¤¤

提着裙擺衝出書房,南宮羽一口緊憋在胸口的氣,才終於吐出來。

她宛如劫後餘生似的,看着緊閉的書房,邊拍著胸口,慶幸自己沒有被他的眼神給凍死,更沒有被他的怒氣給燒死。

南宮羽不得不承認,她實在越來越弄不懂冷燡這個人了。

明明前一刻還溫柔得幾乎融化人,下一刻卻又翻臉不認人,簡直讓人弄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納悶歸納悶,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她四處找樂子的興緻,當然冷燡的那番警告,更沒有嚇著膽大包天的她。

天性中的熱心,讓她更堅定要說服冷大娘,走出那間陰暗的屋子,說不定,還能託大哥的神醫好友霍令齋,來替冷大娘醫治雙眼。

一想到這裏,南宮羽更是躍躍欲試,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隔天一大早,南宮羽破天荒的沒有賴床,連早點都沒有吃,就急忙出了房門。

只見她伶俐的身影才閃進僻靜的西廂不久,裏頭就傳來一陣不小的爭執。

「我說不去就是不去,你是要我說幾次才會懂?!」

「這怎麼成?到外頭走走、多晒晒太陽,對身體才會好啊!」她堅持着。

「我不喜歡曬太陽,身體也好得很,不勞費心。」

「去走一走嘛!就當是給我個面子——」

給她面子?她老太婆何必給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面子?!冷母板着臉端坐在床榻上,跟立在床前,一臉熱切的南宮羽僵持着。

半個多時辰來,她聽着床邊叨叨絮絮、聒噪不休的聲音,只覺頭痛不已。

十幾年來,她早過慣了這種生活,不需要、也不想被任何人改變。

「再說,今天外頭天氣這麼好,院子裏也有——呃……草,我們可以……」

「難道你不知道我眼睛全瞎了,甚麼也看不到嗎?」冷母不悅的打斷她。

「冷大娘你別擔心,我會替你引路的!」南宮羽熱心的拍著胸脯。

「你——」真不知道這丫頭是太天真還是臉皮厚,任她再怎麼冷言冶語,她卻依然一副無所覺的模樣。

「蓮兒,替我把這個羅唆的丫頭轟出去。」實在拿她沒辦法,冷母索性趕她出門。

「是!」蓮兒轉身抱歉的朝她一笑。「南宮姑娘,老夫人累了,還是請您出去吧!」

南宮羽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趕出門。

雖然第一次出師就被轟得灰頭上臉,但南宮羽不是那麼容易死心的人,第二天一早,她又準時出現在冷母的房間前。

「我說你又來幹甚麼?」

一聽到她那蹦蹦跳跳的腳步聲,冷母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帶你出去散步啊!」

南宮羽笑嘻嘻的說道,一點也沒有被她冷硬的臉色給嚇倒。

「我今天身子不舒服,不想下床。」冷母這回索性躺在床榻上背對着她,不再搭理她。

「沒關係,那我明天再來!」

一連好幾天下來,只見她一天跑得比一天勤快,連冷母都快被這個精力充沛、卻又固執的丫頭給煩死了,可又拿她無可奈何。

「有沒有人說過,你這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煩人?」

她每天糾纏不休,實在讓冷母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每個人都這麼說。」南宮羽笑嘻嘻的說道。

「你每天上我這來獻殷勤、討好我,到底有甚麼企圖?」

企圖?一旁的南宮羽楞了下。這她倒是從來沒想過。

向來直心眼、沒有心機的她,只是純粹愛管閑事而已,哪編派得出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該不會是你這傻丫頭,喜歡上了燡兒吧?」

南宮羽驚訝的大眼驀然一瞠,繼而扭捏的絞起小手,一張小臉早已全羞紅了。

「冷大娘,你……你怎麼會知道?」

「你死了這條心吧,你們是不可能的。」冷母的聲音驀然生硬起來。

「為甚麼?」南宮羽一楞。

「因為你是——」冷母的聲音嘎然而止。

「我是甚麼?」南宮羽緊張的追問道。

一想到她跟冷燡不可能在一起,她的心慌了起來。

「因為你太聒噪了,燡兒向來最討厭煩人的丫頭!」冷母隨口敷衍道。

「沒關係,我可以改,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變成安安靜靜的妤姑娘。」南宮羽忙不迭保證道。

雖然連她自己也下知道做不做得到,伹她清楚知道,她不想失去冷燡。

一想到要失去他,她連心都痛了。

「唉!」冷母不語,只是沉重的搖頭嘆息。

「冷大娘,您為甚麼嘆氣?是不是連您也不相信我?」南宮羽急得眼睛裏淚花亂竄。

雖然她任性了些,性子也野了些,但她是真心喜歡冷燡,既然喜歡,為甚麼他們不能在一起?單純的南宮羽,怎麼也想不明白。

「走吧!」冶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冥想出神的南宮羽怔了下。

「啊?」走哪兒去?「不是要去散步嗎?」早早打發了這固執的丫頭,她也好回房圖個清靜。

「太好了!」南宮羽畢竟直心眼,聽見她願意出門,一下就忘了方才的事,跳起來歡呼一聲,興高采烈的扶起冷母往門外走。

已經多年不曾踏出房門一步的冶母,乍接觸到門外冷冽的空氣,孱弱的身子不覺一瑟。

「冷大娘,您覺得冷是不?我去替您拿件披風來。」

「不必——」

話還沒說完,南宮羽早就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不多時,南宮羽又邁著輕盈的腳步匆匆回來了,登時她肩上也多了件披風。

感覺到披在身上的溫暖,冷母心底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雖然她是南宮家的人,也總是擾得人不得清靜,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傻姑娘,簡直叫人恨不起來。

雖然她是南宮驛的女兒,但,她畢竟是無辜的啊!「冷大娘,前頭有個小石階,您當心點,再前頭一點就是花園了,不過裏頭沒有半株花就是了——」

聽着身旁熱心仔細的解說,又想起一心復仇的兒子,冷母不由得暗自嘆息了。

¤¤¤¤¤¤¤¤

一個孤冷的身影,站在窗邊往外凝望,俊美的臉孔上沒有一絲表情。

看着遠處活潑美麗的身影,冷燡的冷眸悠悠眯了起來。

他太低估了這個小丫頭的影響力!不諱言的,自從她來了之後,確實為死氣沉沉的冷家莊帶來了生氣,彷彿連這裏終年籠罩的冷霧,都不那麼寒徹心扉了。

不止莊裏所有的丫鬟,全跟她打成一片,他娘更是被她給軟化,成天任由她帶着四處轉。

雖然他不喜歡讓南宮驛的女兒接近他娘,也早就警告過她,但他早該知道依南宮羽的個性,誰也阻止不了她想做的事。

他太清楚南宮羽的影響力,別說是莊裏上下的奴僕丫鬟,就連他也——他及時阻止那份不該有的思緒。

這是他的計劃,他才是那個操控全局的人,而不是她!是的!或許她確實美麗無邪得令人心動,也或許勾起了他一絲不尋常的情緒,但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是南宮驛的女兒!

他近乎倉皇的遽然起身,自木櫃里取出木盒,小心取出裏頭陳舊卻泛著光澤的木劍。

是的,唯有想起爹屈死的冤,才能讓心底那份騷動與不安獲得平定。

輕撫著劍身,他的心卻全叫那甜軟的嗓音給吸引,目光不知不覺又望向窗外。

像是意識到他的凝視,窗外的小人兒熱情的朝他揮舞著小手,紅撲撲的小臉上宛如陽光般燦爛無邪的笑靨,競叫他心口為之一緊——他下意識收緊掌心,手上的木劍竟然應聲而斷。

冷燡愕然望着手裏斷裂成兩半的木劍,簡直不敢相信,他珍藏保存了十多年的木劍,竟然斷了!這意味着甚麼?是對他意志不堅、三心二意的警告?還是—爹根本不冀望他報仇?

不,不可能的!爹被南宮驛背叛,慘死在賊人手裏,連屍首都流落異鄉,他怎麼可能不怨?這一定是爹對他的警告,要他儘快替他一報這多年來的仇。

他不該再跟她耗下去了,這件事得儘快做個了結才行。

冷燡遽然起身,才一個轉身,就見一個纖細的身影,宛如一陣急驚風似的沖了進來。

「冷燡——」

南宮羽氣喘吁吁正欲開口,卻不經意瞥見桌上有一把斷裂的陳舊木劍。

「咦,這劍怎麼斷了?」南宮羽好奇的伸手。

「不準碰!」

一個突如其來的厲喝,把她嚇住了。

「怎麼了?」南宮羽一臉茫然的回頭,卻只見到一張面罩寒霜的俊臉。

「你沒有資格碰這把劍。」

他遽然推開她,將斷劍小心翼翼收入木盒裏。

南宮羽從沒見過他這麼可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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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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