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馮篤,你怎麽會買這種公司嘛,破爛得好像廢墟一樣!」

才走近辦公室,就聽到女人嬌滴滴的嗲音不客氣的批評,馮篤像是過分寵溺似的,一句話也沒反駁。

不出倪必舒所料,一進辦公室果然就見到她最不願意看見的畫面——

只見何倩倩正親昵巴在馮篤身邊,好像強力橡皮糖一樣,只差沒黏在他的手臂上。

她的心刺痛了一下,平時的幽默跟豁達這一刻全派不上用場,只能黯然別過視線,假裝什麽也沒看到。

「欸,小妹,快拿抹布來把椅子擦一擦,這椅子臟死了,怎麽坐?!」正要坐進辦公桌,何倩倩突然扯開嗓門指使道,好像是故意擺出女主人架子。

「我不是小妹,是秘書。」她不高興的糾正。

「篤,你看嘛,你這打雜小妹架子好大喔!竟然敢對我大小聲。」何倩倩拉着馮篤告狀,委屈得活像被虐待的小媳婦。

倪必舒不以為然,她知道馮篤是公私分明的人,絕不會要求她做這種不屬於她分內的事。

「倪小姐,麻煩你替何小姐把椅子擦一擦。」

突如其來的話讓她驀地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竟然要她像女傭一樣,幫他女朋友擦椅子?

雖然他客氣的用了「麻煩」兩個字,但卻像把她推入萬丈深淵後,又朝她丟了兩顆石頭。

她雙手在身側握得死緊,偏偏卻怎麽也感覺不到痛。

「是。」僵硬轉身,她找出抹布將那杷生鏽的椅子擦拭一遍。

「請坐。」她正要轉身,不料後頭又響起誇張的雞貓子喊叫。

「唉喲,這根本沒擦乾凈嘛!上面還有一片一片的髒東西,叫人家怎麽坐?萬一弄髒我這套剛從米蘭買回來的香奈兒新裝,你賠得起嗎?」

臭著臉回頭,她語氣不善的回了句:「這不是臟,是生鏽,坐不坐隨便你。」

忿將抹布往窗台上一丟,她逕自坐回辦公桌後,懶得搭理這種得寸進尺的人。

「唉喲,篤,你看!這打雜小妹好大牌,連我都敢罵,未免太欺負人了!」何倩倩打人喊救人,好像非要把她逼到懸崖底下不可。

面對這種近乎嬌縱的無理取鬧,她相信依馮篤的個性一定會立刻發飆,叫她提起她昂貴的LV包包滾蛋。

「她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馮篤輕聲安撫道。

這下倪必舒更瞪大眼。那個向來對她不假辭色的男人,竟然對別的女人輕聲細語,百般保護的樣子?

她的心好像被他袒護何倩倩的溫柔給戳出一個一個大洞來,不斷滴著血,連痛都感覺不到,只覺得渾身泛起冷意。

對,她不是什麽名門千金,也沒有個有錢的老爸當靠山,更沒有一張讓人神魂顛倒的花容月貌!

她有的只是一顆傻呼呼的心,只可惜就連她親手捧到他面前求他收下,他都不屑要!

她好可悲!

第一次,倪必舒覺得這麽想哭,可是眼淚卻塞在淚腺里,連一滴也流不出來,只有心像是被刀割了一道又一道。

「哼,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小姐不跟她計較。」何倩倩扭著臀逕自在椅子上坐下來,隨即又有新花樣。

「篤,人家口渴了。」她嗲著嗓子道。

「要喝些什麽?茶還是冰水?」馮篤停下筆,抬起頭問道。

「冰水好了!麻煩你小妹。」何倩倩虛偽的朝她一笑,隨即伸出纖白的手指檢視她完美無瑕的紅色蔻丹,像是等著宮女服侍的皇后。

一旁見她女主人威風十足,倪必舒卻幾乎快氣瘋了。

這女人簡直是可惡至極,高傲驕縱、目中無人,她不知道馮篤怎麽能忍受這樣的女朋友?!

忿忿起身找了紙杯正要到外面的飲水機倒水,何倩倩又嬌滴滴開金口了。

「小妹,水是從哪來的?」頓了頓,她又一臉不放心的加上一句。「你們應該有裝逆滲透吧?」

倪必舒的臉色跟身後黑鴉鴉的牆壁有得比,好想衝到門外去找支掃把,把她給轟出去!

反覆深呼吸幾口氣,她突然綻開一抹燦爛的笑,以無比甜美的聲音道:「何小姐,很抱歉!這裏沒有逆滲透,只有一般的開飲機,水質可能不太乾凈,會傷到您嬌貴的胃腸。要不來杯咖啡如何?我『泡』咖啡很拿手喔!」她的笑容簡直比服務楷模還燦爛。

她謙卑的態度顯然讓何倩倩很高興,立刻得意的揚高下巴,宛如腳下又多了一個供她使喚的婢女。

「好吧!」一雙交疊美腿高高蹺起,何倩倩準備享受他人服侍。

馮篤看着倪必舒不懷好意的表情,隱約感覺得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在他印象中,倪必舒就是一個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直腸子。

倪必舒走到鐵櫃邊,將還剩一大半的咖啡一口氣全都倒進咖啡壺裏,接着加入滾燙熱水,一股襲人的香氣立刻飄散開來。

「何小姐,老闆喜歡喝黑咖啡,所以這裏沒有糖跟奶精,請你多包涵。」倪必舒親切的將咖啡端到她面前道。

「沒關係,我也喜歡喝黑咖啡。」何倩倩喜孜孜看了馮篤一眼,討好的成分居多。

「慢慢喝。」丟下一句,倪必舒轉身回到座位準備看戲。

優雅捻起蓮花指,何倩倩低頭湊近咖啡聞了聞,狗嘴裏難得吐出一點人話。「你咖啡泡得倒還不錯嘛!」

「那當然。」她的嘴邊掛着幸災樂禍。

見兩個女人明來暗往,還有那杯曾讓他的胃痛了兩天的瀝青咖啡,馮篤實在應該及時阻止,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又希望何倩倩能喝下那杯咖啡。

「你別高興得太早,味道還得由我嘗過才能算數。」何倩倩悻然說道,顯然不甘心不小心說溜嘴的讚美讓她太得意。

她端著鯽啡往嘴裏送了一口,心裏邊遠著等會兒要用什麽話來批評,突然間,黑色的瀑布宛如石門水庫泄洪,劇烈的噴灑而出!

一身昂貴的香奈兒新裝上全是咖啡漬,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畫面,就連看起來優雅漂亮、連一點點灰塵都會讓她皺眉頭的何倩倩,也逃不了被一杯咖啡整得極其狼狽的命運。

「你泡這是什麼東西?!」她把杯子一摔,歇斯底里大叫。

「我不是說要泡咖啡給你喝嗎?」倪必舒優雅彈著指甲,輕描淡寫道。

何倩倩不敢置信的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看到那壺放在鐵柜上的「泡」咖啡,終於發現自己剛剛喝的是什麽東西。

「你這可惡的小跑腿,竟然敢拿泡水的咖啡豆給我喝?」她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精緻的妝看起來像是被烈日晒到變形的化妝盒。

「不,是咖啡豆汁,僅此一家、別無分號,記得替我宣傳。」倪必舒糾正她道。

「我要叫篤開除你,叫你立刻滾蛋!」這下變形的化妝盒只剩下瀕臨崩潰前的青白兩色。

「請便!」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其實,倪必舒早在打算惡整她時,就已經有了最壞的念頭,也沒打算要繼續留下來了,這一刻她心裏沒有遺憾,只有淡淡的悲哀。

也該結束了吧,正牌的女友出現,她這個串場的臨時演員也該退場了,把舞台留給他們兩人,然後默默的退到沒有人記得她的地方去,永遠的消失在他的記憶當中。

這場長達這麽多年的暗戀,即將在今天做個了結,或許對她與他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與解脫。

一旁的馮篤臉色凝重,眼裏似乎閃過些什麽,卻又及時掩飾,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波動。

「你還好吧?」馮篤關心的走過來,拿出手帕替何倩倩擦拭臉上的咖啡漬。

「篤,這女人竟然敢捉弄我,你一定要替我出口氣!」何倩倩惱羞成怒,裝腔作勢的哭嚷起來,抽抽噎噎的順勢巴進馮篤懷裏尋求安慰。

馮篤看着倪必舒那張倔強的小臉,緊抿的唇像是宣示絕不妥協,這讓他的神色不禁一沉。

眼前這樣的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這不是他原先的本意啊!

他只想讓事情和諧、平靜落幕,從沒想過這個決定會帶來什麽後果,會不會傷害到誰?

「倪秘書,請你跟何小姐道歉。」沉默許久,馮篤終於還是勉強自己開口。

既然事情都已經演變到這步田地了,他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只能硬著頭皮照劇本演下去。

倪必舒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

「篤,你看她那樣子,簡直是……啊!」話還沒說完,何倩倩像是突然被恐龍咬了一口似的,突然跳起來發出凄厲的尖叫,尖拔的嗓音幾乎快刮破耳膜。

「我的香奈兒!」

隨着她的目光,馮篤跟倪必舒不約而同往她腳上高貴的鞋子看,只見光滑的上等牛皮濕了一灘,一隻白色的小狗還不罷休的繼續咬着她的鞋尖玩耍。

「圓圓,不可以!」

倪必舒急着想去把圓圓抱回來,卻沒想到何倩倩的動作比她更快,長腿一踢,小小狗就這麽成拋物線飛——出去,硬生生撞上牆壁。

「圓圓!」

她驚恐大叫,心臟像是停止跳動。

迅速衝過去,顫抖抱起陷入昏迷的圓圓,小小的身子癱在她手裏軟趴趴的,頭上流出令人怵目驚心的鮮血,那雙圓滾滾的眼睛緊閉不再睜開,她忍了好久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不聽使喚的潰堤。

「圓圓,睜開眼睛!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她嗚咽低喃,顫抖的手幾乎捧不住那個毫無生命跡象的小身體。

「圓圓,求你不要這樣……我不爭了,我什麽也不要了,只求你回來!我什麽都放棄,求求你回來……」她跪在地上,將圓圓緊緊抱進懷裏不斷哭喊。

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該奢求不屬於她的感情,執迷不悟的想在這場勝負已定的角力戰中爭回些什麽,因為她的嫉妒與自私,害死了一個小生命。

一切都是她的錯!

一旁的馮篤見狀幾乎怔住了,她的眼淚、她傷心欲絕的模樣,竟讓他的心抽痛起來。

「倪、倪秘書……」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肩頭,終究還是退縮的收了回來。

倪必舒倏然抬起頭、憤恨的目光筆直射向一旁忙着搶救鞋子的何倩倩。

「你怎麽可以這個樣子?它只是只一個多月大的小狗啊!」她朝何倩倩瘋狂大喊。

「難道你沒看到嗎?這隻死狗在我鞋子上尿尿,你知道這雙鞋多貴嗎?你一個月薪水都賠不起!」

「一雙鞋子再貴,比得上一條生命的價值重要嗎?你為什麽可以這麽冷血,竟然眼也不眨的就害死一條生命?!」

「篤,你打雜小妹養的狗不但在我鞋子上尿尿,她竟然還敢罵我,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啦!」

對,她要聽聽他怎麽說!倪必舒用力抹去眼淚,瞬也不瞬望着馮篤。

騎虎難下,眼看這個計劃即將結束,馮篤還是狠下心吐出一句:「倪秘書,你該先管好你的狗。」

倪必舒瞠着眼,瞪視着眼前這張冷漠的臉孔,心終於被徹底敲成了碎片。

她終於發現自己有多蠢,以為只是贏得一場賭注就可以改變什麽,其實他討厭她,這個事實一輩子也不會改變!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他冷凝著臉,不發一語。

他的冷漠讓她心碎,他的無情更讓她心寒,也該是時候了,這場夢早就該清醒了!

「我懂了!」她緩緩閉上眼,將圓圓緊抱進好疼好痛、像是快被撕裂的胸口。

倏然轉身,她抱着圓圓不要命似的往外狂奔,只希望自己不再有知覺、不再有意識,好讓自己不再感覺到心痛。

當馮篤看到倪必舒轉身前,眼中那抹心碎、絕望的眼神時,他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徹底!

他以為故意把何倩倩找來,利用她的一廂情願替他演齣戲,好讓倪必舒知難而退,從此不再糾纏他、擾亂他的心思,再也不必為她傷神。

但這一刻,他才終於發現,他不但傷害了她,也傷害了自己!

「倪必舒!」他不顧一切的追上前去,不顧何倩倩在後頭尖叫、跺腳,一心只想追回她、向她解釋一切。

踩着毫無知覺的腳步,倪必舒全然不知自己跑到哪裏,只感覺自己好像踩在雲端上,虛幻得連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突然間,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大吼,像是帶有警告意味,她恍惚的抬起頭,驚見一塊有半人高的木板從天而降,正以讓人來不及閃避的速度往她砸下來。

意識慢慢恢復,但手腳卻不聽使喚,她只能瞠大眸,眼睜睜等著自己被壓成肉洋芋片。

倏地,一雙長臂伸手將她拉進懷裏,用力之猛讓兩人同時摔到一旁的泥堆里。

瞠著圓滾滾的大眼,她驚慌的摔進一雙堅硬有力的手臂里。

「必舒,你聽我說——」

她恍惚望着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眼神擔憂、面色焦急的男人,就是剛剛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

不,他根本不會在乎她、連多看她一眼都是奢侈,她一定還在作夢!

用力推開他,她踉蹌起身,抱着圓圓繼續往前跑,她的腳步輕飄飄的,像隨時會跟着圓圓人間蒸發一樣,渾然不覺一塊木板再度砸下來,連馮篤都來不及出聲警告,倪必舒已經應聲倒地。

「必舒!」馮篤衝上前,吃力移開壓在她身上的木板,只見她早已昏迷不醒,額頭上佈滿一大片怵目驚心的鮮血,讓他整顆心頓時緊揪得無法呼吸。

他抖着手將她抱起來,卻好像抱着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他害怕、恐懼、心痛,這一刻總算感受到什麽是真正的失去。

緊緊抱住她,馮篤不顧她的鮮血沾滿他潔凈的襯衫,發狂似的吼道:「你不準出事、我不准你出事,聽到了沒!」

一群施工的工人以及跟隨後追上來的何倩倩,全都怔楞在一旁,目睹這個令人驚心動魄,卻又令人鼻酸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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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馮篤將整張臉深深埋進掌心,神情滿是哀傷。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長廊那頭傳來,隨即高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麽回事?」

「我堂姊她怎麽了?」

女子的聲音讓馮篤倏然抬起頭。

「你……」他記得她,她是倪必舒的堂妹倪宛兒,在賭約那日有過一面之緣。

「是高揚通知我的。」

倪宛兒微微紅了臉,馮篤一低頭,發現兩人的手緊緊牽着。

才兩天的時間,這兩個人就……他難以置信。

「愛情就是這麽回事,感覺對了就在一起,時間不是問題。」高揚笑嘻嘻道。

感覺對了就在一起?馮篤咀嚼著這句話。

「我堂姊她到底怎麽了?」

倪宛兒擔心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指着急診室說:「她受了傷,正在裏面縫合。」一想到那幕鮮血淋漓的畫面,至今他還雙手微微顫抖。

「我去看堂姊!」倪宛兒急忙就往急診室里跑。

「到底怎麽回事?」精明如高楊,這麽一點小事當然瞞不過他的眼。

馮篤低頭望着自己緊緊交握的雙手,許久後才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一道出。

沉默許久,高揚終於還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輕聲安慰他道,「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自責。」

「我是個混蛋,不值得原諒!」他悔恨說道,恨不得今天躺在裏面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她會沒事的,只是被一根木頭砸到,沒什麽大不了。反倒是被你傷了心,這比較嚴重一點。」高揚在一旁,頭頭是道的分析。

換做以前,馮篤早不客氣賞他一頓排頭了,但現在他完全不覺得憤怒,因為高揚說的都對。

「我真是個混蛋!」他懊悔得再度喃喃低語。

「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突如其來的一問,讓馮篤僵了下。

他愛倪必舒?

他怔然思考着,這問題要他以前聽來一定會斥為無稽之談,但現在,一個意外把他內心築起多年的藩籬全推翻了。

愛不愛此刻這已經不是問題,而是一個答案了!

「我愛她。」只有像他這樣的傻瓜才會欺騙自己這麽多年。

「唉!」高揚長長嘆了口氣。「我原以為故意放水可以幫你們一把,沒想到卻還是於事無補。」

放水?馮篤倏然抬起頭,這才知道原來他被最好的朋友出賣了。

不過他已經什麽都不想計較了,只要她好起來、只要她平安無事,他願意用所擁有的一切去交換、去彌補一切。

「倪必舒小姐的家屬!」急診室走出一名醫生喊著。

「我就是!」馮篤跳起身,急忙迎上去焦急問道:「醫生,她怎麽樣了?」

「請問你是……」醫生打量他一眼。

「我是她男朋友。」他自然的說道,倒是一旁的高揚驚訝的瞪大眼。

「嗯。」醫生點點頭,開始說明治療情況。

「倪小姐額頭有一道大約七公分長、一公分寬的撕裂傷,目前已經處理、縫合完畢,其他在肩膀跟左手臂的地方還有一些嚴重的瘀血,這部分不令人擔心,皮膚會慢慢吸收血塊……」

「那令人擔心的是什麽?」

醫生推推眼鏡,眼底閃過一抹驚訝,沒想到這個男人一下就抓住了他要說的重點。

「比較令人擔心的是腦震蕩,以及腦部是否有出血,這部分目前無法從精密儀器檢查得知,只能暫時住院觀察幾天。」

「住院?」馮篤的心又緊了下。

「對,不要嗎?」醫生狐疑反問道。

「要,當然要!無論如何請你儘力醫治她。」馮篤緊抓着醫生懇求道。

這下醫生更是一頭霧水的猛搔頭。只是個普通的外傷,聽他講得好像是癌症末期。

唉,戀愛中的男女果然都是盲目的!

「去辦住院手續吧!」留下一句話,醫生搖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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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超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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