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你就是芸娘吧?」蕭萍慈愛的目光看着芸娘嬌小纖細的身子,和清麗脫俗的容顏。

「希望我那粗魯的兒子沒有傷害你。」芸娘的身子顫動一下,怨恨地看了耶律拓一眼,隨即低下頭掩飾怒氣。傷害她?何止傷害她,他簡直將她徹底毀滅了。

「別怕,你在王府就和我住,相信不久之後,拓兒就會讓你回去的。」蕭萍的和善燃起芸娘一線希望。

「不!」耶律拓咆哮道,母親的干涉,令他第一次出言不遜地對娘大吼。「她是我的奴隸,我要她住在我隔壁的廂房。」

芸娘的雙頰驀地發紅,他怎能這樣對她,在他娘和弟弟面前,這等於是宣告了她和他的關係。

他警告地瞪着她,芸娘憤怒地回視他凌厲的目光。

「別想我娘會保護你,這裏由我作主。」他陰沈地捉住她的手,不理會母親憤怒的驚呼。

「現在,回房去等我!」他粗魯地放開她的手,害她幾乎跌倒,屈辱的淚在芸娘眼眶打轉,但她驕傲地拒絕示弱,她抬起頭,大步地跟隨管家走入內院,她再也沒勇氣看蕭萍和耶律徹一眼,他們憐憫的目光令她難堪不已……

※※※

芸娘在全身酸痛之中醒來,連日的趕路再加上昨夜耶律拓貪得無厭的需索,令她疲累至極。

她睜開雙眼,刺眼的陽光令她皺眉,身旁空着的床位讓她有片刻的失落感。

雖然他走了,但室內仍留有他的氣味,芸娘看了眼凌亂的被褥,全身不禁泛過一陣酥麻,她的肌膚清楚地記得他每一個碰觸。

想念他的情緒,困擾著芸娘。她不能再待在這個小房間了,再這樣下去她會發狂的。

芸娘用力地擦拭身子,想把他的氣味去掉,她穿上外衣走出門外。

房外是個庭園,園內有雅緻的假山、流水,和一座富麗的亭子。

芸娘走到亭內,看着水池內的錦鯉,內心充滿苦澀。她不也像那池中魚,沒有重獲自由的可能。

無法確定哪一樣此較糟,嫁給鄭忠或被耶律拓所俘擄?但她不得不承認,至少她還不討厭耶律拓的撫觸。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些男人──所有的男人都覺得自己有權支配女人的一生,這真是既瘋狂又殘忍。

「沈姑娘!」

芸娘回頭,看見耶律徹年輕而略帶稚氣的臉。

她有點不安,他是另一個耶律家的人,他是否也想傷害她?她警戒地看着他。

「嘿!別這麼看我,我又不是我哥,你放心,我不會欺負你的。」年輕人豪爽幽默的口氣令芸娘心安。

「對不起……我只是……」芸娘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

「娘要我來看看你。你住得還好吧?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他真誠的關心令芸娘又驚又喜,也有一份難言的感動。

「你和耶律夫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芸娘不禁哽咽。

耶律徹顯得有些為難地抓抓頭。「大哥和大嫂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大哥從小就認定蕭綺是他的妻子,大嫂的背叛給他很大的打擊。」

他的話帶給芸娘一陣翻騰的酸味。耶律拓一定是很愛他的妻子,否則也不會那麼恨鄭忠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大哥要把氣出在你身上,娘和我都勸過大哥,可是他該死的頑固。唉……」

芸娘感到一陣心寒,耶律拓是不會受人影響的。他決定的事絕無更改的可能,只是,他到底要怎麼折磨她才夠……

「沈姑娘,你千萬別誤會,我大哥平常是個公正而仁慈的人,事實上,上京的百姓都對大哥稱頌不已。這次他真是鬼迷心竅了,我相信等他清醒之後,一定會補償你的。」

芸娘心中一痛。公正?仁慈?她實在無法將這兩個形容詞放在耶律拓身上。

「他能怎麼補償我!」芸娘恨恨地說,屈辱的淚在眼眶打轉。

耶律徹啞口無言。一個女孩子的貞操要如何補償!他很尷尬地看着芸娘,該死的大哥!為什麼獨獨對這個弱女子那樣殘忍無情。

芸娘看出耶律徹的不安與無奈,錯不在他呵,何必為難這個關心她的人。

「我們別談那些了。說說看為什麼你們的漢語講得這麼好?」她強裝出一抹淺笑,掩藏起內心的悲哀。

「因為我們倆兄弟從小就在大宋習武,所以才會說漢語。嘿!不如我來教你契丹語吧!」耶律徹提議。

芸娘訝異地看着他興奮的神色,他那天真、毫不掩飾的關懷打動了她,她的內心也跟着開朗起來。

她對他展露出,這十幾天來首次愉悅的微笑。

她的笑容是那麼甜美!閃閃發亮的雙眸,讓她整個人彷彿都沐浴在一片光環之中。

耶律拓入眼的就是這一幕。

他如遭電擊。她好美!縱使他將她情慾撩撥至瘋狂的狀態之下,她也不會對他展露過那種撼人的美。

而她卻對徹笑了!晶瑩的目光信賴地仰看着徹。

妒忌、憤怒,和說不出的心痛啃嚙著耶律拓。

「徹!你在這裏做什麼?」耶律拓怒吼。

亭中的兩人立刻驚跳起來。

耶律拓看見芸娘的臉剎地變白,眼眸中的愉悅被恐懼所取代,這更增加了他的怒意。

該死的!難道他真的那麼恐怖?讓她對他只有懼意!

他將怒氣全發泄在徹身上。

「難道你沒其它事好做?是不是我指派給你的工作還不夠?」他嚴厲地瞪着一臉愕然的徹。

「嘿!老哥,別那麼緊張!我只是和芸娘聊聊天!」

耶律拓伸手粗暴地將芸娘置於身後,佔有慾強得不得了。

「她是我的人,你別浪費時間在她身上了。」

他自己都沒察覺他的語氣中帶有多濃的醋意。

芸娘站在他頎長壯碩的身後瞪着他。他怎麼可以那麼霸道!

他的態度羞辱了她,殘酷地斬斷她得來不易的友誼。他說得很清楚了,她只是個奴隸,不值得徹的關心。他竟然那樣輕視她!

耶律徹則是充滿興味地瞄了一眼怒氣騰騰的大哥。他從沒見過大哥曾為了哪個女人生過這麼大的氣,他在妒忌!

一抹神秘的笑在他唇畔泛起,很好!顯然芸娘在大哥心目中的分量不輕,他才不是為了報復鄭忠而留下她的。他的目的早就達到了,他繼續折磨芸娘的理由只有一個──大哥愛上她了。

徹嘲弄的眼神只是更激怒了耶律拓。

他沒想到自己竟有些心虛。

「這裏沒你的事了!走開!」他厭惡地斥責他的弟弟。氣憤地拖着芸娘走進房中。

他緊握的手捉痛了芸娘,她再也忍不住淚水滴了下來。

「放開我!你這個暴君!你弄痛我了!」她控訴道。

他回視她的神情是風暴般的狂怒。

「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再去招惹徹,否則我會把你鎖在房內。」

他的無情指控徹底地傷透她的心,她只想用同等的惡毒回報他,以保護自己。

「是嗎?」她譏諷地尖聲道:「我以為我的責任是提供你們兄弟倆的娛樂,原來你這麼自私,打算一個人享用我。」

「婊子!」耶律拓狂怒至極,他抬起巨掌,準備摑去她臉上的不馴。

芸娘一點也不畏懼他的怒氣,她的憤怒和他一樣濃烈,她回瞪着他,拒絕求饒。

耶律拓憤憤地放下手,他就是無法下手打她,他的怒意無從發泄,身邊的桌椅可就遭殃了。

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房內就有如暴風掃過,檜木桌四分五裂成碎片,椅子被拆散了一地,連床柱都被他打彎了,巨大的床在芸娘面前猝然倒下。

芸娘看了不由得目瞪口呆。

她心裏直發毛,天知道他那一掌原本要打在她身上。遲來的恐懼讓她全身顫抖。

耶律拓喘息的看着一臉慘白的芸娘。該死!他嚇着她了,她眸中的懼意刺痛了他。

「永遠不要激怒我!懂嗎!」他對她大吼,有力的雙臂握住她的身子搖晃着。

她有如狂風中的小草般顫動不已。

「走吧!」他粗魯地抱起她,走出門外。

芸娘在恍惚之中任他抱着走過一室的狼藉。她忽然領悟到他的舉動是在保護她不被地上的木塊所傷。

訝異、心動和一股安全感襲上她的心,她不敢相信這個造成大破壞的男人,竟以相同的力量提供她強而有力的保護。

「我們出去走走。」他發現自己不想放下她柔軟誘人身子,和她相處的慾望是如此強烈。

芸娘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不由地雙頰嫣紅,她的心還因着方才的體認而騷動。

※※※

一路上他都保護地圈摟着她,騎在馬上。芸娘早已習慣被他抱在馬上,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他穩定強壯的心跳聲令她沉醉。

他們沉默著,若有所思地經過京城,漸漸走向郊外的樹林之中。

在人蹤杳杳的林中,氣氛忽然變得親匿起來。

芸娘感到他的心跳加速,手臂也不自覺地收緊。

她知道他想要什麼,而她竟然也期待着……

忽然間他停住了,她感覺到他的僵硬,他將她置在身後,警戒地看着林中。

然後芸娘聽到一陣馬蹄聲,隨之一片塵土飛揚。

只見一隊契丹騎士身披錦袍朝兩人而來,為首的一人穿着紅袍,騎着一匹高大神駿的黃馬,氣勢非凡。

芸娘感到耶律拓身形一僵,隨即跪下。

「萬歲!」

被強拉着跪地的芸娘仍一片迷惘。

那紅袍人乘馬馳向耶律拓,大喊:「好個耶律拓!叫你陪本王射獵,推說沒空,這會兒卻在這林中做什麼?」

芸娘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紅袍人下馬將耶律拓一把帶起,兩人四手相握,狀甚親熱。

此時那紅袍人注意到仍跪在一旁的芸娘。

「原來你有佳人為伴,難怪……」他嘲弄地看一眼耶律拓。

耶律拓則不安地擋住芸娘,他下意識地不想讓皇上見到芸娘,明白她驚人的美貌會惹來麻煩的困擾。

「啟稟皇上,這隻不過是我俘擄的漢女,她生性叛逆,我正在教訓她。」

「是嗎?」耶律隆緒的雙眼眯起。「我想我知道你是怎麼教訓她的。哈!哈!哈!」

耶律拓黝黑冷峻的面容,竟泛起一抹可疑的紅光。

「讓朕瞧瞧是什麼樣的女人會引起咱們契丹大英雄的興趣。」耶律隆緒一個大步走向芸娘,抬起她的下顎。「嘖!嘖!果真是個大美人!」耶律隆緒讚賞地看着嬌美的芸娘。

芸娘顫抖地抬頭看着那個陌生人眼中赤裸裸的慾望。他是誰?連耶律拓都要向他下跪!難……難道是大遼皇帝?

她不安地瞄了眼一旁的耶律拓,他下顎緊繃,顯然正隱忍着怒意。

「拓!你這幸運的混蛋!竟擄了個這麼的美人兒,讓她來服侍朕吧!你怎麼說?」耶律隆緒忍不住輕撫著芸娘粉嫩的臉蛋,芸娘忍不住地發顫,那男人輕狂的舉動只令她覺得噁心,她向耶律拓投注一抹求助的神色。

「皇上!」耶律拓雙眼冒出火光,他不顧禮儀地一把將芸娘扯在身後,防止皇上色眯眯的目光。

「她不是普通的俘虜!是我仇人的妻子,懇請聖上讓我來處置。」他的語調並不如字面上的謙卑。他看着皇上的眼光充滿警戒,彷彿不惜甘冒觸怒君主危險也要保護那名女子。

耶律隆緒難掩愕然,拓從沒違背過他的旨意,而現在,為了一個俘虜!一抹嘲弄的笑意軟化了他震怒的神色。

原來如此,拓這回認真了,他看着那漢女,她嬌孝渾圓而比例完美的曲線巧妙地吸引了男人的保護欲。看來這漢女已擄獲拓的心了。

「皇上,我們說好來打獵的,這下子為什麼不走了?」一個清亮嬌脆的女聲打破這尷尬的場面。

耶律拓看向那女子,心中暗叫不妙。

是蕭薇,蕭綺的妹妹,也就是他即將迎娶的女子。

蕭薇驕縱地拉着皇上的手,看着耶律拓的雙眸中溢滿著高傲。她無法否認從小就愛上這個皇族之中最英俊瀟灑的表哥。可惡的是從小到大他眼中只有姐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就算姐姐死,他也從沒理會過她這未婚妻。

這對自小就受盡寵愛的蕭薇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惡毒的雙眸掃過跪在地上的芸娘,她不屑地望着她那玉潔的肌膚,瘦小但勻稱的身形。妒恨的火光在她眼中燃燒。她才應該是男人們注目的焦點,而不是這個弱不禁風的漢人奴隸。

耶律隆緒有趣地看出表妹的怒氣和妒意。很好,將有好戲看啰。

「拓!很久沒見過你的未婚妻了吧,來!你們小倆口也該好好敘敘舊了。」

皇上的聲音中加了些許堅持。

耶律拓下顎緊繃,冷漠的雙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但他還是向蕭薇走去,他不能忘了他的責任,縱使再不情願,他也必須娶這個女人。

芸娘忍不住看了眼那名驕傲美麗的契丹女子。一股強烈的自慚形穢令她羞愧不已,她既高大又貌美,身上的貂皮大衣更是完美地襯托出她的高貴氣勢,她是優雅、艷麗和身分的代表。

她看見耶律拓走近她的身旁,兩人的身高、容貌、衣着是那麼相配,她的指甲不自覺地戳入掌心,強烈的苦澀幾乎將她擊潰。

蕭薇看出芸娘的痛楚,眼中閃過一抹勝利的光芒,這個不知好歹的奴隸果然恬不知恥地覬覦著拓。她以為自己是什麼身分!她決定要好好給這個奴隸一個教訓。

「皇上,我們打獵了一早上,歇息會兒吧!既然巧遇表哥,不如到他王府去吧!」蕭薇撒嬌地攀在耶律隆緒身上,懇求着。

耶律拓狠狠瞪了蕭薇一眼,她的話破壞了他想儘快擺脫皇上一行人的想法。該死的!他現在只想儘快將芸娘藏起來,以免皇上色心大發。

「好吧!朕就到拓的王府走走,一來也讓你們有時間多聊聊。」

蕭薇臉上的嬌羞和耶律拓的陰沈成了強烈的對此。但耶律隆緒隱忍着笑意,顯然拓對強悍的表妹也沒輒。

耶律拓悶悶地領旨,走向芸娘,正要將她抱上馬時,蕭薇突然尖聲叫喊:「拓!你怎麼可以跟一個下人同乘!她是個俘虜,應該用走的!」

耶律拓以殺人的目光怒視蕭薇,他真恨不得塞住她惡毒的大嘴巴。

「是啊!有道理。既然這女子是俘虜就用走的。除非……她有什麼特殊身分……」皇上邪惡的笑令耶律拓大為光火,他知道自己不能在人前表現出對芸娘的特殊待遇。以蕭薇不服輸的個性,難保不對芸娘更加惡劣。

他粗魯地將芸娘拋下,冷酷無情地命她和隨從用走的。芸娘眼中的錯愕與傷痛令他心一慟,但他無法解釋,也不該解釋。

他狠下心來不理她,走向他的駿馬,忿忿地朝前行去。

芸娘辛苦地走在隊伍之後,每一步都愈來愈痛苦。她領悟到這就是俘虜的待遇──低賤、卑微。

她被汗水刺痛的雙眼費力地看着前方和耶律拓並騎的貴族女子,椎心的痛苦差點令她窒息,他們是一對的,而她算是什麼呢?只不過是他報仇的對象和洩慾的床伴。此刻她心裏只有恨,恨他讓她陷入這種地步,恨他如此輕賤她……

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久,芸娘才走到王府,她虛弱無力地邁著蹣珊的步伐。她的衣服因汗濕而貼住身體。在正午的艷陽下走了數里的路,早已消磨了她所有的力量。

王府門口像往常一般平靜,芸娘苦笑一聲,她在期待什麼?耶律拓會在門口迎接她?她跟着皇上的僕從走入大門,全身疼痛不已。

「小姐!」

芸娘隱約聽見小珍的驚呼。

小珍及時扶住芸娘癱軟的身子。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小珍費力地將芸娘扶至後院,直到將她移回房,她才喘了口大氣。

芸娘虛弱不已,看見小珍的表情,不由得一陣愧疚。「對不起!小珍,麻煩你了……」

「小姐,別說那些了。」小珍匆忙倒了杯水喂芸娘喝下。「到底怎麼回事,主人怎麼會讓你用走的回來?」

芸娘想起今日所受的污辱,大遼皇帝肆無忌憚的輕薄,那貴族女子的鄙視。而更令她心痛的是耶律拓的默許。她搖搖頭,心中一片冰冷。

一陣敲門聲響起,王府總管走進來。

「大人要沈姑娘至前廳服侍貴客用膳。」

芸娘和小珍皆驚訝地瞪大雙眼。

「可是,小姐從沒做過那些下人的工作……」

小珍的抗議被芸娘打斷,她很清楚她沒有拒絕的權力。

「沒關係的,小珍,我去。」芸娘撐起疲累的身子,抬起下巴,尊嚴地走向總管。

她被帶至如火爐般炙熱的廚房。所有的僕役都忙碌著,但芸娘可以感受到每個人看着她的那副幸災樂禍的眼光。她是個奴隸,比下人還低賤的奴隸。

芸娘拒絕讓沮喪的情緒擊垮,她接下裝滿烤肉的大盤子,走進大廳,服侍座上的客人。

耶律拓幾乎在她一進門就看見她嬌小的身軀,他看她費力地抬着沉重的食物、汗水淋漓的模樣,強烈的沮喪與不忍令他坐立不安。

他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走出視線之外后,才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更氣自己必須讓她做這麼卑賤的工作,他看出母親和徹不贊同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更盛,他開始大口大口地吞下手中的烈酒。

當芸娘再度走進大廳時,手上拿着巨大的酒壼,開始一一為客人斟酒。

她無可避免地來到耶律拓身邊,雖然一再警告自己,但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而那一眼擊垮了她。

芸娘見到他和那貴族女子親匿地坐在一起,她誘惑而嫵媚地依偎在拓的身邊,她迅速低下頭掩飾突如其來的心痛。

但芸娘並沒有看見拓的目光根本不在蕭薇身上,而是熱切地盯着她。芸娘匆匆為拓倒完酒,正準備為皇帝斟酒。

耶律隆緒放肆地落在芸娘臀部的手令她驚呼出聲。

「小美人。別那麼辛苦了,你只要服侍我一個人就可以了。」皇上慵懶而挑逗的語氣充分表達出他要的「服侍」可不只是倒倒酒而已。

屈辱的淚在芸娘眼中打轉,她憤恨地瞪着耶律拓的沉默。他怎能任她被人污辱而不發一詞?或者這就是他復仇的一部分,將她當成娼妓般貢獻給他的君王?

怒氣在她體內迅速引燃,她俯視這一室的蠻族人,知道他們全都以看戲的心情見她受辱,沒有一個人會為她反抗皇上。

她恨透了他們每一個人!她要為自己奮戰。

芸娘粗魯地甩開皇帝的手,毫不客氣地將酒倒在皇上的腳上。

驚喘聲四起。

芸娘不馴地瞪視耶律拓,她要他知道她寧死也不受辱。

一個巨掌將她摑得跌坐在地。

芸娘抬起頭,看見身前是高大而驕蠻的蕭薇。

「你這該死的奴隸!膽敢冒犯聖上。」

她惡毒嚴厲的口氣,和再度舉起的巨掌都令芸娘忍不住顫抖。

她閉上雙眼,等待接下來的處罰。

但沒有!

芸娘睜開眼,看到耶律拓正憤怒地握住蕭薇即將落下的手。

「不准你打她!」耶律拓沉厚的嗓音表達出不容反駁的威嚴。

「她只是個奴隸。而且還膽敢犯上!」蕭薇的臉氣得通紅。

「她是「我」的奴隸!」耶律拓答道。「只有我可以處罰她。」

耶律拓甩開她的手,跪在皇上面前。「皇上,很抱歉讓您不悅,請容我好好教訓這不知好歹的女奴。」

耶律拓心中不安。他不知道皇上會有多生氣,但他更怕芸娘會被賜死,該死的!只為了她愚蠢的自尊!

耶律隆緒只覺有趣,那小姑娘的勇氣驚人,他實在很好奇拓會如何馴服她?看拓那副緊張的模樣,他知道他害怕那女奴會被賜死。

他才不想輕易錯過這幕好戲呢!但此刻他不能讓別人看出他的心意。耶律隆緒面無表情地看着跪在身前的耶律拓。

「耶律大人!顯然你沒教好你的奴隸!」他一副君主的派頭。「我要你好好教好這個女奴,十天,我給你十天的時間,訓練好之後,將她送進宮!」他冷峻地命令完之後,隨即起身離去,不再看一眼已全身僵硬的拓。

皇上走後,耶律拓仍全身發抖地怒視他的背影。沮喪、挫敗、憤怒的情緒在全身翻騰著。他第一次對他的君主有種強烈的憎惡感。

一想到他將必須把芸娘獻給別的男人,就令他發狂。他怎能忍受別的男人在她身上發泄獸慾。

這一切都是那個魯莽的笨女人惹出來的麻煩,她如果乖乖地扮演一個聽話的女奴,就不會讓他陷入這種困境了。

耶律拓怒氣騰騰地走向芸娘。

芸娘感覺到他的靠近,她不敢抬頭看他,由他憤怒緊握的雙手,已經足以讓她了解他的怒氣了,她的身軀不由得輕顫,方才的勇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死的女人!」他憤怒地將她一把拉起,粗魯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着。

「哥!別傷害她!」徹焦急的聲音只會讓耶律拓更加心煩。他怒視徹一眼,無言地警告他別插手。

恐懼糾結在她的下腹。她伸手要推開他,卻被他霸道的扛上肩。

她恨他這樣對她,彷彿當她是一具沒生命的娃娃。可不管她如何掙扎都逃不過他的鉗制。

他大力地踹開房門,毫不憐惜地將她拋在床上。

芸娘決定奮戰到底,反正她已經豁出去了。她從床上彈跳起來,想逃開他。

但耶律拓的動作更快,他抓住她,將她按在膝上,無情地拉起她的裙子,着實給她一頓好打。

他的巨掌無情地落在她赤裸的臀上,芸娘痛呼出聲。但她隨即明白那殘暴的男人根本不在乎,她必須保護自己,她張嘴用力咬他的腿。

耶律拓推開她,怒氣騰騰地瞪着她。「你真是野蠻,皇上說的沒錯,你需要好好教訓、教訓!」

芸娘驚駭地縮在床角,雙峰急劇地起伏,她的秀髮散亂,臉上泛著憤怒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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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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