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比在沙發床上酣睡,放鬆成大字形的熟睡着,嘴角水流成河,浸濕床套,被子一端扭曲不堪的棉被無情的踢在地上,一端則皺摺雜亂的墊在背上。她一向放在枕邊一小時叫一次、提醒她時間的機器早不見了,原來已經摔到了老遠的牆角。

她不只是熟睡,根本就是睡癱了,日後就是努力的做形象維護,也難以令人見過她大小姐睡姿的人,相信她會成為一個淑女。

朗翰斯看了看錶,又看了看沙發床上的黛比,輕柔的為她蓋好被子,為她撿來她的電子鬧鐘,立在一旁盯了她好一會兒,他的眼底有一些笑意的因子在跳動,忍不住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最後他不發一語的出門去。

黛比香甜的睡着,什麼也未曾察覺,像她這種睡法就算是給人抬去賣也不知道。

半個小時后,她開始覺得燥熱踢開被子,伸出五爪金剛在頸子上抓出了五道指痕。怎麼這麼熱,她在睡夢中抱怨,一翻身撲了個空滾到地上。

她睜開眼,打了個呵欠,探手想取枕邊的電子鐘,但她卻摸到一灘足以洗臉的水,是不是船沉了,否則哪來的那麼多水呵!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取過鬧鐘一看,啊!都十點了,她可真能睡!

她滿足的躺在地毯上伸了伸懶腰,好久沒有這麼一夜到天亮了,能睡得好還真是一種福氣。她舒服的抬了抬腿、扭扭脖子。

突然一驚,睜大眼睛!十點?!她怎麼知道已經十點了!

黛比握緊鬧鐘,手一抬,比回力球更快的速度彈起身來,啊!她看見了!

十點整!她看見了!

她清明澄澈的眼告訴她,她看見一切了,她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熟悉的景物,興奮得差點尖叫,她雙手開心的高舉,像國慶日來臨似的揮舞著。

「哇!太好了、太好了!重見光明、重見光明!」她高聲嚷着迫不及待的爬起來衝到浴室去,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鏡子裏那個醜八怪是誰!

頭妄亂得一團糟,左邊還有一小撮被燒焦,混身一點一點被燈泡灼傷的痕迹,她這個模樣像是瘋女十八年裏受盡虐侍的那個可憐瘋女!

她突然感到一陣鼻酸,眼淚淌了下來,掩面痛哭!

不是為了受傷,不是為了丑,也不是為了像瘋婆子,是失而復得的悲喜交集,喜極而泣!沒有了眼睛就沒有色彩,沒有色彩的人生多麼可怕啊!

眼睛和生命幾乎是等質的重要,她不要失去眼睛、她不要失去光明、她不要啊!

她突然想到了「郎」,她居然很想和他共同分亭這份生命重燃的喜悅!

昨夜裏她決定要叫他「郎」,意即如意「郎」君也。

他可是她親自挑中的夏家駙馬爺,她相信他強過柳茜芸找來濫竿充數的那個「螂」什麼的好幾百倍。

她下意識的審視了自己的頸子,發現他啃她留下的瘀青,但找不到兩個吸血的洞,罪證不足,算是勉強還他清白了。

黛比愉快的梳洗好,自己換上洋裝,迫不及待的去敲他的房門。

沒人應聲,索性她徑自開啟它,掩不住失望的,她嘟起嘴:他不在!他上哪兒去了!驀地!大門傳來一陣開鎖聲,黛比揚起唇滿意的一笑,他總算識相,還知道趕回來參加她的「光明大典」。

黛比靈機一動,頑皮的躺人自己還沒整理的沙發床中蓋上被褥假裝還在熟睡,她要嚇他一跳,給他來一個徹底的驚喜。

她合上眼,嘴角不自然的緊抿著,極力的忍住笑,但她愈是一肚子歪點子,自己愈是憋不住想笑!門開了,但是嚇一跳的人卻是黛比。

怎麼是他呢?他來做什麼?他怎麼會有這個艙房的鑰匙?黛比趁對方還沒發現她時,合上眼,心想,左老大來此有何貴幹!

她是該直截了當的起身來招呼他,還是該靜觀他的行動?

丈夫不在家,她這做妻子的自當有護衛「家園」的責任。

她曾聽過他稱「郎」為先生,可見他和「郎」是熟識的,會不會是「郎」要他來的呢!但是,來做什麼呢!

若不是因為如此,他的到來又有何目的呢!一個人突然擅自進到別人的居所,眼睛骨碌碌的閃個不停,一副鬼祟的賊樣,這種人能幹出什麼好事!

其實左凌霧是個相貌不錯的男子,可是黛比卻一直無法對他有好感。依她直覺,他的眼有一股令人無法信任的光芒在閃動,那種光芒讓人摸不透裝在裏頭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真不知這樣的人怎麼會成為一個以大海為家的船長!

當船長的不是都該直率一點、豪放一點的嗎?畢竟海是那麼遼闊,在海上頭的人心胸自然也該遼闊不是嗎?

可是他看起來就是一副長得心胸很狹窄的樣子,混身充滿著猥瑣的氣質。

黛比愈這麼想,愈覺得他看來很詭異!

不過,她也覺得好玩,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她倒是不排斥陪他玩一玩。

「郎,你回來了嗎?」黛比掀開被子,坐起身。

左凌霧停下腳步,陰側側的斜望向沙發上的黛比。

真是報應啊!瞎了眼的女孩,左凌霧在心裡冷笑。

這個女孩真是礙手礙腳,老是壞事,先前因她而停船,差點延誤了他的大事不說,前些日子還在C3搞了一場飛人秀,讓他幾乎毀了蔚藍諾爵士交代的事,毀了他的前途,幸好他機警改變的計劃,受蔚藍諾爵士的青睞,挽救了自己。

她接二連三壞他的事,瞎了眼只能說是活該!

也真不知朗翰斯那個花叢浪子怎麼想的,對這種滿街都看得到的平凡小女生,居然也有興趣,還大義凜然的扮演起了慈善家的角色,三番兩次的幫她。

呵!他若不是葷素不挑,就是在女人堆里混得腦筋不管用了。

但這不也好,他愈不精明,自己愈有發揮的空間。

最令人開心的是這個瞎眼女孩再也沒本事妨礙他了,這是很值得燃炮慶祝的一件事,可惜他手邊沒有煙火……嘿嘿……他冷笑,不再理她。

「怎麼半天打不出一個悶屁。」黛比伸出手探試般的摸索,目光木訥訥的直視前方,沒有眼神的眼,逼真的像是目中索然無物。

她故意朝反方向走去,背着左凌霧偷笑,心想扮盲人還真累,眼睛不能亂轉,但她不能露出破錠。

「不要和我玩捉迷藏。郎,我總會捉到你的。」黛比考驗自己的演技,反身面向左凌霧走去。

「很抱歉,小姐,我是船上的服務員,我不是朗先生。」

左老大竟然自動降級為服務員。他為什麼要說謊?說起謊來還臉不紅、氣不喘的,這人肯定臉皮夠厚!

黛比覺得事情有異,她看出他明明是個人,但為什麼說話的時候,臉上平板得一點線條也沒有,像個機械人。

她突然想起00七里的特務人員,說話都是這號表情,她最恨人說話像機械人,表示這人必定冷血無疑!她又加深了對他的反感,存心捉弄的道:「你怎麼進來的。」

「朗先生給我鑰匙,要我前來為他取些東西。」左凌霧一點也不把黛比看在眼裏,目光直往卧室的方向瞄去。

黛比心想,你該不會是要來偷東西的吧。「什麼東西?」

「私人的東西。」

什麼私人的東西,內衣內褲夠私人吧!她在心底發啐,卻露出天真的笑臉。

「需要我幫忙嗎?」

「不、不,不需要,你是瞎子怎麼幫?」左凌霧邊東張西望的向前走去、邊敷衍黛比。

「是啊!瞧我這眼睛擺着倒好看,其實一點也不管用!」黛比聳肩在心裏偷笑:你才是瞎了狗眼,本小姐眼睛瞪得那麼大看你在玩什麼把戲,你都不知道。

「你要找的東西放在哪裏?」黛比問,假裝一路摸索的跟在他後面走。

「在卧室里。」左老大真想甩開這黏人的跟屁蟲。

「哦!我帶路,這裏我住過,我比較熟。」黛比超越他走在前面,一路摸到卧房前,她打開門。「到了,這是你要找的地方。」

左凌霧牽動唇角笑謔的看了黛比一眼,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這個醜丫頭不知是識相,還是笨!黛比目不斜視的立在原地,沒理會他的注視。

終於他走進寬敞的室內,環顧四周的眼,一刻也沒有停過,最後他將目光鎖定在床下。他突然回過頭觀察了黛比一眼,黛比木然的抓着頸子,頭側向一邊,很不經意的問:「你找到了嗎?」

「還沒。」他邊說、邊由懷中取出一包公事包大小的厚紙包裹,彎下身,把床罩掀起看了許久之後,才仔細又慎重的把包裹遞進床底下。

黛比靜佇在門口將一切盡數眼底,心中驀然大驚,他放了一包什麼東東進去?

她唯一想像得到的就是一包炸彈!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是船長呢!難道他想炸死全船的人!

可是他自己也在船上啊!到時候他要逃到哪裏!

正當黛比震驚得腦子七暈八素時,一陣陣抽屜開合的聲音響起,更加激蕩着她心臟的壓縮!她想移動自己的腳步,卻發現自己像是落地生根似的,一動也不能動!

她知道他正故意開關抽屜,讓她以為他在找東西。太詐了這個人!

黛比大腦不斷的在搜尋,想着不讓自己先露出馬腳的辦法。往往在戰鬥的過程中,先嘗敗仗的總是害怕的那一方,所以她不能讓對方知道她害怕!

要天衣無縫的藏起恐懼是件難事,着實是站在刀子口下的恐懼。

「找到了嗎?」黛比希望自己不要笑得那麼牽強。

「找到了,謝謝。」左老大空着手走來。

「謝什麼,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黛比陷於極度緊崩的精神壓力下,感到自己有一觸即「癱」的危險。

「那我先走了。日安,小姐。」他那雙狡猾的眼看得人心慌慌的,真討厭。

「日安。」才怪,她厭惡再與他目光交集,急急想送走他。

但他卻踟躇著,不肯速速離去,立在她面前盯着她看起來了。

「你知道怎麼出去吧!」她受驚似的心正在橫衝直撞。

「哦!是的!」他的唇角隱隱牽動,笑得很邪門。「你的眼睛……」

「它什麼也看不到!」黛比猛抽了口氣解釋。

「……很美。」

黛比真想捶自己,那麼性急做什麼,差點弄巧成拙。她暗自吁了口氣,原以為他看出了什麼破綻呢,還好沒有。

左凌霧發覺得這女孩其實笨笨傻傻的,他根本不用顧忌才是,何況她又是個瞎子。他又看了她一眼,才往外走去。

黛比跟了出去,但她沒想到自己像只軟腳腳似的往前一撲,「哎喲!」

左凌霧不耐煩的走回頭,心想這女孩真煩。

黛比原本以為,他是要過來扶她,但他並沒有。他蹲下身,在她面前動也不動的直視她。黛比心中警鈴大作。他要做什麼?而她該怎麼做?

空氣中似乎有一股肅殺之氣在壓迫推擠,令人六神無主的像瞎子般茫然。這般要命的沉寂令人不禁要寒毛豎立,就像冷颼颼的風正威脅站在斷崖邊緣的人,詭吊得讓人惶惶不安,且隨時有安危的顧忌。

驚駭之中,黛比突然觸電般的開竅了。瞎子!她現在是個瞎子!

一個瞎了眼的人怎麼會知道周圍有什麼人,又怎麼會知道人家看不看得見她。

她篤定的想着,故意動作遲頓,爬著坐起,更故意濃濁的大大喘息。

「要命!瞎子當久了,一定得內傷!」

她自顧自的揉着膝蓋,四下無人似的發泄怨憤。

「喂,你別走,過來幫幫我啊!」黛比雙手在胸前交錯亂揮,召喚已遠走的「服務生」,當然她得不到回應。

她警戒尚未解除,又突然發生了一件事,足以令她當場暴斃的事。

左凌霧居然伸出五指,在她眼前快速的晃動。

他這滑頭、無賴,竟然這麼測試她!

黛比再怎麼會演戲,也敵不過這一招,她差點驚慌得眼眸閃動,當然真正眼睛看不到的人是不會這樣的。但她才不會笨到眼珠子跟着他的手轉哩。

她扭動脖子,掩飾先前的戰慄,青著臉罵道:「這人真沒同情心,東西拿着就這麼悶聲不響走了,也不會來扶我,笨蛋。」

左凌霧收回手,放肆的在黛比面前搖頭晃腦,像是同情又像是嘲謔,他半句話也沒說,更沒有扶起她。他徑自站立起,轉身走出艙房,像偷兒一樣,精湛的技巧,他沒把房門弄出聲響關上。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黛比心裏直發毛,但她沒有片刻休息的時間,那包炸彈很可能隨時會「碰!」地一響把這個艙房,甚至整條船炸成碎片。

她敏捷的爬起,仔細的去將大門以暗鎖拴住,再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回「案發現場」。她猛咽口水,心跳像是幾百噸黃色炸藥同時在爆裂。

鎮定、鎮定!這事慌不得,她必須先想想,想想事情的始末。

黛比愈想將事情理清,就愈弄不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郎」和他有什麼過節,他要這麼害他?她真想不懂、真想不懂。

為了保護她的「郎」不受傷害,也為了全船人的性命安危,她必須把那包炸彈取出來丟到海里。黛比被自己偉大的念頭及使命感撼動。

她如果不慎引爆了炸彈,怎麼辦?她會是第一個遭殃,先給炸得粉身碎骨的。

在這麼嚴肅的生死關頭,黛比竟然想起昨晚的「郎」吻。

噢!她連打KISS的初級課程都還搞不太清楚呢?也還沒弄懂天長地久的高級課程呢?更沒把「郎」帶回去香港示威呢?

不、不,她得重新考慮自己是否有必要那麼偉大。

她其實可以去找保全人員來啊,或是直接告訴「郎」呀!

但船上理當是船長最大,到時候左老大要是來一個概不認帳,那怎麼辦?那反而會對「郎」,不利!而且保全人員肯定是會相信船長,而不會相信她這個瞎子的。

黛比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深知道這是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但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算了!豁出去了!反正上了這條船,什麼倒霉事都遇盡了,不差這一樁。

為了她的「郎」,她願意這麼去做。

她不再多想,耗盡了九牛二虎吃奶的力量移開那張床!

正當她發現自己其實孔武有力之時,那包東西現形了。

黛比揮汗如雨的靠在床邊喘息,不安的咽口水,死盯着靜靜躺在陰暗角落的那包「炸彈」。

她似乎聽到了定時器正在滴答、滴答響着,一時腦子皺成一團豆腐不管用了,就連手腳似乎也不聽指揮的顫抖起來。

瀕臨滅亡的恐俱急追而來,黛比雙手冰冷的掩著蒼白的臉、無助的狂抖著。

原來她也是貪生怕死的,原來她也是不夠有勇氣的,原來她根本成不了什麼偉大的先驅者。

她仰起臉看向天花板,突然想起了英國的老奶奶、想起了香港的老爸……更想起了柳茜芸。

她突然想起,自己這輩子似乎沒有為自己的家人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她甚至還未報復那個根本稱不上是一家人的柳茜芸。

但如今,她卻滿心自願的為了要救一個幾乎是完全陌生的男子,及一船不相干的人搏命演出。

對於家人她感到十分抱歉,對於柳茜芸,黛比冷冷的下了抉擇,或許看在老爸喜歡她,而她也願意安分守己不再作怪的話,她可以極勉強的去原諒她,可是想來又不大甘心,這太便宜她了。或許在生命最脆弱的時候,念頭也孱弱得無法不轉個彎吧!

她只希望柳茜芸可以真心的善待老爸,在沒有她陪伴的將來……想着,黛比不禁低聲的啜泣。但他知道此刻自己該做些什麼。她擦乾眼淚,取來自己的背包。

她深吸一口氣穩定自己,托上帝的名擔保,為了心愛的「郎」,她必須這麼做。

有了愛情當盾牌,及上帝的支持,她似乎多了道勇氣。

戰戰兢兢的她,終於四平八穩的拿起了「炸彈」放入背包里,但她發現困難的是她如何四平八穩的把這枚炸彈移到甲板,再穩定的拿出丟入海中。

若是途中被冒失的小孩、或觀光客撞到那多危險。

黛比想像著炸彈把整船炸得粉碎,人們無處躲藏的畫面……

心悸的黛比,敲了自己一記腦袋,沒想過自己原來還真是多憂多慮。

說不定事情會很順利呢,她何必一逕的往壞處想。

想必,歷史上的那些偉人要做「大事」之前也是如此的。

沒想到要當個偉人還真難點頭。

終於她鼓足了勇氣,屏息的提起背包、深呼吸,小心翼翼的跨出艱難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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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半整,黛比站在船尾,看着海面上波動有勁的海浪,今天天氣有些陰暗,甲板上活動的人比平時少了很多,黛比望着屍片汪洋浩大,卻灰灰暗澀的大海,心裏多少有一點安慰,畢竟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

她不慌不忙的取出背包里的炸彈,正要拋下海之際,她突然覺得就在她對角處有一個女人正在看她,黛比嘲笑自己可能已經也精神病了,她的步步為營讓她一直無法放鬆,那個女人正戴着深墨色的太陽眼鏡呢,她根本無法確定人家是在看哪裏。

黛比很快的把「炸彈」丟成拋物線的甩到海里,她看着它隨着波流被英國女王號拋在腦後了,不由自主的她緊崩的臉上漾開了笑容,輕鬆無比的吹起口哨,雙手閑置的放在口袋裏,悠閑的背着背包往回走。

她不經意的掃了那個明媚的女人一眼,她敢說如果她是男人,肯定會對那樣的女人大吹口哨的。

她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架著狐形的墨鏡,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及塗着粉紅色口紅的唇瓣,長長的頭髮優美如絹的披在右肩,垂落在雪白的肌膚上。她上身着黃紅相間的比基尼泳裝,下身則圍着同一花色的布裙,襯得她更修長,而且絕美嬌媚。

那一身裝束把她的女性特質顯露無遺,在黛比驚嘆別人的美貌時,她也想起了自己「醜陋」,但誰規定偉人一定要貌如天仙的。

她的容貌雖是一時還不能恢復「舊觀」,但她仍是很有自信的,畢竟她做了一件挽救全人類生命的事。

黛比暗暗的偷笑自己的誇張,其實她所謂的全人類不過是指全船的人類。

反正現在任務順利達成了,她也落得輕鬆,這是打她上這艘倒霉的英國女王號以來,初嘗春風化雨般自在的滋味。

到了英國后,她一定要把這些「豐功偉績」全數告訴奶奶。

黛比突然矛盾了起來,她原本是要去告狀的,怎麼到頭來卻變成去宣揚功德的了?嚴格說起來,她還是無法原諒柳茜芸的。

當然,她說過的自當算數,只不過……她只說勉強的原諒她,可沒說不告她的狀喔。到時候還要看她大小姐心情而定,她可以不定她的罪,但奶奶可一定不肯饒她無罪的。哈哈哈……黛比得意洋洋咧著嘴笑。

就在此時,她與那女子擦身而過,因為距離相當近,也因為對方是個長相如此「突出」的美人,雖然那沒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但黛比卻差點尖叫……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隨即又回眸一瞥……

喉結!她沒看錯吧!是真的!可是……怎麼可能,這女人……難道不完全是女人?可是她明明看來,無一處不「女人」。

女人怎麼會有喉結呢。

聖經上不是這麼說的,如果夏娃吞下了禁果,於是女人有月事,亞當沒吞下哽在喉頭,於是成了喉結,什麼時候有人把它給纂改了嗎?那麼她到底算不算是女人。

黛比垂下頭懷疑的思忖,不經意的瞥過一雙似曾相識的鞋子。

那是一雙非常特殊,而且讓人過目不忘的鞋子。

鞋子是細緻的綠色草繩編成的夾腳式休閑鞋,上頭有一朵朵天然的乾燥花,她還記得穿在那上頭的雙足也是極為奇特的。

黛比歸根究底的精神不滅,她斜眼一掠……銀色的指甲油,老天真的就是「她」。不、不,該是「他」才是吧。

黛比確定那天,在她失明前的兩個小時,她曾在賭坊的賭桌下見過這隻腳和左老大在談話。不不,是雙腳的主人!

當時她就心疑惑過,而且現在證實她的懷疑並沒有錯,「她」真的是人妖。

一個人造的女人。他們談論著要包什麼東西帶回去之類的話,她記得其中還提過一個蔚什麼諾爵士的,還有什麼C3R7……當然她記得相當清楚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提了那個混蛋朗翰斯,引得她不得不傾耳去聽。

說也真是的!左老大和這人妖的組合也真夠奇怪的,說的話也奇怪,在她領教過左老大的陰險后,她多少得提防這個人妖。

可是她與他們宿無冤讎,說提防未免小題大作,但既然左老大想謀害她的「郎」,想必這個人妖一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黛比狠狠白瞪了人妖一眼,不管「他」是人是妖,只要「他」敢動她夏大小姐的如意郎君一根寒毛,她就會不客氣的把「他」是人妖的秘密公諸於世,到時候這船上的無聊觀光客不用口水把他淹死,光是異色的眼光盯也會把他盯得投海自盡,當然這是黛比自己嘗過的,她知道那比什麼都讓人難過。

黛比眼光警告般陰狠的掃蕩,直到人妖離開了甲板,她相信「他」已經知道她的厲害了,無地自容的溜之大吉了。

黛比滿意的一笑,忽然想起雜亂的艙房,她得趕緊回去收拾收拾,還有她要給「郎」一個天大的警喜,她要他和她分亭重見光明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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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豪VS.刁蠻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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