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麗的男子趴在浴桶邊緣，對他說道：「我手構不到後背，你幫我洗。」

「好！」雪生應諾的聲音帶着狹笑。美麗的男子看來雖愜意，一顆心卻也是七上八下緊張的很。

當雪生舀了熱水的大手觸上他背後的肌膚時，美麗的男子咬着唇，沒發出呻吟。浸在水裏的身體雖熱得冒汗，他的背脊卻竄起一陣戰慄。

溫柔的撫觸一次次刷過他的背，很快的，整個裸露的背部都被摸遍。之後，游在背上的手，移動得似乎越來越慢，而撫觸的範圍卻越來越廣。

美麗的男子看來十分享受，貪戀着那手指撫過肌膚所帶來的熾熱，根本不曾開口要他停手。

游移的手指，輕柔試探的撫過男子的下體，男子敏感的身體立刻一陣輕顫。而在沒有受到制止的情況下，雪生愛撫的手指大膽恣意撩撥。

隨着深入的手，雪生灼熱的唇吻上那細滑的頸項，輕咬着他的耳垂，低聲沙啞地說道。「可以嗎？我忍不住了……」

「嗯……」美麗的男子低喊一聲，放棄了他的矜持，轉頭吻住了雪生的唇。

「來吧……」

下一瞬間，雪生將美麗的男子從浴桶里抱了出來，將濕淋淋卻風情萬種的他丟上床。

「嗯……啊……」男子只能不住喘息，激情難耐的吟哦著。

彷彿等待了許久，才能有如此親密的結合，男子激動得落淚，雪生也低喊出聲。

「別哭！我一定會很溫柔的。」

雪生疼惜的吻去他眼角晶瑩的淚珠。

男子笑着搖頭，眼瞼上還閃爍著淚水，那模樣有着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

「嗯……奇……」

雪生自睡夢中驚醒，驚得氣息不定。他怎會做如此荒誕不經的夢，先不提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光是由夢中男子的性別，就知道他做這夢是真真該死了！

更該死的是，他低頭看着自己昂然的慾望，不由得一陣苦笑。真是夠了，他居然對着一個未曾謀面，甚至面容也朦朧不清的夢中男子發情，傳出去可惹人笑話了。

采兒待他如此好，他可不能對不起她呀！

但……夢中男子究竟是誰？他雖看不清夢中男子的面貌，卻清清楚楚知道擁抱那名男子的人是他，可是，那人喚自己叫「奇」，究竟是什麼「奇」？

他和那個名叫奇的男子，會是同一人嗎？應該不是吧！他相信采兒不會騙他的。

望着仍然高昂的慾望，雪生只能苦笑。眼下只能自己解決了！

伸手握住堅硬如鐵的慾望，雪生不由自主的遐想起夢中人惹人心動的柔滑嬌軀，加快了手下的動作，沒多久，他就發泄出自己的慾望。

唉！雪生拿一塊布擦拭乾凈自己的手，不由得頹廢起來。他或許是禁慾太久了吧！才會對個男子發情。真糟糕，或許該想想辦法才是！

找他的妻子采兒宣洩慾望．應該是很好的解決方法，但不知怎地，雪生完全提不起這個興緻，也不曾想要這麼做。

或許，是他的病還沒好吧！雪生安慰著自己。

***

是他！真的是天奇。

璇玥的唇微啟，呼吸越來越急促。他那高挑結實的身材是那麼眼熟，古銅色臉龐雖因低垂而無法看清，但那是自己看了十幾年的臉，任何角度都能一眼認出。

是的，那是他的天奇沒錯！曾經一度消失，如今又失而復得的人。天奇沒死，好端端的活着，還有閒情逸緻欣賞滿天的雪花。

自從獲知天奇失蹤后的一切愁緒悲慘，此刻都已遠離心頭。過於激動之下，璇玥步履蹣跚起來，彷彿就要昏倒了，眼淚也威脅要溢出眼眶。

「天奇……」他輕聲喚著，害怕眼前所見只是幻影。「天奇……」

佇立於迴廊上專註望着一片皚皚白雪，璇玥認定為天奇的男子，並沒有回應璇玥的呼喚，他甚至動也不動。

璇玥太過高興，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怪異之處，只是再大聲一點喚道：「天奇！」

男子終於如大夢初醒，轉身面對來人。「你是……」

「天奇！」璇玥再喚一聲，飛奔向前，緊緊靠在他懷裏。「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剛才你都不回答我，害我好擔心你不是天奇。你真壞，故意捉弄我！」

璇玥安心地撫著那寬闊結實的胸膛，感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這一切是如此熟悉。「我就知道你沒死，我就知道。」

若此時不是在如此公開的場合，他早就拉下天奇的頭來狂吻一陣。他曾失去過天奇，但此刻天奇回來了，就在他伸手可及之處，老天爺聽到他的請求，沒讓他們天人永隔。久別重逢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

「你在哭嗎？」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有力的大手猶豫地輕拍他的背部。

真是巧呀！他才發了個春夢，夢中人直叫他什麼奇的，眼前這人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居然也沖着他喊「天奇」，這是怎樣的巧合？

而且，不知是否他錯覺，眼前人好似他夢中的男子呀！抱着他的感覺，也不是那麼陌生。

「我才沒有呢！」不知何時，眼淚早已溢出，璇玥羞窘地抹去。

他抬起頭來，帶着滿腔柔情望着雪生，低語呢喃道：「大家都覺得你活不成了，只是不敢在我面前提起，可是我知道，你是不會拋下我不管的，你一定會回來我身邊。事實證明，你真的回來了，命運之神還是很善待我們的，不是嗎？」

「嗯哼！」白雪生清清喉嚨，想推開這個投懷送抱的人，卻又有些莫名的不舍。「那個……」

璇玥不滿的發現，天奇並沒有回抱他，反而輕輕的將他推離一些，他立刻緊緊的擁抱住天奇。「消失了這麼久，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我想，」白雪生遺憾的說：「你是認錯人了，我們彼此並不相識。」

璇玥全身一僵，錯愕的看着他。「你……你在胡說什麼？」

白雪生聳聳肩，臉上有着無辜的笑容。「我這輩子從沒見過你。」

這一定是個玩笑！

「天奇，不要逗我了，我以為你出事的時候，傷心得都快瘋了，結果你好好的待在這兒，也不捎個消息回來。這些我都不計較了，為什麼你現在還要開這種惡劣的玩笑？難道你真像娘說的一樣，是刻意要離開楚家莊，離開我的嗎？」

「我不知道天奇是誰？」白雪生一臉茫然。「我該認識他嗎？」

「天奇就是你，你就是天奇！」璇玥糾正道，怒氣開始蓬勃。「你別告訴我你連自己也忘了！」

白雪生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人，與他保持一點距離，好方便看他的臉。

「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璇玥用譴責的眼光狠狠地瞪着他。「這個玩笑很難笑！天奇，難道你連我也不認得了？」

白雪生抱歉的說：「嗯……老實說，我從來沒有聽過你，當然也不曾見過。你是哪位？我該認識你嗎？」

「你？！」

璇玥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有難以置信的神情，有也遭人背叛的痛楚，最後怒氣凌駕而上。

「我叫璇玥，是你的兄弟，」他冷著聲道。「也是你的……」他倏地住了口。

「姓呢？」

這無異是火上添油的一句話，璇玥決定自己受夠了。

「我姓楚，你姓賀，名叫天奇。」璇玥挖苦道。「不過我想這你大概也不記得了。」

「呃！」白雪生平和道。「我理解你急於尋找親人的心情，所以只要有一線希望，自然不願意放棄。不過，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才不了解，否則你不會對我說這種話！」

「我真的不是……」

璇玥只覺全身血液冰冷，他大怒道：「我沒有認錯人！你看起來像天奇，說起話來像天奇，每個看了你的人都會說——你就是賀天奇。」

「可……」白雪生小心地說，深怕又激怒了他。「這兒的每個人見了我，都叫我白雪生，不是賀天奇。」

「白雪生？」真討厭的名字，完全是璇玥所陌生的。「這名字不適合你。」

璇玥孩子氣的言論讓白雪生失笑。

「很抱歉讓你不滿意，不過這的確是我的名字。如果你真的心急於找尋你的親人，最好往別的地方找去。」

這冷淡的語氣讓璇玥心寒。「天奇，你再不認我，我就真的生氣了！」

之前還不算生氣嗎？白雪生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對於自己必須說的話感到抱歉。

先前這小傢伙一出現就往他懷中鑽，讓他沒有機會看清他的相貌，現在仔細打量，才發現這傢伙美得驚人，而且……給他許多莫名的親切感。

他是叫「璇玥」吧？雖然只聽過一次，白雪生卻發現自己已經牢牢的記下來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有人可以為我證明。」白雪生好脾氣的說。

抬眼見不遠處，采兒正擔憂的看着他們，他便示意她過來。

「雪生，什麼事？」采兒輕移蓮步，走到了白雪生身旁，仰頭輕柔問道。

璇玥渾身的寒毛都警戒起來，只覺站在天奇身旁的女人十分礙眼。天奇身旁的位置一向是他的，之前有個王小姐覬覦，好不容易打發掉了，如今又多了這個女人來搶天奇，簡直氣煞人也！

「來，我為你介紹。」白雪生伸手拉過她。

璇玥的眼光如利刺一般直向他們交握的手，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她是誰？」

帶有敵意的口氣使兩人訝異。白雪生甩掉心頭的奇異感，和煦的介紹道。「這是我娘子，她是最能證實我身分的人了，是不是，采兒？」

娘子？這兩個字如雷般在璇玥耳邊響起。「不，你不是說真的，對不對？」

「這種大事怎能說笑？」白雪生失笑道。

「雪生，這是怎麼回事？」采兒扯扯白雪生的手，拉回他的注意力。

這是楚公子，他誤以為我是他的一個親人。」白雪生的眼光仍在璇玥身上，他憂心的瞧著璇玥大受打擊的神情，心也不自禁的犯疼。

「哦？」采兒表面輕鬆，內心已經打了好幾個顫。

這人和他的大哥登門求見時，指明了要見雪生，當時她就有預感他們是雪生的親人，雖然恐懼雪生會恢復記憶，卻沒有理由阻止他們見面。

「那可真奇怪，我倒不知道你還有親人呢！」采兒挑挑眉，一派輕鬆的說。

「當初成親時，你怎麼沒告訴我？」

「所以我一直說他認錯人了，他卻是一直不信我，逼不得已只好請你出馬羅！」

白雪生笑道。

璇玥眯起眼，心痛地看着眼前這融洽的一幕。

這二人外型看起來是如此登對，說他們是夫妻有誰會不信？可……他明明就是天奇呀！為什麼他不肯承認？還……還不知打哪弄來了這個娘子，叫他情何以堪。

連日來的奔波已經叫璇玥心力交瘁，而現在，滿懷希望要找回失而復得的情人，他卻不認得他，璇玥實在太失望、太意外了。

一日之中經歷了悲哀、害怕、激動、喜悅，到最後的失望多種情緒，這一日對璇玥來說實在是太漫長了。突然，他再也撐不住了！

他譴責地看一眼面前的男人，雙腳再也無力支撐自己．雙眸一閉倒了下去。

白雪生眼明手快，伸出修長的手，及時抱住他。

白雪生像呵護一件稀世的寶貝，輕輕地將璇玥放到他房間的床上，無視於采兒提出將璇玥放到客房的提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但他想自己照顧璇玥，雖然他自己也算是一個病人。

他凝視着璇玥，深邃的眼閃爍著又憐又憂的眸光。璇玥怎能將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讓人多擔心嗎？

白雪生也不懂自己，何必為一個初相識的人如此憂心仲忡，但這情緒存在卻是不爭的事實。他伸手輕輕撥開璇玥汗濕的發，探着他的額，熱度已然消退，真是謝天謝地！這傢伙還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呀！

不過璇玥的大哥，那個叫楚璇玥琛的人，也是個不負責任的人。見璇玥昏倒，居然也不說什麼，只和他說了幾句話就走人，彷彿認定他必定會接手照顧璇玥的任務。而他也真如楚璇玥琛所料，就這麼照顧璇玥直至夕陽西沉，月兔東升。

回想起和楚璇玥琛的對話，雪生又陷入迷茫中。那時……

***

「你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璇玥琛挑眉奇怪的問。

「是啊！」雪生點點頭。

「是不記得我們，還是不記得全部的人？」

「全都不記得。」雪生不好意思的笑笑。「全賴采兒一個一個告訴我，這才記得的。」

「是啊，全賴她了！」璇玥琛頗有深意的微笑，讓一旁的采兒一陣心虛，眼神遊著不敢直視他。

「我和你們的兄弟那麼像嗎？」雪生好奇道。「我沒有親人，沒想到居然有人長得和我那麼像！」

「你們真的很像，連身世都差不多。」璇玥琛喟嘆。沒想到無論怎麼變，天奇的身世還是沒變，都是這麼孑然一身，這女子還真誤打誤撞猜對了。

事實上，他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天奇不會錯！那些什麼世居此地、早已婚配的鬼話，他一點也不信！不過眼前他一時也找不出有力證據來反駁這女子。

不過，他又何必操這些心？如何讓天奇恢復記憶該是璇玥的事情，不是他的。

反正一向是天奇苦苦追着璇玥跑，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該換換璇玥去嘗嘗苦苦追尋一個人的滋味了！

若不是他還有許多事要處理，除了要去料理暗算天奇的人外，還得趕回楚家莊，他的如茵娘子也快臨盆，否則他真的很想留下來瞧瞧熱鬧。

「璇玥就交給你照顧了！」璇玥琛突兀地要求道。

「咦？」雪生和采兒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你是他的親人……」

「我還有些事要辦！」璇玥琛露出有把握的笑容。「把他丟客棧也行，反正我沒空理他。同樣在趕路，我就沒事，他偏偏給我搞昏倒，我哪有空照顧他？」

他故意說得很難聽。「璇玥這傢伙就會找麻煩，你不想照顧他也行，不過璇玥把你當成天奇，如果你願意留他下來住，他會很開心的。就當幫個忙，暫時安慰安慰他，免得他太失望。」

「照顧他並不是問題……但……」雪生仍覺怪異，哪有當大哥的將自己弟弟就這樣留在陌生人家裏？

「那就好了！」璇玥琛飛快介面。「等我辦完事，再回頭來接他。」

「喔……那……」

「雪生！」璇玥琛喚道。「璇玥在這的期間，如果太任性，胡亂使性子，你不用順着他沒關係。」璇玥琛使壞道，讓璇玥受受罪不是壞事啊！

「我知道……」

「我把璇玥交給你了！」璇玥琛轉身看着采兒。「白夫人，『他們』麻煩你了。」

「沒什麼！」采兒強笑道。

白雪生沒心力注意他們說些什麼，只是忙着將璇玥安頓好。看來璇玥有個不怎麼體貼的大哥，他要替他大哥好好照顧璇玥才行……

低下頭，雪生凝視着璇玥。他看來沒什麼大礙，應該快醒了吧？白雪生靜靜地等著……

真奇怪，他何必為一個初相識的人如此費心？可更奇怪的是，明明這樣想，但……他竟然走不開！不需要任何原因，他就是想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