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練鳳突如其來的失蹤,讓整座練府陷入了「兵荒馬亂」似的恐慌之中,尤其練龍情緒更是激狂,若非眾人拚命阻止,恐怕可憐的小丫環小澄和負責送這對主僕的車夫早已沒命好活。

他和孿生姐姐一直心有靈犀的感應,他可以感覺到練鳳身體不舒服,偏偏又找不到她,他急得幾乎都快瘋了。

整日在大街小巷裏穿梭,只可惜怎麼找也找不到。叫他如何不慌呢?

「龍兒,龍兒等等……」

一大清早,眼看兒子又要出門的練夫人趕忙攔下他。

「娘,什麼事?」他頂着一雙熊貓眼間。

練夫人心疼地看着憔悴的兒子,說道:「吃過飯再去找吧!」

「娘,我吃不下,我……我要去找姐姐。」

「要找鳳兒也必須吃點東西。」

「不要逼我。」他煩躁地說着。

練夫人不禁悲從中來,傷心地道:「娘知道風兒失蹤讓你很擔優,但我和你爹又何嘗不緊張?只是看你這個樣子,我實在擔心鳳兒沒找回來之前,你先給病倒了,那……那誰來幫我找我女兒啊?」

唉!都快過年了,竟會在這個時候出這種事,莫非是她香燒得不夠勤?!

「娘,你別哭,是我不好。」練龍愧疚地輕擁着她,「我答應你,好好吃頓飯就是,那你也一起吃。」

他知道不只是他食不下咽,其實他爹娘的日子也不好過。

練鳳是家裏眾人捧在手心的珍寶,她的失蹤誰能不難過?

「龍兒,為什麼你不請太子幫幫忙,有了御林軍幫忙搜尋,這樣不是比較快?」

他和太子敬吳是好朋友,這點應該不困難才是啊!

「不,那傢伙不可靠。」練龍斷言道。

這件事要讓那好事的傢伙知道,絕對會插手管到底,到時候怕不弄得滿城風雨,絕對無法罷休。

「何況說不定姐姐正落人壞人之手,我們若驚動官府,萬一那壞人情急之下傷了姐姐怎麼辦?」他顧忌地道。而且也怕壞了練鳳的名聲,畢竟獨身女子落人歹人之手,並非什麼光榮之事。

「可……都這麼多天了……」

「娘,你放心,姐姐沒事的,你忘了我和她一直有感應嗎?我能感覺到她……她現在沒事,放心吧。」他安撫著母親,也安撫自己。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練夫人雙手合十道,「但願老天庇佑我的鳳兒能平安回來。」

「會的,姐姐一定會的。」練龍強烈地希冀着,希望這回他和姐姐依舊心有靈犀,能夠聽到他的呼喚。

「小龍……小龍……」

「你說什麼?」他聽不清她念什麼。

「嗯……」像是在回答他,但那模糊的囈語讓人聽不清。

渠令霽濃眉揪緊,凝視着她略顯蒼白的臉蛋,心中有股不安。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會使事情變得這麼嚴重。

練鳳自從那次幾乎將膽汁都給吐出來后,又再度病倒,一下子發燒、一下子頭痛,連飯也吃不下,絕美清麗的小瞼就這麼消瘦下去,讓他冰冷的心也泛起了陣陣的彷徨和憂悸。

她看來好柔弱,那纖柔的模樣足以讓全天下人都想要呵護她、保護她。

走向床榻前,他用着自己都沒察覺的輕柔力度拂去了她小臉上的髮絲,並拉高了棉被,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等等,他在做什麼?這麼的溫柔?這樣的人……是他嗎?

這簡直太、太不可思議了。

收回手,他慍惱地想逃離。

「別走……」

就在轉身之際,忽聞她輕輕喃念這句,還以為她醒來了,驚喜地轉過頭,沒想到她眸子依舊緊閉,只有小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其實她長得很美!

水眸澄澈、峨眉淡掃,細緻白皙的臉蛋,猶如出自名家之手精雕細琢般,沒有一絲的瑕疵。尤其喃喃囈語的樣子,像極了正在撒嬌的娃兒,簡直可愛至極。

原本以為自己心如止水,不會留戀世間任何一個女子,沒想到他竟也會貪看她的嬌顏,甚至想知道她那菱唇吻起來的滋味如何。

「嘻……」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她輕輕地揚起一抹笑。

那笑容更增添了她的甜美,一時間他竟忘了所有,低下頭偷偷地吻上了那抹看來嬌甜的紅菱——

「嗯……」那恍似睡夢中的笑顏更加媚然誘人。

那輕輕的嚶嚀聲如夢似幻,但聽在渠令霽耳里,卻像是平地驚雷般響亮。

只是輕輕的蝶吻呵,對他來說卻是大大的震撼……

天!他做了什麼?他究竟做了什麼?

趁人之危啊!他連連退離了她好幾步,怎麼能這樣呢?他怎麼能趁她如此熟睡之時,偷偷地吻她……

不!本末倒置了,絕對不是趁她熟睡偷吻的問題,而是他之所以吻她的動機。為什麼?這究竟為什麼?

他懊惱又氣憤,但卻留戀那種滋味,該死的,他究竟著了什麼魔?她是個大麻煩,大麻煩啊!

「小龍,小龍……」倏地,她又連連哺念了句,這一句竟喊得清晰無比。

渠令霽全身忽地僵住了!

這些天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因此時常會聽到她喃喃囈語,除了恩人之外,最常念的就是「小龍」這個名字了。

『小龍?!」是個男人的名吧!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到她喊這名字時,他心裏就有股酸意橫流。

「起來。」渠令霽極度不願聽到她繼續喊那個名,連忙搖醒她。

練鳳迷迷糊糊地張開烏黑的眸子凝睇着他。

「我……我不想吃飯!」她未經思索地反應道。

一股愧疚感又襲上了他心頭,渠令霽剛毅的臉上表情古怪地道:「放心,以後我不會嚇你了,別怕!」

練鳳順勢靠向他胸懷,「恩人,你對我真好。」

渠令霽突然有點呼吸困難:「大小姐,你爹娘沒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嗎?」

她現在的模樣,難道想勾引他不成?!

「有啊!」她認真地點頭,輕輕漾出一抹笑顏道:「不過你是我的恩人,不需要忌諱那麼多。就像我和小龍一樣。」

在他身邊,她可以感覺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安全感,所以她便如此全心地依賴着他,心裏沒有絲毫生疏之感。

「什麼?」渠令霽突然抓住她的手,語氣急躁兇狠地問:「你說你和叫小龍的男子也這般親近?」

「是……是啊!」不知道他為何又突然生氣,練鳳急急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哎喲!你弄痛我的手了。」

「告訴我,小龍是誰?你丈夫?還是你的情人?」他沒鬆手,依舊咄咄逼人地問。

該死的,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對她一無所知,這個念頭讓他更加暴躁不安。

「什麼丈夫、情人?小龍是我弟弟,孿生弟弟啦!手……好痛好痛……」她大病未愈,他手勁又大,讓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弟……弟弟?!」渠令霽這才鬆開了手。

是啊!他突然憶起兩人初見面那一回,他曾見過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護衛性地守着她,就像守着珍寶似的。

「呼,好痛!」練鳳見他抬頭望她,下意識一直往床裏面縮。

「很痛嗎?我看看。」

「不要……」

渠令霽不顧她的抗議,將她抓到面前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無意間在她嫩白的手腕上留下五指紅印,心頭上莫名地揪緊。

「我去拿葯。」

狩獵危險,會受些大小傷害實在難免,因此他身邊的藥物不少。渠令霽立刻翻箱倒櫃地找出了消紅退腫的葯,抹在她的傷處。

「對……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他邊抹葯邊歉疚地道。

練風看他剛剛那慌急的模樣,知道他不是存心的,所以也不怪他。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擔心我嘛!對不對啊?」生性樂觀的她永遠都往好處想。

「呢……」她越這麼說,他心裏的愧疚感越大。「你餓了吧!我去弄東西給你吃。」

渠令霽未等她開口,立刻急急地出去。

練鳳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裏充滿感激。

他真是個大好人,遇到他,自己好幸運啊——

走至門外……不,應該說逃至門外的渠令霽顯得有些狼狽,怎麼回事?他居然會在乎她和其他男人是否太過親近?!

會不會太可笑了點?他們……原本該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人啊!

然而自從她出現后,他的一切就全都脫軌了。這不是他想要的,從秋桐死後,他就冰封起自己的心,只要別去在乎誰,就不會再感到傷心。

他根本不想在乎她,也不願意在乎她。

對!等她病好,就立刻將她送走,遠遠離開他的生活、他的視線,如此一來,這一切的脫序就會恢復。

他依舊是他,孑然一身,無情無欲!

清晨,冬日難得的暖陽透過窗欞照進木屋裏。

練風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慢慢睜開眼,這一覺像是睡了許久,有種好舒服、好甜美的感覺,尤其有他一直陪在身邊,她便睡得更加安心。

一想起渠令霽,她水眸立刻閃出抹光輝,下意識凝望着四周,邊巡着他的蹤影。

這些天她已經習慣了醒來時看到他坐在身邊,只是看了老半天竟都未見到他,心頭不禁起了一陣慌急。

人呢?他去哪裏了?

她慢慢走下床,移至門前往外探看。

雖然冬陽難得獻暖,可是寒意依舊逼人,她連忙搓着手取暖。

「大概狩獵去了吧!」她自言自語地道。

他是個獵戶的,不是嗎?!

在桌邊等了好一下子,練鳳這才突然驚覺——

對了,她是來報恩的耶,沒想到恩沒報成,竟然病倒了,還要連累恩人一直照顧她,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嗯,想想,她得替他做點什麼,有什麼她可以幫忙的嗎?

煮頓飯好了,等待他回來就有熱騰騰的東西可吃,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惜練鳳在屋內走來走去,一直都找不到灶房的方向,只好宣告放棄,找別的事做嘍。

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不經意間,竟然發現了幾件他的衣裳,而且其中一件衣裳上頭還破了幾個洞。

「呵呵……」水眸突然變得晶亮。縫衣裳,這個她行。

身為官家千金,又是練大學士的女兒,自然學透了各項本事,琴棋書畫、吟詩作對,甚至刺繡縫衣……件件難不倒她。

她立刻翻箱倒筐地找出了長針,開始為恩人縫補起衣裳來——

渠令霽放慢腳步,原本怕吵醒了她的,沒想到一進門竟然會看到她拿着針線在幫他縫補衣裳。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緩緩直上心頭,他們這樣多像一對與世無爭的小夫妻,夫君出外狩獵,而妻子便在家幫忙縫裳……

不,他想到哪裏去了?怎麼最近每次見到她,自己都這麼失常?

渠令霽懊惱得不得了,大步跨上前奪走了她手上的衣裳。

「誰准你胡動我衣裳的?」他氣急地隨手將衣服扔到一旁去。

「啊……」練鳳早已見慣他這喜怒無常的模樣了,所以也沒放在心上,依舊對他露出甜甜笑容。「你回來啦?獵到什麼沒有。」

當然有,雖然現在大多的動物都在冬眠了,但還是有不少小東西不怕死地滿山亂跑,以他的狩獵功力,自然不可能空手而歸了。

不過有鑒於之前她被山豬驚嚇的例子,他便將所有狩獵的東西全都先往旁邊的灶房送,再回頭來看她。

見他抿著唇不語,練鳳還以為他落了空,趕緊安慰道:「沒關係,反正現在是冬天嘛,會空手而歸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誰要她雞婆安慰來着?莫名其妙!

「對了,你……你怎麼不待在床上,下床做什麼?」他這才發覺不對勁,急急地將她推到床上去。

「哎呀,我沒事了啦,恩人,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練鳳真心地道。她就知道渠令霽是關心她的,果然吧!

「沒……沒事了?」怪了,她病好了,他不是該額手稱慶,總算有機會擺脫這大麻煩了嗎?可心裏的那股失落,究竟是為了什麼?

「很好,沒事就好。」他的聲音聽來十分言不由衷。

「怎麼了?恩人,你不舒服嗎?」瞧見他臉色不對,練鳳緊張地反手將他推向床榻,「都是我不好,你一定是為了照顧我,而忘了顧全自己的身子。你哪裏不適呢?快告訴我,我……」

「閉嘴,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舒服了?」他打斷她的喳呼反問。

「可是你的臉色……」

「如何?!」

「呃……」幹嘛這麼凶?生病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真是個大男人,愛面子!練鳳偷偷一笑,「好吧,沒事就好。」

奇怪,她幹嘛笑得那麼詭異?渠令霽懷疑地望着她,隨而清了清喉嚨道:「既然……既然你病好了,那我送你下山回家吧!」

原本笑得十分可愛的臉蛋凝結了,練鳳咬了咬下唇,百般不願地道:「那……那怎麼行嘛!我不但還未報恩,而且……而且還給你惹了這麼多麻煩。」

「很好,你總算有自知之明,了解你留在我這裏只有多拖累我,而對我一點實質的幫助也沒有。」他不客氣地直言。

「可……」要說什麼反駁嗎?沒有,畢竟人家說的都是事實,「就是這樣,所以我才更要留下來啊,瞧,我會幫你補衣。」

她急忙地將他甩到一旁的衣裳撿起來,拿到他面前來讓他看。

「好不好看?我還特地幫你綉了兩朵花,晏姐姐說過我繡的花是最好看的。」她得意地將自己的傑作在他面前展示。

渠令霽劍眉打結、再打結……

是啊,紅花是很美,但是,他——一個大男人的衣服上居然綉了兩朵美麗的紅花?這……能看嗎?饒了他吧!

「呵、呵!」他假笑了兩聲問道:「若沒記錯,我屋裏應該沒有紅線的。」

「是啊,好奇怪,我找來找去,可不管怎麼找都還是只有黑線而已。」練鳳也很懷疑,「不過幸好我有準備。」

她獻寶似地將系在腰上精緻的小袋子解下來,倒出了裏面的東西。

哇,真是可觀得很,裏面除了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綉線外,還有筆和袖珍型的古詩書籍,當然女孩子喜歡的一些小巧玩藝兒更是不少。

渠令霽真是敗給她了,總算知道自己衣服上的紅花綉線哪裏來的。

「那……還真是多謝你幫我縫衣呢!」他言不由衷地道。

「不用客氣,你是我的恩人嘛!」

是嗎?她確定是恩人,不是仇人?!看着自己即將作廢的紅花衣服,他表情好生哀怨呀!

「對了,你屋子裏的掃帚放哪裏?」似乎沒意識到他的不滿,練鳳熱情依舊地問道。

「在那……」渠令霽突然停住了口間道:「你問掃帚做什麼?」

「掃地啊。」光替他縫衣裳是不夠的,練大小姐很認真地找出了竹掃帚,開始揮動,「恩人,一直以來受你無微不至的照顧,現在我病好了,幫你打掃屋子也是應該的。」

「不用了,我屋子不需要打掃。」看她那拿掃帚的姿勢,渠令霽不由得劍眉深鎖,連連搖頭。

「不用跟我客氣。」還以為他跟她客套呢!

「可是……」算了,受掃就讓她掃吧,反正他照顧了她這麼久,她回饋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需要替她心疼。

只可惜,這位練大姑娘本事不小,掃了個老半天,非但沒將屋內整理乾淨,反而越掃越臟。

「咦!怎麼會這樣?」練風也察覺到了,她狐疑地看着地上,明明她就很努力地揮動掃帚啦,可是怎麼還是掃不幹凈?

渠令霽深吸了口氣,早就瞧出她一身不凡的衿貴氣質,現在更加確定她果真是個嬌嬌千金女。像這種連掃地也不會,居然會將外頭塵灰往裏面掃的女人,想來也沒幾個辦得到,莫怪會越掃越臟,真不知道是誰教她的。

「掃好了?」他用十分客氣的語氣問。「那我可以送你下山了吧?」

「不…」

「不許反駁。」渠令霽惡聲警告道:「還有,別妄想又說什麼勸我的話,我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些什麼,而且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不需要你管。」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是我思人……」

「不,我不是,我從來就不是真心救你的。」不忍看她那楚楚之姿,他心一橫,冷酷惡意道:「若知道救了你,會讓你如此痴纏着我不放,惹來這麼多的麻煩,那天我絕不會出手。」

練風愣了一下,沒有他預期的傷心轉身就走,反而一股綻放出崇拜之色。

「我就知道,恩人你想為善不欲人知,而且也不要我報答你,所以才故意這樣說。嗯!沒關係的,我了解,我能了解你的感受,你真是太俠義心腸了,我好幸運能讓你所救,真的好幸運喔。」

渠令霽差點被口水噎死,若不是看她一副正經八百,再加上她純真無邪的模樣,他還會以為她在諷刺他呢!

笑話!俠義心腸?!他都深陷怨恨中未能得到救贖了,憑什麼給人幸福?!

「你別顛倒是非了,走吧,不管你怎麼說,這裏都不是你久留之地。」他道出了這個事實。

「可是我……」她是真的很想報答他呀!

「稱一直勸我要回家,卻似乎忘了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他提醒道。

身在何處……

「啊——」練風突然大驚失色。

一直將他的事放在心上,所以無暇去多想其他,直到他的提醒,她這才想起這件重要大事。

「我忘了,天啊,我……我居然忘了告訴爹娘和小龍我要來這裏!糟了,他們一定會急壞了的。」絕美的小臉寫滿慌急。

渠令霽見狀,心裏意外地竟沒有絲毫欣喜。終於她還是要離開的,遠離他的生命!

「那……我送你。」他很難得這麼好心的,送她下山也算是對她仁至義盡了。

「好啊!」練鳳點點頭,理所當然地道:「吃過飯後,我就先回家去跟我爹娘和小龍說,再來找你。」

找他?!「不!你……」

「對了,恩人,灶房在哪?我怎麼都找不到?」她興沖沖地打斷他的話問。

「你想做什麼?」他警覺地問,眼皮不安地跳動。

「燒飯啊。」她甜甜一笑地說:「這些日子來蒙你照顧,幫你燒頓飯也是應該的。」

「不……不用了。」他對這千金大小姐沒有太多的奢望。

練風水眸含帶無限冀求和誠懇地道:「恩人,請你讓我為你做點事吧,要不然我實在不好意思走。」

不好意思走?那她的意思是——留下?!

該死,心裏怎麼會突生一股喜悅,他不是很迫不及待想趕她走嗎?渠令霽心底猛烈地搖頭,太在乎她的去留了,這對他來說是多麼難以想像的事,相對的,她多留一刻對他來說都是考驗。

「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全都是我咎由自取。」他故作冷漠地道。

練鳳水亮的眸子浮上了一層水霧,「我……我又吃不了你多少東西!否則,我……我只煮給你吃,這樣好不好?」

誰在乎她多吃一口飯了?顛倒是非,她就是有這本事!

偏偏該死的,他竟然無法狠得下心,見她如此梨花帶雨模樣。

渠令霽語氣沉鷙地像在跟自己生氣,「你稍等,我馬上來。」

「你去哪?」

「煮飯伺候你。」

就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他再為她燒飯,算是對他太過雞婆的懲罰。

渠令霽告訴自己,吃過這次飯後,無論她再怎麼求他,他絕對會將鐵石心腸發揮得淋漓盡致,再也不會答應她任何的要求,不許她侵犯他的個人天地。

任何人都別想再影響他,連她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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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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