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她相信,唯有相信龍司的一切話語,她才能真正的擁有他,也才能快樂的生活在有他的世界裏。

所以她從不以為會有人,或任何的事物,能輕易奪走她對龍司的愛。

真的,她從不以為……

只是,自大廳里傳來的清晰對話,卻教她:

「真的很難相信,你竟然會為了得到執行長位置,答應父親的要求,犧牲自己的婚姻,還在這裏住得這麼舒服。」龍二吞吐出一口白煙,雙臂橫放沙發椅背上。

愣立於門口的陸昭榆,不知道自己該轉身離開?還是直接走進去,當自己什麼事也沒聽見?

她不該這麼早就回家的,她該帶着孩子多在四處走走。不管怎樣,她就是不該在這時候進家門!懷抱着孩子的雙手,微微的顫著。

早在兩年多前,龍二就想回家察看,這臨時撤換新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為擴展美洲業務,工作繁忙的他,似乎沒什麼多餘時間,可以管兄弟閑事。而現在,他終於有空了。

當年別人相信他那套換人說詞,說什麼是為保護昭榆,不受外界騷擾等等什麼的,他可一點也不信。

因為,在龍司新婚蜜月回來后,父親就對外宣佈由長子接掌亞洲區執行長位置一事,當時他便約略猜到兩人私下的協議。

縱橫商場十數年的他,如果連這一點聯想都沒有,那豈不白混了?

「兄弟多年,你早該了解我。」看着坐於對面,才剛由美國回來的龍二,龍司笑出了聲。他從不以為當年的事,能瞞過他這些兄弟。

「我們兄弟里,就你最不顧一切,不擇手段。」龍二搖了頭。

「是嗎?我以為你和我差不多。」他輕鬆說道。

「差得可多了,我可不覺得,自己有你來得心狠手辣,連龍三也不放過。」龍二看他一眼。

森田龍司眸光一黯。

「為了達到目的,你能說我的做法有錯嗎?」他咬着煙冷笑道。

「錯?」龍二嗤笑一聲。「誰不知你龍司先生從不接受否定的答案,誰又有那個膽子敢說你有錯?」

「那你提那些往事,做什麼?」他眸光深沉。

「只是覺得好奇而已。」龍二笑了一下。「以往,雖然覺得你狠,但也不覺得你會為得到執行長的位置,而答應父親的條件,犧牲自己的婚姻。以前,你就只會犧牲別人而已。」

「我是這麼做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想起昭榆的嬌美笑顏,與黑亮水瞳的款款柔情,他就從不以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會是犧牲。

他現在不僅得到了集團亞洲區執行長的高位,甚至還得到一個溫柔的妻子。所以,不論從哪方面來說,他都是最大的贏家。龍司不禁笑出心中得意。

「看你得意的模樣。」龍二覺得他的笑有些礙眼。

「能不得意嗎?你們得不到的女人,可是以我為中心的妻子。」他的眼裏有着高傲神態。

「還是你攀上事業高峰的墊腳石之一。」龍二不客氣的補述一句。

「你!」森田龍司臉色一變。

「我有說錯嗎?從龍三、若子,再到現在的昭榆,不都曾是你事業上的墊腳石?」龍二言語挑釁。

「沒錯,龍三、若子,甚至是昭榆都是我攀上高峰的墊腳石,但是——」拿下咬含於唇上的煙,森田龍司重重捻熄。

「是又怎樣?能對我有所幫助,是他們對這世界最大的貢獻。」像是給予了三人極大的恩寵,森田龍司傲氣盡現,仿若這世界全踩於他腳下,就屬他一人所有。

「早知你會這麼說,你果然一點都沒變。」龍二突笑一聲。

森田龍司微擰著眉。沒變?

注意到他的異樣表情,龍二不覺開口說出,前些日子所聽到的商場傳聞。

「商場上傳言這陣子你的手段收斂許多,我看,可能誤傳的成分居多吧。只是,看你現在這樣子,又好像不太一樣。」

對龍司隱於暗處的心緒,森田龍二有些疑惑。前一刻,他才覺得龍司沒變,但這一刻,他卻又感覺到龍司的轉變。

「龍司,你真的讓人很難理解。」

看着龍二那極想探索他內心世界的眼眸,森田龍司突然悶笑一聲。因為他知道,無人可以清楚摸透他的心。也或許該說,就連他也不甚了解自己。

自知無法探知,龍二搖了頭,只是,在他看向前方那立於門口的身影,教他頓時一愣。

「昭榆?」

森田龍司撤下臉上原有的陰沉,他站起身,轉向面對廳口。

「回家沒見到你人,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抱着孩子散步去了。」他微笑上前,一手接過她懷裏的兒子,一手摟她走向沙發。「很累吧?」

「我……我……」方才所聽到的話!教她情緒有些慌亂。

「很久沒見到龍二了吧?他剛從美國回來。」龍司敏感察覺到她的異樣。

「許久不見,你現在看起來更迷人了。」龍二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看。

「我……謝謝。」咽下喉中口水,她困難的說着。

注意到她不安,且有些疑懼的眼神,森田龍二突地蹙緊雙眉。

「昭榆,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想浪費時間與口水,龍二直接問道。

「沒……沒有……我什麼也沒聽到,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她猛抬頭,急口否認。

「昭榆?」她異於平時的言行舉止,龍司已感覺情況不對。

「沒事,我只是有些累。」她伸手想抱過孩子。

「既然累了,那就先去休息,孩子就交給保母帶就好了。」他轉過頭,出聲朝內室喚來孩子的專屬保母。

一名身着和服的中年婦人應聲出現。

「這些天孩子就全交給你帶,不要讓他吵到夫人,知不知道?」他轉頭看昭榆一眼,並將孩子遞交給保母。

「是。」保母愣了一下,隨即應道。

他突然的交代,教昭榆感到不安。

「龍司,我沒關係的,你讓我……」她急着想抱過自己的孩子。

「不,你先去休息,有事我們再談。」溫柔笑容,依然沒變。「現在,就先這樣決定,好不好?」

「這……」

望着他依然含笑的眼眸,昭榆覺得剛才的一切,一定是在做夢;夢醒了,她的生活就又正常了。只是——

她不知道,她可以這樣安慰自己多久……

***

才自新加坡出差回來沒幾天的江口加勢,總覺得主子這陣子情緒低落。

尤其,打從他剛才踏進辦公室,直到現在都已近十分鐘了,他似乎還是沒注意到自己的出現。

沒發覺辦公室里多了一個人,森田龍司似專心轉玩著指上的銀戒。

這些天,他明顯感覺到昭榆對他的疏遠,而這樣的感覺教他心口煩悶。放下手中的營運報表,森田龍司有些疲累的揉着眉間。

他一直希望昭榆的異常只是一時的。但是,連續幾天下來,他知道自己的懷疑並沒有錯。她是真的聽到前些天他與龍二的對話。

只是,他不知道昭榆究竟聽到多少,一時之間,他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解決兩人問題的辦法,而只能任由事情就這麼拖着。

他以為事情應該不會太過棘手,也以為在昭榆如此在乎,也愛着他的同時,沒有任何的人事物,可以影響兩人的關係。

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想錯了。

因為,或許與他同屬上流商圈階層,乃至他身邊所有的親族家人,都有可能接受他的一切做法,甚至習以為常。

但他忘了,他忘了昭榆原有的生活環境不同於他。他與昭榆,似乎是分屬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那,她還有可能接受他曾有的做法嗎?

這樣的問題,已經煩他許久了。仰靠椅背,森田龍司嘆出一聲無奈。

「龍司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加勢的詢問,讓龍司暫時打起精神。

「沒有。」拿起桌上報表,森田龍司想集中自己此時的注意力。

知道自己碰了軟釘子,江口加勢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剛才我從秘書長那裏,打聽到一項好消息。」他記起自己進來的目的。「聽說,總裁決定在下個月董事會裏,提報你接任他現在的位置。」

「是嗎?」他愣了一下。

雖然早知道那位置遲早會落到他手上,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快速。只是,對自己只顯驚訝的情緒反應,他感到有些奇怪。

他以為自己會很高興的,至少會像兩年前,即將坐上執行長位置時,那樣得意才對。

但是現在,他竟似不在意這即將榮升的好消息,反而只在意著昭榆的一切。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明白。

「恭喜你了,龍司先生。」注意到他冷淡的回應,加勢不再多說,主動將話題再次轉至公事上。

「對了,有關歐洲商業協會,邀請你親自參與二十周年盛宴的事,你決定了嗎?」他轉換話題。

「沒有。」他擰眉回應着。

「如果你願意的話,說不定可以在那裏找到適當的合作對象,橫跨歐亞兩洲以擴展勢力;對老總裁要在下個月董事會裏,提名你接任他位置的事,也會有一點助益,你不妨考慮考慮。」

「知道了。」森田龍司不耐道。現在,他只想一人安靜一下。「如果沒其他事,你可以……」

「還有一件事。」加勢又想到一則消息。「雖然岩倉家交了贖金,但是岩倉貴子還是被撕票了。警方目前只知道是戶高浩正下的手,至於他的行蹤,還是完全沒有消息。」江口加勢神色凝重。近年來,戶高浩正因多起豪門綁架撕票案件,已被警署列為一級危險罪犯通緝。

而且,凡被他看上的目標,一旦交了贖金,往往就是死路一條。也就是說,戶高是個完全不講信用的危險人物。

所以,受害者家屬常以拖延時間,想增加救援的成功機率。只是最後的結果,往往令人傷感。

森田龍司頓地一愣。

被撕票了?失蹤多時的貴子,最終的下場是被撕票?

突然,愣然的臉孔,忽揚笑意。因為——貴子被撕票,關他何事?他自己的事,都已經夠煩人了,哪還有時間,理會那個女人的不幸?

再次想起昭榆這些天的異常舉止,森田龍司亦愈氣悶不順。啪地一聲!他一臉懊惱,拍桌站起。

「這裏交給你,我回家一趟。」拿過披掛於一旁的西服外套,森田龍司頭也不回,大步跨出辦公室。

沒有解決完擱在心裏的煩事,教他總是坐立難安。而與其讓兩人關係繼續僵持下去,那——

他寧願引爆燃點,再慢慢收拾。

***

才種下幾株百合,走出溫暖花房,昭榆就又想找事情做了。因為,她害怕自己一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她想以忙碌來填充自己的所有時間。

只是現在,她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打理自己而已。

因為自從上次陪森田裕一回醫院複檢,知道健康已無大礙后,森田裕一就拒絕她的跟隨,要她多花點時間在龍司及孩子的身上,即獨自與隨行秘書出國做商務考察。

走進大廳!陸昭榆直接走上二樓房室。從置衣間里,她隨意拿取一件T恤,即轉身走進浴室,並慣性按下門鎖開關,往裏邊的淋浴間走去。

在將T恤放進置衣架里,按下水流控制鈕,她放下隨意挽起的長發,任由水柱急衝而下。

她也想藉著照顧孩子來填滿自己的生活,只是前些天,在龍司的特別交代后,保母根本就不敢將孩子交給她,就生怕引來龍司的不滿。

共同生活了三年多時間,她早已經知道宅里員工都十分敬重龍司。

但她沒想到,除了敬重之外,他們對他還有更深一層的懼意。這是那天她無意間在保母眼裏所發現的。

她不知道,現在的她,是不是就和他們一樣,畏懼着他。

意識到自己的不由自主,陸昭榆急甩了頭。濕淋的長髮帶出一陣水花,劃過一室的水亮晶瑩。

她倏仰起臉龐,閉起雙眼,承受上方不斷沖襲而下的水柱。她……她又在胡思亂想了。

閉眼摸索著水流控制鈕,她一按下,水柱乍停。睜開雙眼,望着滿水霧的白牆,一聲輕嘆逸出了她的唇。

微搖了頭,昭榆拿起浴巾,拭去身上水滴。

斂下眼中的一絲黯然,一首流行的輕快曲調,已自她口中輕哼而出。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不讓腦子隨意思考。身穿輕便T恤,昭榆一邊撥弄剛吹乾的長發,一邊輕哼著流行曲調,走出浴室。只是,才走出浴室沒幾步,她就教人給抱上床。

「洗這麼久?」森田龍司湊近她頸項,吸聞着自她身上散出的淡淡清香。

還來不及驚叫出聲,就被撲倒在床的昭榆,因聽到熟悉聲音而鬆了口氣。

「我聽到你在哼歌,今天心情應該不錯吧?」他緊鎖着她的身子,抵於她的頸間,沉聲問道。

「我?」趴卧在床的她,詫異地看着龍司。

她不知道龍司竟會注意到她的心情起伏。

「你這陣子的言行舉止都不對了,我有點擔心。」方才聽到她在哼歌,他緊繃數日的心情,才稍微鬆懈下來。

他不知道現在的昭榆,已經能對他產生巨大影響。那種時時刻刻牽掛她的心情,教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該是他自昭榆之前滯留台灣不回后,再次感受到的強烈感覺。而這次感覺之強烈,遠較上一次要來得令他擔憂,也令他心有莫名的恐懼。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擔憂什麼,也不知道有什麼事足以令他產生恐懼。因為,他就是說不上來。

「你這些日子,到底怎麼了?」他摩蹭着她的臉頰。

「我……沒……沒什麼。」她轉過頭,避開他的凝視。

他知道她沒說實話,只是——

「昭榆,你……」他注意到她T恤長衫下的赤裸。

突然輕鬆的心情,教他對她有着極大的渴望。隔着T恤,森田龍司抬手輕撫,趴卧於床的優美曲線。

「不要!」龍司的舉動,教她一愣,繼而想掙扎坐起。

「昭榆?」溫暖大手已由下探進她T恤之內,輕撫她嫩滑如絲的背脊。

隨着他手的上移,T恤下擺微微撩高,露出她高聳的粉嫩臀部。

「我已經好些天沒碰你了,難道,你還要拒絕我?」他移動身子,輕吻着她的裸露。

「我……」她咬着唇。

「有事可以告訴我,我們可以一塊解決的,不是嗎?」盈滿愛欲的眸光,溫柔而縫縫。

「龍司……」他的溫柔教昭榆驟然停下所有掙扎。

抿了唇,她深吸了口氣。知道他這樣在乎她的心情,昭榆不知自己是不是真能對他問出心底所有疑問。但,她願意接受此刻溫柔的他。

她的柔順與聽話,教龍司笑揚唇角。伸出手,他將她T恤下擺直接撩高,露出始終令他愛不釋手的美麗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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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情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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