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少爺!」黑衣男子恭敬地站立在房內,等著皮椅的男人下達命令。

男人幽幽地吐了口煙。「夏彥和凌清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冷咧的嗓音隨着煙霧緩緩繚繞開來。

「少爺的思是……」

「雖然沒人注意到凌清,但是總該給他們點教訓.省得夏彥又愚蠢地再犯!」男人冷冷地說着。

「是的!少爺!黑衣男子答道。「少爺,還有事件想跟您報告……」他小心地刺探著主子的心情,考慮是否該說。

「說下去!」男人沉沉的命令著。

「是!出去的人已經找到歐小姐了!」

聞言,男人在黑暗中的雙眸,突然閃過一道極快的光芒。「馬上把她帶回來,在我還沒完成凌氏潭邊的事之前,好好地看緊她!」略帶激昂的語調透露着他迫切的情緒。

「是,少爺!」

「下去吧!」男人捺熄煙蒂,嘴角冷冷地揚起。

☆☆☆

「你是夏小姐的親屬嗎?」女醫師雙手抱胸,幾近不悅的質問著臉部埋在雙掌疲憊地坐在候診室里的凌清。

「我是她丈夫!她到底要不要緊?」凌清倏地站了起來,揪著女醫師逼問道。

「嘿!放手!」女醫師扯開他的手,怒視着他斥道。「你還好意思說是人家的丈夫呀!她才剛懷孕,你就把她弄得差點流產,你到底知不知道,懷孕初期不宜行房呀!還好室寶堅強硬是存活在媽咪的肚子裏,不然早被你這該死的爸爸給弄掉了……凌清呆怔了一下,神情複雜地看着女醫師快速張合的嘴,過了幾秒,腦子才意識到她說的話,猛地一把推開她,往病房方向奔去。

來不及防備的女醫師踉蹌了腳步,更加不悅的回頭吼道:「喂!王八蛋!我還沒說完……這裏是醫院不準跑步!」

「彥兒……」病房裏,凌清坐在病床旁緊握著夏彥冰涼的手一豎聲喚著昏睡的她。

他早該想到的,她這幾個禮拜異常的嗜睡、疲倦……原來是懷了他的孩子!

天吶!他非但沒有察覺,還差點鑄成大錯,傷害她和孩子,就只為了那個被他遺忘的堂弟凌沖,他居然……居然傷害自己心愛的妻,天吶!他真是該死、該死呀!

「彥兒……醒醒好嗎?看看我好嗎?」凌清吻着她冷冷的纖指,悲切地低喚。

「別叫啦!她不會那麼快醒的!你也不想想,她可是孕婦那!又被你折磨得筋疲力盡,哪會那麼快醒來。這全是你自己的孽!」隨後而來的女醫師倚著病房門口,不滿地啐道。

「出去!」凌清黑眸凝望看病床上的夏彥,語氣霸道他說,他不想有人來打擾他們。

「嘎?你說什麼?」女醫師有些困惑地問。

「出去!別來打擾我們!」凌清冷冷的又說了一遍。

「喂!拜託!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你給我聽着,我是這醫院的婦產科主任丁燦琳,也是你老婆的主治大夫,你最好給我收斂一下你的態度……嘿!你……你幹什麼?

別推我……」

不理會她的叫,凌清憤然起身,將她推出門口、並鎖上門。

「……清……清……」病榻中傳來夏彥微弱的聲音。

「彥兒……」凌清迅速坐回床邊,握緊她的小手,期盼地看着她翻動的眼瞼。

夏彥皺了皺眉,緩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明眸努力的對焦想看眼前的人影。「是你嗎?清……」

「是我!彥兒!是我!」凌清輕柔的抱起她纖弱的身子,語氣激動的回應着。

夏彥虛弱地癱在他寬闊溫暖的懷中,漸漸清明的雙眼梭巡著四周的擺設。

「這裏是……」

「是醫院!夏彥,你懷孕了,而我卻一點都不知道,還差點傷了你孩子。」凌清非常自責自己的魯莽。

「我懷孕了!」她驚訝地望着他。

「嗯!是我們的孩子!」凌清輕柔地撫着她的秀髮,愛憐的了吻她。

他們兩人靜靜地相擁,分享著這個令人欣喜的訊息。

「清……」夏彥輕輕地低喚,平靜地說。「我想回家!」

因為,她害怕!害怕這所醫院是在凌氏的領域內,凌清的潛意識裏,似乎還留有對凌氏附近沖道、商家分佈的熟悉感。否則今天早上,他就不會熟練的將車開到凌氏附近的商街了,她不能冒險和待在醫院裏……「回家?彥兒……你的身子……」

「我沒關係的!我們回家好不好?我真的想回家……」不等他說完,夏彥便楚楚可憐的急切哀求着。

「好好好!你別激動,我帶你回家。」擔心她過於激動,凌清一把抱起她,準備帶她離開醫院。

他用毛毯包裹着她,將她緊緊擁在懷裏,無視他人好奇的目光。大步地走在醫院的長廊上。

「喂!你這個王八蛋,你要帶她去哪兒?」女醫師丁燦琳兇巴巴地將他攔下。他到底當他老婆是啥?她還那麼虛弱,居然就帶着她亂跑!

這男人雖然長得很帥,但渾身無禮狂傲的氣焰,讓她看了就有氣,現在加上他不合作、想帶走病患的行為,更使她有股衝動想痛扁他。

「走開!」凌清看着阻擋在前方的女人,不悅地攏眉。

「不走!你給我抱她回病房!聽到沒?」丁燦琳火大的對他嘶吼著,纖指直指着他啐道:「她才剛安胎而已,你最好把她給抱回病房。別妄想帶她回家,聽清楚了沒!」

凌清聽了她強硬的命令,黑眸不禁眯了起來,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語氣異常冷靜地說:「馬上給我滾開。」

「不滾!快點抱她回病房!」丁燦琳雙臂一張,執意擋去他的路。

「丁主任!發生什麼事嗎?」

他們的對峙引來了其他病患和護理人員的注意。

「沒事!你們去忙!我來處理就行!」丁燦琳對一旁的小護士說道。

「……清……」原本沉睡在凌清溫暖懷中的夏彥,因受干擾而徐徐轉醒。」怎麼了……清……」

「噓……沒事!你好好休息,我們馬上就到家,嗯!」凌清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讓她的小臉更加貼緊在胸口。

「你不能帶她回家!」丁燦琳無法苟同地瞪着他,看他適才對妻子溫柔的舉動,她稍稍放軟語氣道:「你太太的身子還很虛弱,不能出院,你帶她回家是照顧不來的,醫院裏有專業的護理……唉!別走……不能走呀!」看着他不理會她的勸告,邁著大步,逕自走向醫院大門,丁燦琳急追在後。「喂!至少記得帶她回來產檢啊!」看着揚塵而去的轎車,丁燦琳聲嘶力竭的咆哮道。

「嘖!真是令人擔憂的……呃……俊男美女!唉……」丁燦琳無力的搖頭嘆氣著。

☆☆☆

「彥兒!」凌清翻了個身,發現身旁的床位是空的,他迅速清醒。披上晨衣下找尋嬌妻的身影。

廚房裏來微的聲響,凌清情皺起眉,朝那兒走去。

「你在幹什麼?」

帶着不悅的低沉男音,在充滿咖啡味的廚房響起,夏彥停下手邊工作,抬起一對他微笑着。「你醒了!早餐快好了!」

「彥兒!你……」話未說完,額鬢便隱隱作痛起來,凌清閉了閉眼,晃了下腦袋……」

「清……你還沒吃藥?」夏彥見狀,迅速地移身至他身旁。「我去拿!你坐下來休息。」扶着他坐好,她轉身便要去拿葯。

「別管葯了!彥兒!過來!」凌清一把攬抱着她,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可是……你的頭……」

「我不要緊!倒是你,為什麼不好好休息呢!」凌清雙手復着她尚平坦的小腹,攢緊眉心地問。

「我已經休息兩個禮拜了,全身都快生鏽了呢!」夏彥嬌嗔,柔若無骨的小手握着他的大掌。「而且我得煮飯給你吃呀!」

「想吃什麼,我去買就好了。以後三餐你不要再費心了,你只要好好調養身體,讓自己和孩子健健康康就好了。等『出走』的事平靜后,我會再找份工作讓你和孩子過好日子的!」凌清忍着頭部陣陣的抽痛,平緩地述說着對未來的計劃。

「嗯……你不能……呃……不用找工作的!」找工作!那多危險,凌氏那麼龐大的體系,就算隨便找的工作,都可能與凌氏脫不了關係的!那怎麼行呢?

上次他們「誤闖」了凌氏領域,還好沒什麼事……但……她不能再大意了!

「你不用找工作的,爹地、媽咪留給我的財產,夠我們過一輩子的。」她側轉過身子面對他,眼神認真地說。

「那是岳父母留給你的,我想靠自己的力量給你和孩子一個安定的生活。」他輕撫着她水嫩的芙頰,低柔他說着。「再說,我帶出來的金卡、提款卡大概也都作廢了吧!

我是『出走』的,他們一定會凍結我所有的戶頭……所以,我真的只有你和孩子了?彥兒……」

「清……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除非你不要我……離開我!」她摟着他,枕着他的肩窩,柔柔他說着。

「我永遠都要你的!」凌清情深意長地看着她,堅定地說着,彷彿這是千秋萬世的保證。

「清……我愛你!」她吻上他的性感唇瓣,雙手在他背上游移著。

「嗯!彥兒……別調皮!」凌清拉開與她的距離,低聲警告她不安分的小手。

為了她與孩子,他已經禁慾兩個禮拜,現在可是一點小刺激都禁不起!夏彥羞紅著臉笑了笑,欲起身離開他的大腿……「你又想幹麼?」他箍緊她蠢動的身子。

「做早餐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別忙了!你給我上樓好好躺着休息,我吃個葯,馬上出去買!」凌清抱起她欲離開廚房。

「你要自己出去!」夏彥突然想起陌生男子的警告及「誤闖」凌氏領域的事,她心頭一驚急急地問:「嗯!怎麼了?我這兩個禮拜來不都是這樣嗎?有什麼問題嗎?」凌清挑眉疑惑地問。

「你不要出去好不好!早餐已經做好一半,我的身體也好多了,況且你不習慣吃外食……」

「彥兒!我只是到山下而已,不會去太久的!」面對她少有的任性,他不禁失笑。

「可是你真的瘦了嘛!」定是吃不習慣……」不知怎地,今天,她強烈的希望他不要出門。

「我瘦了!那一定是擔心你和孩子的關係,所以你要好好休養。不要讓我擔憂,嗯?」他寵溺地哄道。

「……清……別去嘛!」言談間,凌清已將她抱回房間,安置在柔軟溫暖的大床上。

「我很快就會回來!」他很快地吃藥、着裝,折回床邊,將臉頰貼在她的小腹說:「小寶貝,爸爸去買好吃的給你和媽咪,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他叫你不要去!」夏彥雙手撫著肚子嘟著嘴說。

凌清溫柔地笑起來,輕啄她的紅唇。「可是,他剛才明明告訴我肚子餓了呀!我會快去快回的,別擔心!」

夏彥看着他走向門口……「清……你要小心點……」夏彥不安地叮嚀著。為什麼看着他的背影會讓她有想哭的感覺!

「放心吧!」凌清舉手揮了揮,要她安心。

下了山後、凌清買了幾樣適合孕婦食用的清淡料理、然後準備回家。

經過書店時,他突然靈光一閃,也許可以買些葯膳食譜回家試着為彥兒燉燉補品,再買一些關於孕婦的書籍,還有胎兒的……啊!對了!也許該幫彥兒報名參加產前運動的課,還有、還有……那什麼拉梅茲呼吸法的……凌清腦子閃過無數個與懷孕、育兒有關的資訊,急切地走進書店,挑選相關的書籍。

在挑選雜誌時,他突然一本財經雜誌的封面題給吸引了日光。

上頭的標題寫着:凌氏集團神秘總經理凌清計劃在不久的將來與外商羅瑟企業合併……預料此次合併將為雙方帶來莫大的利益……詳情請看——「是嗎?」凌清冷冷的低喃,拿着書走向櫃枱結帳。

離開書店后,凌清步伐穩健的朝路旁的車走去。

凌清覺得心情輕鬆愉快極了,印象中,他似乎從來沒這麼愉快過,雖然失憶,但他隱約感覺得出,以往在凌氏集團他是死板、冰冷的在過日子。也許出走、失憶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至少有彥兒在身邊,這便是愉快的好事!

天吶!這世上肯定找不到第二個像他一樣快樂的「失憶症病人」吧!

站在車道上,他掏出鑰匙,準備打開車門。

突然間,一輛疾駛而來的重型機車在完全沒有煞車的速度下,猛然地撞上他。強大的撞擊力讓凌清應聲倒地,手上的書籍、食物撒滿一地,高大頎長的身軀抵不住外力,凌清連滾了好幾圈,他勉強撐起身子,晃了晃暈眩的腦袋,半眯起淌進鮮血的雙眼看向那飛速駛離的機車,他忍痛站起身來想追那肇事的機車。

「可惡……」他腳步踉蹌不穩,一片黑暗迎面罩下,凌清在眾人圍觀下昏倒在地。

夏彥苦等不到凌清回來,再暖的被窩都無法驅趕她因不安而起的冷顫。

她披上羊毛披肩,走出溫暖的卧室,站在陽台上眺望着大門,冀望着下一刻便能看到凌清平安地駕着車駛入庭院的車道。

夏彥的心裏忐忑不安,她總覺得好像有事要發生,尤其是凌清走出她視線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皮就沒有停止跳動過。站在陽台上、夏彥已不在意冷風刮痛她粉嫩紅頰、吹亂她一頭烏絲,現在她整顆心全懸在凌清的安危上。

也許……也許她該出門去找他……意念一起,夏彥立刻進入屋子,準備換裝出門。

「嘟……嘟……嘟……」電話聲突然響起。

「清!」夏彥飛快地沖往電話機前。

「夏小姐嗎?」

「……我是,請問你哪位!」夏彥難掩失望地問,一方面卻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凌清現在在山下的醫院裏……」

「是你!你是那個男人!你把凌清怎麼了?」認出對方音調,夏彥慘白著臉、激動地問。

「他在醫院,只是受點皮肉傷而已……不過,我得再次警告你、下次別再健忘了,否則你就等著當寡婦吧!呵……呵……」訊息中斷於男人的邪惡笑聲中,夏彥抱着話筒無力的滑坐在長毛地毯上。

呆坐半晌后,她如箭矢般狂奔下樓,隨便披了件大衣,趕往醫院。

「先生,你聽得見我叫你嗎?」

凌清躺在診療台上,模糊地意識到有人在穿刺着他的額頭。「嗯……」他發出微弱的呻吟,試圖抗拒額際傳來的刺痛。

「先生,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家中還有哪些人?電話號碼幾號?」他的耳邊傳來一連串的問題,凌清努力地集中心緒。

「……我叫……凌清……家裏還有……妻子……不要告訴她……不要通知彥兒,她會擔心的……」意識逐漸清晰,凌清眨了眨眼,環顧四周,知道自己正在醫院的急診室里。

「他已經清醒了。初步判斷腦部並無內傷,」值班的醫師下了初步的診斷、低頭對着凌清說:「先生,等你頭部的裂傷逢合后,我們的腦科醫師會為你做進一步的檢查,所以我們必須通知你的家屬。」

「不……不要通知彥兒!」凌清急切的反對。「我沒事的!不準通知彥兒!」

「先生!你冷靜一點、傷口還役縫好!」醫師制止他欲起身的舉動。

「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好奇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

「丁主任?上班啦?」

「是啊!你們這裏吵吵鬧鬧的在幹麼?又不是生小孩,幹啥大呼小叫的!」丁燦琳站在自動門旁說着,雙眼不停的瞟向診療床上身形有些眼熟的男人。

「是這位凌清先生啦!車禍受了傷……不要我們通知家屬……」一旁的小護士嗲嗲地咕噥道。這是她實習以來看到最「賞心悅目」的「血肉場面」,因為病人實在太帥了,可剛剛他說他有妻子了,唉,真是可惜!

「先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一向好打抱不平的丁燦琳義正辭嚴地走上前,欲教酬這不合作的傷患。「唉,怎麼是你?」看清楚凌清的臉后,她突然大叫起來。

「丁主任認識這位先生啊!」傷科醫師邊縫著凌清的傷口邊問道。若是丁主任認識的人,那就太好了!

「豈止認識!我還有筆帳要跟他算呢!」丁燦琳挽起袖口,語氣變得粗暴起來。

「好吧!那我就把他留給你處理,請你務必通知他的家屬,還有腦科要對他做檢查……」

「沒問題!全文給我處理!」丁燦琳點頭道。

「那我們就先走了!」處理好凌清的頭傷后,傷科醫師領着護士先離去。

傷科醫師離開后,凌清有些困難地從診療床上坐起,他碰了碰頭上的紗布,又摸摸後腦的腫包,看着身上破爛的衣褲和無數細小的擦傷,不禁皺起了眉。

「喂!你這傢伙,為何這兩個札拜都沒帶你老婆來產檢,算算現在也有四周大了……而且還不穩定呢!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流產的可怕!」丁燦琳看着他只顧整理衣衫的舉動,生氣地尖聲吼道。

凌清不理會她,逕自下床緩慢的往外走去。

「嘿!你還不能走,你的腦子還沒檢查!」丁燦琳拉住他血跡斑斑的毛衣。

「放手!」凌清冷冷地扯掉她的手,繼續往前。

「你的腦子還沒檢查!」丁燦琳乾脆橫擋在他前方,大聲吼著。

「你的腦子才需要檢查!」凌清挑起眉,以醋寒如冰的語調反駁她。

「你你你……」丁燦琳氣結,直指他鼻頭。

「怎麼了?」凌清身後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丁燦琳看向凌清身後的男人,用力地把凌清推向他,絲毫不顧凌清身上的傷痛。

「你來的正好,這人的腦子要檢查,把他帶走吧!」說完,她便氣呼呼的往婦科走去。

「抱歉!她一向這樣,請別介意!」男人溫和的笑道。「我先自我介紹,我是這醫院腦科主任佟爾傑。請問先生貴姓大名……」

凌清緩慢地身看着佟爾傑。

「凌清!怎麼是你!天吶!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我們幾年沒見了?五、六年了吧!」爾傑興奮地握着他的手。

凌清疑惑地看着眼前斯文的男人。「你認識我?」

「你在說什麼!我們當然認識……」

「抱歉!我受傷失去了記憶,不記得過去的人、事、物。」相對於佟爾傑的熱絡,凌清顯得冷然許多。

「失憶?就這傷!不會吧!」佟爾傑看着他額上的紗布,打趣地說。

「是一個多月前的事。」凌清並不排斥與眼前的男人提到自己的情形。

「哦!方便告訴我,是怎麼發生的嗎?」佟爾傑好奇的問。

「我自己並不清楚,但我的妻子告訴我,我是在一場意外中摔傷的。」凌清輕描淡寫地說着。

「你結婚了?」佟爾傑驚訝地問。

「嗯!」凌清點了點頭、有些疲憊地靠向一旁的牆壁。「抱歉,我有點累。」

「到我辦公室坐坐吧!順道做個檢查。」佟爾傑建議道。

「我的妻子還在家裏等我,可能無法耽擱太久。」凌清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卻又掛心着夏彥。

「不會太費時的!再說你這樣回去,她不也會擔心?還是做個詳細的檢查吧!」佟爾傑以專業的口吻勸他。

「……好吧!」凌清勉強地答應了。

佟爾傑看着凌清的檢查報告后,微微地皺起眉。

凌清的頭部除了稍早車禍的外傷外,根本沒有受創過的內傷。正確來說,他的腦部神經都是完好如初的,一點都看不出是失憶症病患。

「怎麼樣,我有什麼問題嗎?」凌清換上一套佟爾傑借他的休閑服,從更衣室內走出來。

「凌清,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別在普林斯頓念醫學院的事?」佟爾傑關掉枱燈,走向一旁的沙發坐下。

凌清黑眸一亮,語氣懷疑他說:「我是念醫學的?」

「嗯!當時你還是院內頂尖的高材生,教授很看好你對預防阿茲海默症所做的研究成果,只可惜你後來棄醫從商,要不然你可能是諾貝爾獎得主呢!」佟爾傑侃侃談著自己對凌清的認知。

「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出自己是學醫的,難不成人一旦失憶會連自己的專長也一併忘了嗎?」凌清苦笑道。

「也許是……你想刻忘掉它吧!」佟爾傑猜測地說。

「刻意?」凌清不解地問著。

「我的病人中也有一些這樣的例子,也就是說,你的失憶其實是你為了逃避某些事而產生的心理疾病。因為從你的腦部檢查報告中,我實在看不出你曾經發生重創過的跡象!」佟爾傑解釋道。

「是這樣嗎?但我只要一天不服用藥物,我的頭便會劇烈疼痛,這也是心理作祟嗎?」凌清不以為然的反問。

「藥物?什麼樣的葯?」佟爾傑皺眉問道。

「我怎麼曉得!你忘了我連自己是念醫學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凌清有點不悅他說。

「那麼……可否請你有空的話帶來給我看看?」佟爾傑不以為意地徵詢着他的同意。

「當然!不過我必須告訴你,我的失憶並非心理疾病,雖然我是真的認為過去對我不重要,但我從來不會刻意去遺忘它的。」凌清顯然還在著佟爾傑先前的話。

佟爾傑心有盤算地點點頭,只要等他化驗過那些葯,就可知道凌清的問題癥結了,失憶的人情緒總是不穩,還是先別刺激好了。

「談談你的近況吧!生活還好吧?有孩子嗎?」佟爾傑轉移話題道。

「我?近況?忘掉了一大半也沒啥好談,不如談談你吧!」凌清不太想告訴別人他和夏彥的兩人生活。

「也好!就先談我吧!」佟爾傑聳聳肩一副妥協狀。「我從普林斯頓畢業后,在美國當了幾年醫師,過得很平淡,直到兩年前才回國,結婚、工作沒啥特別的。倒是你,我回國后才知道你是凌氏的人,也難怪你會棄醫從商,那麼大的企業體系,你把它經營得有聲有色的,真不得了!」佟爾傑對他的成就讚不絕口。

「我早離開凌氏了!」凌清淡淡地開口道。

「嘎?什麼!你離開了?可是最近不是在傳說你要合併外商集團?」雖然五、六年不見,但媒體上常有凌氏消息,因此他多少清楚凌氏動態。

「可能是掩人耳目的作法吧!」畢竟少了總經理也不好對外宣揚啊!凌清思忖著。

「砰!」一聲巨響中斷了兩個男人的談話,只見丁燦琳帶着一臉淚水的夏彥破門而入。

「琳琳!你怎麼……」

「閉嘴!別在這兒這樣叫我!」佟爾傑語未了,便遭悍妻——丁燦琳兇巴巴地打斷。

「彥兒!你怎麼來了!」凌清驚訝地看着一臉驚慌失措的夏彥。

「清……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夏彥不顧旁人在場,入凌清懷中痛哭失聲。

「彥兒,別哭了,我沒事的!」凌清擁着她,輕輕拍撫她的背脊安慰道。

「清……都是我……都是我害你受傷的,對不起!對不起……」

「彥兒!不准你這麼說,這不是你的錯,不許你自責!」凌清托起夏彥細緻的下顎,看着她命令道。

「天吶!這男人到底會不會安慰人啊!」丁燦琳站在一旁喃喃念著。

「你過來!琳琳!」佟爾傑將丁燦琳拉到身前。

「幹麼啦?放手!這裏是醫院,別對我摟摟抱抱的,這樣有損我丁主任的威嚴!」

丁燦琳拍掉丈夫的大手嚷着。

「正確來說,這裏應該是我佟主任的辦公室吧!」佟爾傑拉着她坐到沙發上。「你認識那女的?」

「她是我的病患,那『腦子該檢查』的男人的太太呀!」丁燦琳回答得理所當然。

「她是凌清的妻子?」佟爾傑頗有興味地打量著。

「凌清!」丁燦琳突然大驚小怪地叫着。

「你說他是凌清!」丁燦琳難以置信的對丈夫佟爾傑吼著。

佟爾傑看了看凌清,對他尷尬地笑了笑。「內人一向喜歡大驚小怪,請別介意!」

「沒關係,我早見識過了!」凌清沉穩地看着眼前這嬌小卻個性強烈的女人。

「你說什麼!」丁燦琳拔高嗓子,同時看着丈夫和凌清。「我哪裏大驚小怪!我才不相信他是凌清,他懷孕初期不宜行房的常識都不懂,怎麼可能會是你在普林斯頓的高材生同學!他差點讓她流……唔……」

丁燦琳的話讓身為丈夫的佟爾傑聽得一身冷評。索性起她的嘴巴。「抱歉!抱歉!

琳琳她常常口無遮攔!」

「算了!」凌清不在意的哼道。

「清……他是……」夏彥在旁聽得一頭霧水,小聲地問著。

「他他是我在普林斯頓醫學院的同學。」凌清簡單地對她解釋道。

「你好!我叫佟爾傑,這位是內人丁燦琳。」

夏彥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眸盯着佟爾傑、半晌說不出話來。

普林斯頓?醫學院?同學?這……這怎麼可能,凌清明明是劍橋大學工學院和商學院雙學位畢業的呀!佟爾傑到底是誰?為何要欺騙凌清?難道他是陌生男子派來的……「彥兒!怎麼了,不舒服嗎?」見她臉色白地呆愣,凌清焦急地問著。

「沒……沒有!你好!」她敷衍的向佟爾傑問好,接着轉身對凌清說:「清,你受這麼多傷,我們快回家休息好嗎?」她看着他額上的傷,蹙眉擔憂著。

「他死不了啦!倒是你,傷神那麼久,讓我幫你和寶寶檢查、檢查!」丁燦琳突然插話進來。

「呃……我沒事的!」夏彥戒心高築地看着佟爾傑。「我……只是有點累……想早點回家休息!」

「我看檢查就算了!也許改天吧!」凌清獨斷的下決定,牽起夏彥往門口走。

他也想早點回去,歷經早上的車禍后,他深深覺得,他一刻也舍不下她,更捨不得她為自己擔憂煩惱。

看着他們走了出去,丁燦琳不放棄地想追上去。「喂!你不做產檢是不行的,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寶寶想想呀!」

「琳琳!」佟爾傑一把將她拉扯住,讓她坐回沙發上。

「幹麼啦!別拉我!我的病患要離開了啦!」她氣呼呼的叫道。

「你看不出來,他們想獨處嗎?」佟爾傑眼帶笑意的凝視着妻子。「還有,既然知道教人為寶寶着想,那你是不是也該為我們的寶貝想想呢!別動不動就在醫院裏跑來跑去,讓我看得心驚膽跳的!她才三個月大而已呢!」他親匿的將手復上她的腹部,諄諄教誨著「悍妻」。

「好啦!放手啦!我要回去工作了!」丁燦琳不客氣地拍掉他的大手。「我們的孩子很好,你別瞎操心,我可從來沒莽撞過!」她驕傲地拍拍自己的肚皮,然後如旋風般狂奔而去。

佟爾傑無奈地頭苦笑,坐回辦公桌前研究凌清的檢查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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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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