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美國瞿庄=

走進「傲殿」大廳,六根長達數十米的乳白色圓柱雄偉矗立,傲然地支撐著彩繪玻璃天頂,氣勢磅礡得足以媲美古希臘時代的皇宮。

由鋪着紅地毯的旋轉式樓梯拾階而上,二樓走道的盡頭處,一抹孤冷的身影正倚在窗枱前。

「少爺。」雙手輕拍,命令身後的傭人端上酒,傲殿管事阿福一臉肅穆,其謹慎小心的態度,彷似一個古代皇宮裏的小太監。

「說吧!」搖晃玻璃杯中的瓊漿玉液,瞿傲緊閉的雙眼不曾睜開。

「是。」

瞿家繼承人陸續誕生后,愛子心切的瞿曜、耿夢菊夫婦,特地收養了五名與他們年齡相近的小孩,以福、祿、壽、安、泰分別命名,專職伺候五位少爺,他阿福排行老大,自然是傲殿中人了。

「台灣那邊傳來消息,說有人冒用我們的名號招搖撞騙,不少黑幫兄弟蒙受損失,正透過管道向分堂抗議。」藉由網絡聯機,阿福將各分堂的訊息內容報告給主子聽。

「挑一組有用的人過去。」換言之,台灣的分堂堂主太無能,這點小事都搞不定。

「是。」輕巧的敲打鍵盤聲,回蕩在佈置精美的偏廳內。

「歐洲的雷納幫內亂嚴重,一周來械鬥頻仍,至少有五十名民眾無辜喪命,他們的幫主請求支持。」

「哪個雷納幫?」瞿傲面色一凜,淡漠俊容更顯冷冽。

「波蘭的。」

「中止和他們的槍枝合作,叫御去處理。」歐洲是老二的地盤,他不蹚渾水。

阿福領旨照辦,接着又報告了一連串的事情。

沉着氣,逐一響應,瞿傲假寐的眸子始終緊閉。

「最後是火島那裏......」火島就是瞿曜夫婦在加勒比海的私人島嶼。「老爺和夫人要求您在年度分紅結算后,回去看看他們。」

「嗯。」他輕應,表示同意。「還有什麼?」

「沒有了。」頭垂四十五度,阿福必恭必敬的退至一旁。

「帶David進來。」

波瀾不興的語調,在旁人聽起來卻是毛骨悚然。

他將杯中的美酒一仰而盡,背着手,踱步到寬敞的陽台。

「帶David進來。」阿福複述他的旨意。

守在外邊待命的手下,隨即拖着一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矮小男人進來。

「大少爺,饒命,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饒我一命!」他趴在地上猛磕頭,比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還不如。

灰濛濛的天色把瞿傲籠罩在黑暗之中,讓人頓時眼花,誤以為他是前來向人討命的幽冥使者。

倏地睜開眸子,他的眼底蓄著一抹冷冷笑意。「David,你太不聰明了。」

「對不起,大少爺,是我笨、是我貪財,一切都是我的錯,請您看在過去我為瞿幫也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的份上,高抬貴手,放過我吧!」他一個勁的猛磕頭,不消多時,額際已滲出絲絲血跡,模樣好不狼狽。

「放過你?」低沉的嗓音升高几階,瞿傲側身,下顎指向阿福。「告訴他,依照幫規,他犯下的罪行該如何處置。」

「是。身為南美地區的總堂主,你利用職權,壓榨巴西的毒品販子,中飽私囊長達三年之久,根據幫規,理應以鋸刀慢慢割去雙手、雙足,任你自生自滅而死。」阿福有條不紊地道出David的罪狀與應遭受的刑罰。

「不,不要殺我!」他恐懼的在地上爬行,妄想攀住瞿傲的褲管,求得一線生機。「大少爺......」

阿福舉起右手,兩名彪形大漢立即架起David,不給他接近主子的機會。

狀似優閑的轉過身子,凝睇外頭優美的景色,瞿傲眉宇微攏,冰寒的臉龐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冷色調。

David在調去南美洲任職總堂主之前,是他的心腹之一。這回David以高級管理階層的身分,知法犯法,丟盡傲殿顏面,在統馭南美的瞿馳告知他此事後,隔天他便領着人馬親自到巴西去逮他。

能讓瞿幫的大少爺親自出馬去「迎接」他回總部,David的面子夠大了。

「大少爺,求您念在往日情分,放我一條生路,求求您......」

「住口!」阿福發出叱喝聲,絕不允許一個傲殿叛徒當眾撒野。

「不,不要殺我,求求你們!」在瞿幫多年,David太了解幫內處置叛徒的殘忍手段了。

想當初,他也親手料理過幾名手腳不幹凈的小嘍啰,那比起中國古代的種種酷刑,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少爺?」瞿傲久久不出聲,可由他背影所發出的肅殺之氣,就足以撼住在場的所有人,阿福屏住呼吸,心裏忍不住發毛。

暴風雨前的寧靜,有時候比暴風雨橫掃過境時更恐怖!

果不其然,在眾人大氣不敢喘的當口,瞿傲有力的右腿一起,來回兩記飛踢動作,只聞David發出尖銳的慘叫,一手一腳就這樣活生生的被打斷了。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收勢的動作完美得無懈可擊。「功可抵過,我不殺你。」

「聽到了沒有?還不謝謝大少爺!」阿福輕踢他,不屑的想,要是這件事落在三少爺手中,David鐵定是死無全屍!大少爺重情重義,僅僅廢掉他一手一足,這種下場算是薄懲而已。

「謝謝大少爺,謝謝!」忍着痛,David的淚中含笑。

他怎會不知道?瞿馳是出名的冷血,要不是他曾經待過傲殿,瞿傲肯為他出面,否則三少爺一道追殺令下來,他早就命喪黃泉了。

失去一手一足,撿回一條小命,他認為很劃得來,因為怎麼說也都是他自己一時利欲熏心,被金錢沖昏了頭,才會犯下不可彌補的過錯!

瞿傲再次背轉過身,閉上雙眼。「帶他下去,逐出瞿幫,永不錄用!」

David一離開,桌上的筆記型計算機恰巧發出嗶嗶聲。

阿福接收畫面,為主子轉述大意,「五少爺聽說您回來了,問您晚上要不要一起去PUB狂歡?」

不必瞿傲開口,他徑自接話:「我馬上替您回絕他。」

五少爺還真是不死心,每次邀請少爺出門,必遭到冷臉以對,他卻還能持之以恆,樂此不疲。

「順便警告他,東南亞最近不太穩定,他最好皮繃緊些,不要荒廢了正事。」

嚴峻的話語里,隱含着一絲絲難得的溫暖,若非細心如阿福,旁人可能會以為他們兄弟的感情不睦。

「是。」

偌大的傲殿除了鍵盤聲,再無餘音。

=台灣台北=

走進「貓茶館」,任誰都不會忽略,那隻霸佔住櫃枱呼呼大睡的白色肥貓。

「嗨,老賊,快點起床接客!」輕巧的躍過門檻,踏入室內,妙齡少女伸出魔手,惡作劇地猛搔牠油滋滋的肚子。

白貓半掀起眼皮,一見擾貓清夢的人是她,索性放棄掙扎,任她為所欲為去了。

別說貓兒不懂事,經驗告訴牠,只要碰到這名「拗客」上門,牠最好是乖乖的棄械投降,否則,依她胡作非為的死性子,牠不被整慘才怪!

「海澄,妳來了?」年方二十八的老闆娘捧著餐盤,笑吟吟地迎上前來。

「對啊,我和同學約在這裏討論事情。」撥弄著因奔跑而微微汗濕的短髮,慕海澄瞪着那隻妄想不著痕迹偎向主人的肥貓,眼神飽含警告。

「喵嗚--」牠喵地一叫,深諳「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馬上爬回原本的位置,擅於看人臉色的功力,與牠「老賊」的外號不謀而合。

「妳是說小豬兒?」

「嗯,她到了沒?」拍拍白貓垂在桌面的頭顱,被寶島陽光曬得發亮的玉手滿意抽回。

「五分鐘前剛到,我正要送飲料上去。」見愛貓失去平日對他人的囂張跋扈,亂沒骨氣地向慕海澄俯首稱臣,老闆娘笑咧了嘴。她最愛看這一人一貓暗鬥心法。

「我端上去好了。」端起那杯看起來像是蛋蜜汁的東東,她旋身往樓上走。

「妳還是喝蔬菜汁嗎?」老闆娘探出半個身子追問。

「Yes!」

令人憎恨的修長雙腿瀟灑地拾階而上,慕海澄一面走,一面朝各包廂大聲呼喊:「哈啰,我親愛的小豬兒、我可愛的豬豬仔,妳在哪裏?」

當眾人好奇的左右張望,想找出到底是誰這麼悲慘,竟然被同學冠上「豬」的稱呼時,一截肥肥短短的手臂刷地伸出竹簾,朝聲音來源豎起一根憤怒的中指。「慕、海、澄!」

「哦,原來在那裏。」她瞭然的朝大家笑笑,大家也心領神會的朝她笑笑。

豬嘛,當然是要圓圓胖胖的啊!

「臭女人,妳不要臉,本祖奶奶還想做人!」待始作俑者從容的跨進包廂,小豬兒發出一聲暴喝,怒急攻心的準備賞她一記萬巒豬腳吃,無奈豬腳太重太短,踹到一半便無力落地了。

慕海澄踢掉球鞋,將包包甩上桌面,嘻皮笑臉的問:「火氣幹嘛這麼旺?妳﹃大姨媽﹄來了哦?」

「去妳的大姨媽啦!」不文雅的粗聲漫罵,小豬猛吸一口飲料,特大杯的飲料霎時少了三分之二。

「羅馬果真不是一天造成的。」慕海澄咕噥道,接着從包包里摸出一根小黃瓜,有滋有味的啃了起來。「喂,關於畢業作品妳有啥打算?」

「沒有打算。」畢業特展是半學期以後的事情,現在決定作品似乎太早了些。「妳有計劃了?」

長眼睛沒見過跟她一樣愛吃小黃瓜的人,這傢伙,若是叫她一天不啃上幾根小黃瓜,她整個人就像是從頭到腳壞光光的機械人,徹底癱瘓。

「我想畫畫。」

廢話!混了三年半的美術系,畢業作品不秀出拿手絕活,除非是不想畢業了!

小豬兒翻翻白眼。「主題呢?」

「人,男人,裸體的男人。」

人物畫看似簡單,實際上最難,它往往是一筆定江山,優劣立現。

古往今來畫裸女圖的大師太多了,奇怪的是,以裸男入畫的倒希罕。她慕海澄向來秉持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理念,要選當然就要選最震撼人心的題材啰。

「怎麼了?有哪個倒霉的男人令妳凡心大動,決定非畫他不可?」

「並沒有。」她側着臉、托著腮,典型慕氏風格的回說:「只是某天一覺醒來,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

小豬兒嘆口氣,對她天馬行空的幻想,以及將幻想付諸實行的可怕行動力,深感佩服。

「妳不要告訴我,為了找到妳想要畫的男模特兒,現在妳的包包里,正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男性色情雜誌。」

看那個大小與形狀--非常有可能!

「賓果!知我者,小豬兒是也!」

慕海澄絲毫不知羞恥為何物,興高采烈的打開包包,翻出一本本光是封面就火辣到不行的雜誌,扯著喉嚨和她討論起男人的軀體。

「妳看妳看,這個歐洲男人的身材不賴吧?唯一的缺點,就是他的體毛太多了!」

小豬兒差點昏倒。

好在他們選在隱密度高的包廂式茶館碰面,不然其它客人聽見她們的談話,鐵定會以為她們是欲求不滿的浪女!

「人家的毛多,關妳屁事!」嗯......還真的挺多的,全身上下到處都長,比墓仔埔的野草還亂,大大扣分。

「唉唷,翻遍了幾萬本雜誌,卻一無所獲,我理想中的完美男人,究竟藏在何處?」她誇張的仰天長嘆,頗有壯志未酬的感覺。

時下號稱流行的乾瘦排骨男、特壯肌肉男純欣賞可以,倘若叫她降低標準去畫他們,不如殺了她!

半途截走老闆娘送上來的蔬菜汁,小豬兒喝掉一半,才將杯子推到她面前。「真會自找麻煩嘛妳!」

「拜託,提供一點有建設性的意見行不行?」又不是約她來開批鬥大會的!

「嗯......待我想想。」小豬兒撐著肉肉的下巴,很講義氣的陷入一片苦思。

這時,二樓開着的電視里,新聞主播正在報導一則新聞:

「路透社指出,美國瞿幫對東歐某小國的叛亂軍事統領下達狙殺令,結果不出二十四小時,該名軍事統領便遭槍殺身亡......」

電視畫面停格在一幀巨幅海報上,五名風格迥異的大男人,霎時攫住了慕海澄的全副心神。

「他......他他他......」她尋尋覓覓的完美男人!

「他?」小豬兒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抬起頭顱,剛好捕捉到最後的畫面。「他們不是瞿幫五少嗎?」

「妳認識他們?」慕海澄的眼睛都發亮了。

「笨蛋,全世界哪個女人不認識他們?」除了一個叫慕海澄的迷糊蛋!

小豬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打開最後一頁,取出一張折了兩折的彩色雜誌內頁,攤開--

「喏,新聞台用的就是這張海報。」

慕海澄的眼珠子登時睜得更大。

五名身形挺拔、模樣俊俏的男子,佇立在甲板上,黑夜襯托他們的氣質,海風拂動他們的頭髮,月光照亮他們的臉龐,他們......彷佛是童話中的王子,同聚在一個不屬於真實的時空。

「帥吧?」小豬得意的笑笑。

攝影師捕捉到的畫面極其唯美,有人微笑、有人皺眉......五大帥哥優閑地品味高腳杯中的美酒,當這張照片躍上雜誌封面后,令全球女人一陣瘋狂!

「就是他!就是他!」她激動的喳呼著,夢寐以求的男人終於出現了。

「他?哪個他?」五個男人統統帥得不象話,天曉得慕大姑娘看上的是哪一個。

「這個!」毫不猶豫的指向某男,慕海澄的美眸射出一道強烈的光芒。

「這個剮≈磯差點跌下椅子。她揉揉雙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妳口中的完美男人,是他?」

五名大男人排排站,她選擇的居然是背着月光、面無表情,讓人無端產生恐懼的那一個!

「沒錯。」她狂點頭,興高采烈的說:「他的長相夠酷、線條夠硬、感覺夠冷......簡直完美得不像人類!」

小豬兒無力的癱在榻榻米上。「神經病!」假使投票的話,她寧願蓋廢票,也不選那樣冷冰冰的男人。

「他們是誰?住在哪裏?」

小豬兒神秘兮兮的湊近她,小小聲的在她耳邊說道:「他們五人是赫赫有名的瞿幫龍頭,個個身懷絕技、神出鬼沒,若想見到他們,除非妳進得了瞿幫位於美國的總部--瞿庄。」

慕海澄微愣。

瞿幫是世界第一的黑道組織,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略有耳聞他們的主事者,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但沒想到其中竟隱藏着如此切合她需求的對象。

「不管,我要去找他!」她打直背脊,蓄勢待發。

「妳瘋啦?」

「哪有?我很認真耶!」她的學分已修滿,剩下的半學期,大可遊山玩水,恣意尋找畢業特展的題材,熬出一幅畢生傑作。「快說,要怎麼才能進入瞿庄?」

人物畫的精髓不在形貌,而在精神。如果她期盼畫出一幅扣人心弦的裸男畫,當務之急就是得到「他」的首肯,並且有機會深入了解他的內心世界。

「別傻了!」小豬噓她,「人家是混江湖的,一天到晚動刀動槍如吃家常便飯,妳根本就惹不起!而且,就算妳找到他們了,我相信,任何一個黑道大哥都不可能會答應妳荒謬的要求,何況他們還是大名鼎鼎的瞿家人!」

慕海澄聳聳肩,亮晶晶的眼瞳閃動着無堅可摧的決心。「那可不一定,總要試了才知道!」

「喂喂喂,瘋子,我可不想千里迢迢的去替妳收屍。」

「別擔心,我一定會成功的!」語畢,慕海澄奸奸一笑--「這張海報我要了,小豬兒,先謝啰!」

腳底抹油,溜也!

「站住!不準偷走我的帥哥玉照!」當初她花了五個小時排隊,好不容易才搶購到這本雜誌,她絕不允許賊人橫刀奪愛!

「有本事儘管來拿。」慕海澄回頭挑釁,輕盈的身子三兩下便滑下階梯。

「恩將仇報的兔崽子!」氣急了的小豬兒恨得牙痒痒,卻完全拿她沒轍。

嗚,誰叫她比別人胖,想追也追不上。

這筆帳她記下了,可、惡、的、慕、海、澄!

「您好,我是慕海澄,我已經到美國了,請問我什麼時候方便過去?」背起大帆布袋,慕海澄走出華盛頓機場,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捏著一張抄有房東電話的紙片。

「是的,我在這裏休息一晚,早上再出發。」

透過網絡租屋給她的婦人,又吩咐了幾句話。

「好,我找得到路,明晚見。」收起手機,慕海澄深吸一口異國的空氣,感覺好極了!

她的父母醉心武學,早在她念高中的時候,就展開推廣中國武術的菁華之旅,巡迴世界,留她一個人在台灣求學。

五、六年來,她幾乎每年寒暑假都要飄洋過海,到不同的國家探親,所以即使獨自面對陌生環境,她一點兒也不感到害怕。

攤開那張搶來的彩色雜誌內頁,慕海澄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剪子,率性地裁剪據說是千金難買的海報,直到四名大帥哥一一被無情的剪刀劃開,扔進垃圾桶,她才罷手。

略瞇起眼,透著溫煦的陽光,她仔細打量上頭碩果僅存的男人。

冷!

這是她為他下的唯一批註。

「宛如從地獄爬上來的冷酷惡魔......」她輕聲喃道,嘴角漾開一抹似是讚賞、似是嘆息的笑容。

街道霍地捲起一陣旋風。

一列黑色的高級房車平穩地停在機場大門外,一群西裝筆挺的男人踏出車門,相當有秩序的站成兩面銅牆鐵壁。

大夥兒竊竊私語着,心想也許是有哪位大人物要出國了。

慕海澄仍專註在她的冥想中。

「什麼樣的男人會有這種冷到骨子裏的氣質?」對着灑了滿身月暈的男人自言自語,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與他相遇......

方才引起騷動的男人們,此際正簇擁著一名高大的黑髮男人步入機場。

諸多抽氣聲乍響,慕海澄愣在路中央,不意與眾所矚目的焦點擦肩而過。

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飄過鼻端,等到她轉身時,卻只能看見那男人的背影。

「好冰冷的感覺......」她脫口而出。

被圍在中心的男人猛然定住腳步,身後的部屬亦機警地煞車。

覆著半長發的後腦勺微幅移動,男人利用眼角餘光銳利地射向慕海澄。

周身莫名其妙的泛起雞皮疙瘩,她伸長了脖子,卻無法穿透人牆,看清楚十步以外,那名氣質卓絕的男子是何相貌。

優雅的腳步再度揚開。

「少爺?」見主子的注意力猶然聚焦在那朵東方清蓮上,一旁的忠僕連忙開口請示。

抽回視線,戴上墨鏡,隔絕一切探索的眼神......他的內心世界永遠是道謎。

冰冷?他的確。「走吧!」

目送著那票人離去,慕海澄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

這趟脫軌的尋人旅行,是否會有新鮮事發生?

她不抗拒,該來的,總是躲不過,她酷愛向極限挑戰。

瞿庄,正是她的第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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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愛耍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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