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何蕊恩再次醒來,時間又過了好幾個鐘頭。她身體有點酸痛,心卻無限滿足,眼睛望着男人的睡臉。他那頭的床畔桌上,多了一滿花瓶的野玫瑰,什麼顏色都有,像他那時要離開她,送她的那一束。

這次,她對他說:「居之樣,不要拿走黃玫瑰——」

他忽然睜開眼睛,灰藍瞳底映現她絕倫的臉龐,他直勾勾看着她,又像不只在看她,似乎她內部有什麼,他要一併將她看透,看得她芙頰不由自主漫染紅潮。

她是個大明星,早習慣被看,被很多人看,卻獨獨在這個男人面前害羞起來。

正當她柔荑拉扯被子想把自己掩藏起來,他猛地吻住她的唇,一個火熱濕燙的吻,深而不長,大概六秒鐘,他離開她,掀被下床。

她愣愣地,不明所以,望着她。他在擺放野玫瑰的桌邊站了一會兒,走往卧室門口,開門出去了。

她聽見起居間那扇門關上的聲音,美眸呆瞅着什麼顏色都有的野玫瑰。

沒有黃玫瑰,他還是走掉了,剛剛的吻,像他在醫院給她的那一個告別吻。再來呢?再來,她是不是要躺在床上,天天輸液、打營養針?表哥說得沒錯——他把她害慘了……

鼻頭一酸,何蕊恩放聲大哭,臉龐埋進枕頭裏,久久不能自已。

「我比較想聽你唱歌。」男人嗓音乍響。

何蕊恩猛然抬頭,轉向床邊。居之樣端著有腳的大托盤,站在那兒,俊顏帶着無賴的懶笑。

「我以為你走了!不見了!離開了!」她哭喊,像在罵人。

居之樣挑眉。「我這樣怎麼離開?」他身上未著任何衣物,制服、內衣內褲、皮帶手錶、半片式眼鏡和白色貝雷帽……都還丟在這卧室地上。「外頭可是冰天雪地。聽着,蕊恩,我把客廳的野玫瑰挑進來,可沒拿一朵黃的。」他回到床上,放定托盤。

托盤像張桌子,擺了酒食,還點了香氛蠟燭。他關掉夜燈,燭光暈映他和她的眼。

她嗚嗚咽咽。「你叫了roomservice……」平抑不了濃濃的哭音。

「我做的。」趁她睡覺時,在這豪華套房餐宴房隔壁的廚房做了三明治,酒和蠟燭則是現成的。他等她醒來,一起用。「我們喝酒吧,不是要我恭喜你——」

「居之樣,」她打斷他。他專註盯着她。她說:「你現在有時間可以帶着美麗助手,悠遊荊棘海嗎?」

「隨時可以。」他答道,伸手撫她的臉。

她抓住他的掌,垂眸就著燭光看着,又道:「居之樣,算命的說你難長壽、我晚婚——我們一點也不適合在一起——」

「跟你做愛,我很愉快。」換他打斷她的嗓音,反手一扯,將她擁進懷中,他沉聲說:「你也是,跟我做愛,感到無比愉快。」

何蕊恩在他懷裏,仰起哭濕的美顏看他,說:「無國界慈善組織的居之樣,我不想大半輩子過寡婦生活,但是,我要嫁給你。」

居之樣神情閃頓,灰藍眼眸凝視她楚楚嬌美而堅決的臉蛋。

我要嫁給你。多美的句子啊!比他在飛機上聽的Regen的〈甜蜜夢短歌〉美!

「希望你不是一時衝動說這些話。」他說。

「我要嫁給你——」

他吻住她,然後,開瓶倒酒。「我們喝酒吧——」喝交杯酒。

她拉高被子擦擦臉,像個孩子耍脾氣。「那是grappa,不可以空腹喝。」一桶冷水澆上他。

這美麗女人還真難搞……他笑。「當然。」拿起三明治,喂她吃。

何蕊恩咬了一口,眼淚又掉。

「不好吃嗎?」抬起一隻手抹拭她的淚。

「幹麼把覆盆子跟火腿弄在一起……」她像在抱怨,卻又咬了一口。

「抱歉,我找不到酸黃瓜——」

「我不喜歡火腿夾在麵包里——」她挑剔地打斷他,嘴裏還是咀嚼着他為她做的三明治。

他說:「好——下次借用安秦家什麼食材都有的廚房,我再幫你搭配密瓜,把覆盆子煨成醬汁用來煎牛排——」

「覆盆子和草莓,我喜歡吃新鮮的……」她意見多多。

「好——」他耐著性子。

「還有洛根莓——」

「我記住了。MeineKaiserin,要不要喝酒——」

「我唱歌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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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nsx』Roses(ParadiseCity)

大學長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都在傳,大學長的秘密女友——蕊恩這幾天把大學長伺候得像個幸福國王,讓大學長心情愉快,來帶實驗時,人人聽到他唱歌的聲音。

「聽說你好幾天沒回宿舍,還在忙啊?」出隊歸返后,這是安秦第一次在組織行政中心的教學樓層遇見居之樣。

居之樣停止嘴裏哼的歌,笑了笑。「安秦,蕊恩說那個庸醫覺得我像Axl—一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可比那人高上起碼一個頭,不過,他的歌曲還不錯,與JimMorrison質相近,適合搭配HenryMiller的著作。」他揚了揚手上的《色史》。

安秦皺了皺眉頭,一副「你有毛病」的表情。「罄爸在問出隊日誌整理好了沒?學員新課程的排表,還有實驗室的監督——」

「弄好了。」居之樣交出一片光碟和書面數據。「我剛從實驗室出來,我帶的那一組新生天資聰穎,操作儀器已經很熟練。」

「你給自己排這麼多教學工作?」安秦翻閱資料夾,發出疑問與提醒。「別忘了還有出隊任務——」

「我知道。我做了一下調整。」居之樣搭著安秦的肩,往T字迴廊廣場走,在搭築透明強化玻璃的咖啡座落坐。角落吧枱里的學弟,沒幾分鐘就端著熱騰騰、嘖香的咖啡過來孝敬兩位學長。

「給我扶桑茶。」大學長將咖啡退回。「我記得我和罄爸從加汀島帶了很多回來——」

「啊!」學弟叫了一聲,抓抓戴着貝雷帽的頭。「那個茶……因為滋味帶酸,泡起來又是漂亮的紅色,很受安平學姊喜愛,所以都沒了。」

「都沒了?!」居之樣挑眉。

「肯定全搬進她的研究室私藏。」安秦喝了口咖啡。「豆子不錯,是希德和卡諾寄回來的?」

學弟點點頭。「希德學長說接受義診的對象很感謝他們,送了一堆——」

「行了。」居之樣擺手。「我喝這個就好。」

學弟退下。

安秦繼續課程排表話題。「你做了什麼調整?弄得不好會累死自己——」

居之樣在桌上掀開的數據夾中翻頁,指點給安秦看。「罄爸之前說過希德和卡諾玩性大,瘋瘋癲癲——」

「瘋瘋癲癲……」安秦跟着他重複這個辭彙,看了看他放在一旁的《色史》,深感他也逐漸步向那種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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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花凜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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