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龍墨星抬頭看了一眼頭上那塊牌子，無可奈何的扯了扯帽檐。一大清早她就被蘇小米從暖烘烘的被窩裏拖了出來，硬是拉上車，一路疾馳開往醫院。結果下車后兩個人居然走的是相反方向——明明小寶同學她也是認識的好不好！當初蘇小米留在這兒照顧蘇櫻的時候，那一大箱一大箱的書可都是龍墨星負責送過去的。

「喂喂！我拜託你，姓顧的和我真的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好！這些禮物花啊什麼的——喂喂，同志，他是你的前男友不是我的啊！探病什麼的這種事應該是你去不是我吧！」坐在車上，蘇小米對龍墨星的全力反抗統統無視，自顧自的開車。龍墨星見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好弟弟，我優雅大方帥氣迷人的好表弟，我很久沒見過小寶那個孩子了，就讓我去看看他吧，啊？」

「不可以。」

「蘇小米！你要去你自己去！把我拉上做替死鬼你是何居心啊！」

「你如果不去的話以後你相親我就再也不幫你擺脫那些可惡的男人了！」

所以說，千萬不要留小辮子。就算有小辮子也最好別被別人抓到——龍墨星的最頭痛的這條辮子偏偏被蘇小米給抓着了。

於是，龍墨星只好在蘇小米的威逼利誘下，大義凌然的走進兒科病房。剛走到病房門口，對了對病房門號，正想走進去，就聽見裏面傳來顧澤樹的聲音：

「……小籽，你看爸爸啊，爸爸裝老虎，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打不到，打到……打到我們家的小老鼠！」

「哈哈哈！爸爸你不像老虎！你像小豬!」

「那爸爸就辦小豬。哼哼……」

龍墨星手裏拿着一束花，外加一籃水果靠在門邊上。病房裏有兩張病床，一張空着，另一張病床上躺着一個瘦小的女孩，蒼白的面龐，瘦骨嶙峋的身軀。江尹北這話說得好，世上的病人基本上一個樣：一是瘦，二是臉色蒼白。今天天氣挺好，燦爛的陽光照在白色的床單上。小女孩兒的左手上插著正掛着點滴，顧澤樹坐在她右邊的椅子上，背對着龍墨星。小女孩兒顯然被爸爸的模樣都笑了，清亮的笑聲回蕩在這個充滿消毒水味的病房裏。

「咚咚」

龍墨星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

顧澤樹回過頭來，看見龍墨星的到來有些倉促的站起身來說：「二……二姐？您怎麼來了？」說着，有朝門口看看，像是期盼某個人出現。

「他沒來，就我來了。」龍墨星看出顧澤樹的期待，一句話了結，自顧自將花和水果交給顧澤樹，對於顧澤樹叫自己二姐也沒說什麼。反正稱呼這種東西浮雲罷了。

「二姐，你坐。」顧澤樹把花和水果放到柜子上把椅子讓出來。龍墨星朝他點點頭，又將目光轉回到眼前這個小女孩身上。

她和顧澤樹很像，尤其是那雙大大的眼睛以及濃濃的眉毛。女孩顯然有些怕生，顧澤樹見她遲遲沒有開口，就輕聲對她說：「小籽，叫阿姨。」

「阿……阿姨好。」小女孩怯生生的說道。龍墨星微笑的摸摸小女孩受如排骨的手，滿臉微，溫柔的說：「那告訴阿姨，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顧籽，爸爸媽媽都叫我小籽。」顧籽稚嫩的嗓音即使有些沙啞，但聽起來依然是甜甜的，「不過爸爸有時候喜歡叫我小米子。」

「是嗎？」龍墨星像是現什麼秘密，滿臉笑容。龍墨星陪顧籽聊了一會兒，兩人便熟了。龍墨星本來就是一個喜歡小孩，也很會哄孩子的人，很快顧籽就粘著這個會講故事的阿姨不讓她走了。然後，蕭華滿臉疲憊的來了。

蕭華進門時看見顧籽身邊除了顧澤樹外還坐着另一個女人。着裝時尚，身材高挑。而且，顧籽坐在病床上看起來很開心。

「您好，請問您是？」

「媽媽！媽媽！你來了！你也快來聽龍阿姨講地鼠的故事！那隻地鼠可厲害了！」顧籽看見媽媽來了，迫不及待的向她介紹這位「龍阿姨」。

龍墨星站起身來，朝她笑了笑說：「你好，我叫龍墨星，是阿樹的朋友。」同時，伸出手來。

「啊，你好。我仕澤樹的妻子，蕭華。」蕭華也連忙伸手。龍墨星細心的看到蕭華手上的針孔，似乎意識到什麼。

「既然媽媽來了，小籽，阿姨下次再來看你吧！」說着，正要走時，轉頭又對顧澤樹說，「顧澤樹，作為朋友，有些事我們可以談談嗎？」

顧澤樹看了看蕭華，見蕭華臉色也沒怎麼變，就點了點頭。

顧澤樹和龍墨星來到醫院的花園裏，兩人走在小路上，龍墨星在前，顧澤樹在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籽一定是因為蕭華前期服過什麼藥物導致今天先天心臟病的吧。」

顧澤樹點了點頭：「是的。蕭華一直以來都有憂鬱症，靠鎮定劑抑制病情。小籽的病給她帶來很大的打擊。家裏要養兩個病人……」

「停，打住。」龍墨星說，「我不是來調查你們一家三口的。」

「那個……花是小米挑的吧？」

「嗯。」龍墨星誠實的點頭，「你怎麼知道的？」

顧澤樹不好意思的笑笑：「因為花裏面沒有百合。小米對百合嚴重過敏，有一點花粉在都不行，所以他不可能把百合花放車上的。」

「你對小米可真是了解哈。」龍墨星冷笑道，「說實話你們兩個真是有趣呢……」話中有話的句子，龍墨星並沒有把它說完，看了看錶，估計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對顧澤樹說：「好了，你回去陪你女兒吧。她很可愛。」

顧澤樹看着龍墨星那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自知某些事情理虧，想問那個人的事有沒有開口，悻悻離去。等龍墨星來停車場時，蘇小米早已等候多時。

「喲，出來挺早啊。我還算計時間想讓你們偶遇一下呢。」

蘇小米白了她一眼喃喃道：「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搞那麼幼稚的東西。」

「嘿！我說蘇小米，有你這種態度對待自己的姐姐嗎？真是的，你這小孩子，有本事下次要看別人的女兒自己去啊！」

蘇小米說不過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來，一邊開車一邊向龍墨星打聽：「哎，姐，你人脈廣，你有沒有朋友店裏缺人手的？」

「你想幹嘛？」

「小寶這孩子想快點兒掙錢給他媽媽治病，還有還錢。你不是有幾個小姐妹開快餐什麼的嗎，看看他們缺不缺人。」

「小寶那孩子幾歲啊？」

「恩……十七？大概十八歲也有了吧。高一嗎，」

龍墨星翻了翻白眼：「我拜託你啊！你說的那是虛歲！虛歲啊！老大！我姐妹的點都是正規的，不用未成年兒童的！」

「哎呀！你就說你這個忙幫不幫！你不幫我就找……我就找那個姓劉的去！反正人家為了追你，什麼手段都能使，讓他幫幫我這個未來小舅子義不容辭！」

話一放出去，遲遲沒聽見龍墨星回答，半響，聽見龍墨星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蘇小米……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