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真是氣死人了,瞧瞧臧洚看那個臭丫頭的眼神她就知道,這回事情大條了,他肯定是愛上葟兒了,雖然剛剛他並沒有當眾反駁她所說的話,可是她就是明白,那是因為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所以才懶得理會她的言行舉止。

只要他回去再跟葟兒甜言蜜語,仔細解釋之後,那她不是又白費心機,只落得一場空嗎?

不行,她絕對不能這樣就打退堂鼓,面對一個皇十格格她都不怕了,更何況只是一個身世成謎的丫頭片子,她也是個見過世面、經過風浪的女人,哪能這麼輕易就認輸?

「叩叩叩——」忽的,敲門聲響起,將婉兒自苦思中拉回。

「誰呀?姑娘我心情不佳,不管你是誰,最好別來煩我。」婉兒不耐煩的尖聲喝道,她現在可沒心思招呼任何人。

「婉兒姑娘,是我。」

男人猥瑣的聲音自門外傳來,讓她精神為之一振,連忙上前開門,迫不及待的問道:「怎樣?查出什麼了嗎?」

「那丫頭的身世暫時還沒有線索,不過我倒是發現了一個十分有趣的事情。」

「什麼事?你倒是快說呀。」

「是這樣的,剛剛我照往例監視着她的時候,發現她在你們離去之後,突然收拾起包袱,偷偷地往後院走去,看樣子好像想要離開這裏。」

「離開?」嗯,這倒是個好消息,最好她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是的,我已經派手下跟在她身後,說不定如此便可以得知她的來處與身世了。」男人邀功似的伸出手摸向她白皙的手臂,親匿的靠近她,在她耳邊說道。

「很好,一有消息記住馬上要通知我,知道嗎?」婉兒忍着雞皮疙瘩任他的手在身上遊走,這是她當初答應給他的酬勞。

「當然,不過現在……嘿嘿,也該先給我些報酬了吧?」他的手深入她的衣襟內,不安分的揉搓著。

雖然這個男人不是她要的,不過她的身子依然本能的起了反應,可悲呵,若不是葟兒的話,現在撫着她身子的就不會是這個猥褻的男人,而是風流惆儻、英挺結實的臧洚貝勒了。

婉兒閉眼呻吟起來,在她的腦中幻想着此刻壓在身上的男人是臧洚,興奮難耐的扭動着身子,一如往常臧洚帶給她的快樂一般,將她推上情慾的極樂巔峰……那凰將帽檐拉低,盡量不讓自己的容貌露出在外,以免節外生枝,讓這次的脫逃再次失敗。

沒想到躲在怡紅院的這段時間,外面的世界竟然發生這麼多的變化,先是端親王找了個冒牌格格代替她嫁入皇家,再來便是他謀反失敗,非但王位被摘去,就連那個替代格格也失了蹤跡?

原來臧洚前陣子有段時間突然消失了一陣子,為的就是在幫助大阿哥處理這個心頭大患呀?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了……啐,他的傷勢如何哪輪得到她關心,人家可是還有未婚妻伺候在旁,想必現在正開開心心的跟人家溫存,怎麼會想到她這個低賤的女子呢?

那凰神色一黯,搖搖頭將浮上腦海的容貌給甩掉,她才不要讓自己像個失寵的女人一樣愁眉苦臉、恨天怒地的,她可是那凰,一個打小便獨立堅強,努力生活的女人。

沒有愛情算什麼?她一樣可以活得輕鬆愉快。

那凰在心中激勵著自己,可臉上的黯淡無光卻推翻了她口是心非的心語,徹底的泄漏了她真正的心情——低落而鬱卒。

漆黑的夜色籠罩在她的周圍,被風呼呼的吹着,那凰從來沒有感覺如此孤獨過,或許是連一向總是陪伴在她身邊的雪兒都不知去向的緣故吧,在她身旁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聽她訴苦的朋友了。

想到雪兒,那凰就忍不住感到自責,跟臧洚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她幾乎要忘記尋找雪兒了,等到自己寂寞了才又記起那個小小的身影,也難怪雪兒要離開她,因為她是個沒心肝的主人。

她邊走邊想,不知不覺的走到端親王府門前,往昔莊嚴威武的建築此刻卻顯得落寞陰沉,可能是感染到主人失勢的氣氛吧,連門前以往戒備森嚴的守衛,此刻也消失無蹤,只有幾隻流浪的小狗盤據在階梯上。

這就是她當初死命要逃離的牢獄嗎?那凰突然覺得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

她緩緩的走近門前,伸手朝門扉輕輕推了推,兩片門霎時嘎的一聲開了條縫,看樣子並沒有上鎖,好奇心戰勝了一切,那凰深吸口氣,跨步走進門內,兩腳還沒站穩,一道身影卻忽的朝她飛撲而來,嚇得她一顆心吊得半天高。

她鷘魂甫定,定睛往懷中一瞧,旋即驚喜萬分的低呼道:「雪兒?你怎麼會在這裏?害我擔心了好久耶。」

雪兒可愛的側側頭,用一雙烏黑的大眼瞅着她瞧,彷彿在回應她的話似的,開心的咧著嘴。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以為我會回來這裏,所以才在這裏等我對嗎?乖雪兒,幸好你沒事,要不然我會傷心死的。」那凰將雪兒緊緊摟在懷中,在它雪白的臉頰上又親又吻的。

「嗚……嗚……」雪兒撒嬌的磨蹭着她的下巴一會兒之後,隨即發出嗚咽的聲音,掙扎著自她的懷中跳下地,朝前方跑了幾步路,又回頭瞧瞧她,似乎是要她跟着它走。

那凰困惑的蹙蹙眉,不過她知道雪兒一定是有事情要告訴它,所以還是順着雪兒的足跡走去。

咦,是個地窖?!那凰訝異的挑挑眉,小心的朝地窖走進去,這是個又濕又暗的地方,她正懷疑雪兒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前方卻突然響起女子虛弱的聲音。

「咳、咳咳,小白狐,你今天又來了呀……」

「媸兒,你還好吧?怎麼又開始咳了?」婦人的聲音滄桑中透著焦急,想必是女子的親人。

「娘,我沒事,您放心。」女子氣若遊絲的道,聽起來好像生著病。

「唉,這都怪娘不好,要不是娘當初硬是要你上亮婆婆那兒的話,也不會莫名其妙的招惹這些災禍了,你也不會受傷成這樣了,唉……」

「不,李大嬸,說來說去真正有錯的是我才對,要不是我財迷心竅,相信端親王會給我一大筆財富的話,我也不會要媸兒假冒那凰格格,嫁給大阿哥了。」另一個蒼老的聲音自責的道。

「娘、亮婆婆,你們都不要再把罪攬在自己身上了,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沒人強迫我,也沒人威脅我,真要說錯,就怪我命該如此吧。」年輕女子的聲音充滿了絕望,讓那凰不由得揪心起來。

看來這地窖中關了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假冒她的女子,另一個是她娘,還有一個是牽線的媒婆。

那凰衡量了周遭的情勢,確定沒有人看守之後,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朝柵欄里的三個人望去。

「你是誰?是不是端親王派你來的?」李大嬸迅速的護在躺在地上的桑媸之前,警戒的瞅著那凰,就像只守護著小雞的母雞一樣,不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女兒。

「呃,我——」

「這位姑娘,你行行好,我的年歲已高,實在是禁不起這樣的折騰,你去告訴端親王,就說我們絕對不會泄漏他的秘密的,請他放過我們吧。」亮婆婆未待那凰開口,一個箭步沖了上前,用枯瘦的雙手緊捉著欄桿哀求道。

「是呀,我的女兒傷勢不輕,實在需要大夫瞧瞧,你也是個女人家,就可憐可憐我們,至少請位大夫來為我女兒診治吧。」李大嬸也跟着沖了上前,急切的懇求着。

「咳咳,我、我沒關係,可是我娘跟亮婆婆年紀大了,實在不能再待在這個又冷又濕的地方了,請你放她們出去。」桑媸劇烈的咳了幾下,不小心震動到傷口,痛苦的扭曲著清麗的臉龐說着。

「喂喂喂,暫停。」那凰被她們一連串的話給搞得快頭昏了,連忙舉起手制止她們繼續要求,「我不是端親王派來的,你們搞錯了。」

「不是?」李大嬸與亮婆婆互覷一眼,旋即失望的緩緩走回原位,垂頭喪氣的提不起勁來。

「那你是……」桑媸半坐起身,困惑的問道。

「說來話長,不過你們放心,端親王府已經空無一人了,連端親王也不知去向,我現在就馬上放你們出來。」那凰朝桑媸友善的咧出抹笑,畢竟她會變成這樣,她也要負一大半責任。

「真的?你要放我們出來?」李大嬸與亮婆婆的眼睛一亮,精神又來了。

「嗯,放心,包在我身上。」那凰拍拍胸口,開始找著器具準備撬開鏈在柵欄上的大鎖,也算是對桑媸替代自己這個落跑新娘的歉意。

冰冷的地窖之中總算難得的充滿了溫暖,而就在那凰忙碌的撬開大鎖的同時,雪兒卻又輕巧的跑出地窖,繼續它的下一個行程……「不見了?該死,她究竟給我跑到哪裏去了?」臧洚焦慮煩躁的在怡紅院的大廳中來回踱步著,嘴中還不斷的念念有詞。

「呃、洚貝勒,這咱們實在是不知道,我可是聽您的話,一直沒有再敢去動她的歪腦筋,所以才會連她溜走都不知道。」梁嬤嬤緊張的連忙撇清關係,否則說不定洚貝勒會將他給她的銀兩要回去,那她不就虧大了?

「這麼大的一個人無緣無故的消失,難道就沒有任何人看到她或知道她上哪兒去嗎?」該不會是遇到危險了吧?

該死,早知道那天他就應該留下來向她解釋清楚,也好過現在找不到人影。

「我說女兒們,要是你們有人有看到她,就趕緊向洚貝勒稟告,要不然,咱們就不用做生意了。」這一堆官兵擠在這裏,哪還有人敢上門尋歡呢?

梁嬤嬤詢問的望向被聚集在大廳的眾姑娘們,得到的答案卻都是毫無所知的搖頭攤手。

「您也瞧見了,沒有人知道,我看您還是先將這些官爺們帶走,四處找找才是正途。」梁嬤嬤討好的笑笑,急着想要打發他走。

「梁嬤嬤,你該不會有事瞞着我吧?要是讓我發現你把她藏起來,或送到哪個大爺手中的話,你的腦袋就要搬家了。」臧洚陰沉着臉,警告味十足的朝梁嬤嬤道。

「天吶,我梁嬤嬤就算是吃了態心豹子膽也不敢對貝勒爺您扯謊呀,誰不知道您可是當今皇上面前的大紅人,最近又因為剷平端親王而立功,試問我敢跟您作對嗎?您可千萬不要誤會好人了。」梁嬤嬤的脊椎一涼,連忙呼天搶地的喊冤著。

「最好是這樣。」臧洚冷冷的睇了梁嬤嬤一眼,朝手下揮揮手,正要準備走人之際,階梯上方卻傳來婉兒的聲音,阻止了他的去勢。

「呵,貝勒爺怎麼這麼快就要走啦?婉兒都還沒好好招呼您呢。」婉兒妖嬈嫵媚的拾階而下,眼中閃著姦邪的笑意。

臧洚頓了頓腳步,冷揚起唇,淡淡道:「我跟你似乎已經沒什麼話該說了,不是嗎?」該說的他早已說清楚,若她硬是要沉醉在過往回憶中,那他也無能為力。

「是嗎?我還以為你想知道葟兒的下落呢?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婉兒無辜的撇撇唇,扭著身子作勢要往回走。

「慢著,你知道她在哪裏?」臧洚眯起黑眸,肅著臉問。

「呵呵呵,我當然知道呀,要不然我幹麼出來見你呢?」婉兒用手捂唇笑着,朝他勾勾手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吧。」

眉毛一挑,臧洚毫不猶豫的跟着婉兒身後走着,他倒要瞧瞧這個女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你帶我到這裏做什麼?」臧洚輕攏起眉,一臉困惑的站在端親王府前。

「我帶你到這裏當然是有目的的嘍,你不是想要知道葟兒的下落嗎?我就是要告訴你葟兒在哪呀。」婉兒朝端親王府望了望,一臉的得意。

「你是說……她在端親王府中?」不可能呀,她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跑到端親王府去?更何況現在王府內的下人全都一鬨而散了,連個兒影子都沒留。

「我沒說她現在在這裏,不過她跟這個端親王可是大有關係。」她知道臧洚跟端親王是死對頭,只要她揭露葟兒的秘密,想必他對她就會轉喜為惡了吧。

「婉兒,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臧洚沉聲警告。

「好嘛好嘛,您別生氣,婉兒告訴您就是了嘛。」婉兒嗲著聲道,一雙手朝臧洚的身上攬去,不過卻被他甩了開。

「要說就說,不要動手動腳的。」真懷疑以前自己為什麼曾欣賞過她。

婉兒的臉色變了變,不過還是忍了下來,咧唇笑道:「爺,其實葟兒一直都在說謊,她呀,根本就不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兒。」

臧洚皺皺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她呀,其實正是端親王那個叛賊的侄女,也就是貨真價實的那凰格格。」這可是她用自己身體換來的情報,正確得不得了。

那凰格格?!臧洚倏的一愣,英俊的五官五味雜陳的扭曲了起來,「婉兒,你該知道話不可以亂說,況且那凰格格早已嫁給大阿哥,我也曾見過她,怎麼會是葟兒?」

「喲,爺,我婉兒再怎麼大膽也不敢騙您呀,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這次婉兒攬上他的八爪手並沒有被推開,她偷偷竊喜,接着道:「我就是怕你不相信,所以還特地找來了曾經在端親王府服侍過她的丫鬟,證實葟兒的確就是那凰格格。」

她朝站在一旁的女娃兒勾勾手,示意她上前答話。

臧洚銳利的視線停駐在眼前畏畏縮縮的女子身上,心頭的陰影逐漸的擴散,幾乎要籠罩住他整個人。

「你怎麼知道葟兒是誰?你沒見過她,又怎麼知道她就是那凰格格?」

「呃、我、我昨兒個本來是想回來收拾一些沒帶走的家當,可卻看到那凰格格匆匆的跑回來,而且還帶走了被親王關在地窖的幾個女人。」丫鬟低垂著頭,不敢望向臧洚的眼睛。

「她長得什麼模樣?」臧洚的心一涼,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葟兒凰兒,他早該想到的。

「她長得很美,可是沒什麼格格的氣質,常常把王爺氣得火冒三丈,伶牙俐齒的。」丫鬟偷偷瞧了他一眼,囁嚅的回答。

伶牙俐齒?!沒錯,就憑這點他就可以肯定那凰格格並不是媸兒,而是葟兒……該死,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複雜,他該怎麼處理才好呢?

「是呀,那個葟兒就是這副死德行,牙尖嘴利的,一點氣質都沒有。」婉兒附和的點點頭,得意的道:「我就說吧,葟兒就是那凰格格,也是您的死對頭喔。」

臧洚臉色難看的沉默不語,身子一轉,將婉兒給甩開。

婉兒踉蹌了幾步,恨恨的咬咬下唇,不過馬上又堆起滿臉嫵媚的笑,朝臧洚湊去,「爺,您別生氣,那個騙人的小丫頭根本就不值得您動怒,要是氣壞了身子該如何是好呢?」她將身子貼上他的,語帶哀怨的道:「知道嗎?婉兒真的很想念以前那個多情貝勒,每個夜裏婉兒都老想起咱們纏綿的景象,搞得婉兒渾身臊熱難耐,老是無法安安穩穩的睡好覺。」

她用手在他的胸前挑逗的撫著,沿着結實的肌肉線條緩緩下移。

「我說過,你是在浪費時間。」臧洚嫌惡的皺皺眉,胯間的毫無所動表示了他對她的絕情。

「不、不會的,只要那個討厭的女人不要再出現,只要你認清她的真面目,你就會知道只有我是真心真意對你的,我們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維持良好的關係呀。」婉兒不死心的在他毫無反應的胯間抽動着手,企盼可以喚回他的慾望。

臧洚不悅的提起她在他雙腿間遊走的手,冷冷道:「或許你沒聽懂我的話,我告訴你,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即使有,也只有肉體上的興趣,不過現在就連那一丁點的興趣都蕩然無存,你已經變成一個讓我厭惡的女人了。」

他甩開她的手,冷淡的拂袖而去,留下婉兒一臉錯愕死灰的呆立街頭,心中的所有企盼與希望,全都在他的冷言冷語之下,摧毀殆盡,只留下絕望的怒火,緩緩的加溫燃燒。

不行,她絕對不能氣餒,說不定有朝一旦他會回心轉意,迎娶她入門,有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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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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