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潔工

取起一塊軟滑的海綿，麻吉修長的兩隻指頭夾着海綿中間，飛快地從窗枱裝有清洗液的硯盒抹過，然後仔細地拭擦手中的機部零件。．涼風從窗口吹進來，讓悶熱的房間里顯得清涼了些許，麻吉顧不得額頭的汗水，認真而專註地拭擦著桌子上的一排細小零件。

他是在為一間機偶護理店打工，這種機部零件擦乾淨一個他就能得到兩個鑽尼，而一天能擦乾淨五十個，那他今天的飯就有着落了。

這不是一件很難的工作，但卻是非常麻煩，這些精密的小零件不能用力試擦，而只能細細地，一點一點地將上面的污漬油垢印去，而一些構造特殊的零件表面多是皺皺褶褶凹凸不平，清潔起來的難度就更大。

麻吉是一個沒有家人的窮苦孩子，為了生活他只能到店鋪去當個學徒，同時一邊打工養活自己。

至於他為什麼選擇了機偶師這個職業，那是因為他自小喜歡到外面撿些破爛回家倒騰，零零碎碎的東西只要是看順眼的他都撿回家，而有一次他撿到了一台半舊的收音機，回家安上電源一看居然還能用！這令他激動得一晚都沒有睡，抱着收音機聽到清晨。

這台收音機是他接觸外界的主要途徑，在他原來生活的小鎮里，人們的思想還普遍比較落後，他們始終認為會幹農活，會打鐵器，只要這兩招學會走遍天下都不怕。

不過麻吉通過那台收音機知道外面的世界比他所想的大得多，而且職業也豐富多樣，其中機偶師就是一個非常吃香的職業，也是當今世界最受人關注最引人矚目的職業之一。這就是麻吉選擇機偶師的原因，他覺得自己哪怕學到一丁點的技術，能讓他過上溫足的生活就很滿意了。

十六歲那年麻吉背着兩袋干餅，冒着寒雪翻越大山走出了原來的小鎮，來到一個叫「晉階城」的大都市，這是一個機偶行業非常達的城市，初初來到城市的麻吉雄心壯志，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取得機偶師的職位，那怕是初級機偶師也行。

他知道初級機偶師在社會上也是很一定的地位，最起碼保證他不會挨餓。只要能夠三頓吃飽就足夠了，別的麻吉沒什麼奢求。

然而他後來才慢慢現，就算是初級機偶師也不是那麼容易當得上的，他身上沒有錢，沒有辦法進到學園去學習系統的機偶修造知識，而想成為機偶師則必須對不同機件的構造和功能有系統的了解，然後懂得如何將這些元件一點一點裝配到一起。

麻吉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菜鳥，他不清楚世界上最普及的能量系統共有哪三種，不懂得機軸在整個機偶中起到什麼作用，他甚至不知道機偶具體分成哪幾類，各自能夠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缺乏知識的他當然處處碰壁，誰也不肯收他為學徒。

幸好「達叔機修行」的老闆，也即是他現在工作的那個機偶護理店的店長楊達大叔看到他這副小骨頭快要餓死，將他撿回了店中當個小工，只要他肯努力工作每天就給他兩頓飯吃。

麻吉在機修行的主要工作就是清潔客人送來的機部零件，雖說跟機偶師的職業有點掛勾，但其實他只是一個清潔工而已。儘管如此麻吉還是很感激店長達叔，若不是達叔將他撿回來，他早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從白天一直熬到傍晚，麻吉終於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他已經將五十三個機部零件清潔得乾乾淨淨，望着桌子上整整齊齊的嶄新零件，麻吉心裏感到非常踏實。

站起身來鬆了松酸痛的手臂，揉了揉僵直的腰板，麻吉將零件收起來放到一個盒子裏，出門到「達叔機修行」去交貨。

他住的小木屋其實是機修行的一個小貨倉，所以離機修行不是很遠，走了一會麻吉就來到一間不大不小的機偶護理店，這就是「達叔機修行」。

推門進去，麻吉看到達叔正有空閑在櫃枱前抽煙，他默默走近前去，將盒子擺在達叔的面前。

達叔是一個大鬍子中年人，他隨手掀起盒子看了一眼麻吉交來的貨，從櫃枱抽屜拿出1oo鑽尼交給麻吉。

「拿去，小傢伙！這是你的報酬。」

麻吉雙手接過這份工資，向達叔點了點頭然後走出店鋪。他跟達叔的關係表現上就是這麼平凡，但事實上麻吉心裏對這個長輩非常尊敬，他知道達叔一直以來都在默默地關心自己。達叔從來不拖欠他的報酬，也不會找理由剋扣他的工資，有一次麻吉生了大病，病得起不了床，最後還是達叔背了他去醫院將病看好。後來麻吉通過加倍的工作來將醫藥費償還清了，然而達叔這份默默的關懷之情他這一輩子都是還不清的。

到店裏交完貨后，麻吉並沒有急着回去，而是習慣性地來到城郊的一個垃圾場，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這個垃圾場又叫「廢鋼回收區」，主要是一些廢棄機械品的放置場所，所以一走進來麻吉就聞到一陣令人作嘔的金屬鏽蝕腐壞酸臭，幸好麻吉早早就習慣了這種惡臭味，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認真看腳下，避免被突出的鐵刺鐵塊傷到腳板，同時也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回收利用的東西。

麻吉繞着這廢鋼區轉了一圈，現實在沒有什麼值得拾回去的物件，運氣好時他還能撿到一兩個機偶零件，但是今天他的運氣似乎不怎麼好，走到現在看到的全是一些在戰鬥中碎爛的機偶金屬外殼，連一個有用的零件都沒有找到。

就在他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看到廢鋼場的圍欄鐵網旁邊似乎伏着個什麼東西，由於現在已經是傍觀，麻吉有點沒有看清楚。他直接走過去彎下腰來看，然後他看到的是一個支離破碎的人型機偶。

這個機偶已經碎得看不清本來的樣子，麻吉雖然不是機偶師，畢竟也在達叔的店鋪里幫過手，他馬上鑒定這個機偶的毀壞等級為a，也即是完全無法修復的毀壞級別。

麻吉輕輕撥弄這個機偶的身體，看到它外面穿的是一件女傭的服裝，便斷定這台機偶在未毀壞之前是一台家用型服務機偶。當今世界科技高展，而機偶代替人類工作的應用在各個領域都得到普及，機偶也被製造成僕人而引入了廣大家庭，深受大家的歡迎。

「真是可惜……」

雖然只是一台普通的家用型服務機偶，但對於只能和機偶零部件打交道的麻吉來說，看到它不可修復的損壞還是感到很可惜。

他搖了搖頭，從附近找來一個大麻袋，他打算將這個毀壞的機偶帶回去。麻吉並不是妄想要將這台機偶修好，a級毀壞程度的機偶就是高級機偶師都修不好，他更不可能做得到。

他之所以想將將它搬運回家，只是想摸索一下人型機偶大概結構，幫助他對一些機偶的身體構成有更多的理解。

從他決心了要當一名機偶師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從來未放棄過學習，他知道自己懂的東西比別人少，所以才更加努力地去學習，捉住種種機會豐富自己的知識。通過這兩年的日積月累，現在他對機偶總算有了一點點的認識，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菜鳥了。

雖然現在他還只能做「清潔工」的工作，但是他深信自己終會有一天成為一名合格的機偶師。

麻吉將廢鋼場的這台殘碎機偶的身體一點一點撿到麻袋裏，為了能更好地進行研究，他撿得很認真很仔細，盡量不遺漏一塊碎片。花費了一個小時的工夫，他差不多將這台機偶的整個身體拾進麻袋裏，只等回家花一些時間來拼湊。

這個時候他才現原來機偶的底部還壓着一個黑色的金屬盒子，不是將機偶的身體撿起來他還沒有現這個金屬盒的存在。

麻吉不知這個盒子是不是機偶身體的一部分，隨手將它拾起來扔進麻袋裏。

他吃力地將麻袋背回到居住的小木屋，累得全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