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德煜身影一閃,伸手扶住她纖弱的腰間,不留情地冷視着她,「你可以走,但是我的孩子卻不能跟着你受罪!」

他不能坦白告訴她,他的心的確受她牽引,但在這個時候,只要能留下她的人,不管用任何方法他都會不擇手段!

「別想走,你只要敢走,我就殺了在你門外的侍女們!」他俯下頭在她耳邊冷冷地威脅道,知道她一向善良、心軟,絕不願因自己而害其它人受罪。

「你……」她氣怒地說不出話來。

「將你們家格格扶去床上休息!」德煜吩咐站在一旁的青青,黑眸中隱含的竟是多情的憐惜。

他要她!即使她現下是多麼的恨他,他也會不顧一切地要她留下!

不再多話,德煜甩開長袍跨步離去。

【第八章】

「她現在如何?」德煜低頭覽閱手中的書卷,神情冷冽的令人感到心悸。

連日來,他壓抑自己想見她的念頭,硬是狠下心不去見她,深怕敵不過她那雙哀怨的眼,而下令放她出樓閣。然而,儘管如此,他卻依舊管不住自己那顆受她牽動的心。

「稟四爺,沐格格這幾日來都斥退送食的小廝,已有多日未進食了。」段風佇立在書桌旁擔憂地稟告。

只怕再這樣下去,沐格格嬌弱的身子定會承受不了,更何況是腹中的孩子。

「她不吃,那就將送飯的小廝拖到她樓閣前重杖三十,我倒要看看她能狠心多久!」抬起專註在書卷上的眼,德煜從牙縫迸出話,顯示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這……」段風為難地蹙著眉,明知主子是沖着沐格格,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考驗我的耐心,我說了就算!」

不再忍着怒焰,德煜將手中捏皺的書卷往角落一甩,陰冷的眼底佈滿了怒氣。

真是個愚蠢又該死的笨女人!

「是!」段風不再多言,決定順着主子的命令行事。

「還有,她要是想見我,就帶她來書齋見我。」德煜再補了—句。

明知他這樣做,會讓她更恨他,卻無法眼見她日漸消瘦、憔悴,只能用最殘忍的手段逼她就範。

「是!」段風恭敬地退了出去。

德煜閉起眼眸,紛亂的情緒湧上心頭,使他的思緒更加紊亂了。一閉上眼,似乎就能瞧見她水眸中的哀傷,控訴着他寡情的殘忍,亦加深了他心頭的不忍。

「該死的!」他大手一揮,桌上的文房四寶皆被他給掃下桌去,散落在地上。

「嘖!生這麼大的氣,莫非是那小美人惹你心煩了?」調侃聲先行進了書齋,一名青衫男子隨後搖著白扇,步進了怒焰衝天的書房。

沒想到冰石頭也有溶化的一天!這可真是難得的奇景。

「你來幹什麼?!」德煜收斂了心緒,冷冽的氣息又掩蓋了方才的衝天怒氣。

近日心頭上都被她纖弱的身影所佔據,教他險些忘了這個以麻煩著稱的傢伙了。

「不過來瞧瞧你好不好罷了,想我這個堂堂瑞王府的大阿哥可真惹人嫌,走到哪都讓人趕,可悲、可憐啊!」煌亦無奈地搖搖頭,不顧他的怒目相對,自顧自的在太師椅上坐下。

「滾出去!」德煜眯起眼,從牙縫迸出話,他的容忍已到了極限。

這個節骨眼上,他最好少來惹他心煩!

「呦,這可不成,我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的,先別急着趕我,你瞧,這是什麼?」他無視於德煜的怒焰,慢條斯理地從袖懷中拿出一封信箋來。

德煜接過他手中的信,快速地將信看了一遍,暗黑的眸子霎時變得驚愕不已。

「這信你從哪得來的?!」捏緊了手中的信,德煜冷魅的俊臉竟變得微微扭曲,他不敢相信他這十年來所深信的—切,居然全是謊言。

想置他於死地的居然不是皇阿瑪,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象?真正要他德煜死的是大阿哥?!

「還不是從你那小妾的香閨中偷來的!」煌亦滿腹委屈地吐著苦水。

「要不是知道她是大阿哥送來的禮,我還差點被她那嬌美妖艷的模樣給勾了心魂呢!沒想到大阿哥派她來,居然是來迷惑你,好讓你無意接管朝事。」

德煜握緊了拳頭,不斷翻攪的心緒令他無法冷靜,皇阿瑪從頭到尾都疼愛他如往昔嗎?

「他的手段可真是高明!」他悲痛地閉上眼。

大阿哥真是高明,居然用皇阿瑪當幌子,而他居然像個傻子被人矇騙了十年?!

掩不住心中的激動,他差點抑制不住想率先出手殺了他!

「可不是嗎?要不是你那小妾露出馬腳,引得我心生懷疑,我就不會去探查這件事,也不會知道大阿哥居然這般陰險!」

「我不急着報復,他倒是急着趕盡殺絕了!」德煜的俊臉上浮起一絲煞氣,瞥了正舒適喝着茶的煌亦一眼,淡淡地說道。

「你想怎麼做?」煌亦舒適地窩在太師椅中,懶懶地問道:「殺了她泄恨嗎?」

當一向冷魅無情的四阿哥動了怒,是誰也無法阻止的!更何況是個心地惡毒的臭娘們呢?

「不!」德煜冷冷一笑,「他是要逼我退讓罷了,那更好,我對那張椅子本來就沒多大興趣。」

「真是大方!」煌亦拍拍手,讚賞他的大方,「要是讓皇上知道你這麼看輕他的龍椅,還不把他給氣昏了?!」

「你想去打小報告?」冷冷的利光頓時射向他,毫不客氣地警告着他。

「不,我可不想瞠這渾水。」煌亦笑道,三言兩語化解掉他的敵意,「只是大阿哥會輕易放過你嗎?」

「十年前他又何曾放過我?」那場大火摧毀了他所信任的一切,更佔據了他腦海最深處的一角,每當深夜來臨,就會跳出來吞噬他。

德煜憤恨地握起拳頭,極力剋制自己的怒氣。

他決不會放過他!那個將他推入萬丈深淵的人!

「這不是我多嘴,既然大阿哥要你的命,你又為何收了他送來的女人做妾,不過是女人嘛,天底下多的是,幹嘛自找麻煩呢?更何況她甜如蜜的身子都是摻了毒的。」

「哼!不收下這份禮,不就太對不起他了嗎?畢竟他可是恨不得我消失在這世上!」德煜覷了手中的信箋—眼,噙著一抹冷笑,拿到燭台旁用燭火焚毀。

「嘖!嘖!你現下打算怎麼做?」煌亦搖頭道,德煜的冷傲還真是無人能及,就連唯一能讓大阿哥定罪的信箋都給毀了,真不知該如何說他。

「哼!」德煜冷嗤,手中的信箋仍燃着火光,炫目的紅光在他眼底映出了殘酷。

「既然他送來瑤繨給我做「妾」,我也應當回送他一份「大禮」才是。」

「下定決心了?」煌亦斂起眉眼中的笑意,抿緊唇角問道。

想來,宮內的兄弟鬥爭不外乎如此,當被逼到了谷底時,任何人都會極力反撲的。

「是啊!」德煜將燃着火光的信箋往上一丟,短暫的美麗光芒,終會有墜落的一天……

「我會讓他知道,之於我,沒有能不能,只有「做不做」!」德煜殘忍地逸出這句令人心驚的話,冷冽的臉竟出現了笑意。

那種笑意,令人打從心底冷了起來,渾身的暖意在瞬間被凍結成霜,毫不留情!

從明日起,他心底最深、最深的夢魘將會離他而去,永遠消失無蹤,永遠、永遠不再來糾纏他……

那始終對他殘忍的人,將會從這個世界上如同綻放火芒的紙團,在極盡炫耀過後,像灰燼般消失……

永遠地……

冰雪初融,鮮嫩的綠芽從土裏緩緩掙頭出來,如此難得的美景,倚欄的纖弱白衣女子卻無心賞閱,蹙著眉凝思,滿腹愁緒地不展笑顏。

「青兒,什麼時分了?」沐瑜柔軟悅耳的聲音如春風徐徐吹過,臉蛋卻蒼白的毫無血色。

「格格,已經辰時了……」青青回話。

她放下手中的端盤,上頭所放着的糕餅、點心凈是沐瑜平時所愛吃的,但如今卻……

「已經辰時了……」沐瑜低喃著,望着外頭的眼眸卻無神地失去焦距,柔滑的長發在頭上綰了個髻,整個人如同陶瓷娃娃般脆弱。

「格格!」青青氣惱地跺了跺腳,奔到沭瑜面前滿是無奈地道:「就算青青求你,你多少吃點東西吧!再這麼下去,你的身子怎麼捱得住呢?」

青青將沐瑜望向外頭的臉蛋給轉了過來,心疼她這麼折磨自己,卻又惱怒自己無法替格格分憂解愁。

「四天了……」沐瑜無神的瞳眸盈滿了淚水。

為什麼她還有知覺呢?為什麼她還無法停止這椎心之痛?

身子雖然虛弱,但為什麼好似有股力量支撐着她,她明明不想活下去的啊?!

「格格!」青青聞言紅了眼眶,眼見主子竟然如此折磨自己,卻無法幫她,她這算是哪門子的貼身侍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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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閨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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