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何齊仁心煩意亂地丟下手中的卷宗夾,兀自嘆息起來。對於程之敏,他已經不知道究竟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了!

他原以為雨姮嫁人之後,他可以逮到機會好好地和小敏談一談,誰知道雨姮前腳才剛嫁出門,小敏後腳就跟着跑掉了,害他苦苦追尋了兩個月。

雖然前陣子她已經主動回來了,可是惱人的是,去面臨復返的她,並沒有因分離了兩個月而懲悟他的心意,現在的她不但仍舊躲避着他,最令他生氣的是她竟不知從哪找來個油頭粉面的小子,兩個人成天出雙入對好不親昵。

就連程伯父都不只一次地問他:「你和小敏的婚事究竟還算不算數哪?」

他不是沒有試着找小敏溝通,可是她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和那姓郭的跟屁蟲那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每每都令他把到了嘴邊的話又給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恨死那姓郭的無賴了!

可恨的是小敏還把他當成寶一樣,罵也不許他罵一句,真是氣死他了!

他常常想起過去那些快樂甜蜜的回憶,他實在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才會造成他和小敏今天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難道真只為了他曾說過要拿小敏替代雨姮那句戲言?還是小敏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何齊仁再也忍不住地起身向外奔去。無論如何,今天他一定要跟小敏把話說清楚!

匆忙來到程家,程母告訴他,程之敏又和那個油頭粉面的傢伙出去了,何華仁簡直忍不住想破口大罵了,但是礙於程母是長輩,在她面前他也不敢太放肆。

其實程母對她這小女兒的事也根關心。畢竟雨姮出嫁就算是別人家的人了,現在留在他們身邊的,只剩下這個令人操心的小女兒了。

她再次叮囑何齊仁要幫他們好好管管小敏,還直說小敏向來最聽他的話了。

何齊仁苦笑着,他想程母一定不夠了解小敏,不然她應該知道,小敏可能會聽任何一個人的話,但卻絕對不會聽他的話。

程之敏坐在吧枱前的高腳椅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藍色夏威夷貼在她身旁的,正是何齊仁最最討厭的跟屁蟲——郭義桐。

說他是跟屁蟲真是一點都不為過,自從幾個月前他意外結識程之敏之後,就開始死纏爛打地跟着她,活像一隻趕那趕不走的蒼蠅似的。

其實程之敏並不是真的喜歡上他,而是她想,老是把重心擺在何齊仁身上,只會徒增自己的痛苦、讓自己更加患得患失而已,不如找一個能讓她暫時分心的人說不定真能讓她忘記他了說不定。

可是她沒想到這招根本沒用,只要地腦子一空下來,她仍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何齊仁,而一旁卯足心力討她歡心的郭義桐,他只是讓她覺得愈來愈反感而已。

一想到何齊仁,程之敏整顆心又亂了起來!她招來服務生又點了一杯酒,卻被滿腹心機的郭義桐叫住了。

「哎!敏兒,你不能再喝了,這樣喝會醉的。」他眼神閃爍,假意勸著。

「你別碰我,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程之敏毫不客氣地甩掉黏在她玉手上的那隻毛毛手。

「敏兒,我這都是為了你好,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一顆心可昭日月,可感天地嗎?」郭義桐掩飾住內心的氣憤,繼續施以甜言蜜語,希望能早日獲得程之敏的青睞。呸!要不是為了程家那一點財產,他會低聲下氣地讓這個喧人這樣頤指氣使地糟蹋嗎?

什麼可昭日月,可感天地?他以為他在唱戲嗎?程之敏不屑地冷笑。

「我沒有請你待在這裏,你不高興可以走呀!現在我要喝酒,你少來煩我!」程之敏根本對他的甜言蜜語不屑一顧,在她眼中除了何書仁,其他人什麼都不是。

「好!你要喝酒,我就陪你喝個痛快,今天我們來個不醉不歸!酒保,給我一瓶威士忌!」這下正好趁了他的心意。

他原想採用優柔政策,慢慢地套攏程之敏的心,進而成為程家的乘龍快婿,好并吞程家的財產,誰知最近情況愈來愈不妙,看來他得改變作戰策略才行。

嘿嘿,不過這種情形一到明天早上就不一樣了!

等程家這個臭丫頭明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光溜溜地和他躺在床上,而且已經像個爛蘋果一樣讓他玩弄過了的時候,還怕她不哭着求他娶她嗎?到時他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語嘍!

「來,敏兒,我陪你喝!」收斂起嘴邊陰險的獰笑,他趕緊拿起酒保送來的威士忌為程之敏倒酒、心裏卻想:到了明天,就要換你跪在地上給我添酒了。

程之敏一言不發地抓起酒杯就往肚裏濯,辛辣嗆人的味道直嗆腦門,嗆得她眼淚直流,她從沒喝強這麼烈的酒。

不過幾分鐘之後,她覺得滿好的,因為她的腦子開始有點飄忽了,心也不那麼痛了。於是她拍拍桌子,要郭義桐再幫她加酒,而心術不正的郭義桐哪有拒絕的道理呢?

就這樣,不到半個鐘頭,程之敏已經醉得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郭義桐一見時機已到,連忙掏錢付賬,然後半抱半拉地將程之敏弄出酒吧,招了部計程車就直奔賓館而去。

匆忙中,他沒有發現身後有輛轎車正牢牢地盯着他。

到了目的地,郭義桐將程之敏抱進賓館,要櫃枱趕緊給他一個房間。櫃枱秀對這種情形早已見怪不怪,頭也不抬就給了他一間套房,郭義桐拿到鑰匙連忙抱着人上樓找房間去了。

一進房間,郭義桐垂涎的嘴臉立刻顯露出來,望着程之敏躺在床上呻吟翻滾的模樣,直教他慾火難耐!撇開別的不說,程之敏長得不賴,身材又好,嘖嘖,瞧瞧那雙美腿……

他將外衣一脫,連忙撲上前去享用這道可口的甜點。

程之敏覺得好不舒服,好難受,渾身昏沉沉的沒有力氣,還有人不停地將她翻來滾去地脫她的衣服,難過死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看看是誰在作弄她,不料卻看到郭義桐那雙色迷迷的眼睛、正邪淫地望着她。

「小美人,醒啦?醒了也沒關係,我一樣會好好疼你的,嗯?」郭義桐一臉淫笑地說完,便開始將程之敏壓在身下,上下其手。

噁心的感覺頓時全數湧上來,程之敏拚命地掙扎,她用拳頭打他,甚至用腳去踢他,可惜酒醉的她虛軟無力,對郭義桐根本不構成威脅。

他一手輕輕鬆鬆地抓住她的兩隻纖纖玉手,然後壓住她亂踢亂動的腿,一隻手忙着去解自己的褲子。

「救——救命啊!你——這個無恥——的小人、下流胚子,放——放開我!」程

之敏恐懼地發現自己全身無力,根本就對抗不了他,而且眼見自己即將遭到侮辱

便驚恐得竭力呼救,希望能有人聽到她的呼救趕快來救她。

可惜她的聲音虛弱無力,小若蚊吟,哪有人聽得到呢?

然而郭義桐卻對於她的辱罵非常不滿,他早已受夠了整天跟在她身旁受窩囊

氣,現在又聽到她死到臨頭還敢罵他,更是怒火中燒,新仇舊頂一涌而上。

他甩了一個大耳光給程之敏,根本不在乎她已經被他打昏了,依舊扯着她的頭

發罵道:

「喧人!對你客氣你就這麼囂張啊?告訴你,老子不吃這一套!我本來還想︶溫溫柔柔地對你,可是你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好q天我要是不好好對付你,我就不叫郭義桐!」

「是啊!你該改名叫郭無恥!」一個冷冽的聲音在房門口響起。

「是誰——」郭義桐鬆開手,急轉回頭一看,當場變了瞼色。

站在敞開的門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路跟蹤而來的何齊仁,他的手上還扭著剛剛那個櫃枱秀,顯然她是被他強扭來開門的。

何齊仁走進房裏,拉起棉被蓋住程之敏跡近赤裸的身體,然後轉頭用一種想殺人的憤怒眼光瞪視着郭義桐。

看到何齊仁狂怒至極的眼神,郭義恫覺得自己死定了!追求程之敏這麼久,當然認得何齊仁,他也很清楚何齊仁對程之敏的在乎。現在他非禮程之敏當場被他抓到,他不但做不成程家的女婿,看來這回還得到綠島唱綠島小夜曲了!最可怕的是,他可能得先在醫院躺上三個月才行了。

「嘿嘿,何大哥,敏兒……敏兒喝醉了,我送她來是為了保護她——啊——」他的話還沒說完,何齊仁已經一拳將他打下床,還打碎了他兩顆牙齒。

何齊仁一步步地向地進逼,他也一步步跟蹌地向後退,直到他的背抵到牆,無路可退了為止。

「你知道我大學時參加廾么社團嗎?」何齊仁一把揪起郭義桐的領子,一面以聊天似的口吻問他。

「我……我不知道。」

郭義桐萬分恐懼地看着眼前這個狀似平靜的男人,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麼。難道他跟他聊天,是表示他不再追究這件事了?如果真是這樣,他願意陪他聊上三天三夜的天,只要他肯放過他。

「讓我告訴你好了!我大一參加劍道社,大二參加跆拳社,大三參加柔道社,大四參加拳擊社!」

伴隨着何齊仁最後一個字的是他凌厲的拳頭,原本就矯健的身手再加上滿腔的怒氣,這個拳頭的威力非同小可,打得郭義桐眼冒金星,連晚餐都吐了出來。

何齊仁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拳頭接二連三地落下!郭義桐一邊哀號,

櫃枱秀眼看再這樣打下去要出人命,連忙緊急找來賓館的負責人和幾名男員工來,才把幾乎被打得昏迷的郭義桐搶救出來,不過大家一看他被打成豬頭的模樣,心裏都很清楚,他在醫院躺上幾個禮拜是跑不掉的。

大家離開之後,何齊仁連忙上前檢視程之敏的狀況,發現她除了昏厥過去之外,一切都還好。那姓郭的應該還沒有侵犯到她。

他進浴室擰了條冷毛巾來替程之敏擦臉,她才幽幽轉醒。

「唔……何……齊仁?」

程之敏睜開眼,看清是何齊仁,心裏覺得一松,便毫無預警地曄啦一聲吐了出來。何齊仁來不及反應,兜頭被她吐得一身都是。

「哎喲!」何齊仁登時趕忙跳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程之敏吐完之後覺得舒服了些,便倒頭又睡,徒留何齊仁一個人望衣興嘆:

「真是的,剛才不吐現在才吐,難道我會比那姓郭的更噁心嗎?」

何齊仁撥電話向櫃枱另外要了間房,還給了他們兩千塊處理程之敏吐了一床的清潔費。

來到新的房間,何齊仁閉着眼替程之敏把剩餘的衣服全脫下來,然後把她的身體清理乾淨之後,自己才去沖了個澡,換上賓館準備的睡袍,再讓賓館替他把西裝送洗。

好不容易將一切處理妥當,何齊仁已經累翻了。他躺在床上,看着身旁陷入沉睡的心愛人兒,不知道是該生氣她不懂得照顧自己,讓自己落入了險境,還是該慶幸自己及時趕到挽救了她。

唉,也罷!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希望她下次別再誤信惡人了,最重要的是她能夠因此了解他的真心,別再折磨他就好了。

程之敏一覺醒來,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只覺得自己全身酸痛、頭疼欲裂,她睜開乾澀的眼睛,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幾乎尖叫出來!因為映入她眼底的,竟是一個看來陌生的男性軀體。

他用一隻有力的臂膀遮在自己的臉上,讓她看不清楚地的長相,而只蓋到腰上的薄被,顯現出他光裸結實的胸膛.

他……他是誰?他——又怎麼會在這裏?

程之敏突然記起昨夜的一切,以及那個意圖不軌的郭義桐,那麼她……失身了?

身上的赤裸似乎證明了這項猜測,一聲委屈的啜泣溢出她的喉頭,無法抑止的悲憤湧上心頭。

她要殺了這個下流無恥的人渣!

「郭義桐,我跟你拚了!」程之敏哭吼著抓起枕頭,不顧一切地猛捶猛打着躺在一旁的男人。

何齊仁昨天為了程之敏的事折騰到半夜,好不容易才沉沉入睡,疲累的他還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正擁箸心愛的人兒,那溫較馨香的懷抱,連在夢中都教他心神蕩漾。

好夢正甜,可惜隱約中他似乎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他皺着眉不想理會這殺風景的叫聲,誰知道卻馬上被一陣驚天動地的疼痛給打醒了。

「什……么?搞什麼鬼!」他睜開惺忪的睡眼一看,這才明白自己是被誰給打醒的。「住手!你瘋啦?」

何齊仁嘶吼著用力奪下程之敏手上的兇器——枕頭,將它丟得老遠

「何齊仁?怎麼會是你?」程之敏睜大還掛着淚珠的眸子,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她明明記得是郭義桐那個噁心的小人呀!

「郭義桐呢?」

「你就那麼想念他?」程之敏那急切的語氣令何齊仁醋勁大發。

「誰想念他啦?我只是想起他昨天想要……想要……非禮我,可是現在卻不見人影,所以覺得奇怪……」程之敏囁嚅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何齊仁余怒未消地嗤道:「從你們一出酒吧我就跟着你們了,你以為我會眼睜睜地看着他非禮你?那傢伙昨天已經被我打得站不起來,天知道他被送到哪個鬼醫院去了!」

「你打他?」程之敏更是驚訝地睜大眼睛。在她的印象中,何齊仁是和斯文畫上等號的,現在聽到他把郭義桐打得住院當然感到驚訝萬分。

「那種人渣當然得教訓他,難道我還謝謝他不成?」

「可是……你怎麼打得過他?他看起來不弱呀!」

「你就這麼看扁我?大學時代的我為了健身,參加過跆拳社,柔道社,劍道社和拳擊社,那個只會吃喝嫖賭的人渣當然不是我的對手了!」

「還真是看不出來,你看起來太斯文了。」程之敏喃哺自語地說着。

何齊仁也聽見程之敏的自言自語,可是沒空去搭理她,因為現在的他忙着找她攤牌算帳。他跳下床,將程之敏的衣服找出來丟給她

「穿上!現在馬上跟我回家去,還個日子我們馬上結婚,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何齊仁話中的嚴厲和不耐刺傷了程之敏的心,她下意識地反抗道:「我不要和你結婚,我回不回去也和你無關!」

聽到程之敏絕情的話,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心裏的焦慮擔憂,何齊仁的火氣一下爆發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怪我多事不該救你?你就那麼喜歡那個姓郭的無賴,所以心甘情願讓他糟蹋是不是?」

「你——」程之敏一氣之下手一揮就甩了他一個耳光,清脆的巴掌聲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何齊仁的兩眼燃燒着怒火,新仇加上舊恨在他腹中翻攪,他發誓今天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程之敏一出手打他,自己馬上就後悔了,因為他緊蹦的臉上顯露出來的怒氣令她害怕,他從沒對她生過這麼大的氣,他不會動手打她吧?

「你……你不可以打我,我……不會原諒你的……你——」

「你話太多了。」

「我——」

「我永遠不會打你。」何齊仁說完像是保證似的,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吻。

怎麼會差別這麼大?

程之敏沒有忘記昨天所遭受到的攻擊,那種噁心的感覺難以形容,可是她想不透為什麼何齊仁在怒火之下的吻還能令她心動,渾身軟綿綿的無法抗拒,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兩個身無寸樓,再加上彼此情投意合的人,一下子就像乾柴烈火一樣引發熊熊慾火,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何齊仁不想撤退,也無法撤退了,他附在程之敏耳畔輕輕哄道:

「會有一點痛,忍耐一下就過去了。」

「嗯……」

程之敏的呢喃低語算是默許他的行為,何齊仁再也忍不住,衝動地佔有了她在混雜着痛楚與極至愉悅的過程中,彼仳深深體驗到靈欲合一的甜美感受。

事後,他們相擁而卧,聆聽彼此急促的心跳聲漸漸平緩。

躺着躺着,何齊仁突然想起剛才自己曾對她大吼大叫,還說了很不好聽的話心裏覺得愧疚,便低頭印了一個吻在她額上,歉然地說:

「對不起。」

程之敏聽到這句話立刻像被利刃穿心一樣疼痛難當。他說對不起?他為什麼要向她說對不起?因為他不該碰她,還是因為即使碰了她,他仍然發現自己愛的人還是她姊姊?

不!他怎麼可以這樣?她愛他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給他,可是他卻對她說對不起?

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程之敏一言不發地下了床,背着何齊仁穿上衣服,她滿腔的悲傷已轉化為怨氣,她動作迅速地將何發仁拉下床,把他的睡袍丟給他穿上,然後用力將一臉茫然的他推到門外卡喳一聲落了鎖,將自己反鎖在賓館的房間內。

何齊仁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用力拍著門道:「小敏!小敏!你這是做什麼?快開門呀!」

「你走吧!別再來煩我了。」程之敏嚷道。

何齊仁壓根兒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他只能一再地拍門呼喊,要程之敏開門解釋。

「小敏,你快開門!杏則我要撞門進去了。」

「你要是敢進來,我……我就馬上自殺在你面前,我討厭你!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何齊仁這下嚇壞了!自轂?這還得了呀!他開始深深後悔不該一時衝動佔了小敏的便宜,他不知道小敏對婚前性行為這麼反感,如果早知道,他是寧死也不會碰她的。

但現在說這些都已經太遲了,如今他人也碰了,而她也已經恨死他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忽然靈光一閃,他想到程之敏那已經出嫁的姊姊——程雨姮!

小敏一向跟雨姮最好,也最聽她的話,說不定她有辦法勸勸小敏也不一定!打定主意之後,何齊仁連忙沖向櫃抬借電話打到方家。

程雨姮懶懶地躺在床上不想起身。最近的她特別懶散,不但早上爬不起來,就連下午也精神很差,老是覺得昏昏欲睡的,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了,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而一笑,想到自己自進門以來,婆婆每天大補,小補的補個不停,她會生病才怪呢!一定是自己生活太過安逸了,終日無所事事才會生這種懶病。

看來該叫允澤給她一點事情做,免得她的腦袋因為太久沒用,生了銹可就慘了。

想到方允澤,無限的甜蜜又湧上心頭,自從上次那件意外之後,他對她的態度開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開始提前回家,幾乎每天天黑以後就可以看到他在家,而且他還會和她說話、陪她聊天,霸道地佔據她所有的時間,不許允淇沒事來煩她,最近他甚至會對她露出滿含情意的微笑,教她欣喜之於,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其實她也明白,允澤對她並不是全然的釋懷,他的心裏仍有疙瘩存在,他時常在上班時間打電話回來追問她的行蹤,而且不許她無緣無故不說一聲地跑出去,因為他仍不信任她。

記得有一次,她忘了告訴他一聲就跑出去逛街,回家之後迎接她的是他那鐵青的面孔,足足讓她膽戰心驚,坐立難安了兩天,從此以後她出門再也不敢不告訴他了。

雖然他很霸道,甚至有一點鐵扈,可是對於今天這種局面,她仍然感到很滿足了!

她原以為他會恨她一輩子,可是上天憐她,他沒有!有時他的表現甚至可稱為愛,只是他從不承認,而她也不敢將事情想得太美好,以免徒增自己的傷心。

唉!情愛真是磨人的東西,可是大家卻都甘心陷入其中,至死不悔,這又能怨誰呢?

她正想得迷迷糊糊,就要墜入夢鄉之際,家裏的傭人阿欄敲敲她的房門,然後拿着無線電話走了進來。

「太太,有一位姓何的先生打電話找您。」

「姓何的先生?」程雨姮撐起身子納悶地想,會是誰呀?

姓何……呀!該不會是學長何齊仁吧?她興奮地接過電話,他們已經好久沒聯絡了呢!

「喂?請問哪位?」

「雨姮?是我,何齊仁。」何齊仁語氣焦急地說:「雨姮,抱歉打擾了你,可是你現在有空嗎?我……有急事要請你幫忙。」

「急畫?是什麼事呀?」

程雨姮好奇地問道,她這個學長向來穩重,雖然稱不上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那般離譜,但也算是臨危不亂的人了,今天能讓他這樣語氣驚惶的,想必不是普通的事。

「這……在電話里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只能告訴你是小敏她……」

「小敏她怎麼了?」

聽到妹妹的名字,程雨姮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她知道小敏不快樂,媽媽曾經好幾次打電話告訴她,說小敏最近常常到三更半夜才滿身酒氣地回家。她也,想過找小敏好好談談,可是小敏總是推說有事避開了她,她知道小敏在躲着她,可是卻不知道小敏為什麼要躲她。

她們是姊妹呀!還有什麼事是小敏不能告訴她的?難道她們竟要因為某些外在的因素,而影響她們之間的感情?

「小敏她……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先過來再說好不好?」

「好吧,你在哪裏?」

「春風賓館。」

「什麼?香風賓館?你在賓館?」程雨姮訝異地脫口喊道,沒注意到家裏的傭人正豎起耳朵聽着。

「不只我,事實上——小敏也在。」何齊仁難為情地說着,有生以來第一次和女人在賓館就被抓到,還真是丟人。

「哦——我的天哪!算了,等一下再向我解釋,你們待在那兒別走,我馬上就到。」

程雨姮急促地交代完畢,便匆匆換了衣服出門去了。

當她趕到春風賓館時,何齊仁已經焦急地站在門口等待了,他看到程雨姮到來像看到救星一樣拉着她的手就走。

「學長,到底怎麼回事?」程雨姮沒空寒暄,只希望學長趕快將事倩的經過告訴她。

何齊仁將事情發生的經過告訴程雨姮,心裏感到愧疚得不得了,

程雨姮乍聽到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生氣。理論上來說,他們尚未結婚,他就迫不及待地對小敏做這種事的確不應該,可是她了解小敏,若不是小敏心甘倩願,學長根本討不到便宜,況且現在她已然結婚,更能了解到兩情相悅的人彼此相屬有多美好,所以實在無法去責怪他們。

「可是,小敏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房裏呢?」這才是程雨姮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我也不知道呀!我們本來好好的,可是她卻突然發火把我趕出來,還把自己鎖在房裏,我根本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到現在向齊仁還是一頭霧水,莫名所以。

「算了,我自己來問她好了。」

程雨姮走近門邊敲敲門,加大音量朝裏面喊:」小敏?小敏?我是姊姊呀!開門好不好?小敏?「

房裏並沒有迴音,程雨姮不死心又喊了一會兒,門才悄悄地開了一條縫。

」只有你可以進來,不准他進來!「程之敏暗啞的聲音從門內傳了來。

何齊仁一聽到程之敏的聲音,着急得也想跟進去,可是程雨姮怕刺激到程之敏,便朝何齊仁比個手勢要他先在外面等,讓她進去看看情況再說。雖不願意,但何齊亡也只能無可奈回答應了。

程雨姮推開門走進房內,看到程之敏低垂著頭坐在床沿不言不語,這模樣就跟她小時候鬧彆扭一模一樣,她不禁露齒一笑。坐到妹妹身邊,一面伸出手輕撫妹妹的頭髮,一面柔聲地問:

「怎麼啦?是誰惹我們小敏敏生氣啦?是不是耶個人壞蛋何齊仁呢?沒關係姊姊已經一腳把他踢下樓,替你出氣了。」

聽到姊姊的溫言軟語,程之敏再也忍不住滿腔的委屈哭倒在姊姊懷裏,一面嗚咽著:

「他……他好可惡,人家……人家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給他,他居然跟我說對不起!我——噢!好恨哪!」

「真有這種事?」

「不管他是不是愛我,我就只是想給他,我甚至不要他負責,只要他……好好地愛我這麼一次,可是他卻連這一點和做不到,還說什麼對不起!他根本是後悔了,巴不得自己從沒碰過我!」程之敏掩面痛哭。

「真是這樣的嗎?我要去問問他!」

「姐——」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程雨姮一打開門,何齊仁便忙不迭地迎上來:「小敏怎麼樣?還好吧?」

「她還好,只是鬧些小彆扭罷了!她對於你說的那句對不起耿耿於懷

「對不起?我說對不起?」何齊仁納悶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他早忘了自己曾說的那句話。

「嗯哼,小敏說你們……嗯——上了床,可是你卻對她說對不起,認為你後悔所做的這一切事情,所以心裏感到很難過。」程雨姮盡量不讓自己臉紅地把話說完。

「哦——她是說那句對不起呀!」何齊仁總算想起自己當時說過的那一句話了,他一拍額頭,無力地喊道:「天地艮心哪!我說的那一句對不起不是為了我侵犯她而說對不起,是因為之前爭吵時我對她很兇,還狠狠罵了她一頓,事後想想不應該,所以才向她道歉的!」

何齊仁簡直快昏倒了!女人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些廾么呀?她們為什麼要把一件簡單的事情想得那麼複雜呢?他只單純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惹出這麼多風波早知如仳他就不會說那句該死的對不起了!

程雨姮毫不懷疑何齊仁所說的話,他對程之敏的愛她是最清楚不過了,心想,看來真是小敏多心了。「我再進去和小敏說一說,讓她見見你。」

「麻煩你了,雨姮!」

「哪裏。」程雨姮對他一笑,轉身回到房裏去了。

來了房裏,程雨姮把何齊仁所說的話轉述給程之敏聽。程之敏聽了,臉上的怒氣明顯地消失了,可是心裏還在掙扎著該不該接受他。

「我去叫學長進來和你談談。」程雨姮見妹妹不說話,以為她已釋懷,便想起身叫喚何齊仁進來。

程之敏急忙一把拉住她。「不要!姊,我不想讓他因為可憐我才和我在一起,我不需要他!我不需要任何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沒有人會可憐你的,小敏!」程雨姮拍拍她的手說道:「你一向最勇敢,也最堅強,這是你最讓姊姊佩服的一點,但是,你絕不能因此就以為你真的不需要任何人!妹姊知道你也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每個人都需要一個精神上的支柱這是每個人在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那並不可恥,誰都一樣,姊知道你喜歡何齊仁,但為何你不讓自己去相信他,去倚賴他,讓他分擔你全部的歡喜和悲傷呢?我想你一定感覺得出來他對你的心,只是你的心拒絕去相信他,因為你自卑,怕受傷害,你覺得自己留不住他,所以在接受以前就先拒絕他,對不對?」

程之敏張大嘴想要辯駁,卻發現自己無法開口,因為姊姊說的竟都是實情。

她的確不相信何齊仁會真心愛她,在她心中一直認為,自己比不上姊姊的花容月貌,更比不上她的溫柔端莊,何齊仁又不是瞎了眼,哪有放棄嬌美的蘭花,而選擇她這朵平凡的喇叭花的道理?

可是,她能因此就認清事實,不再想他,愛他了嗎?

答案是不能!

即使明知自己的平凡,她仍無法眼睜睜地看着他懷抱着別的女人,那會讓她心碎至死的。

所以她該像姊姊說的一樣努力去爭取嗎?

或許吧!那總比什麼都未曾嘗試就先放棄的好吧!如果她已盡了最大努力,卻還是留不住他的心,那麼她也就認了!

是呀!盡了全力總比不戰而降光榮吧?若真能獲得他此生真心的對待,也不枉她的努力了。

程雨姮看出妹妹這次是真的默許了,便到門口請何齊仁進來,為了讓他們好好談談,她決定先行離去。

臨走時,她對何齊仁低聲提示:「小心一點!別再說錯話老小敏生氣了,好好對她說,她會懂得。」

「我知道!」何齊仁獲得大赦,頭點得有如搗蒜一般。

程雨姮見狀,淺笑着離去,她知道妹妹會獲得幸福的。

程雨姮走後,寂靜的房內一點聲響也沒有,何齊仁和程之敏都不知道如何打破這個僵局。

過了一會,何齊仁才走到床邊坐下,他試探地伸出一隻手碰觸程之敏的肩。

「還在生我的氣?」他柔聲問著。

程之敏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有?那最好不過了!何齊仁放大膽子一把將程之敏搏進懷裏,將下巴擱在程之敏的頭頂摩拳著。

「你……你愛我嗎?」

紅,拉下女孩的矜持問道。

「我愛不愛你,我以為你早已經知道了,從我們初次見面的那一刻起,我的心

里再也沒有別人了。」

「可是……我不明白,我那麼凶,既不溫柔又不美麗,你怎麼會喜歡我?」程之敏將心中最大的疑惑說出來。說真的,要是她自己變成男孩子,她都不敢保證自己會喜歡上像自己這樣的女孩子。

「其實我也不知道。從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特別,和你在一起,我很愉快,沒有負擔和壓力,想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不用擔心何家二少爺的名聲會有所損害。真的!和你相處真的帶給我很大的快樂,這是別人所無法給予的。」何齊仁溫柔的眸光緊緊凝注在程之敏臉上。

「那……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喜歡而已!這就像好哥兒們,或是兄妹的感情一樣,根本不能算是愛。」

「傻丫頭!好哥兒們,兄妹是不會有嫉妒的感覺出現的,你可知道當我看到別的男人接近你時我有什麼感覺?」

程之敏搖搖頭,表示不知。

「我想殺人!」

望見程之敏訝異地睜大眼睛,何齊仁更加肯定地點點頭道:「當我看到你變得愈來愈漂亮,而招來一大堆蚊子蒼蠅時,我簡直急瘋了,我是自私的,我希望你只屬於我一個人,不希望別人分享你的美麗,所以才會故意對你的改變不聞不問,那是希望你別再這樣下去了,我希望你趕快恢復以前的模樣,才不會被人搶走。」

「真的是這樣嗎?」

何齊仁的話開始慢慢滲入程之敏的腦子裏,她又驚又喜,奢求多年的夢想一朝實現,教她不敢相信。

「我找醫生來替我把心剖開來給你看,看你還相不相信我。」

「可是……姐姊很漂亮。」程之敏語無倫次地說。

「雨姮是很漂亮呀!但是,那關我什麼事呢?」

「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

「如果只因為她漂亮,我就必須喜歡她的話,那這一輩子我該愛上的人會排到北極去,至死都愛不完!雨姮很好,我承認,可是她不適合我,我們在一起會相互尊重,可是絕不會有火花出現,我甚至從來沒想過要吻她。在我心中她是聖潔,高不可攀的,我無法去玷污她。」

「所以你就來玷污我了?」

聽到這句像是指責的嚴厲話語時,何齊仁驚慌了起來,急忙找尋程之敏的眸子,想要確定她的想法,料祠卻看到她滿含惡作劇的眼睛正骨溜溜地望着他,而唇邊則有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原來你——你騙我!」何齊仁不平地指控著。

「誰叫你這麼呆,又好騙!」程之敏積壓心中已久的大石落地,整個人也輕鬆起來,她咯咯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就是說,什麼鍋配什麼蓋!像你這種不怎麼樣的鍋子,也只好配我這個不怎麼樣的蓋子了,對不對?」

伺齊仁對於自己的一番情意被她扭曲成這樣,着實氣煞了,他逼近懷中人的臉龐,假意怒道:「對於你的誣賴我很生氣,所以我必須要求賠償才行!」

「什麼賠償?」

「這個——」何齊仁話語未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霸佔了程之敏的唇。

程之敏有口難言,只好放棄爭辯,盡情享受這一場失而復得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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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別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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