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遲秀秀站在禪室中呆怔地看着手足無措的師太們,剛才由她們的口中轉述的話,讓她慌驚中又帶着一絲奇特的甜意。

他怎麼會來呢?這和她的猜想不合啊!

「遲姑娘,我很想讓你能夠安靜的在這裏過日子,但是那個男人的威脅不是在開玩笑,我不能拿其他尼眾的生命開玩笑……」一名老尼姑嘆口氣道。

「我明白,我會從後門離開。」遲秀秀體諒地點頭。

「遲姑娘,你真的不想見那個男子嗎?」中年女尼一想到鄔夜星說話時的口吻都還會忍不住輕顫。

遲秀秀不想逃,但是她不敢見他,更害怕見他。他的前來似乎預告了某些事,只讓她更想逃開。

她搖了搖頭,溫和地說:「我暫時不能見他,只要我離開,他自然不會為難各位。」

「遲姑娘,不管你的心裏如何打算,但是一味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正視你自己內心深處的答案,和他面對面說清楚吧。」老尼姑看過世情的眼中帶着智慧的光芒,她早看出這個女孩正迷惘、矛盾着。能讓年輕女孩露出這種眼神的,除了感情外還會有什麼?

「師太,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麼呢?」

「害怕失去自己。」遲秀秀望着老尼姑慈愛無比的眼,忍不住將自己的恐懼道出。

「你害怕會因為愛人而忘了愛自己?」

遲秀秀頹然地點頭承認。

「能夠愛人的人必須先懂得愛自己,你能了解這一點很好,但是,也許在你忘了愛自己之時,有人會比你自己更愛着你啊。」老尼姑溫柔地笑道。

遲秀秀微怔,傻傻地望着老尼姑。

「會有這個人嗎?」

「不去試試你如何知道他不是呢?」

遲秀秀瞼頰浮起淡紅,靦腆地說:「他對我不是那種感情……」

「不管是不是那種感情,但是他為你而來,這一點無庸置疑。」

她明白,但她向來不是大膽的人,沒有膽子去面對那有可能的殘酷事實。

「人不走紅塵一遭,如何體會人世的喜怒哀樂、愛憎情仇呢?大千世界有各種的人、有千百種感情,何妨堅持你自己對感情的態度,一點一點的付出,在愛着對方時也記得愛自己,即使他不能同你一般的付出,你也不會後悔走上這一遭,不是嗎?」老尼姑笑着道。

遲秀秀心中一震,腦子彷彿被狠狠地一敲,整個人陷入迷思,直到回過神,才發現眾師太們不知何時離開了。

她嘆了口氣,走到供奉著觀音的桌前燃起火燭,在神佛前雙膝跪下,低垂著頭虔誠祝禱著,乞求能讓她有勇氣去承擔即將到來的一切。

不再逃了!再逃又能如何,心仍舊不能平靜,與其如此,還不如讓自己徹底解脫吧。

窗內的女子閉目垂首的容顏,落入窗外陰鷙的黑眸中。

眸中的陰冷在見着遲秀秀時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慌亂。

直到此刻,他才醒悟自己對她早已超出他料想中的在意,若非如此,他又怎會為了她的離去而發怒,為了她的安全而揪心,即使不承認,但他的所有舉動都說明他的心,只是他一直刻意忽略。

一陣冷風吹進窗內,引起遲秀秀一陣瑟縮,她睜開眼,起身準備關窗。卻在見着窗外人影時,腳步踉蹌地退了幾步,胸口怦然地跳動,兩雙眸靜靜地望着彼此。

說話啊!說話啊!遲秀秀催促着自己。

她擠出笑容,朝着鄔夜星說:「好久不見了,大少爺。」

鄔夜星聽到她的第一句話的反應卻是挑眉。

「哈哈哈……我……我知道是我的錯,可是一個人走才知道有些寂寞呢。」遲秀秀笑容中帶着羞澀,悄悄地泄漏她的真心。

「你會寂寞?我倒看不出來,如果我沒來,想必你會樂得輕鬆吧。」他淡淡地說,眼神卻如火般凝視着她。

遲秀秀垂眸沉吟一會兒,隨即抬頭道:「我以為這樣比較好。不過我不會再偷偷地離開,要走,也是大少爺開口要我走的時候我才會離開。」

「為什麼?」他的胸腔有些緊窒,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為何,但期待卻如氣泡般湧上,讓他不自覺地屏息等着她的答案。

「我想多些勇氣和誠實來面對我自己。」她笑道。

鄔夜星眯起眼盯着她,氣悶自己對她回答的不悅。

「面對自己什麼?」

遲秀秀的臉上浮現淡紅,眼神四處飄移,避重就輕地說:「就是這個……那個嘛。」

燭火下,紅著臉的她讓他有種衝動想抱緊她,但他什麼都沒做。

明了自己的感情,並不代表她是自己的,但無妨,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他會讓她成為他的。面對這個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闖進他心扉的女人,他會強迫自己用最大的耐心來等她。

她再也逃不了。

「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是在幹什麼啊?」一直跟着他們的閻王恨終於忍不住地對着遲秀秀開口。

「什麼幹什麼?」遲秀秀一雙眼還盯着前方挺拔的背影,心不在焉地問。

「你都跟着那小子了,怎麼還不說呢?」閻王恨瞧著這兩個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的年輕人還在那裏蘑菇他就受不了。

遲秀秀終於轉頭看他,臊紅著臉低聲抗議道:「前輩,你這種說法會讓人誤會啦!」

「誤會?!我還七會、八會呢。不要想瞞我,我不像前頭那個事事精、樣樣明,卻對感情事看不清的小子一樣,要是看不出你這丫頭的感情就枉費我活了七十年了。」閻王恨哼聲道。

「哎呀!」遲秀秀尷尬地用手搗著臉,半晌才從指縫中看他,俏悄地問:「我的表情很明顯嗎?」

她從不知道自己會將對他的感情形諸於外,這下倒好了,讓人看穿了,卻偏偏不是她想讓他知道的那個人。

「若不明顯,我會看出來?丫頭,你一雙眼在他不知道時猛盯着他看,等他回頭時,你又移了開。你們這種你躲我、我躲你的把戲要玩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玩遊戲……」她訥訥地否認。

「既然不是遊戲,那你乾脆一鼓作氣,將話對他說明白吧。」

「我就是說不出口啊。」要說得出口,她早就說了。

「那麼晚上你直接爬上他的床等……」

閻王恨的計策還沒說完,就聽見遲秀秀輕叫一聲,紅透臉搗起耳頻頻叫道:「不要說!不要說!」

閻王恨氣惱地瞪着冥頑不靈的她道:「這是最快的方法,包準你一用就見效。」

「我不要。」遲秀秀漲紅臉回瞪他。

自己投懷送抱雖是不錯的計策,但是也得看人用好不好?美人用來所向無敵,而她這種清水陽春的女人,只怕他直接就把她丟出房門,並且永不得近身三尺。

「我知道你怕引不起他的『性』趣,不用擔心,我保證只要你一表態,他絕對會吃了你。」閻王恨不死心地勸著。

對於閻王恨葷腥不忌的話,遲秀秀羞得連耳朵都紅了,結巴地問:「前……輩……你……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害我啊?」

「當然是幫你了,傻丫頭。」

「像我這種……你以為……他看得上眼?難不成他……來者不拒?」遲秀秀蹙著眉,心上像壓了塊大石,着實不痛快。

「他那種死樣子哪像來者不拒,不過他不會拒絕你倒是真的。」

「為什麼?」遲秀秀心跳加快,試探地問。

「傻丫頭,那小子喜歡你啦!」

遲秀秀怔怔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瞪着他叫道:「什麼?」

她的叫聲引起前頭鄔夜星的回眸,當迎上他漆黑的眼眸時,遲秀秀轟地臉色漲紅,心臟以不尋常的速度疾速跳動,她甚至以為自己會昏厥過去。

鄔夜星踱了過來,眯起眼看着她異常桃紅的臉,瞥了一旁的閻王恨。「師叔,你對她說了什麼話?」

「沒什麼,只是一些鼓勵、建議的話。啊!我餓了,先到前頭的鎮上等你們。」閻王恨小心地笑着,隨即拔腿溜了。

遲秀秀的頭幾乎垂到胸口。

鄔夜星用手抬起她的下顎,專註地看着她發亮又緊張的眼,忍不住問:「師叔說什麼?」

「沒……沒什麼……」被他盯着讓她尚未平靜的心跳又猛地狂舞起來。雙頰如霞,慌亂、驚駭,全因着閻王恨那一句「他喜歡你」。

鄔夜星望着她紅通通的臉蛋,腹內仿如被人放了一把火,讓他的血液為之燃燒,慾望來得迅速、來得全然的莫名。

他向來冷情的個性,加上習武的因素,很少會有失控的時候。慾望對他甚至是可以掌控的,從來沒有人讓他想甩開時間、空間,任何不對的顧忌,只想要她,渴望深入她的體內平治的狂想。

當他望着自己時,他那熾熱的眼神中的火焰,悄悄地帶給遲秀秀希望。

也許……他對自己並非無情……

我保證只要你一表態,他絕對會吃了你。

耳邊又傳來閻王恨的揚動言語,才不到一刻的時間,她竟覺得閻王恨的提議不再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是病了嗎?」他摸摸她的額,蹙著眉問。

「我……咳咳!我很好。」他再這樣摸下去,她一定會昏倒。

「很好?」他揚眉,不以為然地看着她。

「只要你……你離遠一點,我就不會再臉紅了。」

「離遠一點?」她的話更教他皺眉,開始不悅。

「我……男女授受不親……」

「我們不是普通的男女,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有什麼道理不能碰你?」他似真似假地揚眉笑道。

「你是真的認為我是你的『未婚妻』嗎?」她一瞬也不瞬地瞅着他,含羞帶怯地問。

她的表情迷眩他的眼,明知她不美,但他卻覺得她一日美過一日,甚至望着她都會讓他失神。

以前的她沒有這種發亮的神情,目光專註的看着他好像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是他的渴望所以讓他產生錯覺,還是她真的是用充滿感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現下全武林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你說不要也由不得你了。」他捏着她下顎的手指緊了緊,冷冷帶威脅卻撫乎了遲秀秀旁徨的心。

遲秀秀燦爛地一笑,伸手蓋住他的手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鄔夜星的心漏跳一拍,接着狂野地跳着。

遲秀秀笑看着他,「明白我是你的……」

話尾被溫熱的唇中斷,遲秀秀愕然睜大眼看着他,心跳如擂鼓,當他的唇恣意地吻着她因驚詫而微張的紅唇時,一陣頭暈目眩朝她席捲而來,不自覺地,她伸手抓緊他的衣服,他的舌趁着她失神時滑進她的嘴中,勾纏着她的舌。

被他吻得失魂的遲秀秀,最後的記憶只有他貼着她的唇輕聲的細語——

「你是我的人。」

一個吻,他吻她了。

遲秀秀雙頰如霞,手指輕撫著自己的唇,看着走在前方的鄔夜星。她想笑、想跳、想要呼喊出自己的歡喜,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獃獃地看着他,靜靜地跟着他的腳步。

他說她是他的人,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吧?甜蜜滲進心底,讓她整個人都甜起來。一個那麼冷的男人卻有如火般的吻,他該是喜歡她的吧?

走在前頭的鄔夜星聽着身後的腳步聲,唇角卻悄悄地上揚。想起他吻她時她傻怔的模樣,可愛得讓他幾乎不想放開她。輕輕地,他的手指畫過自己的唇,想着她的滋味真不錯,即使沒有窈窕的好身材,但抱起來令人愉悅,而且教他戰傈。

未預警的,他停步,而後頭的遲秀秀仍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一時反應不及的撞上他的背。

「大少爺……」她搗著鼻子,不解地看着他。

鄔夜星側過身睇她,朝她伸出手。

遲秀秀盯着伸到她面前的手,不明白的看着他。「大少爺要拿什麼嗎?」

鄔夜星撇唇道:「你的手。」

遲秀秀自然地抬高手,誰知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小手入掌,他的心情更加愉快了。

「啊!大少爺……」遲秀秀臉上紅潮未退,又更染紅。

「你走得太慢了。」他揚眉丟下一句話,不由分說的拉着她繼續前行。

遲秀秀雖然紅著臉,卻不曾掙扎,靜靜地任由他握着她的手。

望着交疊的兩隻手,她在心中祈禱,願能一輩子執子之手,永結同心。

無言地走了好一會兒,遲秀秀這才問起幾天前就該問的問題。「大少爺,我們要去哪裏呢?」

「平州,平遠將軍府。」他淡淡地說。

「平遠將軍府?大少爺,你要去找那個將軍嗎?」

鄔夜星撇唇冷笑道:「不,我找的是他的三姨太秋艷水。」

「你認識中遠將軍的三姨太?」遲秀秀直覺事情不單純。

「不認識,不過,她應該會認識我。」

「難不成她……和你有什麼關係?」

鄔夜星偏過頭看着她擔憂的眼,淡淡地說:「據說她是我母親生前的婢女,我有些事要問她。」

「只是問話?」

「是不是只問話,就要看她回答的內容而定了。」鄔夜星笑了起來,冰冷的眼神卻自有他意。

遲秀秀沉默半晌,「你和夫人談過你母親的事了吧?」

「嗯哼。」

「夫人將你母親的婢女說出來,意思是她和你母親的死有關?」

鄔夜星瞥她一眼,笑道:「你在這事上反應倒很快。」

「你不懷疑夫人是想引你去找秋艷水,畢竟和將軍府為敵……」

「即使與天下人為敵我也不在乎。」

「大少爺……」

「不要叫我大少爺,我說過我不是大少爺,」鄔夜星皺眉瞪她。

遲秀秀之眨眼,有些困惑地說:「不喊大少爺,那我要喊你什麼?」

「我叫鄔夜星。」

「鄔少爺。」

鄔夜星利眼瞪她,「你的語彙只有少爺兩個字嗎?」

遲秀秀又傻了。「什麼?」

「夜星,我叫夜星。」

遲秀秀臉紅了起來。這人原來是要她喚他的名字啊。

「是。」

「是什麼?」

「夜……夜星。」遲秀秀在他的冷眼下,羞赧的叫喚。

鄔夜裏滿意的勾唇微笑,挑起她的下顎,快速地吻她一下,然後在她乍紅的臉孔和手足無措中,又恢復冷淡的表情,握着她的手卻是一緊。

遲秀秀一手撫著熱燙的臉頰,一手被緊緊的握在他手中。

愛情的苗芽就像得到雨水的滋潤,迅速抽長,茁壯。

膽小的愛人,品嘗了愛情的甜蜜后,再也無法回頭過那無味的人生。

陰暗、破敗的廟宇中,一名與背景完全不搭軋的年輕男子站立其中,他華麗的服飾與舉手投足顯示他的好家世,但大半的臉孔藏在陰影中,等待着約定的人前來。

一炷香時間后,一名蒙面男子偕同一名蒙面女子走進破廟中,兩人在離年輕男子三步的地方停下,蒙面男子手握一把黑劍,映着月光,發出幽幽的光芒。

「你找我們?」

「對,我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

「做事?我們是殺手,只會殺人。」冷冷的嗓音帶着些不以為然。

「不用殺人,我只要你們幫我帶一個人回來交給我。」年輕男子刻意壓抑自己緊張的聲音。

「你知道僱用我們的代價?」蒙面女子首次開口。

年輕男子出神地盯着蒙面女子,半晌才回神道:「知道。」

「你能付出多少?」

「九龍降魔刀。」

蒙面男子眼睛驀地一亮。「九龍降魔刀?你捨得?」

「為了她,我願散盡千金。」

蒙面女子輕挑柳眉,微偏螓首看着蒙面男子發亮的眼,淡淡地說:「好,給我們名字,十天後我們會把人帶來給你。」

年輕男了輕輕地吐出一個名字,蒙面男子和蒙面女子皆震了震。

「你確定要與那個人為敵?」

「只要你們下手俐落,他永遠不知道是誰帶走他的人。如何?」年輕男子有些焦慮地問。

他找過不少有名的殺手,但沒有一個人願意與那個男人為敵。他由失望轉為憤怒,不過是一個人,為什麼會讓如此多讓人聞之喪膽的殺手卻步?他與那個男人的差異在每徵詢一人就愈加明顯。

「我接。」蒙面男子堅定地點頭。

「好,十天後,我在這裏等你們。」

蒙面男子與蒙面女子離開后,年輕男子步出了陰影,一張英俊而該是意氣風發的臉孔,卻藏着因愛而生恨的憂愁。

一直跟着鄔夜星和遲秀秀的閻王恨,在見到他們並肩而來時,隨即決定該是他這個程咬金離開的時候。

在他離開前,他拉着遲秀秀到住宿的客棧外,相當好心地塞了一瓶葯給她,朝她眨了眨眼低聲道:「這個東西你留着,也許有用到的時候。」

「這是什麼葯?」遲秀秀握著藥瓶問。

「一朝春雨萬樹開。」閻王恨曖昧的笑道。

「是治什麼的?」怎麼這麼長的名字?聽起來亂怪的。

「傻瓜,一朝春雨萬樹開簡單的說就是『春藥』。」閻王恨小聲地說。

遲秀秀一聽到春藥兩個宇,嚇得丟開瓶子,還好閻王恨反應快,及時接住瓶子。

「小心點!這可是我特別為你調配的。」閻王恨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對她不知感恩的行為覺得生氣。

「不用、不用!多謝前輩,這個東西我用不到。」遲秀秀紅著臉,連忙搖手。

「世事難料,誰知道什麼時候會需要,就算用不到,留着也成。」不容她拒絕,他將瓶子硬塞回她的手中。

遲秀秀看着手中的瓶子,拿也不是,丟也不是,表情變化多端。

「看你這麼介意,那我告訴你一件事吧,這葯除了是春藥外,還是補藥。」

「補藥?」補哪兒啊?

「沒錯,這葯對女人而言是春藥,對男人卻是補藥,如果男人疲累或受傷時,這葯能讓他們提神補氣。」閻王恨為了讓遲秀秀不要將葯丟了,隨口胡謅,反正他是神醫,他說是補藥就是補藥。

本來嘛,采陰補陽也沒錯啊。閻王恨偷笑。

遲秀秀狐疑的看着他,但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也只有收下了。

「丫頭,那小子天生冷著一張臉,對人不是冷嘲就是熱諷,這種個性極容易樹敵,所以你要多勸勸他。」

「他會聽我的勸嗎?」雖然他吻了自己,但是遲秀秀對自己還是沒什麼自信。

「現下除了你,沒人能動他了。先前還有一個邢念眾,但自從那小子和美人離開后,這小子就愈加陰沉了,好在現在有了你。」閻王恨笑道。

天僧邢念眾的大名她是聽過的,尤其他和落鷹殿的殺手相戀在江湖中可是極轟動的大事,只是正邪不兩立的武林原則,讓這對有情人遠離了中原,尋找自己的天地去了。

「我知道,我會幫他的。」她不勸他政變個性,想做的是幫他找到快樂。而找到快樂的首要之務就是先找到三姨太,搞清楚他母親死亡的真正原因。

「好了!有你跟着他我就放心了,現在我要自己去玩我的了。等你們哪天決定要成親,我會再來的。」閻王恨拍拍她的肩,難得露出慈祥長者的面容。

「前輩,你不和夜星道別嗎?」

「不用了,我們都不是那種羅唆的人,反正他知道我們會再見面的。走啦!丫頭。」閻王恨的長須在風中飄揚,仙風道骨的模樣在遲秀秀的眼中愈漸渺小。

直到看不到人了,她才轉身回客棧,朝着鄔夜星的房間走去。

她輕敲門,淡淡的嗓音喚她進房。

推門而入,只見鄔夜星坐在桌邊斟酒,見她微紅的眼,淡淡地問:「師叔走了?」

「嗯。」

「你哭了?」

「我喜歡他,他是個好前輩。」遲秀秀點點頭。

「過來。」他放下杯子,朝她伸手。

遲秀秀走近他,將手疊放在他手上,僅一拉扯,她就被安置在他的大腿上。

「你這麼輕易就說喜歡他?」他盯着她,冷冷的笑道。

「不可以嗎?」遲秀秀小心地問,對他沒來由的冷笑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當然可以,誰說不可以。」他一逕地笑,握着她的手故意的收緊,痛得遲秀秀眉頭微皺。

「哎!爾……你到底在氣什麼?能不能直接說出來?」遲秀秀可憐地望着他。

「我沒有在生氣,我很高興啊,因為你喜歡我的師叔,我怎麼會生氣?!」他笑着,眼色卻不是那麼回事。

遲秀秀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不會是在嫉妒吧?但……嫉妒他自己的師叔?

「你……在氣我說喜歡你師叔嗎?」她試探地問。

鄔夜星竿得更溫柔,搖頭道:「怎麼會呢,我知道你『喜歡』我師叔,純粹是將他當自己的長輩『喜歡』。」

每當他說到喜歡兩個字,那幾近咬牙的語氣像有道雷打進她腦中,她知道他在氣什麼了。

她以手指畫着他太過俊美的五官,輕笑道:「我喜歡師叔,因為他是個好人,也因為他是我愛的男人的師叔。」

扣住她腰肢的手驀地一僵,冷然的臉龐飛上一抹淡紅。

「啊!你臉紅了耶!」遲秀秀不可思議地用手捧着他的臉。

「沒有。」鄔夜星拉下她的手否認。

「有!你有。」遲秀秀笑看着他臉紅困窘的樣子。

鄔夜星挑肩瞪她,忽地按住她的後腦,用力吻住她那帶笑的唇。

火辣的一吻,教遲秀秀白皙的臉龐也浮上嫣紅的色澤。

「你的臉也紅了。」鄒夜星看着她紅潤的臉蛋,邪惡地笑道。

總是這麼突如其來的奪去她的呼吸,讓她毫無防備地被他捲入激情的漩渦中,怎麼能夠不臉紅!

她瞠目瞪他得意的笑容,不一會兒,自己也跟着笑了。

她笑睇着他,讓他忍不住再度覆住她的唇,奪取她好不容易得回的空氣,撞擊她才平靜下來的心房。

細細地以舌描繪她的唇,引起她細如蚊蚋的輕吟。他喜歡聽她這種撒嬌似的吟哦聲,喜歡她貼著自己的柔軟身子,喜歡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喜歡她張着眼傻傻的時候,喜歡她偶爾外放的聰慧,更喜歡她在他吻她時,眼神變得迷濛而充滿感情……他對她的喜歡似乎愈來愈多,愈來愈烈。

他的吻愈來愈放肆、愈來愈熱情,雙手順着她柔軟的身子不停地移動撫觸,遲秀秀在他激情的對待下神智迷亂,直到他的手覆上她胸前的圓潤時,她才稍微拉回理智,想退開,他的唇卻硬是纏上她,再次將她的理智粉碎。

夜風沙沙地吹過庭院的幾株竹子,輕輕的落石聲,卻似刀劍出鞘聲,將沉浸在慾望中的鄔夜星驚醒。

他中止狂熾的吻,將氣息紊亂的遲秀秀按在胸前。

聽着他激越的心跳聲,她喘著氣問:「夜星……」

「噓,有人來了,你在這裏不要出去。」他快速的調勻氣息,將她扶離自己的大腿。

遲秀秀乖順地點頭。她那三腳貓功夫,還是不現得好。

鄔夜星打開門,如鬼魅般追着聲音而去。

遲秀秀坐在桌邊撐著下顎等他回來,並不擔心鄔夜星的安全,而是想着剛才若不是有人打擾,只怕現下她已經被吃了。

一想起剛才的激烈,她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前輩還需要製造什麼春藥,他只要一吻她就像強力春藥,迷惑得她忘了矜持,搞不清東南西北了呢。

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她都要成為放蕩的女人了。她連忙將思緒轉向那個不速之客,好奇是誰有這個膽量敢找上鄔夜星。想想她自從跟着鄔夜星之後,那些跟蹤她的人一下子都不見了,更不用說想殺她的人。

有這麼一個武功高超的情人也滿好的,前提是他不要那麼常打架。

門上的輕敲聲讓她跳了起來,連忙開門問道:「你回來了……呃!你是誰?」

門外不是鄔夜星,而是一名蒙面女子正上下打量着她,聲音比想像中低沉,你是遲秀秀?」

「我是,姑娘是?」遲秀秀提高警覺地看着蒙面女子。

「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是想請遲姑娘跟我到另一個地方。」蒙面女子輕柔地說。

「真不好意思,我不能隨便跟着陌生人走。」遲秀秀笑道,已經準備要跑了。

「太可惜了,我很有禮貌地想請你跟我走呢。」蒙面女子笑道,眼色一閃,沒預警地伸手就要抓她,遲秀秀在她手臂微動時就已經施展迷蹤步遠離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似乎有些詫異出手會落空,但看出遲秀秀腳下的步伐雖簡單,卻是極為高深的一種武功。

「傷腦筋,我可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地魔回來就麻煩了。」蒙面女子微蹙眉,不怎麼高興。

「那你最好快走,因為他就快回來了。」遲秀秀笑容可掬地說。

蒙面女子微笑,盯着她說:「既然如此,我就只有用下策了。」

才說完,蒙面女子隨即自腰帶掏出一顆圓形的東西扔向遲秀秀。

轟然作響的聲音伴隨着嗆鼻的濃煙發出,遲秀秀腦中只來得及閃過「完了」兩個宇,緊接着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地不醒。

蒙面女子毫不費力地將遲秀秀抱起,趁着迷魂彈的聲響引來人群聚集前,帶着遲秀秀翻上屋頂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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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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