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送完所有搭機的乘客,袁珍珍和搭檔於佳柔走下飛機,踏上巴黎戴高樂機場的地面。

兩人不約而同地趕忙打開手機。在飛機上是不能使用手機通訊的,因此每位空服員在上機前都會將手機關機,而下了飛機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手機查看有沒有未接來電,以免遺漏了重要的訊息。

袁珍珍一打開手機,就發現手機有短訊。她打開收件匣,發現是秦子揚傳來的短訊,她不假思索地打開觀看!

巴黎是個美麗又浪漫的國度,可我的心卻在台灣乾渴桔萎。這是我們第一次分離這麼遙遠,順妳在暢道浪漫巴黎時,多少能花點時間想我。

我不貪心的,一點點想我就好,我那乾渴桔萎的心就會因妳甜蜜的思念而復活。

PS:我在台灣分分秒秒都想着妳。

她愣住,遲疑了下,又看了次發信者,這才確認那寫着甜蜜情話的短訊,還真的是她那不太會說甜言蜜語的男友傳來的。這不會是哪本情書大全里的一小段吧?這麼文情並茂?

其實就算他是從情書大全里抄來的也無所謂啦!至少他有那個心,還懂得抄些小情話來逗她開心……

她越想心裏越滿足,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上揚的美麗笑花。

「妳在看什麼?幹麼笑得那麼淫蕩?」於佳柔突地湊過臉來,好奇地直盯着珍珍的手機屏幕瞧。她剛檢視完自己的手機,發現沒有任何漏接來電或訊息,遂將手機收進皮包里,一個抬頭,竟發現身邊的珍珍邊看手機邊笑,還笑得肉麻兮兮的,害她好奇死了!

「什麼淫蕩?真粗魯!」袁珍珍白了她一眼,小氣地將手機按回主畫面,不讓佳柔看到這專屬於她的甜蜜短訊。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一個耳熟能詳的旋律掃過腦海,她到今天總算明了那歌詞所要表達的傳神意境。

平常和子揚幾乎天天見面,她還沒戚受到分離是件多難受的事,可唯有在分離了幾萬公里距離的現在,她才體認到分離是如何折煞人的難熬。

巴黎絕不是第一次飛,十幾個小時的航程雖長,倒也做得挺習慣了。只是這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里,她數不清自己回想起子揚那張意氣風發的臉龐、炯亮的眼和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多少次―果然思念是如影隨形的啊!相戀至今,秦子揚和她都盡量抓時間相聚,或許吃頓飯、或許看看夜景,他們分享著彼此來不及參與的過去,貪婪地佔據着對方的私人時間,並在自然且毫無負擔的心情下,讓感情迅速加溫。

她戀上他的笑,戀上他牽着她的手,那厚實的掌帶給她十足的安全感,更帶給她些許酥麻的悸動。

不必激情的擁抱、親吻,光是這樣看着對方就戚到心滿意足。

其實他不太在她面前說那些肉麻的情話,所以當她看到這封短訊時,才會感到特別驚喜。

之前的短訊大多是些較平常的對話,即便見了面,他也僅是緊緊地牽着她的手,並讓她倚在他懷裏,即使偶有親吻,不小心勾起他體內的慾望,他也會壓抑下來,從不曾企圖以他痛苦壓抑生理需求這類的理由來逼她心軟就範,完完全全尊重她的意願。

但女人是矛盾的動物,偶爾她也會因為他的體貼而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自己不再吸引他,所以他不再試圖更進一步?後來她不經意發現到,每每在親吻、擁抱過後,他總借口天氣太熱而去沖冷水澡。飛巴黎的前一晚,他在車上最後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才知曉她的男人臉皮很薄呢!

因為尊重她,所以他沖冷水澡來壓抑慾望;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說的話,則透過不差的文筆穿越遙遠的空間傳遞給她,害她直到現在心頭仍是小鹿亂亂撞、甜到心坎里。

他很認真地讓她感受到他的付出和戀愛的滋味,她體驗到也收到嘍。。

這趟飛行回來之後,也該解禁了―

她迫不及待想擁抱他呢!

「……」袁珍珍那嫵媚的眼神讓於佳柔打了個寒顫,瞬間冒起雞皮疙瘩,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妳今天是吃錯什麼葯?有春天的味道喔!」

「什麼叫有春天的味道?」袁珍珍不解,不過在心情這麼好的現在,她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

她心情愉悅地挺直腰桿,輕快得像腳步都要飛起來了。

「就是『發春的味道』……」於佳柔小聲嘀咕加批註,沒敢讓她聽到。

「妳說什麼?我沒聽清楚。」袁珍珍的腳步明顯快了佳柔好幾步,她停下來,旋身望向身後的佳柔。

「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說。」於佳柔趕上她,並不著痕迹地打量著珍珍容光煥發的神情,珍談戀愛了?

任她怎麼看,都覺得珍珍有那麼點不一樣了,難道真如傳言所說,珍珍談戀愛了?

「珍珍,我聽說妳談戀愛了,怎麼我都不知道?」

在所有璀璨的空姐里,她和珍珍感情最好。兩人同期進公司不說,班表被排在一塊兒更是家常便飯。

除了工作時間湊在一起的機會多,她倆偶爾還會利用私下的空閑時間到外面逛逛街、聊聊天什麼的,應該算得上是好姊妹。

好姊妹就該有好姊妹的話題,跟普通朋友是不一樣的,像她就不跟別人講自己和男友間的事啊,但對珍珍她卻什麼都敢說,所以珍珍沒道理交了男友卻不跟她講啊!

「啊?誰、誰說我談戀愛了?」袁珍珍的心臟差點沒跳出喉嚨,一整個心虛了起來,心慌慌的不打自招。「哪個大嘴巴說的?」

「管他是哪個大嘴巴說的,等等到了飯店,妳最好給我從實招來!」哇咧!還真的談戀愛沒坦白耶!於佳柔瞇起眼,眼神變得兇殘。

於佳柔這一氣,氣得可不輕,袁珍珍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也只好將自己和秦子揚的戀情和盤托出。

反正感情穩定了,她也答應子揚早晚會公開的,先讓好友佳柔知道也OK。

「什麼跟什麼嘛!原來男主角是秦機長喔,我還以為是哪來的不知名人士咧!」於佳柔不太文雅地呈大字形躺在柔軟的床鋪里,得知好友戀情的她,好奇心總算是被滿足了,她滿意地露出微笑。

「妳不是說聽人提起過?」袁珍珍坐在梳妝台前梳着剛洗好的發,發梢還滴著些許未擦乾的水滴。

「傳說中的男主角不是秦機長啊!」於佳柔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彎起小腿在空氣中蹬踢著。

「不然還會有誰?」袁珍珍愣住了,她不記得自己有和哪個男人過從甚密到被人誤會、誤傳的地步。

「聽說是妳跟對方喝咖啡被看到,我也不清楚是誰把這消息放出來的。」於佳柔閉上眼,不怎麼認真的回答道。「傳得好像妳隨時準備披婚紗嫁給那傢伙似的,妳到底跟誰喝咖啡被看到?」

所以像她這樣最好,一開始就表明自己有男朋友,這樣就不會有多嘴的同事來找碴了,因為早就死會啦。。

「噢。"」不會吧!喝咖啡事件距今也好一陣子了,竟然還在傳?袁珍珍懊惱地撫著額,完全沒想到喝杯咖啡也會謠言滿天飛。「就幾個月前也是飛法國的班機啊,妳還記不記得有位歐巴桑在機艙里哮喘發作?」

於佳柔蹬踢的小腿頓在半空中,想了好久,她那不太常運用的腦袋才終於想起了這件事。

「是有這麼個歐巴桑,不過怎麼會傳妳跟歐巴桑談戀愛呢?」對象根本有問題好嗎?嬌滴滴的空姐跟歐巴桑談戀愛,鬼才會相信咧,要放消息也要放個可信度高一點的啊!

「……」袁珍珍好無言,閉了閉眼後放下梳子,走到另一張自己的床位。「是那位歐巴桑的兒子,他在路上認出我來,直說要請我喝咖啡,我拗不過他的好意,才跟他去咖啡館的。」

「是嗎?」於佳柔將臉轉向她,身體卻懶得多動一下。「在路上就能認出妳,那傢伙該不會是對妳有興趣吧?」

「妳想太多了,我至今還沒接過他打來的電話。」人家只是適時的表達感謝之意好嗎,袁珍珍可不認為自己有萬人迷到每個男人都會喜歡上她。

於佳柔的眼滴溜溜地轉了下。「秦子揚知不知道這件事?」

「知道啊!怎麼了?」袁珍珍莫名地看她一眼。

「他都沒表示什麼嗎?譬如像我猜的那樣,問對方是不是喜歡妳之類?」那就奇怪了,男人啊!佔有慾有時比女人還強,秦子揚沒道理這樣悶不吭聲啊。

「沒啊,他只是念我笨,傻傻地把電話給人家。」他當時是有點不太開心的樣子,但應該沒像佳柔想的那麼複雜才對。

「嗯哼,sometimes妳的腦袋是不怎麼靈光。」於佳柔哈哈大笑。

所以秦子揚還是有點警覺的咩。。想必公司流傳的小道消息多少也傳進他耳里了,不管他是信任珍珍也好,沒把流言當一回事也OK,至少他不是那種令人受不了、亂吃飛醋的男人,阿彌陀佛。。

「妳才不靈光咧!」袁珍珍沒好氣地拿自己床上的枕頭扔她。「別鬧,我累死了,先讓我好好睡一覺,明天再陪妳去香榭大道shoping嘿嘿!」於佳柔伸掌擋住她的枕頭,丟還給她后,拉上被子蓋住頭臉,準備睡大覺嘍。"

袁珍珍坐在床邊笑了笑,半晌后拿出皮包里的手機,反覆看了數次他傳來的短訊,心裏像喝了蜜般甜滋滋!

她推開手機滑蓋,纖細的指不快不慢地按壓着手機按鍵―換她傳遞想念的心情給秦子揚了。

她會天天想他很多點,絕不會讓他思念的心枯萎,因為她才捨不得呢!

我剛下機,才回到飯店不久,身體很累,腦子卻很清楚的告訴我說,它很想你。

今天在香榭大道逛了一天,商品好多喔,我幫你買了一件襯衫,幻想着你穿起來會有多迷人!

鞋跟斷了,跟了我快兩年的高跟鞋報銷了……嗚,所以我買了一雙Gucci的白色色高跟鞋遞補,雖然有點貴,但很高雅,我很喜歡,希望你也會喜歡。

在法國停留的三天行程終於結束了,半個小時后我就要登機離開這了。

巴黎是個很美的都市,但距離你百萬公里之遙的巴黎,卻一點都不浪漫。

要是你在我身邊不知道有多好?不管在哪裏,只要我們手牽手、心連心在一起,處處都可能是浪漫的巴黎―

在馬來西亞機場外圍的秦子揚邊抽著煙,邊把玩着手上的手機。他反覆的閱讀這幾日袁珍珍傳給他的短訊,尤其以她上機前傳來的最後那封短訊他最喜愛。文字是很奇妙的東西,它隱約地透露出對方沒有說出口的情意,即便沒有親耳聽見他心愛的女友吐露這些情意,但他仍能從文字裏感受到她的心情,並成功地激起他內心陣陣漣漪。

和情人之間的距離被無情地拉開后,他終於能體會許多愛侶之所以無法承受遠距離相戀的折磨,最後總導致草草結束的緣由。

因為思念令人發狂。

平常總是在身邊的情人,未必能得到愛侶的珍惜,但一旦被拉開距離,才會深刻地感受到對方的重要。

一如珍珍短訊里所說的,要是對方能在自己身邊不知道有多好?兩人只要手牽手、心連心在一起,即便是粗茶淡飯也能感到心靈富足吧?

就在他藉著手機里的短訊思念情人時,突然身後一陣騷動,他反射性地轉頭望去,不料一把尖刃竟抵住他的脖子。

「*$&%@#!」一個黑黝男子,操著馬來西亞當地的土語,在他來不及防備時,已將他的雙手反制在後,尖銳的刀緊抵住他的脖子。他感受到脖子側邊冰涼的刀鋒,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時,眼前便出現了一票神情戒備的警察―看他們的裝扮應該是警察沒錯。

什麼情況?拍電影嗎?

「你想做什麼?」他神經緊繃,試着用英文和以刀子抵着他的男人對話。

「%*$!#%&**%?--…「男子說的是他完全聽不懂的馬來西亞土語。

他翻了翻白眼,有點不明白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先生,別動,你干萬別動!」眼前警務人員里的其中一個,大聲地以英文向秦子揚喊話。「那傢伙是協助毒販運毒的嫌犯,我們收到消息后埋伏數日,才正要抓他,不料竟被他逃脫了。」

所以,他現在就是被這運毒犯給挾持了?秦子揚暗自低咒了聲。

唉,什麼人不挾持,偏偏來挾持他?他的運氣還真是他媽的好啊!

「那現在怎麼辦?」他深吸口氣,繼續和警察溝通。

「我們正在想辦法……」那名警察面露難色,因嫌犯手上多了人質,他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還在以無線電聯絡另一組人馬尋找最佳的攻堅點。秦子揚察覺男子以抵在他脖子上的尖刀做為指使他的工具,強逼着他後退,應該是打算押着他逃亡。

「你們有槍不是嗎?開槍打他啊!」見鬼了!拿槍的還怕拿刀的?有沒有這麼扯啊?他再度對警察喊道。

「不是的,先生,我們必須顧慮到你的安危……」

好極了,連他都可以拿來當借口是吧?

他惱火地想用力掙脫男子控制住他雙手的力量,但男子顯然沒那麼容易擺脫,持刀的那手用力一壓,他的脖子立即現出一道紅痕!

「該死!」他瞇起眼,脖子右側清楚的傳來刺麻和黏稠感。

「呃……請你、請你先配合他一下,干萬別激怒他。」警察見到他挂彩,一時間更慌了,緊張地要他配合歹徒行動。

「你們該死的到底在做什麼?還不快抓住他?!」秦子揚惱了,火大地朝警方咆哮。

「$#%@#$!?「男子繼續押着他,神情緊張的又說了句他聽不懂的話。

「他、他要你閉嘴。」警察臉色難看地為他翻譯。

氣死人了!在這麼緊急的時候還叫他閉嘴?真是瞎了狗眼!

他還要跟他的珍珍談戀愛,還要把她娶回家當老婆,更要她為自己生幾個孩子來叫他老爸,他怎麼可以在這裏掛點!

他的腦子飛快地思索著脫困的方法,機警的察覺到男子因道路高低落差設計而有些許恍神,手上的刀也稍稍地離開他的脖子―

太好了!趁現在!

他不假思索地用力掙脫男子的箝制,手臂往後一頂,賞了男子一記結實的拐子;男子沒料到他會突然反擊,腹部又受到他手拐子的重創,手一松,刀子立即掉落在地。秦子揚乘勝追擊,右腳一抬,旋身一記漂亮的側踢,正中身後歹徒彎起的左腹部,讓他失衡,跌了個狗吃屎!警察們一整個愣住,但下一秒即立刻回神,蜂擁而上。

秦子揚才不管警察衝過來了沒有,他掄起拳頭,一拳拳結實地往歹徒身上打去―

「&*%&?-?…&*%&?-?…「男子嚎叫着,整個身體蜷成一團。

聽不懂啦!秦子揚心裏不斷咒罵,出拳!中!胸口。

敢挾持我?瞎了你的狗眼!―又中!這次是鼻樑,很好,鼻血流出來了。

管你說了什麼,先扁你一頓再說!―再中!大腿、腹部連環中!

「先生!先生!」警察們將他和歹徒團團圍住。

「幹麼?」他口氣不善地抬頭瞪了警察一眼。

警察迅速退了一大步,嘴角微微抽搐。「別再打他了。」

「為什麼?」氣死!他再度掄起拳,還來不及向歹徒再次出擊,警察先生又開口了。

「你總得留個活口讓我們收押啊!」警察看起來快哭了,連他都有點同情起那個白目毒犯,實在是挾持錯人啦。。

「而且你的傷口還在流血,我想……先送你到醫院止血好嗎?」

流血?對吼!他都忘了他脖子被劃了一刀,好像還在流血咧!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在警察的勸說下上了警車,離去前還狠狠地瞪了眼那被警方銬上手銬的傢伙―

沒打死你算你運氣好!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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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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