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法庭內外

五十四、法庭內外

法庭準時開庭。審判長請原告朱桐生先言。

朱桐生畢竟多年混跡官場練就一副好口才而且聲音宏亮抑揚頓挫。「狀詞」雖然文理不通錯別字許多但意思表達清楚。有根有據彷彿他當時在場一般。而且他拿出最有力的證據.前次董榆生和侯梅生當庭畫押承認朱鎮宇是他們的私生子。

法官請第一被告侯梅生答辯。

侯梅生已經進過一次法院了雖不是常客起碼也算一次「熱身」。事到臨頭也不慌不忙振振有詞說到傷心處還忍不住淚水漣漣。侯梅生說:

「各位法官各位領導各位朋友我叫侯梅生今年三十八歲。和朱桐生、董榆生三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於涼水泉子因而取名『桐、榆、梅』三人一日生。董榆生從小品學兼優朱桐生好逸惡勞……」

法官提醒:請勿說與本案無關的話。

「中學畢業以後他們二人雙雙參軍我回家種地。當了團支部書記、『鐵姑娘隊』隊長並且入了黨。我本來對董榆生寄於厚望.誰知他早早退伍甚至連黨員也不是。靠他是靠不住了我只好憑藉自己的努力。正好我現在供職的這家軍工廠到我村招工對我的政審相當滿意年齡雖是偏大些但其它條件卻優於任何人。所以這家工廠破格錄用了我……」

法官再次提醒。

「就在我請朱三給我的招工單上蓋公章的時候他總是陰陽怪氣地推三阻四一個勁地『不慌不慌』。我急得不成在當時情況下那種心情想必各位是理解的。那天傍晚我看他往大隊部走去我就緊跟着他進了他的辦公室朱三轉身關上門我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就把我壓到床上姦污了我。當我還在掩面痛哭的時候他嘻嘻奸笑着把蓋好公章的招工單塞進我的口袋……」

審判廳里鴉雀無聲只有侯梅生的低聲啜泣時時傳入人們的耳鼓。朱桐生大吃一驚:莫非真是爹幹了這樣的蠢事?怪不得董榆生賴賬侯梅生阻攔……轉念一想不對肯定又是董榆生侯梅生二人合謀把髒水往死人身上潑。遂暗暗叫苦:本想為爹伸冤沒成想倒叫這賊婆娘反咬一口壞了爹的名聲不說他以後如何做人哪!叫人家說他爹給他戴了綠帽子這像什麼話?

侯梅生擦擦眼睛繼續說:

「不久我就感到不對勁我現我已經懷孕了。我先想到的是董榆生不是我要嫁禍於他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不論結婚也好還是造成事實也好。總之擔子兩個人抬總比一個人挑輕鬆些我實在承受不住了。就在我要把終身許給董榆生的那天雪夜裏朱桐生偷聽了我們的談話。他氣急敗壞地跑到我們工廠說董榆生在部隊就曾經偷過他的2佰塊錢還說了董榆生的許多壞話他說董榆生的母親是國民黨特務、他們家有電台、他父親在台灣是大官。而且說如果我要和董榆生結婚就要開除黨籍.開除公職。他的這些話把我嚇住了孤單無助的我只好轉而投向朱桐生的懷抱。虛榮心再次把我推向無邊無際的深淵……」

法官說:「請簡明扼要。」

「結婚之前我就告訴了朱桐生我已有身孕朱桐生問我是不是董榆生的我不點頭也不搖頭就算默認了。我不敢說出朱三的名字.我知道那會意味着什麼。誰料朱桐生一聽說是董榆生的孩子竟喜出望外要我一定把孩子生下來他說就憑這一點.就可以把董榆生一輩子踩在腳下。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朱桐生和我結婚.並不是愛我而是怕我嫁給董榆生。他腦子裏埋藏着深深的、世俗的仇恨……」

法官又一次提醒:請被告不要離題太遠。

「朱桐生託人給縣醫院婦產科說了話不許給我做流產手術我干著急沒辦法。我曾經爬樹、從山坡上往下滾腆著肚子打籃球什麼辦法都想了.最後還是眼睜睜看着把孩子生下來。朱桐生把對董榆生的仇恨轉移到孩子身上給他起名叫朱鎮宇意思就是鎮倒、鎮住董榆生。他口裏罵着小雜種多少次拎着孩子的耳朵抓住頭就像提溜兔子似的.滿房子亂轉。幸虧孩子育不好身子單薄要不然脖子早就擰斷了。有一次他把孩子扔起來扔得很高掉下來他不接孩子掉到桌子上又從桌子上翻到地下要是直接掉到地上孩子早就沒有了。就這孩子死過去三天才醒過來……」

法官又要抬手台下有人喊了:「法官讓她說下去!」

朱桐生瞅了一眼沒看清心裏罵道:狗拿耗子……

這是誰告誰呀?旁聽席上人們小聲議論開了:朱桐生這回有熱鬧看了拔起蘿蔔連着泥搞了半天嫖客原來是他爹!朱桐生這人臉皮真厚還好意思告人家哩!他和他爹一個樣都不是啥球好東西!

審判長高聲喊道;「靜一靜靜一靜讓被告繼續說。」

侯梅生手中的手絹已經濕透了律師把自己的手絹遞給她。侯梅生擦擦眼睛接着又說:

「我多次提出離婚朱桐生堅決不答應。他吃着鍋里的瞧著碗裏的。他和老縣長的女兒何萬紫長年鬼混並且生了個叫珠珠的女孩.如果我看錯了就挖掉我的眼睛……」

法官提示:這與本案無關。

方國祥夫婦坐不住了。何紅士拽著方國祥的袖子離開了旁聽席。臨出門的時候她還狠狠地瞪了侯梅生一眼。方國祥氣得直搖頭他後悔來這一趟。這回可讓吳天嬌把笑話看好了!世上哪有朱桐生這樣的蠢傢伙搬起石頭往自己腳上砸?

侯梅生沒學過法律但是擺事實講道理她懂。而且事情都是她經歷過的反正到這時候遮遮蓋蓋也無濟於事索性一古腦兒端出來誰是誰非自有公斷。她不假思索接着又說:

「朱桐生聽說董榆生搞企業、辦工廠財了。他又開始眼紅起來機關算盡要詐董榆生的錢財。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又從孩子身上做文章把狀子遞到法院。為了孩子的前途我再次跑到涼水泉子懇求董榆生擔下這個壞名聲。董榆生捨身取義親自到法院作了坦白。法院為此作了調停我在此也不多說。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說明孩子不是董榆生的。董榆生承擔此事說明他的高尚不像朱桐生那樣卑鄙無恥……」

審判長舉手制止。

「我讓董榆生背了黑鍋又讓他賠了兩萬壹仟塊錢。我於心不忍打算哪一天抽空把錢送還給他。不想朱桐生見利忘義一心記掛着這筆錢。數日之前他裝模作樣對我大獻殷勤。我一時疏忽.被他用酒灌醉趁我熟睡之際偷走了法院公文和那筆錢……

「我覺得愧對董榆生想和他當面說清並保證今後一定要設法還清他的賬。在我到了涼水泉子的路口上我碰到老畜牲朱老三當時我怒火中燒想起他這許多年給我種下的惡果罵了他幾句。他就裝瘋賣傻起來。至於以後他是怎麼死的我一概不清楚。我既沒下毒也未動他一指頭。他做了壞事我罵都不能罵得這個道理對誰也說不過去。

「我的答辯全部講完了請審判長裁定。最後再加一句責任全部在我與董榆生無關。謝謝。」

審判長把手指向董榆生說:「請第二被告答辯。」

董榆生顯得很平靜也很鎮定因為他於心無愧不像有些人總做些齷齪勾當所以不慌不忙地站起來胸有成竹地說:

「我只說一句朱鎮宇是我的兒子。」

朱桐生暗中竊喜:幸虧兩個人還沒合穿一條褲子……

吳天嬌吃了一驚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她這一生最憤恨的人莫過於拋棄懷孕女子的男人。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她真難相信她所傾心相愛的董榆生竟也是這號人!也好早知道總比結了婚再離婚要強得多。話是這樣說可是吳天嬌的內心仍如翻騰的大海久久難以平靜她畢竟為董榆生付出的感情太深這樣的打擊足夠她承受終生。

法院經調查取證並作親子鑒定好在法院先前就留有朱三的血液不然還需挖墳剖屍。由於牽扯到個人**、故決定不公開開庭審理此案。最終判決如下:

朱三犯強*奸罪因而生下一子但本人已死不再追究刑事責任。董榆生、侯梅生有錯無罪不予起訴。朱桐生告董、侯二人「通姦罪、誹謗罪、逼死老人罪」與事實不符本應判朱桐生誣告反坐因考慮到朱鎮宇確實不是朱桐生親生而侯梅生又長期隱匿此事真相故不再對朱桐生加以懲處。

朱桐生本想「借屍還魂」把董榆生、侯梅生置於死地誰知到頭來反落得帽子戴到屁股上頭不是頭臉不是臉。父親做出這號傷風敗俗的缺德事幸虧法院沒有公開開庭否則傳揚出去他的後半生該如何打?還有要命的一條他那伍萬元的存款即便董榆生罪名成立時間也不對頭。他這次沒有扳到董榆生倒把吳天嬌得罪了。吳天嬌位高權重隨便治他一把足以讓他蹲幾年大牢。朱桐生惶惶不可終日他預感到他的末日即將來臨了。

梅生走到這般地步也顧不得面子不面子了很快與朱桐生辦理了離婚手續。

看似一場暴風雨過去了。誰知道呢高原縣的天氣歷來就是變化無常或許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頭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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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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