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宋雅頎再度醒來時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她已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由於小產造成大量出血使得她幾乎喪命。

以致蘇醒后她依然相當虛弱,灰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她勉強地想坐起身,下腹卻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宋雅頎躺回床上,吃力地合上雙眸,但淚水卻早巳盈滿眼眶,顫抖的手輕撫著腹部,忍不住地低泣出聲。

病房外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由細高的女聲可以明顯分辨出是宋妍蘋的聲音。

由她被送到醫院至今,宋妍蘋一直陪在身旁照顧她。

再一次更激烈的爭吵后,病房門應聲被推開——

「你回去,她不想見你!」宋妍蘋死命地攔住杜正元。「你把她害得還不夠慘嗎?」此時此刻她對杜正元再也無任何愛慕之意。

「滾開!再啰唆就別怪我不客氣!」杜正元發火了,他一把甩開宋妍蘋,大步跨人病房,俊挺的臉孔因怒氣而顯得扭曲,深邃的黑眸已燃起兩盞火炬。

「姐——」宋妍蘋狼狽地進入病房,連忙阻擋在宋雅頎與杜正元間。

「我沒事……你先出去……我想……單獨……跟他談談。」她握住宋妍蘋的手,吃力緩慢地一字字說完話。

「但是……姐——有事叫我!」宋妍蘋不放心地頻頻回首,一再叮嚀後轉身走出病房。

空蕩的病房中只剩兩人,杜正元站定在病床旁,雙眸直勾勾地凝睇着她。

「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小心身體!」對於流產一事,他語氣中充滿了責備。

「……」宋雅頎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望着他,眸中顯得空洞;她緩緩地伸出手,將葉眉轉交給她的支票遞到杜正元手中,沉沉地合上雙眸。

杜正元握住手中的那張紙片,半晌不語;他心裏已大略明白了一切。

「她找過你?」在病床旁坐下后,他暗沉下臉,伸手欲握她纖弱的小手。

宋雅頎並沒有回答他,只是閃過了他探來的手,吃力地坐起身。

她緩緩地褪下無名指上的戒指,平靜地遞到杜正元手中。「不管過去我們有過任何約定,一切都結束了!」她轉過頭,已疲憊地不想再見到那張令她心疼的俊顏。

「結束了是嗎?」杜正元看着掌中的戒指突然嗤笑,眸中有着一抹難測的狼狽。突然,他奮力扳正宋雅頎的臉。「跟我在一起前,你應該就知道我的過去不是嗎?怎麼……現在受不了了?」他殘酷、無情地故意調侃。

「受不了?別高估自己!」宋雅頎沒有掙扎,蒼白的臉朝他泛開淡漠一笑。

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后,她已能淡然看清一切。

在知道事情真相后,她又回復到從前那個冷漠的宋雅頎,心中已無所謂的愛了。

「你以為這一切是你說結束,就結束的嗎?」挑起她的臉,杜正元笑得更狂;眸中燃起兩道火光。

「你希望我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你自殺?為你死?」宋雅頎淡漠地搖頭。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愛上了什麼樣的男人,如果可以選擇,她直一希望由始至終都不曾認識他。

杜正元怒火瞬間被激起,他暴怒地擲起她的手,拉起她纖弱的身子。「你想結束!沒這麼簡單!」

「你不想放過我的原因是什麼?」她瞠大雙眼凝人他的眸。「是因為還沒玩夠我,還是我是你累積財富的一顆棋子!」闔上雙眸后,她深深嘆了口氣,心已死寂。

杜正元一怔,眼底閃過一抹狼狽的慍色。「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他緩緩鬆開手,抬眸后,俊臉上揚起一絲莫測笑容。「不過,遊戲規則既然是我定的,你現在想不玩,我不會罷手的!」他抬高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的黑眸。

「你別妄想!我不可能再成為你的玩伴!」宋雅頎憤恨地甩開頭,使勁推開他,勉強撐起虛弱的身子,跌下病床。

「你逃不掉的!」杜正元大步向前,一把鉗住宋雅頎手臂,將她拉進懷裏。

「放開我!你休想!」她開始死命地掙扎,不斷扭動虛弱的身子。

「我說過你那刺猥外衣對我無效!」杜正元乾脆將大手壓攫在她的腰肢上,大手一使勁粗蠻地將她往身上帶。

隨即,他俯下頭,攫住她蒼白的唇,粗暴且狂猛地吸吮;直至宋雅頎已快喘不過氣來,他才不甘願地放開她。

「你離不開我的!因為你愛我!」杜正元探出一指,在她因狂猛吸吮后而略呈紅腫的唇上來回逗弄;接着,他眯起眼、勾起唇,笑得自信。

「我不愛你!我不愛你了!」宋雅頗揮開他的長指,不斷地搖頭;以為早巳流乾的淚,又不爭氣地在眸子裏滾動。

「不愛我?」撂起她的手,他將她扯回病床上。「你說不愛我!」氣憤早將杜正元的理智全然燒盡。「我會讓你來求我!」冷然丟下一句話后他轉身走出病房。

宋雅頎躺回病床,合上雙眸,淚水沿着雙頰緩緩滑落,心裏傳來陣陣抽痛。

不是、心已死寂、淚已流幹了嗎?

為何現在她又感到心窩深處傳來陣陣抽痛呢?

不止的淚,很快染濕了枕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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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在眨眼間一閃而逝,距宋雅頎出院已將近一個月,這個月來她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恢復從前忙碌的生活。

而杜正元也沒再來找過她,似乎是不曾在她生命中出現過般。

星期六的午後,她在忙完之前累積的所有案件后回到住處;卻發覺宋妍蘋站在公寓門口等她。

「等很久了?怎麼不先打電話給我!」宋雅頎笑開了瞼。在流產後,唯一能令她感到安慰的是她與妹妹的關係冰釋了。

「一會兒。」宋妍蘋臉頰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隨即,跟着宋雅頎身後進入公寓。

「他……身體好點了嗎?」在低頭尋找鑰匙之際,宋雅頎微聲地問。

在經過這麼多事後,儘管她無法釋壞,他拋棄了母親和自己,但她知道父親還是關心她的。

「最近這幾天有好些!」宋妍蘋神色頓暗。「但還是咳得厲害!」她眸里閃過一絲複雜神情,似乎是刻意隱瞞了什麼。

宋雅頎看出了不對勁,疑問:「發生什麼事了?」

「姐——」宋妍蘋眼眶瞬間濕潤,跟着豆大的淚珠隨之滑落,她索性倚人宋雅頎肩上痛哭失聲。

「到底怎麼了?」她摟着她的肩,着急地直追問。

「爸的公司財務周轉困難,快……倒閉了!」宋妍蘋抖著雙肩啜泣,咽聲說。

「怎麼會?難道是——」宋雅頎心底閃過一絲不安,腦中浮現一個她極為不願再想起的人影。

「是杜正元!幾天前他開始狂拋我們的股票,使原本吃緊的財務更糟!還有銀行團……所以才會——」宋妍蘋緩緩哭訴道。

「真的是他!那爸呢?」宋雅頎神色一黯,一顆心直往下沉,果然是他!

宋妍蘋蹙起眉,來回踱步。「爸的病又……」她已慌得不知所措,所以才會來找她。

宋雅頎斂去臉上的暗沉。「我去找他談!」她知道這是他定好的遊戲規則,從頭至尾她就毫無勝算,只能任他擺佈。

宋妍蘋急忙地拉住她。「姐,不可以!」她不想見到宋雅頎再一次的受到傷害。

「還會有其他的方法嗎?」他無奈地向宋妍蘋扯開一絲無奈的笑容。她早該料到他不會就此罷手!

是該去求他了!他不是這麼說的嗎?

該來的終究要來,是無法逃避的!而且這件事是因她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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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透過玻璃窗折射,灑落一地的澄亮。

偌大辦公室中,杜正元徑自低頭批閱手中的文件,完全漠視隔着辦公桌,站立在他對面的宋雅頎。

半晌,他略抬頭,半眯起眼,俊臉上揚起一抹得意笑容,緩緩開口:「想通了,求求我幫忙?」低嗄地聲音凜冽得不帶半絲柔情。

「……」宋雅頎默不作聲地轉身走到落地窗前,將視線完全集中於窗外街景。「其實你早知道我會來求你,不是嗎?」她心中又傳來陣陣抽痛,聲音如蚊蚋。

但杜正元還是聽見了,他起身繞過辦公桌,一把鉗住她的手臂,道:「想求我幫忙,就學着姿態放軟點!」

他討厭她冷漠的樣子,似回復到半年前的宋雅頎,將一顆心塵封、冰凍的她。

他不允許,因為她曾那樣熱烈回應他的愛呀!

他不許她的冷漠、不許她遺忘、更不許她將心塵封。

「你到底想怎樣?」她直接回問,閃避的眸中滿是空洞,如一隻傀儡般任由杜正元攫緊她的手臂。

「很好!好得很,這就是你求我的態度嗎?」為她冷然的態度,杜正元頓時燃起怒火,一手猛地掐緊她的下巴。

「該死,你看着我!」他逼她瞠眸與他的眸光交會,不許她對他的逃避態度。

對於他一再地逼迫,宋雅頎緊繃偽情緒再也不受克制,她扭動身子,奮力甩頭,甩掉杜正元的鉗制,一把推開他,退到離他最遠的角落。

「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流產?」杜正元上前粗魯地一把拉住她,眸里冉起一絲慍色。

「已經過去了,何必再提呢?」她不明白,他為何要一再提及她傷心的事,難道他傷她還不夠深嗎?

「是嗎?別忘了,小孩也是我的!」杜正元脾氣更顯暴躁,猛然加重手勁。

「你真的在乎嗎?」臂膀傳來一陣的巨痛,宋雅頎咬住下唇,倔強地掙扎。「我不過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不是嗎?」她抬眼,眸底閃過一絲痛楚。

「棋子!你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嗎?」真該死,難道她就看不見他待她的真心;想及此他心痛得更加重手勁。「既然這樣,我們來談談今天你來找我的目的!」他一挑眉,唇角勾起邪邪的笑容。

「我要你放過『上鼎』!」她斂起眸,臉上不帶任何錶情,簡短地道。

「我只是依照當初的約定——」他眯起眼,發出一陣嗤笑。「而且我向來一諾千金,說到做到,你該不會忘了,這是你的約定吧!」他傾身壓向她,俊逸的臉上有些許戲謔,他恣意地探手勾起她的一撮髮絲,放肆地撩撥。

一陣電流經由髮際迅速遊走宋雅顧全身,她緊張地揮掉杜正元的手。「我要你放過『上鼎』!」她又重複了一遍。

杜正元完全不在意她扭動的身子,兀自捲起她的髮絲吸聞;身體更進一步由身後包覆著她。「可以!我可以放過『上鼎』,不過……我們的條件重新談!」他大掌已放肆地附上她的腰肢,來回撫弄。

「放開我——」宋雅頎扭動着身子,抵抗他欲再往下勾探的手。

「你可以抗拒我,但後果——你可想而知!」他半威脅地,利用他男性的優勢,將她鉗得死緊,溫熱的氣息刻意噴拂在她的粉頰上。

因他雙唇的逼近,宋雅頎慌張地不斷扭動身子。「你到底想怎樣!」慌急的口吻已明顯地不知所措。

「很簡單,婚禮照常舉行!」他探出舌,壞壞地舔過她的櫻唇。「那,我可以考慮停止拋股,並且再將三十億的資金投入,強力護盤,保住『上鼎』——」他順手將她往懷裏帶,摟得死緊,輕易地將她制伏在臂膀與牆壁間。

「你要的是『上鼎』!我不會嫁給你——」宋雅頎掙扎欲推開他,但終抵不過他強蠻的力道。

「掙扎也沒用,我說過你逃不掉!」他俯下頭,強吻住她的唇,一雙大掌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

「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宋雅頎死命地抵抗,抿緊雙唇拒絕他勾探的舌。

「拒絕我!嗯!」他眯着眼,抬起她的頭,唇角勾起不深不淺的笑紋。「想幫你父親,就乖乖地聽話——」

「為什麼……你不放過我!」她終於剋制不住地低泣出聲。

「我早說過,沒有我得不到的!」他開始低頭霸道地吸吮她的唇,故意欺負她柔嫩的舌。

當下,宋雅傾淡漠了,任由杜正元吻著自己、擺她的身體,似傀儡般、順從配合他的動作。

發覺懷中的人兒不再抵抗,杜正元低笑出聲。「挺聽話的嘛!」他略抬眼凝入她眸中,卻為她死灰的眸,瞬間燃起怒火。

他探下手撂高她的裙擺,托起她的一腳,使勁撐住她的腰肢抵牆,大手更是粗蠻一扯,強行扯掉她的底褲,解開西褲拉鏈、托高她的臀,粗暴地進入她,開始猛烈、無情地抽撤起來——

宋雅頎強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呻吟出聲,忍着奪眶的淚,承受他的激狂無情的撞擊,一顆心沉落谷底。

杜正元激狂地一陣撞擊,直至身體微微一顫;他迅速抽離,讓溫熱種子噴灑在外。「一個不懂保護胎兒的女人,不配懷有我的孩子!」他故意傷害她,無情地丟下這句話。

他還是為流產一事責備她的不小心!

難道他不知,她會小產就是因他的無情,因他的放蕩!

成串的淚水滑下眼睫,宋雅頎努力剋制,不讓自己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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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某種灰暗中漸漸沉淪,轉眼又過了一個月,漫漫雨季已結束,天氣漸趨酷熱的盛夏。

午後,宋雅頎倚在沙發上,合上眼眸,任由思緒飄浮。

距離她無奈地搬回杜正元天母的住處,已有一整個月。

她永遠無法釋懷,他不愛她,而且只是他為求目的的一顆棋子。

在她答應了杜正元的條件后,他果然於次日即進駐「上鼎」,並於一星期內將之併入宏宇集團,解決了她父親財務上所有的問題。

但,現在的她卻像極了被拘禁的人,因杜正元所要求的條件之一,即是要她結束掉事務所,表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要她休養身體。

至於她的助理——小季,則成了杜正元的特助。

他似理所當然地接收了她身旁的一切,將她完全架空。

隨着被逼婚期的接近,在宋雅頎心中除了不安、還是不安,她害怕一星期後即將面對的婚姻關係。

而杜正元倏時轉變的態度更令她疑惑;因他待她又恢復以前的熱情,且每每在深夜回到住處后,即爬上床與她纏綿,無度地索求。

突地,一陣催促的電話鈴響,將她思緒拉回,宋雅頎起身接起電話。

「請問宋律師在嗎?」電話那端傳來陌生的女性聲音。

宋雅頎僵直身體、皺起眉,心裏沒來由地抽搐,她害怕又是杜正元的另一個過去。「我是……宋雅頎。」她囁嚅地回答。

「太好了,我總算找到你了,這裏是怡健療養機構,敝姓林,上個月我們整理部分病房,發現你母親遺留一些東西在這兒,你方便來取回嗎?」

「謝謝你,等會我過去拿。」一顆心定下后,她緩緩地應答。

「那麻煩你了,我會等你。」對方簡速地回答后,隨即掛斷電話。

宋雅頎握住話筒,久久后吃力地掛上,她是怎麼了?

自葉眉的事後,她就毫無勇氣再面對任何與杜正元有關的女人!

就算是隨便的一通電話,都能使她神經緊繃。

側過頭,她陷入另一波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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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宋雅頎手中端著一隻熟悉的鐵盒,她記得這是小時候母親為她買的第一個禮物,是她裝有心愛貝殼的鐵盒。

回到住處后,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那裝滿她童年回憶的鐵盒——

細小的貝殼依舊完整,只是多了幾許歲月痕迹,她一一地取出后,卻為盒底的一封信吸去了目光,她認得信封上母親娟秀的字跡。

迅速地她抽出信紙,聚精會神地閱讀信中的內容

小頎:

媽知道自己的時日已不多了。對從小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

我知道你一直很恨你父親。其實當年是我私自帶着你離開,而非他拋棄我們。在我心底自始至終一點也不恨他,也從不後悔愛過他!反而感謝他給了我世上最好的寶貝——你。

但為了挽救他經營的企業,讓他接受家族的——

安排與另一財團千金聯姻,我不得已才帶着你離開。

我也知道他可能因此而恨我,但,也許是我痴吧!我不忍心看他苦心經營的產業就此瓦解。

答應我,別再怪你父親了。

在我走後,回到他的身邊,他是愛你的!如果有錯,也只能怪是命運捉弄我們吧!

記住,你永遠是媽的最愛。

母親絕筆

讀完信后,宋雅頎吃力地倚在沙發上,眸底噙滿了淚珠,沿着粉頰緩緩滑落。

情傷痴心人,她明白當年母親的痴,就如現在的自己。

她真能接受與杜正元的婚姻嗎?在明知他是為謀得父親畢生所經營的企業后,她還能安心地與他在一起嗎?

一個沒有愛的婚姻,只會為兩人帶來不幸吧!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就該記取母親的教訓,別再讓一顆心無限沉淪。

應該逃得遠遠地,忘了杜正元,重新開始生活。

決定后,她簡單收拾了行李,離開了杜正元的房子、離開有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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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醫院病房外,宋雅頎在走道上來回踱步,在鼓足勇氣后,她推開門往內走。

病床上,宋慶同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沒想到才幾個月不見,他巳蒼老了許多。

「小頎是你——」看見推門進來的人,宋慶同趕緊起身,他難掩興奮的神色,蒼白的臉上滿漾笑容。

宋雅頎連忙上前扶住他。「有樣東西……我想應該交給你。」她低頭打開皮包,取出信,遞到宋慶同手中。

宋慶同緩緩地打開信,一遍遍閱讀信中的內容;半晌,他蒼老的眼角泛起淚光。「你能陪我到外面走走嗎?」他沉着聲,微弱地開口。

宋雅頎推來一旁的輪椅,小心地扶起宋慶同坐下,推着他走出病房。

「你婚期是下星期吧?!」宋慶同轉頭對住宋雅頎的眸,低聲緩緩地問。

「我想離開一段時間!」宋雅頎瞳眸中閃起一絲哀傷,對着父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為什麼?是不是那小子反悔!」聞言,宋慶同倏然捉緊她的手,執意地追問,完全是出自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懷。「如果是,我一定不放過他!」宋雅頎的沉默,使他斷定自己的推論。

「爸!不是的,是我忽然覺得。他不適合我——」宋雅頎蹲下身,將頭倚在宋慶同的腿上,微微啜泣;這是她自幼即想要的、她期望的父愛。

為她突來的一聲叫喚,宋慶同泛紅了眼,經過了這麼多年,他終於等到了這天。

「你打算去哪?」宋慶同關心地問。

宋雅頎抬頭,拭去眼角的淚。「還沒決定。」她勉強地再擠出一絲笑容,站起身。「你累嗎?我推你回病房。」宋雅頎站起身,小心地推著父親往病房走。

「小頎,爸隨時歡迎你搬回來一起住。」宋慶同握住宋雅頎的手,蒼老的臉上佈滿期待。

宋雅頎微微地點頭,露出一絲苦笑。「過一陣了吧!」濕潤的眼睛又染上一層水色,漸漸模糊了視線。

在將父親送回病房后,她隨即轉身離開醫院;她能到哪去呢?

這個問題令她疲憊,心底深處的人影更使她心痛,到底還要多久的時間,她才能將他淡忘,用淚水撫平的傷痕,何時才能不見疤痕。

會不會每逢思及他時,她的一顆心都是這般痛楚、飄渺不安?

宋雅頎腦中閃過了一個地方,那會是她療傷最好的地方。

時間會讓她淡忘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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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烈陽照耀在平靜的海面上,映出一片湛藍;微弱的風由海面吹來,帶着一抹的鹹味,宋雅頎戴着寬邊大草帽,倚坐在蔭涼的大榕樹下。

回到澎湖已三天了,她白皙的肌膚明顯曬出一片斑紅,整日無所事事的她,習慣於午後戴着草帽坐到榕樹下,享受屬於夏日的蟬鳴。

她在小鎮上找到童年時與母親同住的房子,在與房東交涉付過訂金后,她租下這間房子,雖房屋的內外早巳大幅度的翻修過,但這裏仍充滿了她童年記憶中,唯一快樂的生活。

在夕陽餘暉漸漸染紅海平面時,她起身、取下草帽,踏着單車回到住處。

「沒想到你過得挺悠閑的嘛!」低沉的男聲冷不防地由屋旁木麻黃樹下傳來。

聞聲,宋雅頎神經質地震了一下,她忙亂地在口袋裏尋找鑰匙;一顆心直往下沉,然後抖顫的手更是不聽使喚地,怎樣也打不開門鎖。

杜正元一把搶過鑰匙、打開門鎖,徑自霸道地往內走。半晌,見她仍怔愣在原地,乾脆上前一把鉗住宋雅頎,將她往裏拉。

「放開我!」宋雅頎掙扎,但他卻更加手勁,硬扯住她的手臂,在進到屋裏后旋即抬腿踢上門。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杜正元不耐煩了,深邃的眸一斂,突然使勁掐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至一旁的單人床上,俯下身利用男性優勢的力道壓制着她。

「放開我、放開我!」宋雅頎不斷地扭動着身體。

「看着我——」杜正元索性扳正她的臉,逼她正視自己。「你寧願躲在這,也不願嫁給我,是嗎?」他臉上閃過一抹狼狽。

「你要的是我父親的公司,既然你目的已達到,請你放過我——」她瞠目直視他,不爭氣的淚鑲嵌在星眸中。

「該死!你真的認為我在乎那個鬼公司!」杜正元暴怒地低吼,俊逸的臉上有着一抹難測的神情。「如果你還是這麼認為,我明天就開記者會,我撤出『上鼎』——」

「不要!你明知一旦撤出,『上鼎』就垮了!」她緊張地開口。

「那你到底想怎樣!」杜正元忽然放開對她的鉗制,雙手狂亂地耙梳他的發,激切地說:「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只知道我要你!」

為他突兀的話,宋雅頎一怔。「你騙我,你承認過你的目的是『上鼎』——」她的語氣中充滿不信任。

杜芷元慌了。「也許一開始是,但現在我陷得太深了,我真的很愛你!」他使勁將她摟進懷裏。「小頎,回到我身邊吧!你答應過要嫁給我的!」

「可是你……你不是認真的……你說過只是玩玩我——」宋雅頎掙脫他,站起身退到離他兩步的距離;她不能再相信他了,這隻會使自己一再地沉淪、永無天日。

杜正元逼上前,由背後一把抱住她,摟得死緊。「要我怎做,你才會相信。」他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我……不知道……」宋雅頎不知自己還能再相信他嗎?

杜正元急躁地扳過她的身體,讓她正視他深炯的眸。「如果我真的只在乎『上鼎』,就不需為了籌三十億的資金而上東京去,你也不會因此而流產!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自責那時不在你身邊——」他皺緊眉頭,眼底閃著明顯的哀傷。

「但是……我……而且葉眉……」她還是退卻了。

「也許我有荒唐的過去,但你明知道——跟你在一起后,我就不再碰其他女人!」他慌忙地解釋,隨後又說:「而且葉眉的事,我才是受害者,不信你去問你的好朋友沉雨瞳。」他顧不得那麼多了,乾脆把話說清楚。

「胡說,這關雨瞳啥事!」宋雅頗不可置信地瞠大雙眸瞪視他。

「你去找她問清楚,看我有沒有騙你。」見她還是遲疑,杜正元用力地將她抱得更緊,抬起她的下顆,一雙黑眸凝緊她水漾的秋瞳。「算了,不管你答不答應,都得嫁給我,我說過你這輩子逃不掉的。」他宣示般地開口,又恢復一貫的霸道;隨即低頭迷亂地親吻她。

「不要,你放開我!」宋雅頎一怔,費力地扭動身子,搖頭閃避地狂猛的吻。

杜正元抬頭,舒展開原本皺緊的眉,笑着說:「這輩子休想我會放開你;而且我答應過你媽要照顧你一輩子,一向信守承諾的我,說到就會做到。」他野蠻地又低下頭,繼續吸吮她的唇,品嘗她口中的芳香,將她的抗議聲全數吞人口中。宋雅頎推拒未果,漸漸沉溺在他魔魅的熱吻中。

半響,他緩緩移動唇,吮上她柔細的耳貝。「小頎,別再抗拒我了,我真的很愛你!」他凝入她的眸,認真地說。

一句「我真的很愛你」,打動了她猶疑的心。「我……」她微弱地點頭。

見她點頭,杜正元笑開了俊臉;拾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要拉我去哪?」宋雅顧不解地問。

「回台北。」他簡短地回答。

「我不想回去!」宋雅頎推開他的手,看他又板起臉孔,她連忙解釋道:「我想再多住幾天。」

「不行,」他霸道地拒絕,見宋雅頗臉色一沉,他隨即將她摟入懷中,輕聲低哄:「再過三天我們就要結婚了,還有很多事沒準備,對吧?!所以我們得回去。」

見她依舊不動,杜正元慌張起來。「你答應要嫁我的,不許反悔!」

「我只答應跟你回去,沒說要和你結婚!」她耍賴地故意逗他。

「你又怎麼了?!」杜正元深鎖眉頭,情緒又陷入煩躁中。

「我要觀察你一陣子,誰知你還會不會又跑出一堆女人來——」她眸子一亮,朝着他促狹地說。

「你又要跟我翻舊帳!」他不悅地板起臉,但隨即一掃陰霾,俊俏的臉上揚起篤定的笑容。「不回去就不回去,陪你在這住幾天也不錯。你想何時結婚就何時吧!」

宋雅傾懷疑地瞅住他,他現在怎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而杜正元則自信滿滿地笑開他的俊臉,暗忖:過不了多久,她就會主動提出結婚!

嘿嘿!因為到時,她就會大腹便便,想不結婚都難……

想及此他笑得更得意了。

一完一

編註:欲知阿薩斯和沉雨瞳的愛情故事,請密切注意子艾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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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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