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西風帶]

[死亡西風帶]

時間無法用常理來判斷好像僅過了十來分鐘但卓木強巴感覺好似已經度過了無數個小時。他還在苦苦支撐張立頂着唐敏實在是無力支撐所以退了回來三個人全靠卓木強巴一人撐著。耳邊雷聲響起卓木強巴艱難地扭頭一瞥那塊巨大的滾石正朝他們方向斜滾過來他突然心機一動:那塊巨岩太過巨大以至於強風無法將它完全吹離地面要是能靠上去……

岳陽緊繃着肌肉蓄積着力量準備向那最後的兩米再次起衝擊只見他深吸一口氣手掌陡然縮緊牢牢地拽住繩索舉步維艱地一寸一寸向前爬去。呂競男咬牙跟在岳陽身後岳陽前進一格她也跟着前進一格用肩扛着岳陽的冰爪用骨頭去阻止岳陽的倒退。只前進半米左右岳陽就感覺力量已經耗罄一雙手不由自主地強烈抖動着似乎不願再受自己的控制。呂競男也明顯感覺肩頭冰爪的力量加大了鋒利的爪尖似乎刺入骨頭之內她要強忍着才能不出聲音。便在此時岳陽突然感覺前方的風勢小了詫異時竟然現是整條繩龍在緩緩下移逐漸離開風勢最強勁的地帶。

原來卓木強巴總算抓住了機會在那巨石移動至他身後時陡然一滑以身體撞向巨石。一時感覺百骸俱碎但終於抓住了巨石隨着主繩拋離他一頭捶下去用額頭將主繩壓在石壁上跟着用牙咬住了主繩。於是卓木強巴整個人如壁虎一般呈大字形牢牢攝在巨石上主繩從他額頭一直拉至腹下。張立和唐敏跟着也壓了過來三個人的壓力總算將主繩壓在巨石上隨着巨石的滾動整條繩龍終於漸漸下移。

隨着繩龍離開主力風區前方的壓力減小岳陽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鼓作氣奮起一搏總算突破了那最後不可逾越的一米半抓住了地上的鋼釺。岳陽一旦着地就等於多了一個固定點而空中的繩龍少了一隻風箏此消彼長下隊員們一個一個6續回到了地面。在風中放飛的感覺比之在洪濤中拋飛有過之而無不及經過了滾筒洗衣似的洗禮一個個或面色慘白或皮青臉紫腹如刀絞胸如中錘。此番重回地面感覺胸腹間壓力一緩頓時將肚腹中的污穢都倒了出來最後實在吐無可吐只攀著主繩口中懸滴清水很快水在空中被凍成冰掛僅剩口中白氣不斷。

岳陽的手也因用力過度而兀白麻抖雖然依舊牢牢攥緊主繩但那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真正感覺到手不屬於自己的是卓木強巴早在他鬆開主繩倒撲向巨石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大腦已經失去了對手的支配權連動一根手指也是不能。

張立吐盡苦水抬起頭來正看見胡楊隊長直立面對着風襲來的方向那蓬亂的須使他就像一頭守護獅群的雄獅其餘的人大多還彎腰傾瀉。胡楊隊長也看見張立了對他道:「奇怪風好像小了。」

張立這才覺果然雖然身上的力氣在繩龍上耗得七七八八但此刻一隻手擎著主繩竟然不會被風吹得想要飛起來也就是說風確實小了。難道說這死亡西風帶今天開恩了?張立正暗自慶幸突然身後「咕咚」一聲回頭一看卓木強巴的手握不住主繩被風吹倒在地正向遠處滾去。雖然說主繩還連在安全帶上但是主繩末端並未打結照這樣下去卓木強巴極有可能被風吹離主繩最後不知道飛向何處。

張立輕呼一聲:「強巴少爺——」伸手一撈沒有抓到自己險些被風颳倒。這時前方的亞拉法師見狀單手一試風感覺自己能通過拔刀划斷抓繩和安全帶略一調整呼吸突然一個旋轉就繞過了身後的唐敏隨後冰爪一點一靠竟然奇妙地變成反向旋轉又繞過了張立。亞拉法師身體在風中高旋轉着忽左忽右就像一個陀螺任憑風吹得他東搖西擺就是吹不倒並以極快的度接近卓木強巴。

只眨眼工夫亞法師就抓住了卓木強巴冰爪一蹬地身體如釘子般扎在了卓木強巴身後地表並伸手操起繩子捆在了自己腰上卓木強巴後退之勢才停下來。

卓木強巴無奈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勉強動了動雙肩苦笑道:「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動不了了。」

亞拉法師一手抓牢繩索一手捏住卓木強巴左臂一捋一掀凝神道:「被勒得太久了。你一定要讓手動起來讓血液流動不然會

壞死的。」

另一頭胡楊隊長見卓木強巴暫無危險也道:「不對這風不是減小了而是在變向!馬上走只有這個機會快一旦風向改變情況會更糟!」

岳陽一聽又緊張起來了忙道:「怎麼……怎麼會變向的?」

胡楊隊長道:「沒時間解釋了趕快離開。」

呂競男道:「用大力踢冰步不能冉出現滑墜了一定要固定好安全點。走動作快!」

這群人幾乎貼着地面半爬行前進頂着凜冽的西風冒着猶如槍林彈雨的飛沙走石艱難向前挪移。也不知爬了多久狂風嘶吼中迷霧漸升能見度下降不足三十米了此時若有巨石飛來更難躲避。驀然前方出現一塊巨岩高約五六米在狂風中穩如磐石。敏敏欣喜道:「快看!快看那邊有塊大石頭我們可以去避避風!」那心情就好比抱着木板在海上漂流了數日的人突然看見孤島一樣。大家也都在暗中鬆了口氣能躲在巨石背後起碼可以恢復少許體力。

距巨岩不到五十米時卓木強巴提醒前面領路的亞拉法師道:「好像不對我感覺不對!」

亞拉法師反應何等敏捷聽卓木強巴一說馬上聯想起山腳下藏民所說的雪妖在迷霧中捉人的事當下二話不說拔出獵刀灌人全力向那巨岩擲去。果然不出所料那穩穩噹噹的巨岩突然暴漲身形又高了一大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朝遠方遁去在風中直跺得地動山搖。

呂競男微微搖頭。不可想像傳說中的雪人是與人擁有近親血統的龐然巨獸它們極有可能擁有智慧。像這般蹲守在迷霧中等人自投羅網一旦過於靠近因為形體和力量上的差異將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對手太可怕了。

胡楊隊長突然道:「跟着它走!」

岳陽大驚道:「胡隊長你不會真的想捉一頭回去吧?!」

胡楊隊長道:「笨蛋!這西風帶的極限風連雪妖也無法抵擋。它們常年生活在這一帶一定熟悉路況跟着它走才有生還的希望!」

「咿?將劣勢轉變為優勢了居然知道跟隨雪妖尋找出路看來他們這兩年的特訓沒有白費啊。」莫金以讚許的口吻說道。

伊萬道:「沒有用的他們攀著防冰繩不可能追得上雪妖又不敢開槍因為那樣隨時會引雪瀑洪流。西風帶里的風似乎開始狂亂起來了?」

馬索對莫金道:「老闆我們也需要找個地方隱蔽起來不然風向變了連我們也可能被吹走。」

莫金點點頭三人向遠離西風帶的地方撤去。莫金回望一片迷霧茫茫的西風帶心道:「可別讓我失望啊強巴少爺!」

朝雪妖逃亡的方向邁步果然西風呈逐步減小趨勢風越小這群人前進的度便隨之加快卓木強巴一直在做恢復手臂的屈伸似乎漸漸找回了擁有一雙手的感覺。但雪妖那如山的身影在迷霧中卻漸漸淡了胡楊隊長滿心憂慮。一旦失去這活動的路標他們將永久迷失在死亡西風帶。

胡楊隊長忽然想起了方才亞拉法師那驚人之舉伸出一隻手臂試探風勢風勢似乎在進一步減弱。但胡楊隊長知道在這狂亂的西風帶造成這樣的情形是因為另一股更強烈的氣流正在逐步形成它的龐大在削弱強西風的風勢一旦它成型就不會是死亡西風這樣簡單了——那叫剃刀風甚至將越最可怕最黑暗的南極殺人風。

胡楊隊長一邊抵禦西風前進一邊告訴大家道:「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會失去雪妖的方位。另一股更強烈的風團正在形成在那之前我們找不到避風處沒有人能活下去。我們得冒一個險!」

岳陽道:「說吧我們要怎麼做?」

胡楊隊長道:「如今風勢已經無法將我們吹離地面趁這個時候我們不要主繩只需隊員間的安全帶連接藉助西風的推力全前進。」

數秒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胡楊隊長這個建議實在太過冒險。不拉緊安置了固定點的主繩憑數人之力合體前進要是再生剛才那樣的繩龍事件那可是全軍覆沒的後果。而且這個建議是建立在他們一定能找到山峰間凹谷的基礎上的如果找不到的話就算他們拚死穿越了死亡西風帶又該如何回頭?

胡楊隊長急了詢問道:「你們倒是說話啊我們或許只有這一兩分鐘的時間一刻也耽誤不得的!」

呂競男第一次咬住了下唇這是關係着全隊人性命的決定她看了看亞拉法師。法師也是眉頭緊鎖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那是危急時的實力完全爆就連呂競男也無法做到。岳陽將手按在了獵刀上只要呂競男一聲命令他馬上拔刀砍斷主繩一群人將在西風的推動下朝沒有方向的西風帶全衝刺過去。

僅是幾秒時間時空卻如被冰凍結他們要再次與死神賭猜硬幣生死各佔百分之五十幾率。終於呂競男在權衡利弊后斷然下令道:「砍繩!」

只聽岳陽一聲:「斷繩。」眾人頓時覺得那股抵禦西風的巨大的拉力陡然一松全在西風的吹送下不由自主地向前飛奔起來。

西風用它最後一口氣息像趕着回籠的鴨子將這群被連成一線的人抵得腳步虛滑踉踉蹌蹌。他們就像參加合作運動的選手全被拴在一條繩索上其中任何一個人奔跑不能保持與大家同步的話整隊人就可能被拖倒。

若前面攀拉着主繩前進可以比作在洪濤中駕帆航行那麼此刻他們便是搭乘斷了桅杆的木板方向再不受控制僅能聽憑西風的擺弄。或許希望就在前方或許是死亡這時刻誰還去考慮那些呢每個人都只知道奔跑全力奔跑只有跟上風的度身體才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霧氣究竟濃厚到哪種程度也無法判斷更糟糕的是雪妖的身體終於消失在迷霧之中再也尋不到了。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到後來幾乎變成了本能的逃亡跑動是風推着他們在跑還是他們自己在跑也分不清楚了。腳下的凍土漸漸變成冰漬冰漬堆積成雪毯雪毯變雪襖雪襖又漸變雪槽深一腳淺一腳跑得連滾帶爬撲騰滾落的聲音此起彼伏。「撲」的一聲亞拉法師撲倒在雪地里一個轉身避開身後卓木強巴的下撲之勢手像美國的自由女神像般高舉嘶聲道:「我們出來了!」

卓木強巴從積雪裏將臉抬起來顧不得抹去臉上的雪花只見眼前那如蘑菇一般的積雪堆中猶如一道裂紋傘蓋的中間出現了夾縫。他們這條雪路正可以通過夾縫直抵峰頂。

身後的張立也大力一撲扎向積雪他知道這次又賭贏了死神。至少在這裏感覺不到一絲西風死亡西風帶對他們而言已經成為一個過去式的名詞。呂競男向胡楊隊長投去感謝的目光。胡楊隊長站在沒膝的積雪中看着卓木強巴用眼睛再次告訴他:「在我們這樣的環境裏如果你想不到將會生的情況那麼結局只有一個就是以你的生命為代價。」

方新教授就坐在岳陽的旁邊略微有些喘息雖然帶着頭套依然可見他眼中的笑意。

岳陽道:「雪妖應該是消失在這附近的我們還真該感謝它為我們領路。」

胡楊隊長看着腳下不住搖頭。凍土!雖然在西風帶中出現了裸露岩層可如今接近峰頂位置腳下竟然又變成了凍土層。他攀登過無數雪山從來沒見過凍土層如此接近峰頂位置。要知道雪山頂上常年的絕對低溫加上可怕的暴風任何凍土都會碎裂被風吹走。雪山頂除了積雪便是堅硬的岩層這凍土層出現在極高海拔任何科學都無法解釋可它偏偏就出現了。

胡楊隊長順着裂口望去唯有那積雪堆裂口上方才露出黑色如鋼鐵的裸岩。『

呂競男激勵道:「嘿小夥子們!大老爺兒們!別停下一鼓作氣將這最後的兩百米衝過去!我們馬上就能登頂了廠

胡楊隊長也反應過來道:「快站起來!不想死的……」

呂競男穩穩地向峰頂一指這群人又開始緩緩地、艱難地向頂峰攀去。這條雪裂縫下方直為土層兩岸的夾縫好似懸崖高牆又把風擋住了原本登頂是最困難最危險的一段路程在這女神斯必傑莫大雪山反而成為最安全最輕鬆的一段路程。

爬到一半時呂競男耳機突然出現「畢剝」的雜音這一微小細節沒能逃過她的耳朵她馬上詢問道:「老胡老胡電子信號出現干擾你那裏有什麼反應沒有?」

胡楊隊長的聲音雜亂地傳回:「啊!你說什麼?似乎有……你聽……了嗎?」

呂競男忙道:「大家……聽到了嗎?你們的通訊如何?」

耳邊一片雜音:「……官我……」「干擾……」「……想……」

呂競男除掉頭盔拔掉吸氧器微微地呼吸雪頂的空氣真冷啊。方新教授也早除掉了頭盔道:「我知道這種情況是強磁場反應。這峰頂或許蘊藏着巨大的磁場能量一些天然的磁岩可以屏蔽所有的電子信號就和我們在倒懸空寺里遇到的一樣。」

呂競男眼中閃過深深的不安。如果這峰頂無法使用電子儀器的話他們就好比失去了眼睛那靠什麼來尋找那處凹穀人口?

當他們攀登上雪山頂峰時已經晚了一步漫天的迷霧將整個山頭遮得嚴嚴實實。舉目四望白蒙蒙一片若非繩索相連依稀還能看見幾個人影恐怕早就走散了。儀器拿出來不管怎麼擺弄就是沒有半點反應。而究其原因自然是在下面耽誤了太久時間。

胡楊隊長探頭望了一會兒趕緊退下來吸氧遺憾道:「所有的電子儀器都無法使用這等於斬去了我們的五官四肢。這個情況確實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喜馬拉雅山脈中竟然有一座磁峰這……這確實是我們事先的疏忽啊。」

如今這群人在斜的雪面上連成一條線兩岸積雪高堆成一線天中間裂縫只容兩三人通過。峰脊就在他們頭頂上西風在裂縫外肆虐。

方新教授道:「這樣不是辦法如果找不到坳口我們可就被困死在這裏了。」

胡楊隊長道:「不然這樣沿山脊橫向搜索實在找不到我們就從另一側下山。」

張立道:「那不是就越過國境了嗎?」

巴桑冷冷道:「這裏是無人區哪裏來什麼國界。」他們以前就是總翻山脈越界的。

亞拉法師擔憂道:「峰脊的西風比堆雪區下面只大不小吧要想在峰脊作橫向移動難度很大啊。如今腳下是厚厚的積雪層而不是凍土層連固定點都無法安置。」

張立道:「關鍵還是無法使用儀器造成的。哎如果我們有不需要電和磁的探測儀器就好了。」不過在現今社會不需要用到電和磁這兩種原理的探測儀器似乎還沒有。

唐敏道:「可老是困守在這雪窩裏也不是辦法我們的氧氣堅持不了多久的。而且在這裏結營食宿都是問題根本做不到。」

胡楊隊長道:「這還不是我所擔心的問題。這積雪看起來結實其實很容易塌裂如果我們長時間在這裏待下去兩邊的雪塌下來我們全都會被埋在下面。」

亞拉法師道:「能見度太低了風也很大就算要在山脊偵察全員行動也只會增加風險。我建議我、強巴少爺、巴桑和胡楊隊長就我們四人上去看看。」

岳陽道:「為什麼我們去會增加風險?」

張立道:「我想我能理解法師說的風險但是為什麼教官不能去?」

唐敏道:「已經走到這裏了就這樣退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幾乎人人都在言狹小的通道內傳聲又好聽得卓木強巴頭都大了他不禁道:「別吵了大家安靜一下!」聲音並不大但言語中一種威嚴油然而生。就在那一瞬間所有的人竟然都安靜了下來望着強巴少爺的方向那如山的體型起到了鎮定人心的作用。卓木強巴淡淡道:「討論不會有結果我們聽胡楊隊長說。」

胡楊隊長道:「亞拉法師的建議值得嘗試。現在貿然前進不是辦法毅然後退也非選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幾個先上去勘察。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就只能回撤了。」

亞拉法師向大家解釋道:「我是這樣考慮的:胡楊隊長有極地經驗巴桑有類似經歷強巴少爺的體型在對抗狂風上有一定優勢而我嘛我想自己在西風帶里還是有一定活動能力的。我不是說你們其餘的人不行只是要把各方面的優勢集中起來達到最好的效率。」

胡楊隊長道:「而且有你們幾個人成為我們的固定點和回撤指向我們的成功率將大大提高。如果沒有其他意見就這樣定了。把工具給我們我們即刻出。」

唐敏握著卓木強巴的手道:「小心啊。」

卓木強巴微微一笑道:「放心胡楊隊長是老而成精的人沒有他我們哪裏能抵達這裏。有他罩着我就算遇到雪妖我們也能捉兩頭回來。」

四人帶上鋼釺、冰錐、繩索等器械扔掉了部分電子儀器和攝像機一類無用的裝備開始在山脊頂峰探索。剛一探頭西風便如刮骨鋼刀般襲來在這狂暴的西風中四人的探索範圍實在不能很大他們計劃左右各行二百來米那已經是包括積雪堆在內峰頂的全部範疇了。

可是如今的能見度不足五米在這茫茫的霧氣當中又能勘察到什麼呢?四人沿山脊向西北向前進兩百來米后又向東南向走了兩百來米巴桑撤掉吸氧面罩道:「不行已經是積雪堆邊緣了在這積雪堆傘蓋上除了我們上來那道裂縫再不見其餘裂縫這上面根本沒路。這積雪堆是呈一個丁字的傘形頂峰不管從哪個方向下去都必須垂繩。還有我現在懷疑我們究竟是不是登上頂峰了?」

卓木強巴舉目四望一片白障。亞拉法師也露出了迷茫的目光在這樣的大霧中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成功登頂。胡楊隊長搖頭道:「先不管它我們垂繩試試再說。」

卓木強巴道:「這裏範圍這麼大我們該從哪裏垂繩呢?」

胡楊隊長道:「找幾個固定點都試一試。最多高度一百米這裏西風太大下滑距離太遠有主繩綳斷的危險。」

在積雪堆他們選擇了七個試垂繩點一一試探但無一例外地無法觸底。四周全是茫茫一片上不沾天下不着地前後左右皆不見山壁。四人重回峰頂積雪堆這時能見度更低了根本就什麼也看不見胡楊隊長道:「根據衛星地圖的比對加上電腦分析那地圖的確指向這山頭及其周邊而且雪妖也是在這附近消失的。只可惜上山有門下山無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卓木強巴道:「要不我們再多試幾次?」

胡楊隊長道:「不行主繩磨損很厲害。而且你看就目前這樣的天氣試再多次也沒有用。」

巴桑道:「會不會積雪堆太厚?我們換到山脊試試?」

胡楊隊長和其餘二人對視相互一點頭道:「可以試一試。走我們回撤去告訴他們。」

離開積雪堆時巴桑眼望迷霧多麼熟悉的感覺被冰冷的雪霧籠罩看不見前路耳邊只有風憤怒的風。突然一個畫面在他腦海里一閃是什麼?當年好像也是這樣對是從某處山脊突然就滾了下去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到底是怎麼回事?巴桑將手伸人頭套死死拽緊那寸許的頭。』回到裂隙處將情況向大家一說明一行人又從雪裂一線天走回積雪堆下緣雖然西風狂亂但在積雪堆下緣風勢不足以構成威脅。但是從裂隙繞往山脊這段路程卻是大家走得最為提心弔膽的一段。寒風橫掃大家在雪地里蹣跚前進每一步都深深地插入雪地里最淺處也是沒膝而過深處更是齊腰可謂舉步維艱。大家緊緊地攀搭在一起唯恐有誰不慎跌人雪地裂縫中去那將和跌人冰裂縫是同一個結局。

在這積雪堆下前進不敢高聲語頭頂是萬丈懸冰隨便崩掉一小塊也足以令他們全軍覆沒。這裏風不及西風帶狂野冰雪不及冰裂區突兀險峻但卻是他們走得最為小心謹慎、最為心中惴惴的一段路程。除了頭頂的累雪高懸那茫茫霧障中誰又知道前面會不會突然出現那巨大到可怕的怪獸。大家的話出奇的少只是默默地用手摸著積雪堆的邊壁前進另一隻手握成拳頭搭在前面一人的肩頭手裏緊緊拽著確保性命的安全繩。

路程並不長但停留的時間卻是最多因為——危機四伏。何謂四伏:先是迎面而來的狂亂的風時不時從積雪堆下沿掃過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來而對抗西風需要全體隊員成陣形排列鋼釺冰鎬鐵鍬全部用上每次西風掃過都讓隊員們精疲力竭;而頭頂那萬鈞的積雪僅形體就比裂冰區的冰磚大上百倍上面佈滿裂紋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垮塌帶給這群人無形的壓力更是空前的巨大特別是風掃過時更岌岌可危;還有在積雪堆下緣靠外側朝向還有羅列著許多好似冰塔林的白色雪丘但是比冰塔林稍顯矮小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巨大的饅頭胡楊隊長驚恐地告誡隊員那是凍脹丘由於凍土溫差而產生的膨出就好比一個個包裹着高壓氣體的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生爆炸那就是威力驚人、被喻為冰火山的破壞性自然奇觀;不僅如此在隊員們身後看不見的迷茫雪霧中還遠遠吊著一種更為隱秘、更為可怕的威脅憑藉卓木強巴和巴桑過人的危機感時不時叫大家停下全神貫注地警惕來自身後看不見的危險有時數分鐘有時十幾分鐘直到大家呼吸凌亂、心跳加冷汗出盡才被告知可以繼續前進了。雖說沒有直接面臨生死關隘但有這四種潛伏的危機在這積雪堆下空隙前進想快起來是不可能的了。

大家都牽着手裏的繩索默默無語地前進。亞拉法師和方新教授開始預感到失敗的臨近其餘的人也被一種冰冷的氛圍所籠罩剛走沒幾步岳陽開口道:「其實……」胡楊隊長突然低呼:「小心!」並帶頭撲倒在地向外側翻滾其餘隊員想也不想跟着翻了出去。剛離開空隙一塊一人多高的積雪砸了下來在地上騰起一股白霧。

胡楊隊長鬆了口氣道:「好了以後說話時小心點聲波振動隨時會導致突然塌方的!」岳陽捂緊了自己的嘴。

不知道繞了多久前方天空陡然開闊霧氣也為之一亮。胡楊隊長輕呼一聲:「繞到山脊了。」全體成員才不由得鬆了口氣心中兀自跳個不停。

在山脊頂端同樣不見有路拿出儀器依然雜亂音電子數據跳個不停根本無法使用。方新教授嘆息道:「看來這一帶山脊全都被強磁場包圍着。這是一個天然屏障若非它的存在那帕巴拉神廟恐怕早已被人現。」

亞拉法師道:「不僅如此還有那霧氣和西風帶難怪那麼多冒險者都失敗了。要在這裏……」他忽然一頓不再說下去但誰都明白法師想說的是「要在這種環境下找到神廟人口那是絕無可能」。

所有的隊員都焦慮起來以卓木強巴為最甚。他們以為拼得九死一生才搶到了地圖這次找到神廟的希望是最大的可是殘酷的現實將他們的美好夢想化為灰燼。在這裏任何儀器都無法使用視力只能看到一兩米遠一爬上山脊西風就將人往回推。還有那躲在迷霧中的巨獸不時捉了人去生裂活吃掉想想都令人心寒。只有方新教授自己的憂慮成為了現實心情自然複雜但現今他想得更多的是該如何返程。那西風是將他們一直推向積雪堆如今返回將比來時更加困難。

呂競男道:「我們翻過山脊去看看現在只希望能從另一側現些什麼。」

亞拉法師還是走在隊伍最前剛剛攀上山脊頂端突然身體懸空法師一把抓住了繩索後面幾名隊員合力將法師拉了回來。亞拉法師變了臉色道:「我們是否走出了積雪堆?怎麼感覺還在積雪堆邊緣一到脊頂就沒路難道這整條山脊都是丁字形懸崖?」

胡楊隊長道:「不可能我們是從下面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山脊不可能是丁字形懸崖。不過了字形懸崖倒有可能出現。」

亞拉法師道:「要不我再下去看看?」』

主繩被固定拋下法師拴緊安全帶滑繩而下只片刻工夫身影就消失在茫茫霧中。隨着時間的推移大家的心也越懸越高就在岳陽幾乎按捺不住要去拉繩子聯絡法師時亞拉法師又爬了上來一直吸了許久氧氣才緩過勁兒來。看着法師的身影從迷霧中現身巴桑腦海里突然一個激靈右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下意識去摸挎槍的地方可惜這時他沒有挎槍。大家都圍在法師周圍沒有人注意到巴桑的舉動。

亞拉法師緩過來不住搖頭道:「不行看不見底我下滑了約有一百米距離還沒有觸及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四周都是白霧什麼都看不見。我向周圍射了飛索也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胡楊隊長重複數據道:「下滑一百米方圓二十米內沒有任何山體也就是說這山脊是向一邊傾斜的斷崖模式山脊的另一側完全內斜而且傾斜角度很大。」

呂競男道:「不錯這和一些專家的大膽推論很吻合。專家們推斷在這附近有一個地段是由於山脊中裂而形成的凹谷那裏極有可能便是帕巴拉神廟的所在地。」說着她將雙手指尖相對搭成倒「曠字形隨後將雙手分開一段距離看着右手道「這是中國方向的斯必傑莫雪山。」又看着左手道「這是尼泊爾方向的。」最後看着雙手中間的空隙道「這就是專家推斷的雪峰裂口下面就是帕巴拉神廟所在。」

張立恍然道:「竟然是這樣。且不說至今沒有人能從中國方登頂而且就算從尼泊爾方向登頂也只能從尼泊爾方向返回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雪山山頭而是兩個中間是無法逾越的大裂縫。」

岳陽也一擊掌道:「這裏一年四季都是迷霧加上強磁場干擾所有電子儀器有了這兩件天然的保護層不管是衛星航拍還是近距離觀察都無法窺見大裂縫的真實面貌。難怪….—難怪過了一百多年始終沒有人能找到帕巴拉神廟!有了這些霧就算神廟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見啊!」

方新教授道:「就算知道又怎麼樣?現在我們的問題是應該如何去找到那唯一可以下去的地方人口究竟在哪裏?」

胡楊隊長頹然道:「現在的關鍵就是我們找不到那個人口。原本地圖標註就只有一個範圍指向積雪堆峰頂和其周邊衛峰但是我們在峰頂上面試降了七次每次都下滑百米以上距離沒有一次可以接觸到山體。關鍵是這霧太大了我們來晚了一步繞道山脊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希望能找到裂口邊緣現在看來這個裂口估計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大從這霧氣籠罩的範圍來看直徑恐怕過了三十公里。」

所有的人都望霧興嘆在這樣大一個範圍內進行試垂下滑比大海撈針又能好多少?那需要多少時間來完成?況且他們選擇的是這個山頭最風和日麗的一天若換了其餘時間來僅那百米每秒的剃刀風就足以扼殺一切生命。

方新教授突然問道:「巴桑你在這個環境裏試試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麼。比如當時你們是從哪個地方滾落下去的?周圍的地形如何?」

巴桑苦笑道:「當時情況和現在的確很像可是你們看看四周你們能告訴我周圍的地形如何嗎?」大家只是搖頭。兩米以外人只是一個淡淡的朦朧影子更別說和白霧連成一片的雪峰。

咬了咬牙巴桑道:「不然我再試垂一次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麼來。

一行人繼續沿着山脊向東南退去又走了幾百米選了一個試垂點大家開始裝置準備把巴桑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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