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劍擋開敵八雄

第十一章 一劍擋開敵八雄

六月五日夜間,桐柏山麓人影幢幢輕登巧縱的撲向落魄崖,來的全是黑白兩道中一流高手。

他們皆是接得龍虎風雲聚英旗令示,一部份是覦覬十二英寶座,一部份是懷着好奇心予會。

黑暗中不時傳來聲聲凄號厲吼,只要進得青雲峰範圍的,就沒一個喘著氣回去,這一夜,伏屍三十餘具。

是夜三鼓過後,青雲山腳下撲上來一條黑影,長袍飄風,飄逸出塵,幾個輕蹬巧縱,上得峰來,就如一縷炊煙,飄落落魄崖側,樹后隱身,窺探動向。

稍停,山左黑形倏現,又有一人現身,撲上了落魄崖,這人身後插著一支龍虎風雲聚英旗副旗。

正待他還旗崖上,樹後有人厲聲道:「鼠輩無恥,以重選十二雄,再冊武林至等相誘,亂殺無辜,還不報名受死!」

後來之人公然不懼,朗聲一聲道:「朋友,希望你認清對象,別亂加罪名。」

「你是誰?」

「武當玄真,原屬風雲旗下,你是誰?」

「啊!莫非你也是接旗還旗?在下崆峒裘騰!」

玄真道長微然一笑說:「這又是對方陰謀歹計,期不能不勞而獲!」

笑煞神裘騰低聲道:「有人來,道長速隱身!」

這二位掌門,迅速的隱身崖側,以俟來人。

撲上來的兩條黑影,轉瞬間已至峰頂,右面這人,罩着披風,左面一個,正是旋風太保余再添。

笑煞襲騰驚詫的向外一邁步。

這頭罩披風之客突然把被風推落,露出一個灰發,髯如銀絲,微一拱手說:「崆峒山前,曾約明六月六日以真面目相見,再下不敢爽約……」

裘騰拱手道:「老人家莫非孤雲野叟好友,銀……」

老人呵呵一陣大笑:

「銀髯華陀,一針回針左天佑是在下師叔。我所以不露真相,就為不讓敵人測出我們實力,我這銀髯是假的。

「小巴山前,在下曾冒充左師叔,與海外魔頭碧濤神鰲換過一招,在群魔意念中,中原武林,較為難斗的是閣下及武當玄真道長等人而已……」

「閣下何人?」

「鐵鈴幫主一指還魂常正傑,在五絕幫來說,他們一直誤會我系銀髯華陀左天佑老人家。」

「左老前輩何在?」

一指還魂常正傑一擺手道:「禁聲!」

三人微一飄身,隱去了身形。

山下,再度出現兩條黑影,分辨得出,前頭這人,正是崆峒復派之際,與一指還魂常正傑現身的老道。

後面一個,正是那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全撲向了落魄崖。

笑煞神裘騰低聲說了幾句,四個人立即分散圍來。

這兩條人影,毫無顧忌的撲了上來,微一顧瞻,蒙面人低聲說:「道長!他們不在,倒出了我意料!」

黑影中有人答:「正如你所料,我們在這兒!」

蒙面人朗聲說:「既在,就請現身!」

「你不怕拆穿你假面具?」

「正準備除去面具,何懼之有。」

一聲輕響,人影四現,把二人包圍在當中,蒙面人微一環顧,不屑的說:「何必包圍,我正找你們!」

鐵鈴幫主呵呵一笑道:「怪了,我三探孤雲山,全遇上你,崆峒山前,你又搗亂,今天何說?」

「請你再戴上披風!」

「什麼意思?」

「你戴上披風,離遠看,莫非不似五絕幫主?」

鐵鈴幫主又是一笑:「你是說誤為我是五絕幫主才對我下手?」

「是!但未盡意,要知在崆峒與你對掌的是我,孤雲山的不是!」

「你怎知?」

「你能去孤雲山,莫非我不能去?」

「如此說,你也遇上蒙面怪人,形態也似你?」

「這是說,我除了面罩,我是我,戴上面具,我與孤雲山那人不分,這等於說,你戴上披風很象五絕幫主。」

「老兒,你沒注意看,以為我就是他,其實,他比我矮了四寸。」

「崆峒山前,我與你對掌之時,才發現你不是他,我承認你高我一籌,但我未出全力,否則,恐怕鬧個兩敗俱傷,你別以為……」

「別說了,你以為武功不比我差多少,故重訴往事。」

「主要是分清敵我,免再同室操戈,武功高下,對敵時自能比較得出。」

笑煞神裘騰向前一上步,拱手說:「可否除面罩?」

「不必除面罩,我是搜魂靈猿侯致遠!」

旋風太保余再添可忍不住了,厲聲說:「雁盪山以飛雲梭傷我義父的是你?」

「孩子,別留着不發,你一共得着幾支雲梭?」

「兩支!」

「我猜另一支飛雲梭系在盤龍峰那位不事武術,無拳無勇的觀主身上搶下來的,是否?」

「你算不打自招!」

「孩子!這是什麼?」

金再添見他手中擎著一隻白玉瓶子,內儲十餘粒紅紅丸藥,但瓶底下墊著一疊紙,很厚,他不知是什麼?

他不懂這人猿交配的怪物用意何在,厲聲說:「這個與我無關,我只查問對義父及觀主暗中下辣手的動機何在?」

「孩子,這是你父八手飛魔裘化所煉十二粒斬關神丹,安能說與你無關?」

旋風太保余再添一按劍把,紫薇劍紅光驚溢,罵:「畜生故……」

笑然神裘騰已然看出其中必多曲折,喝道:「長者面前,再添不得無禮,還不給我退下!」

他對侯致遠再拱手:

「老朋友!維護劣侄之情,我裘騰敬領盛意,一事不明,尚祈見教,黃山送還破爛霧閃神功畫冊之人……」

「正是我!」

「由何處得來,並請告以前因後果,以免疑忌。」

「說來話長,雁盪八雄圍攻淮陽一鶴余處,余再添林中突發彈指銀丸,旨在解其義父之厄。

「我卻因顧忌再添安危,分身旁顧之下,林中突現與我裝束類似的蒙面人,以無比掌力,隔林震斃余處,那支飛雲梭想必是他所發。」

「何以見得?」

「別急,我話未說完啦!沿途我有顧忌,不便明著維護再添……」

「什麼顧忌?」

「這蒙面人功力已入化境,我非敵手,致黃山盤龍峰松觀藏經樓又被他走了先著,觀主慘死梭下。」

「他何不對付你?又何以不對再添下手,暗算那無拳無勇的觀主又何意?」

笑煞神裘騰一點也不放鬆,追根結底。

搜魂靈猿侯致遠慨然地說:

「他何嘗不想對付我,只是我步步留心,永不照面,掌力不足,輕功卻不在他之下,故而苟且至今。

「他對余再添放鬆,實出陰謀,他處處用我暗器。主要的是,要天下武林知道我侯致遠為惡多端,更重要的,留着余再添對付我及龍虎風雲旗下八雄,而他,卻立身暗處,坐山觀虎鬥。」

「他與你有仇?」

「無仇!」

「有怨?」

「無怨!」

「那麼何以要為難你侯大俠?」

「那是我知他秘密!」

「什麼秘密?」

「暗算武林至尊!」

「他是誰?」

「雙環飛針鬼見愁廖欽!」

「有何為證?」

「侯致遠親目所睹,平鏡道長作證!」

笑煞神裘騰仍然沒問平鏡道長,進一步說:「如今一事尚待證實,你說他處處移禍於你,偽造飛雲梭,何以分別?」

侯致遠陡地取下面罩,他已瞎了一目,左眼道剩下深陷的眼窩,獨目泛光,冷熱地說:

「裘騰,你看到我左目?」

「看到,與此有關?」

侯致遠深手革囊取出一個油包,連同那瓶十二粒斬關神丹遞之過來沉聲說道:「請打開?」

襲騰解開一著,原來是一支已幹了的眼球,眼球上也插著一支飛雲梭,不解的說:「請明告一切。」

「這是為那裝來似我的蒙面人所算,很明顯的,他用慣了這梭,對付我時沒加思考,仍始用此,我為着取信於人,不曾拋棄,請與兩支梭相較,是否相同?」

旋風太保余再添由身上取出一支,互相比較之下果然相同。

侯致遠不待姿裘騰答話,由身上取出自己經常慣用的飛雲梭,遞了過來道:「請再詳細比較一下,這一支與另兩支是否一樣?」

詳細觀查之下,另兩支梭尖略粗,不着意是話,根本分辨不出。

侯致遠黯然地說:「我總不致自殘一目以……」

笑煞神裘騰忙拱手:「為明事實真相,不得不作究經過,還請侯大俠見諒。」

他把斬關神丹及厚厚的一疊紙交於余再添,轉對平鏡道長一拱手說:「請簡單說明鬼見愁廖欽暗算武林至尊經過。」

平鏡道長激動的說:

「事發裘掌門附瀑之後,武林至尊說已得飛瀑后仙府秘圖,要入內一查,當時將他義女武雲卿姑娘託付與我,群雄星散后。

「我因念及至尊多年故交,返去一探,想不致見怪,不意途中見有人隱蔽身形,詳察之下,竟是搜魂靈猿侯致遠。

「而在侯致遠友前約數丈處,暗藏着雙環飛針鬼見愁廖欽。我正思索著如何報警,適於此時……」

「平鏡道長,以你視力所及,曾否見到武林至尊?」

「林木茂密,見不著,否則我早發警汛了,在當時,我僅見鬼見愁一揚手,接着慘厲的悶哼……」

「以你能為,雖不能立為至尊復仇,但與侯大俠同在,似不宜抖手一走!」

「但在廖欽得手之下。飛瀑左近突現十餘條人影,人家是早有預謀,我與侯致遠勢孤力弱,實非其敵。」

「平鏡道長,你一直隱匿至今?至尊義女安在?」

「若非這位鐵鈴幫主迫我出山,恐怕我現在仍留積石山裏,至於雲卿姑娘,得悉至尊死迅后即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笑煞神裘騰轉對候致遠說:「那蒙面人既然是廖欽,現在做什麼,與五絕幫主有無關連?」

「你問的正在骨節眼上,據我所知,廖欽很少出蒼龍嶺,但那五絕幫主龔氏廢園所發招數,顯然的,系同一道路,我懷疑是二而一,但這僅是臆斷……」

鐵鈴幫主冷然一笑:「二而一,我不太相信。」

「是說孤雲山麓類似我的蒙面人武功並不見得怎麼。」

「是的。」

「那我要問你,你三探孤雲山,曾否脫出這蒙面人視線?是否處處在人家監視下?欲擒放縱,用以驕敵,不是么?」

一指還魂常正傑不由瞼一紅,沒答上話。

按魂靈猿侯致遠繼續說:

「我與平鎮道長人落魄崖,行蹤已露,為求真相得白,雖死何憾,但是,諸位也在人家監視下,再想離開落魄崖可就難比登天!」

鐵鈴幫主常正傑詫異的說:「莫非對方系故布圈套,另有煞著。」

「也可以這麼說,天色已經快亮,另外一批人也就快到了,下分個真存假亡,勢難罷手!」

常正傑一跺腳說,「我一時大意,慮不及此,援手未到,可怎麼好!」

平鏡,玄真二位道長,裘騰,侯致遠,及鐵鈴幫主在議論者行止,旋風太保余再添卻獨個地留下落魄崖。

他沒見對方有何佈置,也不信誰會留下這班高手,卻不料行經樹叢旁,陡聞彈指之聲,余再添低聲問:「誰?」

「添弟,我是怡仙!快過來!」

余再添一滑步進得樹叢,低聲說:「怡仙姊,前約之事如何?」

「我現已調返孤雲山,瀑前曾去過幾次,但察不出入洞辦法,竊聽義母說:我義父得着一張圖,僅入了外洞,另一張在什麼平道人身上,這些都不談了,最重要的,你們難得生離落魄崖。

「五絕幫五旗令主已到,青鋒會及其手下一流高手傾巢出洞,你再向外走十丈遠,必有人阻撓,添弟,你倘有不測,我活不下去。

「在落魄崖右側,接近飛瀑的突出懸岩之下,系著三匹露骨龍駒,別看他們瘦。那是金獅令主由漠北帶來的,不僅日行千里,且有翻山渡水之能,看風色行事,可用以脫身,我不會離開……」

「怡仙妹!你絕不能留在這兒,中原七派控手,足與相抗,何況還有兩位前輩高人要來,你留下來我心神紛亂,反而不好。

「何況會後我要去孤雲山,一切還得你協助呢。另一張圖,平鏡道長已來此,我會討到手的,快走吧!免得被人識破行藏。」

史怡仙不勝依戀的隱入暗處,悄然離去。

余再添正待旋身,晨光微曦里撲上來十餘條人影,悟因長老率領上得落魄崖,余再添把金再旺拉過旁邊,問:「大哥,你們怎麼也提前趕來?」

「昨晚轉過烏鴉嘴,接獲五絕幫柬邀,於今晨黎明前一決勝負,勢雖善了,早點兒解決未為不可。」

余再添低聲說:

「左測飛瀑旁有三匹露骨龍駒,如果形勢不佳,大哥你可趁機脫走,這是十二粒斬關神丹,隨之可增功力,大哥你留着備用吧!」

聖手書生余再旺斷然地說:「我明白了,二弟!你應趁機脫身,以為來日復仇之計,我不能也不應走……」

「大哥,你管機過人,走與否,見機而為把!主要的是,不能讓崆峒一派就此絕傳,這神丹,你一定得留此處如何處理看……」

余再旺心裏一轉,毅然地接過神丹,他已下了決心,必要時,替下二弟。

一團火球,起自東方,升沉不定,只照得飛瀑幻影,必迷五色。

一聲怪嘯,起自長空,其音也厲,攝人心神。

刷刷的一陣布帛擺動聲,落魄崖西,南、北插了五面紅旗,僅留着東面,而東面正是萬丈懸崖,鳥獸絕跡,下視驚心而股慄!

西面一支紅旗,上綉展翅巨鵬,旗下,立着天鵬令主蛇谷主人獨目鬼婆查三姑,支眼泛光,神態獰惡,死盯着旋風太保余再添。

旗前丈遠,立着披髮僧人,正是那昔日龍虎旗下客,九寒絕命百說頭陀,這就不能不令人驚詫,什麼時候入了五絕幫?

天鵬紅旗下順序排列著金獅,白虎,青龍,黑蛟四面紅旗,每支紅旗下,肅立着掌旗令主。

旗前丈遠,各有一個前衛,卓立無言,不過表露出一瞼得色。

華山派已投靠了五絕幫,沒人到場。

背對落魄崖石凳上,分坐着六派掌門及昔日兩位龍虎風雲旗下客,身後分立着門人弟子,全都注枕着對方,無人輕動。

天鵬旗前九寒絕命手百脫頭陀傲然的對大家微一舉手:「本人天鵬令主手下護旗香主的便是,昔日也曾參與龍虎風雲旗下,在座的與洒家都有素識,今朝一會,希望能化干戈為玉帛,否則,即將血染懸崖!」

聖手書生余再旺向前一邁步:

「百脫!憑你一個香主,尤如軍旅中一名護旗小卒,似乎沒你發言的份,再說,化干戈為玉帛也好,血染懸崖也好,這大的事,你能做得了主嗎?空言……」

百脫怒叱:「余再旺!你一個後生晚輩,在洒家面前……」

「頭陀!是你自取其辱,怪得誰來!」

笑煞神裘騰垂着眼皮,不聞不問,放任門下折辱這無恥頭陀。

梅林逸叟柳飛白東海二叟談笑正歡,根本就是充耳不聞。

常正傑與侯致遠一個戴上披風,一個罩着面罩,正在與平鏡道長談論着什麼事情,就形成僵局。

百脫頭陀被余再旺罵得面色發紅,激怒得就要動手,耳聞紅旗刷的一聲響,頭陀退了下去。

百毒鬼婆查三姑開了腔:

「中原武林同道聽着,本今主代表五絕幫主發話,落魄崖之會,主要的是觀摩所學,在未交手前,有幾句話要交待清楚,第一,凡願歸附五絕幫的……」

旋風太保余再添已然不耐,朗聲說:

「瞎婆子!別應聲恫嚇,凡來落魄崖的,就沒準打算整著退出去,你就乾脆點劃出道兒,比空口白話簡單得多。」

「小鬼!你能代表中原各派?」

「能!恐怕你瞎婆子受人利用,所言不見得當得了家!」

百毒克婆掃視了對方一眼,見沒人理會,這個氣可就大啦!厲聲說:「中原武林既任令兩個小鬼出面,代諾一切,本令主劃出道兒,別說不算。」

聖手書生金再旺冷然地說:「鬼婆子別煩啦!勢不兩立,划與不划全一樣!」

百毒鬼婆生了惡念,恨聲說:

「爾輩自趨死路,怪不得我老婆子,如今只好兵戎相見,但有一點,雙方相會,以單人應戰為原則。

「既入場,不分生死不得離場!更不準有人交替援手,否則就算輸,聽令對方宰割,你兩個敢代諾?」

這種不分生死不離場,更不準應接,未免太過毒辣,聖手書生金再旺回顧,見各派掌門安詳同前。

他知道這班武林前輩不屑發言,更無阻擋之意,微然一笑:

「鬼婆子,中原各派掌門不屑與爾等邪魔歪道答話,已授意我兄弟兩個擔當一切,就這麼辦,你派人上場吧!」

百脫頭陀再度入場,向瞎婆子一拱手說:

「令主拿五絕幫第一面大旗,第一場當由天鵬旗下出手,弟主願應戰!為遼東雙煞兄弟復仇!」

鬼婆獨目泛光,僅說了聲:「願爾好自為之,為天鵬旗爭光。」

她退了下去,百脫目注余再添,正得發話,人影閃動,武當玄清道長補了過來,厲聲叱:

「百脫!為五絕幫傳書武當可是你?」

「闖解劍池,沒把你們那種陋規放在眼中,不服就動手,何必多言!」

玄清道長盛怒之下,倏地一滑步,雙肩微抖,厲叱聲里,「三陽開泰」,指掌並用,一股子強勁掌風,當頭罩下。

百脫頭陀俟掌距不遠,僧袍展處,大袖陡翻一聲暴響之下,人影兩分,頭陀已經旁移八尺。

玄清道長接掌之下,陡覺一股陰寒之氣,襲上胸頭,身不由己的倒退數步。

他突然憶起百脫頭陀九寒絕命手異常歹毒,如無幸理,急提真氣護住心脈,一聲厲吼下,運掌如飛,撲擊過去。

落魄崖上人影縱橫,罡氣排空。

百脫頭陀怪嘯聲中,一聲凄厲哀號,玄清道人如鳶中箭,竟被頭陀險寒三震絕命手法,震翻五腑,噴血而亡。

旋風太保余再添扎劍把一聲龍吟,紫薇軟劍光閃長虹,正待出手,身後有人叱:「小俠慢著!」

人影閃動,武當掌門人玄真道長超過余再添,撲向當場。

玄真道長自三峽圍斃八手飛魔裘之後,已感到無形中受人利用,故立即閉關,深自懺悔,並研絕學。

垂二十年,不曾離山,功力之高,達爐火純青之境。

既與中原各派連手,七星劍七門分掌,齊心合力,共赴時艱,與崆峒前嫌捐除,不再為敵,全心全力的要找昔日借刀殺人者一清舊帳。

黎明前,笑煞神裘騰與搜魂靈猿侯致遠一番對話,已明種切,方期已近二十年來所學,與鬼見愁廖欽一較高低。

不意玄清師弟性急出手,竟死於九寒絕命手下,那還再顧忌什麼,立時飄身而出,要素還血債。

百脫頭陀也知老道難斗,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合十為禮,微笑說:「玄真道長!你我昔年全禁屬龍虎風雲旗下有共事之誼,洒家失手傷及道長師弟,已成仇家,但以昔日情誼說,拔刀相比,終屬不雅……」

玄真道長拈鬚微笑:「大師之意如何?」

「銅絲丈二,各擘其端,以內力互震,斷處靠近誰方,誰即輸,如此辦,既無風險,又保昔日情誼,道長以為如何?」

玄清道長暗罵:「好個陰險頭陀,要想借銅絲為導,以九寒陰功緻我死命,安能讓你如願。」

他表面上絕沒帶出不悅之色,微笑着說:「大師其法至公,也最和易,即請施為!」

百盼頭陀大衲輕揚,紫銅絲說法如一條線,直伸出來,長短正如所述,玄真道長伸手接着,說聲:「請!」

二人不約而同的腳踏子午樁,身腰微下,力貫石臂,達於指尖,互道一聲「請」字下,紫銅絲由而端開始顫動,迅捷自震到中間。

別看單絲成線,這細如人發的銅絲,竟然發出一股輕微嘯聲,顯示出二人功力,不可等閑視之。

頭陀臘黃面色,漸轉移白,汗珠子豆般大滴落塵埃。

道長面色宛若一塊大紅布,鼻孔噴出兩道白霧,紅面青筋,暴睜雙眼,似乎是在艱苦支持。

銅絲展動部位緩緩移向老道,頭陀目中閃著得意光彩,呼出一口長氣。

紫銅絲突然地一陣急劇震動聲,瞬由老道面前移至頭陀手指不到五寸處,百脫頭陀突感心頭大震。

正待他拋卻鋼絲,另打詭計,一聲輕銳爆音下,紫銅絲在頭陀手指前爆成寸斷,鬼嗥聲里,百脫頭陀跌出五尺,心脈寸斷,當場死去。

玄真長也不由長吁,正待轉身退下,人影幌動,阻住去路,抬頭看,正是那手執炊火筒,肩掛兩條蛇的百毒鬼婆查三姑。

只見她獨目暴睜,怒叱道:「玄真老雜毛慢著!你震斃令主蹶旗人想一走了之,可沒這麼便宜。」

玄真道長止步,單手稽首:「老婆婆!我二十年閉關清修,為的就是今日,怎麼會走,不過……」

「什麼不過,我三個開路先鋒,先後毀在爾輩手中,百脫欲為雙煞報仇,偏你武當出面接梁子。你還說什麼?」

「玄真不懼死!但我未會三環飛針鬼見愁廖欽,死不甘心,老婆子,你讓一場,總叫你稱心如意。」

「求情也不行,老婆子鐵打心腸……」

玄真道長怒喝:「瞎婆子你待如何?」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仍以那段銅絲送你歸西!」

「好!玄真領教你瞎婆子有多高手段!」

百毒鬼婆查三姑一伸手拾起地上銅絲,伸展出去,玄真道長明知是自己生死關頭,但不願示弱,伸手探住。

天鵬令主查三姑冷然地說:

「令主還讓你討個便宜,真氣僅達中間,讓你儘力施為,能震動銅絲前進一寸,我投崖自殺!」

「不必了,你大力施為吧!」

二人互語之間,已然發動,玄真道長全力施為。銅絲震動在中間,遇着一股奇猛之氣阻住,不能寸進。

這才知鬼婆果然難敵,明知劫運難逃,但不甘就此死去,陡地提真氣,運用玄門天乙罡氣,酒絲爆音里,竟然前移分寸多。

老鬼婆萬料不到對方功力如此之高。驀發鬼嗥,一聲銳嘯下,吭地一聲,玄真道長竟被彈起丈高,啪地一聲,摔落於地。

老鬼婆一聲冷笑,正待說什麼,卻不料玄真道長垂死之前,倏地一個翻轉,雙手一抖下,打出一把遺骨針。

老鬼婆也是大意了,眼見銀光一閃,避已無及,絲絲聲中,發出一聲憤怒吼聲,查三姑跌坐在地上。

突見金獅紅旗展動,百丈神沙哈子模已經搶到瞎婆子身前,為她護關,以便運氣逼出透骨針。

青龍紅旗前,疾飄出一條人影,那是海外霸主師侄石島一怪黃道周。

旋風太保金再添一領紫薇奇珍,聖手書生余再旺早就搶撲過來,他預料這一會凶多吉少,盡其在我的攔住二弟。

黃道周喝問:「你是何人?」

「聖手書生作再旺!」

「比什麼?」

「愛什麼比什麼,全武行!」

石島一怪順手向旁一帶,銀光閃閃,撤出獨門兵刃乾坤網,不再打話,網走「怒海捕鯨」,當頭罩落。

聖手書生余再旺一滑步,探腰際,六合金絲騰龍棒纏繞,移宮換步,側襲對方之脈門了。

黃道周身形倏轉,正待還擊。

余再旺如驚虹一瞥,急進暴退,喝聲:「打了!」

輕嘯聲里,一枚青蚨,閃電般打向面門。

黃道周乾坤網倒轉,叮的一聲,被掃落崖下,就勢束網成棒,「千軍橫掃」,撲向胸前,一股子強勁之風,著體生涼。

聖手書生余再旺成心一較內力,騰龍棒起,倏化「金龍捲尾」,一震之威,黃道周倒退三步。

余再旺連錯七尺,手臂全麻,已知內力較遜,急翻身向外暴退,黃道周喝聲:「小輩生死未見,想違約退走,焉能如願!」

他已緊跟直撲來。

余再旺一揚手,刷刷兩聲,青蚨襲向下盤。

黃道周怒發如狂,驀地一聳肩人起半空,「青霄鷹企」直撲下來,下飄之勢,既疾又快,網已張開,這種絕門投式兵刃,三五丈地就別想走得開。

聖手書生余再旺已形慌亂,向左疾撲,想脫動網風,卻不料外竄不到丈五,陡覺頂上生風。

緊張慌急下,一仰身形,形成「蒼兔朝天」,騰龍棒起,「直搗黃龍」,向對方胸腹暴點下去。

黃道周露聲長笑,乾坤網張,啪的一聲,震歪棒頭,陡換手「金針定海」,暴擊而下,間不容髮,快如電光石火。

中原武林各派長者,無不搖頭嘆息!

說時遲,余再旺突地貼地翻滾,騰龍棒既然出手,就翻滾之勢,雙臂一揚,滿天嘯聲下,轟然一聲巨響中夾着尖音慘叫,余再旺未動時之山石上,震裂斗大一塊,黃道周卻跌落於地,翻滾哀號不已。

聖手書生余再旺與對手雙棒相交,已感不敵,暴退以驕敵,暗算激其怒,「蒼兔朝天」,更是有敵無我拼勢。

他竟能在對方下擊俄傾,運用智慧,脫出乾坤網,以倒灑金錢手法,暗藏「雙蜂戲蕊」,打瞎敵方對目,就不由敵我雙方不刮目相看。

卻說余再勝一把青蚨出手,順勢撈起騰龍棒之後,以辰星電射之勢,一閃而到黃道周身側。

小夥子也夠狠的,金光一閃,啪一聲,龍頭正砸在對方後腦殼上,悶哼半聲,黃道周一陣抽搐,撒手塵寰。

這舉動,也超出江湖常規。

晨光初上,葉染朝霞,余再旺一陣劇戰下,也略感疲倦。

他正待退,綠影橫空,降下一個綠袍老怪,正是海外二霸主,現掌五絕幫青龍紅旗的碧濤神鰲,落地冷哼:

「小子,老夫本不屑與你一般見識,只恨你手段太辣,他雙目已瞎,還補上一棒,小子,你……」

「老賊!你倒頗懂江湖道義?對我這趕盡殺絕手段不以為然。」

「好小子!莫非老夫責得不對?」

「你當然對,可惜你在五絕幫下,不但不對,而且無恥!」

「胡說,老夫……」

「老匹夫!你五絕幫天鵬令主已言明代幫主發言,有約在先,搏鬥不死不休,除非你老匹夫裝聾,否則不會聽而不聞,明知而責人,非無恥而何?

「我這一棒補得恰到好處,否則,黃道周得全性命,豈不違了不見生死不得離場之約!

也就等於犯了你五絕幫規!你應謝……」

碧濤神鰲惱羞成怒,施袖一揚,突聞人喝:「住手!」飄落兩條人影,當中一人,微一舉手,把余再旺帶出圈外。

碧濤神鰲怒目環掃,更不由心火中燒,冷冷地說:「東海二叟!我不屑與你二人過招,要找的是青竹叟溥瞻遠老兒。」

雙環叟舒成一聲長笑:

「青竹枝敲傷你肩井,我這兩支鐵環,也想套只烏龜,老怪物,何不試一下,你遲早會碰着我大哥。」

「你這老兒既然自願要送死,與我無關,總叫你稱心如願,敢告訴我青竹老兒現在何處?」

「告訴你無妨,老大十載苦功,練的『戳魚捕蝦』手,中午前一定趕到,咱們先試一下,比比……」

「取巧討便宜我不屑為,比比真力如何?」

「你說怎麼比?」

「跌坐於地,相距一丈,雙掌互推,一分生死!」

東海掌門人青竹叟溥瞻遠確實閉關煉旭日罡氣,但什麼時候完成,連雙環叟舒成及飄雲叟臧智高也不清楚,午前必到一語,實屬虛話。

二叟也知老怪物難斗,但衡量全局,此會凶多吉少,倒不如冒死一戰,若能把碧濤神鰲斃於就地,去一勁敵,也為東海除去隱憂。

雙環叟舒成本擬以雙環拿月返魂手制敵,卻不料老魔頭搶先發話,要比真力。

成名人物,自不能當眾示弱,立時應允,雙方面對而坐,各一招呼,全是雙掌搖推,一股子排空罡氣,激蕩崖上。

老魔頭沒安好心,藏碧濤陰然於掌力內,不施全力,用以誘敵。

雙環叟既舒那知就理,貫注全力,一意施展。

眼見老魔頭身形一震,雙掌伸縮下,砰地一聲,雙環叟一聲悶哼吭下,人如紡車,直滾落萬丈懸崖下,無影無蹤。

突聽飄雲叟臧智高一聲怒吼,疾如飄風直撲出去,一招「翻天覆雨」雙掌交錯,當頭罩落。

白虎紅旗展動,黃羅松蓋下九尺高惡鬼,陡地向外一滑步,左袖一揚,吱的一聲,惡蠱就如疾箭般直飛去來。

卻不料臧智高衣里藏有神丹,近身不得。

活骷髏一見惡蠱無功,長腿一邊,雙掌活用,一聲巨震下,臧智高倒退三四步,搖搖欲倒。

活骷髏哪肯放鬆,再揚手,一股子防腐臭之氣,更勝於前,臧智高就覺心頭髮惡,張口狂吐,這一嘔不打緊,毒氣趁虛而入,軟軟的倒於就地。

悟因大師憤然而起,僧袍抖處,宛若一朵灰雲,飄落當場,揚佛號厲聲說:

「活骷髏!乘人不備,突發毒手,勝得可恥,臧施主不明底細,遭受暗算,並非功力不敵,今天,老衲要……」

活骷髏毫無血色的臉上,沒半絲表情,巨吻張合,幢幢露齒,發出了人聲:

「大和尚!什麼毒手暗算,你也可以照樣施為呀!落魄崖上,我這惡果一樣送你上西天!」

老和尚可聽人說過,活骷髏飛天金娃蠱與性靈相合,除其益足以致其命,衣底靈丹,蠱既不敢占,想必是其剋星。

思及此,淡然說:「你曾以金蜈暗算,今日何不再度施為,看老衲大施佛法,是否能避過此劫。」

「這是你自願?」

「臧施主並非自願,尚且施放惡蟲,此間實屬多餘。」

活髓髏灰暗眼珠在轉,一甩大袖,立即發出吱吱震翅聲,飛天金蠱一掠而到。

老和尚早有準備,只手微揚,一粒灰色藥丸,正迎那張口欲噬的惡蠱口中,吱地一聲怪叫,惡蠱翻跌塵埃。

一翻一滾,肚腹朝天,再也不動。

活骼髏就覺心頭一震,心脈已受微傷,老和尚哪知他煉的是周天之數,位一妄自出手,反而使活骷嶁知懼,不再隨意施為。

活骷髏一見斷送了一支金蠱,不由凶性暴發,雙掌一分,兩股奇腐奇勁之氣,立即直襲過來。

老和尚知他闖少林,破壞羅漢堂,安肯善了,大袖交指,轟的一聲巨響,人影兩分,身形再起。

全是硬接硬架,晴空巨響,聲若沉雷,人形縱橫,就如兩朵輕雲,在飄轉不定,轉瞬換了八九掌。

陡聞鬼嗥般一聲長嘯,接着轟雷般一聲巨震,接着在悶哼之中,老和尚半空翻滾,跌落崖下。

東南遙天,陡傳厲嘯,其聲至為凄厲,入耳令人心顛,五絕幫五旗令主各歸原位,肅然恭立。

聆聲變向,可以家得出傳聲之人尚遠,卻不料餘音未落,發光一閃,落魄崖上多了一個怪人。

這人高不到八尺,中等以上身栽,灰袍曳地,灰發披肩蓋臉,雖然旭日初升,晴光欲洗,仍然看不出一絲眉目。

鐵鈴幫主一指還魂常正傑聆聞嘯聲之際,已然知道是誰?笑煞神裘騰斷眉軒動,已然立起。

搜魂靈猿侯致遠,迴風羽士平鏡,也感到後到的必是五絕幫主,跟着站了起來。

梅林逸叟柳飛白招呼了畢小霞,低聲說什麼。

眼前,就有番龍爭虎鬥。

崆峒掌門笑煞神裘騰向外一邁步,朗聲說:「尊駕何人?」

「五絕幫主!」

「我問你姓甚名誰。」

「告訴你姓氏並無益處!」

搜魂靈猿侯致遠仍然矇著面,厲聲說:「落魄崖上,無生死不見真章,陳賬新欠,作一總結,何必藏頭露尾!」

披髮人仍然慢聲怪話,不過語音冷得出奇:「陳賬是什麼?新欠是什麼?你何以也縮頭藏頭?」

「昔日偽造笑煞神符,製造糾紛,暗算武林至尊,莫非不是你?新欠,目前陳屍落魄崖的就是!至於我……」

「你沒面目見人是不是?昔日孤雲山中元節前一日,以江湖絕門毒物,西南綠瘴水灑於藤上,致武林至尊借渡瀑之際,藤斷跌落,死……」

侯致遠厲聲叱:「別血口噴人,你是否孤雲山蒙面客廖欽?」

「你應先說自己姓名,再問你家幫主!」

「我已等於說明。」

「但要你自言,才好明正典型,為武林至尊……」

「我就是搜魂靈猿侯致遠!」

「我名廖飛!廖欽之弟,但願擔當家允昔日一切,我問你,是否承認昔日把長藤弄斷罪行?」

侯致遠一聲冷笑:

「你既擔當廖欽一切,我不管你是廖欽還是廖飛,要說明昔日種切,叫你死而無怨!請目睹者迴風羽土作證!」

平鏡道長向外一邁步,舉手說:

「山川神靈共鑒,平鏡目睹三環飛針鬼見愁廖欽以暗器偷襲至尊!但於中元節前一日,確曾見侯致遠在長藤上弄了什麼!如有虛言,天下垂佑!」

余再添一紮劍把,想就地斬了侯致遠,裘騰低喝:「添兒,不得無禮!人孰無過,侯大俠已然懷海,不得再念舊惡。」

侯致遠朗然地道:「不錯!侯致遠確曾用毒水,但事後思過,中元節趕到孤雲山時,悔已無及,以至尊輕功言,若非有人暗算,當不致受制朽藤,顯然的,罪在廖欽!廖欽!你有何說?」

「我不是廖欽!」

「絕對是!」

「好!我既擔當大哥一切,你說是也無妨,現在該說說如何處置我了!」

「殺你以謝死者!」

「哼!你還差很多哩!舉世三大神功,霧閃八式,流雲十一掌,佛音六招,何不同出!」

在場的不由得看傻了眼,沒聽說武林至尊流雲掌法傳了誰?在場的,也絕無至尊的傳人。

披髮怪人手指迴風羽土一聲冷嗤道:

「至尊義女交付與你,卻不料你這喪心病狂東西,為着流雲秘冊及一張入洞秘圖,沒見姑娘面,悄然遠去,近二十年來,流雲掌法想已練得青出於藍,而今天下群雄聚於一地,何不一展所長!」

迴風羽士面紅過耳,恨聲說:

「廖欽!貧道已知過,除了你這萬惡東西外,當一死以謝罪!不過,此事設非武雲卿說出,別無人知,我問你,雲卿侄女安在?」

「節外生枝,不願作答,你三個一道兒上吧!看看幾個惡人的下場如何?」

鐵鈴幫主一指還魂常正傑一聲微笑:「怎麼,不算我這份?」

「龔氏紅樓藏身,虎牙山古墓前暗算,你疑我不知,我僅留着這匹夫到臨了處死,免得興風作浪!」

「你知我是誰?」

「哼!腰掛串鈴,頭罩披風,冒充銀髯華陀『一針回天』左天佑老匹夫,安能瞞得了我!」

「別說是你,就是左天佑老兒親到,又奈何我!既要參加,不妨展你鐵鈴幫九響追魂鈴絕技!」

常正傑一聲暴喝:「我就不信你有多大能為,九響追魂鈴足以除害江湖!」

被發人嗤之以鼻,冷然地說:「你是想單人一搏!」

「當然!」

「那就出手!」

常正傑一震單鈴,爆出懾人心神的鈴聲,腳下一滑步,身形幌動間已到披髮人面前,鐵鐘翻轉,「鶴唳九霄」,幻成百道鈴影,滿空爆聲。

五絕幫主披髮客身形未動,目註上方,肩未聳,膝未屈,倏地向左滑出丈許,常正傑已跟蹤撲到,鐵鈴再震,「橫掃千軍」,向後腰掃去。

披髮人無視為鈴風罡氣,身形未動,鈴到腰際,驀地向左一繞,就差那麼點點,擦長衫而過。

被發人震聲長笑:「這種俗招太已現眼,閣下如果不展追魂鈴手法,本幫主就不屑出手!」

九子金針成之棟已經感到常正傑絕非披髮人之敵,因此雙掌暗中扣了十八支金針,以防萬一。

常正傑陡髮長嘯,鐵鈴未動,罡氣激動鈴響,噹噹當連聲大震下,身形已超,「長空追魂!」

當!刷!人到,鈴到,串鈴九支鐵環一陣異嘯,滿天環影,向下罩去。

披髮人對這追魂鈴手法,似也不敢大意,驀地暴甩雙袖,一陣嘩啦啦暴聲里,九枚鐵鈴銅環在半空翻轉,互一激蕩下,發出懾人震聲。

常正傑知道是自己生死關頭,手執空串鈴疾如飛輪船掄轉,九支鋼環如臂使手,發出一陣厲嘯聲,滿天罩落。

披髮人揚袖橫掃,刷啦啦狂風怒卷,一陣怪嘯狂吼下,常正傑暨九枚銅環全被掃下了落魄崖,墜入百丈深淵!

九子金針成之棟雙手暴揚,兩線金光耀目,十八支金針出手,分襲對方中下盤。

披髮人一聲冷嗤,雙袖四飄下,刷的,金針全被罡氣震飛。

好毒的五絕幫主,左手陡伸,五指如鈎,隔空運抓,單臂一掄,成之棟身不自主,憑空暴起三丈。

倏地頭下腳上,禿的一聲,立即倒栽在落魄崖青石板上,連腦殼震散,噴了一地紅白血漿!

笑煞神裘騰暴喝聲里,騰空而起,單臂暴掄,「霧裏回龍」,迎面就抓。

披髮人正待揚臂還擊,侯致遠微一幌身,「迷津普渡」已到左肋。

這魔頭陡仰身,脫出這兩招凌厲攻勢,還不曾立穩,迴風羽士身如飄絮,掌似穿梭,「流雲山岫」,刷的一聲,拍向後背。

要知中原三大奇功,各有不同變化,似這等狠辣招式,出手虛實難測,一般武林高手,遇則絕難逃避。

卻不料這魔頭長衫輕擺,微風颯然,輕輕鬆鬆的飄出兩丈,面對百毒鬼婆查三姑,厲聲說道:

「五旗令主,時間已到,速斃余氏兄弟及黃山諸人,留下紫薇奇珍及五行劍,我有用處!」

就見紅旗擺動,人影齊飛,五旗令主紛紛出手,查三姑撞山杖一擺,撲向了旋風太保余再添。

老毒婆要報遼東雙煞之仇,發了凶性,要生擒對方,人心活祭,杖走「力撞南山」,一股子無比氣流,由炊筒發出。

呼呼風聲,崖下樹木飛舞,那氣勢,那強勁力道,足以驚天地而泣鬼神!

旋風太保余再添一抖紫薇奇珍,嗆噹噹龍吟長嘯,長虹暴瀉,陡一繞步,「金龍捲尾」,叮的一聲,火星四射,那支金古奇珍,不曾動得老毒婆撞山杖分毫,反而震得虎口欲裂,右震酸麻。

旋風太保余再添這知道對方高出自己甚多,不能力敵,徒展行者步,嗖的,旁旋丈五,卻不料毒婆子銀髮飄動,疾如陣風般跟跡撲到。

右手扶起,「長鯨吸水」,抓向下盤,左手一起,「神鷹現爪」,抓向肩頭,疾勁快兼而有之,一閃之下,兩招齊到。

余再添向前一個蹌踉,奇珍倒轉,「太公垂釣」,唰的一聲,齊腕新落。

老婆子一聲冷哼,手腕微翻,立即硬抓劍身,同時杖起「鳳凰三點頭」,指向上中下三路。

余再添換第一招,已具戒心,那敢用實,憤地一聳肩,身形已超,沖向遙空。

毒婆子厲吼聲:「小子!我不抓着你活抽筋,難出心頭之恨!你還想逃!」

她雙足猛蹬,就如游龍升天,跟蹤即起,撞山杖已收起,十指箕張,一個「螳螂捕蟬」,抓向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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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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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劍擋開敵八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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