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前面不遠處有一片不大的樹林,樹林外站着一個白色倩影,可不正是那位玉骨冰肌、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燕翎一顆心猛然跳了幾下。

近前,小嫦、小娥雙雙施禮:「姑娘,婢子們把燕少俠請來了。」

白衣女子瘦多了,瘦得讓人心疼,她那雙目光也讓人心跳:「燕少俠!」

燕翎強使自己平靜:「我告訴過芳駕我姓燕么?」

「我也不記得了。」白衣女子道:「不過燕少俠現在是名滿天下了。」

「我卻記得很清楚,芳駕沒有告訴過我姓什麼?」

「那已經無關緊要了,燕少俠已經知道我的出身來歷了。」

是的,燕翎已經知道了。

「就是因為已經知道了,何不讓我方便稱呼?」

白衣女子遲疑了一下:「少俠就當我姓白吧!」

「白姑娘!」

「白素貞。」

「謝謝姑娘!」

「少俠客氣。」

「姑娘是怎麼知道我到京里來的?」

「『金』邦敢死軍要是連這都不知道,還能有什麼作為?」

這倒是。

不過聽起來讓人心驚!

「我如今是個天下緝拿的重犯,不過姑娘應該不至於拿我送官。」

「少俠,我不會,於公於私我都不會。」

於公,燕翎知道,於私,燕翎不懂,他想問,可是他沒有問。

白素貞自己說了:「於私,我欠少俠的。」

原來如此。

燕翎道:「姑娘不欠我什麼。」

「那是少俠的想法。」

「姑娘……」

「我來見少俠,為的不是這。」

「那麼姑娘是為……」

「我是來勸少俠的。」

「姑娘是來勸我的?」

「是的。」

「姑娘要勸我什麼?」

「我想勸少俠效力『金』邦。」

燕翎不由為之一怔:「姑娘怎麼說?」

「少俠已經聽見了。」

「姑娘對燕翎知道的還不夠。」

「少俠的意思是說……」

「姑娘多此一問。」

「少俠的意思是不願意?」

「不只是不願意,我覺得姑娘這是侮辱我。」

「那我不敢,我也不會,站在我的立場,我應該這麼做,我是為『金』邦求才,『金』邦正需要少俠這樣的人才,一旦少俠答應效力,『金』邦一定待少俠……」

「姑娘,夠了。」

「是否可以讓我聽聽少俠的理由?」

「姑娘,我罵人棄宗忘祖、賣身投靠,我殺的是亂臣賊子。」

「原來少俠是怕這個……」

「倒不全是,最重要的,我是大宋朝的子民。」

「少俠,宋朝氣數已盡……」

「我不這麼認為。」

「單看你們的朝廷怎麼對少俠……」

「那不是大宋朝朝廷,是少數的亂臣賊子。」

「就算是,朝廷是幹什麼的?任憑忠良受屈,任憑忠良被害?」

「說起來這也沒什麼,這就跟父母縱有不是,做兒女的也不能不認父母的道理一樣。」

「這麼說少俠不怨你們朝廷?」

「不錯。」

「這麼說少俠也不可能為『金邦』效力?」

「事實如此。」

「我就知道少俠不會答應,可是站在我的立場,不能不試試。」

「謝謝姑娘。」

「謝我?」

「姑娘總算知我。」

白素貞深深看了燕翎一眼:「勸少俠不成,我就要跟少俠商量一件事了。」

「姑娘又要跟我商量事?」

「是的。」

「請說!」

「聽說少俠的義父身陷大牢。」

燕翎心神震動了一下:「姑娘知道?」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知道。」

這種事「金」邦敢死軍都知道,可見「金」邦敢死軍已然深入朝廷了。

燕翎心神震動,他也不免悲哀,他沒說話。

白素貞又是深深一眼:「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說宋朝氣數已盡的道理所在了。」

燕翎仍然沒有說話。

白素貞話鋒忽轉:「原來少俠是『聖手仁心』的傳人,那就難怪少俠修為高絕了。」

燕翎吸一口氣,平靜自己一下,說了話:「姑娘要跟我商量的事,跟我義父有關么?」

「不錯,跟他老人家有關。」

「姑娘請說!」

「我願意替少俠救出他老人家來……」

「多謝姑娘……」

「少俠,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少俠跟他老人家回家,不要再管這些事。」

「這就是姑娘的條件?」

「少俠不答應為『金』邦效力,我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姑娘的好意我心領。」

「少俠的意思是……」

「我會自己救他老人家,我也有救他老人家的能力。」

「少俠錯了。」

「我錯了?」

「我也料到了少俠的答覆,不過我可以告訴少俠,少俠錯了。」

「請姑娘指教。」

「這裏不是一般的地方,這裏是天子腳下,你們宋朝朝廷的所在地……」

「如何?」

「大牢也不是一般的監牢。」

「又如何?」

「你們朝廷鐵騎盡出,為的是緝拿少俠你,少俠固然修為高絕,但京中禁衛也不是沒有高手,在這種情形下,少俠還能救人?」

「我認為我能。」

「就算少俠能,少俠知道他老人家現在那一座大牢么?」

「我正在打聽。」

「少俠連他老人家現在那座大牢都不知道,又怎麼救人?」

「我不認為打聽不出來。」

「恕我直言,萬一他老人家在少俠你還沒有打聽出來之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少俠你怎麼辦?」

燕翎陡揚雙眉,目閃精光:「我會殺盡那些亂臣賊子。」

「少俠,又如何?」

燕翎沉默了一下:「我認為他們是為引我來京,引我露面,不會傷害他老人家。」

「即使是,少俠是顧老人家還是顧自己,萬一他們要是打的一石二鳥算盤呢?」

燕翎心神震動,一時沒能說上話來。

「我能不費吹灰之力救出他老人家來,擔保他老人家跟少俠都無毫髮之傷,少俠何樂而不為?」

燕翎說了話:「這是我的事,也是從我朝人手裏救人,卻要假手姑娘……」

「少俠,這無關面子,真說起來也不能顧面子。」

「可是姑娘的條件卻令人不能接受。」

「少俠,孰輕孰重?」

燕翎雙眉微揚:「忠孝不能兩全,他老人家也不會讓我接受姑娘的條件。」

「少俠……」

「姑娘,我話說得已經夠清楚了。」

「少俠,事關重大,你要三思。」

「對,姑娘!事關重大。」

「少俠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姑娘,我會悲痛,但不會後悔。」

「少俠……」

「姑娘,你我就言盡於此吧!」

「話不投機,半句嫌多。」

「倒也不是,我話說得已經夠清楚了,而且我不可能改變心意。」

「多說何益,是么?」

「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白素貞又是深深一眼:「要是宋朝官民人人都像少俠,『金』邦還能有什麼作為?恐怕只有永遠守在白山黑水間了,少俠,我告辭。」

話落,她要走。

「姑娘!」燕翎叫。

白素貞收勢未動:「少俠莫非改變心意了?」

燕翎道:「那就不是燕翎了。」

「那麼少俠有什麼見教?」

「不敢,『金』邦敢死軍現在此地的,恐怕不只姑娘。」

白素貞遲疑了一下,旋即點頭:「不錯。」

「我要先讓姑娘知道,碰上他們,我會把他們當做敵了。」

白素貞又遲疑了一下:「我也要讓少俠知道,那對少俠的義父,恐怕不大好。」

燕翎心神再次震動,他懂白素貞的意思,他義父在亂臣賊子手裏,等於里在『金』邦敢死軍手裏,他吸一口氣,道:「我知道了,謝謝姑娘。」

「少俠還有別的事么?」

「沒有了,姑娘請吧!」

「告辭。」

白素貞帶着小嫦、小娥走了。

燕翎站着沒動,一直望着那主婢三人美好的身影投入樹林中不見。

燕翎的心情很沉重,他站在那兒半天沒動。

他怎麼辦?

老人家真的很難救么?

他自己知道,恐怕這是實情。

他回到了屋裏,大夥兒本來都在說話,一見他進來,馬上都不說話了,屋裏頓時一片靜寂,靜得令人不安。

屋裏人多了些,顯然又有弟兄回來了,剛才沒見過的幾張臉,紛紛打招呼,有的叫「燕大哥」,有的叫「燕兄弟」。

燕翎道:「都回來了,辛苦!」

陸順道:「兄弟,弟兄們還沒能打聽出什麼來。」

燕翎「哦」了一聲,沒說什麼,他能說什麼。

一時間屋裏又陷進了令人不安的靜寂中。

還是賈秀姑打破了這份靜寂:「怎麼樣?三哥,是誰呀?」

燕翎道:「我跟你說過的那位姑娘,祖大哥他們都見過。」

賈秀姑神情震動:「就是三哥說過的,那個『金』邦的……」

她沒往下說,可是一句「『金』邦的……」已經夠引人注意了,陸順、路英一干弟兄們都瞪大了眼等著下文。

燕翎沒隱瞞,他把跟白素貞的見面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楚。

聽畢,賈姑娘頭一個叫出了聲:「她什麼都知道?」

路英道:「現在可以確定,老人家是落在那幫亂臣賊子手裏了。」

一名弟兄道:「這就好找了……」

陸順道:「你知道誰是亂臣賊子?他們臉上又沒有字兒。」

可不是,那名弟兄不說話了。

路英道:「怪不得他們捂這麼緊,原來他們想拿老人家脅迫燕大哥。」

一名弟兄道:「他們打錯了算盤看錯了人!」

賈秀姑道:「三哥當然不會受他們的脅迫,只是這樣會不會危及老人家?」

誰都沒有說話。

燕翎道:「恐怕急不了,只是,我能怎麼辦?」

不錯,他能怎麼辦?除非向脅迫低頭,他能么?

一名弟兄道:「燕大哥既然以前跟她認識,彼此也熟,如今她又跑來找燕大哥,是不是能想點辦法,讓她告訴燕大哥老人家的下落。」

燕翎淡然一笑:「兄弟,要是會告訴我,剛才她就告訴我了。」

那名弟兄不吭聲了。

陸順道:「什麼都是假的,只有趕緊打聽出老人家的下落才是真的,如今更要加緊打聽,弟兄們,別在家裏待了,跟我走!」

沒等燕翎說話,他帶着弟兄們出屋走了,就剩下路英一個。

燕翎道:「弟兄們不得歇息,都在辛苦,我反而在這兒待着。」

「應該的!」路英道:「燕大哥,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是?」

這還是真的。

燕翎道:「兄弟,我什麼都不說了。」

「燕大哥,我也只說一句,你千萬別見外。」

燕翎真沒再說什麼。

這兒是京城一角。

***

挺大的一座宅院,也挺氣派。

有燈,燈不多,這個有燈的地方似乎是宅院後院的堂屋。

就在這堂屋門口,從夜空裏落下三個人來,點塵不驚,正是白素貞跟小嫦、小娥。

白素貞進了堂屋,小嫦、小娥留在了外頭。

堂屋燈下,兩個人,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坐着的正是那瘦削白袍老者,站着的則正是那白衣年輕人,他正來回走動,似乎相當焦急,白素貞一進屋,他忙迎上。

白素貞像是沒看見他,上前向瘦削白袍老者施禮:「六王爺!」

敢情他是「金」邦一位王爺。

瘦削白袍老者道:「回來了!」

白素貞應道:「是。」

白衣年輕人忙不迭地問:「見着他了么?」

白素貞道:「回殿下,見着了。」

「他還認識你么?」

「認識。」

「見着你,他怎麼樣……」

那位六王爺抬了手:「我這兒談公事,你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

白衣年輕人顯然不願意,叫道:「爹……」

六王爺沒理他,轉望白素貞:「他怎麼說?」

「回六王爺,他沒有答應。」

「他不知道他那個干老子打下大牢了?」

「回六王爺,他就是為這事來的。」

「他沒有答應投效咱們,他總該答應就此收手。」

「他也沒有答應,讓屬下替他救人。」

六王爺臉色微變:「你是說他也沒答應就此收手。」

「是的!」

六王爺霍地站了起來:「難道他就不顧他那個干老子了?」

白素貞沒說話。

白衣年輕人道:「爹,殺了那老兒……」

六王爺猛轉臉:「我這兒談公事!」

「我談的是公事。」

「我自有主張,用不着你說!」

白衣年輕人還待再說。

六王爺怒道:「你沒聽見?」

白衣年輕人不說話了。

白素貞道:「屬下有下情稟告。」

六王爺道:「你說!」

「屬下斗膽,六王爺絕不能殺『聖手仁心』。」

白衣年輕人忙道:「你……」

六王爺眼一瞪,白衣年輕人住了口,可是很不情願,六王爺收回了目光:「讓我聽聽你的理由。」

白素貞道:「目前咱們唯一能制他的,只有手裏這個『聖手仁心』……」

白衣年輕人道:「那個老兒要是能制他,他早就什麼都答應了。」

六王爺暴喝:「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白衣年輕人還想再說,六王爺拍了桌子:「是不是要我趕你出去!」

白衣年輕人不說話了,臉色發白。

六王爺轉向白素貞:「你是怕一旦沒了那個老的,他會毫無顧忌,咱們就沒有能制他的了。」

「是的,這正是屬下的顧慮。」

「我知道了,你辛苦,歇息去吧!」

「謝六王爺,屬下告退。」

白素貞施一禮轉身外行,她仍然沒理白衣年輕人。

白衣年輕人要跟出去,六王爺咳了一聲!

白衣年輕人停住了,霍地轉過了臉:「爹,她還想跟他碰面。」

「怎麼見得?」

「殺了那個老兒,姓燕的他會恨死咱們……」

「這就能阻止她跟他見面?」

「難道您不認為?」

「我是該為大局想,還是該為你想?」

「我是您的兒子……」

「大局完了,什麼也就沒有了。」

「爹……」

「我自有主張。」

「可是……」

「出去!」

「爹……」

六王爺又拍了桌子:「我叫你出去!」

白衣年輕人沒再說話,霍然轉身出去了。

六王爺坐下了,他皺眉沉吟,像在想什麼。

這兒是這座宅院的一角。

它是一個跨院,相當清幽的一個跨院,有樹也有花,樹茂密,花也都是名種。

跨院裏的這間屋,透著燈光,只是門關着。

白衣年輕人如今就站在這間屋前,他要敲門。

門開了,小嫦、小娥並肩而立,雙雙施禮:「殿下!」

白衣年輕人道:「讓開!」

進門路讓她倆擋了。

白素貞出現在小嫦、小娥背後,她倆讓開了,白素貞也施禮:「殿下。」

白衣年輕人邁步要進屋,白素貞上前一步,恰好擋住了進門路,白衣年輕人道:「我要跟你說話。」

白素貞道:「請殿下就在這兒說吧!」

白衣年輕人道:「我要進去說!」

白素貞道:「時候已經晚了。」

「我只是說話。」

「屬下知道。」

「要是姓燕的來,你也這樣對他么?」

「殿下何出此言,誰來也是一樣。」

「是么?」

「殿下要是沒別的事,屬下要歇息了。」白素貞就要關門。

白衣年輕人道:「等一等!」他抬手按住了門。

白素貞道:「殿下,六王爺體恤屬下,要屬下早點歇息。」

「不要老拿我爹壓我,惹翻了我我誰都不顧。」

白素貞黛眉微揚:「可巧屬下的脾氣跟殿下一樣。」她又要關門。

白衣年輕人道:「好吧!我就在這兒跟你說。」他臉色很不好看,顯然他心裏很不痛快。

白素貞收回了手:「殿下要說什麼,請說吧!」

白衣年輕人道;「我要問問你,我那一點不如姓燕的?」

白素貞道:「屬下愚昧,不知殿下何指。」

「你不用跟我裝糊塗。」

「屬下說的是實情實話,殿下遠來自『金』邦,姓燕的則在中原武林,兩下里毫不相關……」

「如今相關了。」

「但是屬下認為不必比,要比也不該由屬下來比。」

「你還裝糊塗!」

「要是殿下只為跟屬下說這些,恕屬下不奉陪了。」

白素貞這回不關門了,她轉身要往裏走,白衣年輕人怒喝:「等一等!」

白素貞停住了,但是沒有回過身來:「殿下還有什麼指示?」

白衣年輕人神色怕人:「你越來越大膽了,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屬下不敢。」

「你還說不敢……」

「殿下要是對屬下有什麼不滿意,可以請六王爺把屬下調回去。」

說完了這句話,白素貞進去了,白衣年輕人氣得要追進去。

裏頭傳出了白素貞的話聲:「殿下,要是讓六王爺知道了,那可不大好。」

白衣年輕人及時收住了步,邁出去的腳又落了地,他切齒咬牙:「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他憤然轉身走了,可是一出跨院門,他一怔又停住了。

不遠處夜色里,負手站着一個人,赫然是他那個爹,六王爺!

定過了神,白衣年輕人臉一偏,就要走。

「站住!」六王爺輕喝,白衣年輕人停住了。

「我就知道。」六王爺道:「你能不能爭氣點?」

白衣年輕人不愛聽了:「爹……」

「你是沒法跟姓燕的比,至少這一點你就比不上他。」

白衣年輕人驚怒:「爹!您……」

「我說錯你了么?」

「姓燕的他是個什麼東西……」

「不要問我,問她去!」

白衣年輕人那受得了這個?氣得發抖。

「你也不用這樣,她說得好,不滿意把她調回去,我就把她調回去……」

白衣年輕人急叫:「不許,我不許!」

「你不許?你做主還是我做主?」

白衣年輕人改了口:「我不許您把她調回去……」

「只為了你?」

「不只為我,也為大局,您現在少不了她!」

六王爺臉色一沉:「既然知道,你就少招惹她,你是我的兒子,我心疼的還是你,你最好學着做個男子漢,要是讓她傷害了你,我絕饒不了她,到時候你可別心疼。」

話落,他轉身走了,很快的消失在夜色里,弄了半天,他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

白衣年輕人聽見了,可未必領情,狠狠的一跺腳,他也走了。

燕翎一夜沒歇息,老人家身陷大牢,這兒的一幫弟兄們都連夜忙着打聽消息,他怎麼能歇息?

賈秀姑也一夜陪着燕翎,沒歇息,還有一個陪着沒歇息的,那是路英。

天亮了,弟兄們陸續回來了,臉色都不大對,或許因為仍然沒能打聽出消息。

燕翎很過意不去,他說了話:「諸位辛苦,從今天起,讓我……」

陸順截了口:「燕兄弟你要做什麼?」

「從今天起,讓我去打聽……」

「打聽老人家的消息?」當然,這不是多此一問么?

燕翎道:「不錯。」

陸順遲疑了一下:「燕兄弟,大夥兒不是沒有打聽着老人家的消息,而是不好跟你說……」

燕翎猛可里站了起來,震聲道:「老人家怎麼了?」

賈秀姑也忙站起:「陸大哥……」

陸順忙道:「兩位別誤會,老人家沒怎麼。」

燕翎神色一松:「陸大哥,那是……」

陸順道:「他們說了,老人家完全是受了燕兄弟你的連累,因為你是個殺官的重犯,只要你出首,他們馬上放老人家。」

路英一拍腿道:「沒錯,他們是拿老人家引燕大哥來京,逼燕大哥露面,如今他們知道燕大哥已經到京了。」

燕翎現在很平靜:「陸大哥,這是那裏來的消息?」

「當然是官里。」

「我知道,我是問那個衙門?」

「那就不知道了,燕兄弟問這……」

「那個衙門出來的這消息,老人家應該就在那兒了。」

路英道:「對!」

陸順道:「可惜不知道。」

「消息總有個來處?」

「地面上的耳語,到今天天亮,就會到處傳到處說了!」

燕翎沒說話。

賈秀姑道:「三哥,那個白素貞知道你到了,她來跟你見面,不是好意。」

燕翎道:「我知道。」

「這也證明她們跟那些亂臣賊子有勾結,老人家是在亂臣賊子手裏。」

誰都沒說話,這是明擺着的,陸順遲疑了一下:「燕兄弟打算……」

燕翎還沒說話,賈秀姑搶了先:「三哥絕不能去,這是他們的毒計。」

路英道:「賈姑娘說得是,誰能擔保他們會放老人家?」

「有人擔保也不行。」賈秀姑道:「還有這麼多事呢!誰去做,老人家要是知道,也不會答應。」

燕翎一直沒說話。

陸順看了看燕翎:「燕兄弟,關係着老人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燕翎道:「我知道……」

「本來是不想告訴燕兄弟的,可是不說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

陸順沒再說話。

燕翎又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

陸順道:「那就多想想再說,反正不急在這一兩天,好在你不露面,他們絕不會動老人家。」

這應該是實情。

燕翎也知道,憑老人家的修為,他們也動不了他,不抗官是一回事,自保又是一回事。

燕翎道:「最好還是能儘快把老人家救回來。」

賈秀姑道:「對!」

陸順道:「我跟弟兄們馬上再出去打聽。」

燕翎道:「陸大哥,該我去了。」

「不,燕兄弟!你人生地不熟,沒處打聽,再說這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要是他們發現了你,要緝捕你,你是出手還是不出手?」

陸順說的句句都是實情,燕翎沒有說話,他也沒再搶著去,任由陸順帶着弟兄們又出去了,留下來陪他跟賈秀姑的,還是路英。

路英留是留下來了,可沒閑着,燒水、做飯,忙這忙那,全是他。

路英忙去了,屋裏只剩下燕翎跟賈秀姑,姑娘她特別溫柔,看了看燕翎,她輕聲道:

「三哥,你心裏很煩,是不是?」

燕翎道:「還好。」

「別瞞我,我知道你心裏很煩。」

燕翎沒說話。

「別煩,三哥!吉人天相,老人家不會怎麼樣的。」

燕翎沉默了一下,說了話:「我倒不全是擔心老人家。」

「那還有什麼事?」

「『金』邦敢死軍已經到了京里,一些亂臣賊子這麼跟他們勾結,朝廷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三哥,那些亂臣賊子一定是大員。」

「怎麼見得?」

「不然不會這麼大膽,也不可能這麼一手遮天。」

「朝廷上的大員不少,只不知道是那些大員?」

「平常百姓們總知道誰忠誰奸,忠良是不會棄宗忘祖、賣身投靠的。」

燕翎微一怔:「小妹,你怎麼早不說?」

賈秀姑忙道:「三哥,說是這麼說,你可還是不能憑這去救老人家。」

「怎麼?」

「沒辦法確定是那一個,也不知道老人家究竟在那兒,打草驚蛇對老人家可是不好。」

的確,這件事只能認準了再下手。

燕翎沒說話。

「我看還是等陸大哥跟弟兄們這趟能不能帶回消息來再說吧!」

這麼說着話,不知不覺飯好了,路英沒讓等陸順他們,因為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三個人把飯吃了。

吃過飯約摸一盞熱茶工夫,有兩個弟兄先回來了,他倆在城裏吃過飯了,沒帶什麼好消息回來,臉色都不大對。

沒帶什麼好消息回來,臉色還能好到那兒去?

燕翎忍不住還要問:「城裏的情形怎麼樣?」

「沒怎麼樣,只是由耳語變成了傳跟說而已。」一名弟兄道。

燕翎道:「這麼說,京里的人都知道了。」

「他們不知道還好點,都是吃屎長大的。」另一名弟兄憤憤的說。

「怎麼了?」賈秀姑問。

那名弟兄遲疑了一下:「他們說燕大哥不孝,讓老人家受罪,自己不出頭。」

燕翎道:「也別怪他們,他們不知情。」

路英道:「燕大哥,你可別往心裏去,說不定這是他們想激你露面。」

燕翎道:「或許是,可是他們這一著真厲害,也真用對了。」

路英忙道:「燕大哥是說……」

「兄弟,我不能不往心裏去。」

賈秀姑道:「三哥……」

「小妹,我要是落個不孝的名兒,往後我說什麼,誰還會聽我的?」

「不會的,三哥!大夥兒都知道你……」

「誰知道?小妹,大夥兒都知道我殺官,有幾個知道我殺的是亂臣賊子?」

賈秀姑一時沒能說上話來。

路英道:「燕大哥,你要是去,可是正中了他們的毒計。」

「我知道,兄弟!我要是不去,也正中了他們的毒計。」

賈秀姑道:「那寧可不去!」

「小妹,我不能。」

「三哥……」

「小妹,不要再說了。」

「那好,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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