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第二十六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喇嘛頭子見狀這還得了遂喝令十人並肩作戰。方才苦練的十方天羅陣頓時展開,只見得四面八方全是喇嘛幻相閃現。

那掌影由一而百,由百而千,幻化成萬成無數蜂蝶亂飛。施得讓人頭暈目眩,洪金寶一時不察,背肩連挨兩掌。倒跌後頭,那慕容寒雪欲扶摻又收手,不知在想什麼?

洪金寶頓時火大,大喝一聲穿眼槍立即展開,那槍法練至極致,就連千萬隻亂飛舞的蒼蠅眼睛都能刺著,用來對付這千萬掌影最是稱頭。

但見那掌影幻向何處。槍尖即頂向何方,招招相隨、槍槍扣人,一時又逼成平手局面。洪金寶心知不能停留太久,得速距速決,猝而猛旋再旋,長槍耍得如陀螺愈旋愈急愈小、那十方喇嘛自也愈逼愈近。

就如大鍋蓋小碗之際,那長槍猝如千萬銀蛇穿刺衝出,逢影便沖,逢掌便刺,任那喇嘛武功高強,竟然在旋力之間無法抽身。

硬被電蛇撲刺過來,頓呼悶叫連連,鍋蓋倒炸開去,幻回十道人影落於地面,有人掌心被刺穿,有人肩頭掛血,無一倖免全身而退。

洪金寶一時用力過猛,氣喘吁吁不說,竟也牽動傷勢,鮮血已從兔皮衣縫滲了出來。

他仍硬撐著,喝掠內側,抓起慕容寒雪右手,急叫快走,拖拉猛退,慕容寒雪卻把他揪回來。

「你怎麼搞的?」

洪金寶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何做出此舉用良看被撤回,喇嘛又自纏上,他得再次出槍迎敵。

「我不想走。」此話竟然出自慕容寒雪之口。

洪金寶詫愣:「你瘋了不成。」

「除非你答應說出寶圖秘密。」

「你竟然為了這,你敢威脅我?」洪金寶實是不信,在這節骨眼裏,慕容兄弟會出此怪招。

「我很認真!」慕容寒雪裝出絕不開玩笑神情。

洪金寶氣得哇哇大叫:「反了反了,我拚死命救你,你竟然為了寶藏出賣我。」

「除了這招,我想不出更好招式。」慕容寒雪倒真的橫了心,露出幸災樂禍笑容。

喇嘛頭子這才想到還有一人,頓時喝來幾名手下:「拿下他。」

霎時有三名喇嘛凌空掠來,猛扣猛戳慕容寒雪身上穴道,他卻毫不還手,硬是讓人制住。

洪金寶瞧得兩眼發脹:「你想死不成?」仍想擊退身前喇嘛以救人。

喇嘛頭子卻掠向慕容寒雪,一手接向他天靈蓋用以威脅洪金寶:「住手,否則要他的命。」

「你殺啊,我沒這種朋友。」洪金寶怒不可遏,長槍猛掃,逼退喇嘛,卻不敢再攻招,不斷斥罵慕容寒雪神經病,不夠意思。

此時左側秘道忽而掠來四人,正是一臉鐵鏽,瘦如骷髏的鬼面頭陀,以及左右兩行僧。後頭則跟着一臉奸相的秦沐風,秦沐風瞧及洪金寶自是大驚,這廝怎找到此處,那鬼面頭陀卻嘿嘿謔笑:「小子好大膽量敢獨闖靈鬼洞,有氣魄。」

洪金寶但見這怪物現身,心知恐怕無法救人脫身,還是先溜為妙,猝而大喝,長槍猛刺左側喇嘛,迫得喇嘛踉蹌斜逃,他趁機暴竄而起,移掠十餘丈就想往秘道衝去。

眼看只差七、八尺即可閃入秘道,哪知鬼面頭陀謔笑欺射過來。他武功雖不及三環,但那只是一般蒙人之評語。兩人卻未曾較量過,何來誰弱誰強?何況,他最近閉關苦練,似有所精進,乍一騰掠,直若電光暴閃,一閃即已欺近洪金寶背後七尺,再探那巨粗黑掌,就想來個蒼鷹抓小雞,將人擒下。

洪金寶頓覺背後一道勁風欺至,那感覺就像幽魂,讓人心生無以抵抗之懼意,心知是鬼東西出手了。

他在九宮山曾吃過此人大虧,哪敢背露空門以對,當下斥喝一聲,人如軟弓倒彎,穿眼槍霎時展開,這是屠龍三式最高絕活,用來打鬼自該有效。

但見槍影亂飛,電蛇暴噬,任由鬼面頭陀巨掌刀槍不入,卻也被捅得疼痛難唉,哇哇大叫起來,一時施展不了威力。

那洪金寶志在必得,不但捅那黑掌,仍自反槍衝刺頭陀胸喉,那槍來得又快又急,鬼面頭陀又託大應敵,一時不察,灰袍被捅出洞眼,心下又驚又怒,急若羽毛掠開。

洪金寶見詭招得逞,猝又佯攻勢殺過來,幾名喇嘛吃過悶虧,不敢硬接,皆采守勢,洪金寶喝刺兩槍虛招,突又倒翻空中,人如飛鳥,直竄洞外。

他已想及,從秘道逃去,最終還是逃回第一洞天,還不是一樣要攀落山下,從此第二洞天直接翻落,豈非照樣能逃逸?

他想的如意,可是那鬼面頭陀豈能讓他得逞,猝而冷笑暴掠左內壁,往一尊石筍劈去,石筍晃動,那洞庭湖口下方猝地射出又勁且強機關弩,往上沖封,直若簾幕,硬是封住山洞。

洪金寶但聞強弩聲又快又急,心知硬接不得,霎時封槍過來猛砸數把強弩,想破穿一洞,藉此洞逸。

豈知那秦沐風亦有動作,換他按向另一尊靠近身旁石筍,機關弩更射不停,洪金寶人在空中,縱使能以長槍砸去一波,卻無法連砸數波,已被逼得手忙腳亂,掠勢受陰。

鬼面頭陀見狀冷笑,斜面切來,一股勁掌劈中洪金寶腰際,打得他悶哼出口,人如彈丸斜摔地面,只差三尺即已掉落洞外。

他強忍痛楚,爬身又想翻出洞外,秦沐風倒是大聲喝來休想,又按石筍機關弩猛射不停,迫得洪金寶穿身不易,徒在該處掙扎。

此時那十方天羅陣頭於始出聲冷喝:「再逃,劈死他。」

他五指早扣住慕容寒雪天靈蓋,卻在總護法現身之際,由於習慣於服從而忘了再次威脅,始讓洪金寶有所蠢動。

此時見秦沐風這小角色都玩起自己裝設的機關弩,還掛着一副小人得志模樣,他倒想起自身也該有所舉動,遂又向慕容寒雪下手。

他未必想一抓捏碎慕容寒雪天靈蓋,卻猛劈其肩頭,慕容寒雪本就有意以身克住洪金寶,以取得寶藏秘圖,遂將計就計叫得特別痛苦。

唉聲傳出果然見效,洪金寶心下一驚,忘了脫逃,想反身救人,但只一轉身,又想起慕容寒雪怪異行徑,還是方才所選先逃為妙是正確想法。

仍想再逃,但這麼一耽擱,鬼面頭陀早欺身過來,又是一掌打得他悶吐鮮血,撞退內牆,內傷外傷一起發作,想逃都難了。

他還是勉強以槍撐起,擺着空架勢迎敵,目光卻瞪着慕容寒雪,斥道:「你這神經病,我會被你害死。」

慕容寒雪苦笑着:「誰叫你先坑我,一人一次,扯平。」

「扯你的頭,這是在玩命,你知不知道是在這老禿驢的老巢,還玩什麼花招。」

洪金寶直指和尚罵禿驢,氣得鬼面頭陀哇哇大叫,又發掌轟來,連斷數支石筍,又把他打得人仰馬翻,坐地不起。

慕容寒雪見狀不由大驚,急喝:「想得寶藏,就別為難我們。」

此話一出始驚醒眾人,今天玩的並非逞強鬥狠,而是為尋寶藏而來,鬼面頭陀始哈哈諺笑:「對極了,只要交出寶藏,咱家說不定還會向你磕頭呢,擒住他。」

幾名喇嘛霎時欺前,將那欲戰還休的洪金寶制住,提往頭陀面前。

「我道是誰?原來是頂頂有名的殿前大將軍。」本就已躲在後頭愉瞧的皇太子忽必鋒,但見來人被逮之後始敢出面,立即認出是冤家死對頭,一張臉笑的得意乖邪,看樣子這仇有得報了:「聽說你把皇上給非禮了,實是難得,十二道金牌追殺令都無法逮着你,原來是躲到這裏啦,幸會幸會,咱真是有緣,又見面了。」

洪金寶雖受傷,嘴巴仍硬得很:「我非禮皇上,皇上就是你老爹,我非禮你老爹,你竟然那麼高興。」

忽必鋒笑容頓僵,雖然他有意提早接王位,但被人罵龜兒子,那張臉又怎笑得出來,臉面一拉,發橫衝來:「你找死。」一連兩巴掌打得洪金寶嘴角掛血。

洪金寶還是冷眼笑人:「光打巴掌算什麼?幾天前我還教過你寫大字呢!」

「找死。」忽必鋒最是難忘那段刻骨銘心日子,那簡直是莫大侮辱,此時,又被挖及瘡疤,他哪受得了,抽出隨身利刀就要捅這萬惡不赦狂徒。

他一出刀,全場諸人頓覺不妙,莫要捅死搖錢樹,然而皇太子身份尊高,誰敢喝止,就連鬼面頭陀也無此能耐,就算可勸阻,但洪金寶這番話照樣讓他受不了,尤其他又不知寶藏此時全掌握在洪金寶手中,心想殺了他,照樣可從幕容寒雪身上逼得。他當然樂於見血,並聽聽唉嚎聲。

唯獨慕容寒雪看不過去,冷聲斥道:「你殺了他,將從此得不到寶藏。」

「他不會開口,你還會成。我怕什麼。」

忽必鋒仍要捅人,慕容寒雪一時驚急,正要說出寶藏早被他獨吞之際,忽又有聲音喝道。

「鋒兒住手,怎如此莽撞。」

秘道已行來一位身軀高挑,風韻猶存的皇後娘娘,雖是一身黑色鑲金便衫,卻也難掩高貴氣質,可惜目光冷佻,隱露野心。

她一現身,在場諸人霎時大禮侍候。忽必鋒那把刀也落不下去,怔在那裏不甘心地說:「娘該記得他侮辱孩兒之事。」

「閉嘴!」奇皇后截口,隨又喚向喇嘛:「把兩人帶回地牢看好。」

一聲應是,喇嘛隨即押著洪金寶及慕容寒雪走入秘道。

奇皇后才瞧向滿臉嗔怒的兒子,冷聲說道:「你將來將成為一國之君,竟然如此意氣用事,怎能成大器,記住,能把敵人化為己用才是最高招,殺他又能如何?你沒看到皇上為了他,簡直已快到低聲下氣地步。他的用處大得很,不准你動他。」

目光帶過全場,當然包括鬼面頭陀。

忽必鋒默然應是,他雖明白母親所言,但就是氣不過,想來還得再修火候,太容易被激怒反而不好。

鬼面頭陀雖是皇后特別保薦方能當上總護法,但他生性狂傲,被此喝來頗為難忍受,但礙於皇后威嚴,又非親口喝向自己,回頂已失借口,心想着:「要殺他照樣行,明的不通,來暗的,找機會幹掉,能耐我何?」不覺好過許多。

奇皇后只對兒子較為關心,見他不敢反駁。也懶得再裝威嚴教訓,說道:「三環等人聽說已離開京城,大家小心從事,務必在最短時間拿到那批寶藏,然後返回京城鞏固地盤,老是在外鬼混也不是辦法,皇兒聽清楚沒有?」

「孩兒謹遵旨意。」

奇皇后這才轉向鬼面頭陀,換來較為尊敬笑臉:「皇兒的一切還請總護法多多幫忙。」

連皇後娘娘都擺出一副軟姿態,鬼面頭陀頓感威風八面,權高望重,直道沒問題,一切有他即搞定了。皇后自又送他信心笑容,才言及一些日後進行之瑣事,然後保持威嚴地退去。

母親一走,忽必鋒又威風起來:「傳令下去,準備審問兩人,必要時用刑。」

鬼面頭陀說道:「你娘不是交代不準動他?」

「只要不整死,以後養胖一點送還我娘就是。」忽必鋒道:「現在第一任務是追查寶藏,不惜一切手段去辦。」

其實目前他也不願自行下手,可是又咽不下這口氣,若能指使他人代為報復,他自認為這才叫高招。

一聲應是,大群人各自分頭辦事,其實也無事好辦,喇嘛只想走開,免得讓小毛頭喝來喝去。

至於鬼面頭陀則無此顧慮,他得和秦沐風商量商量如何進行,這幾天相處,他倒覺得秦沐風有點頭腦,尤其今天全靠他所埋設機關弩始將人擒下。更覺得他有不少門道,正可彌補自己暴躁脾氣之不足。

秦沐風雖受寵若驚,但見及慕容寒雪穿的是兒子衣服,他哪有心情再和鬼面頭陀談天說地。找著借口要探口風,直往秘道鑽去。

鬼面頭陀雖感失望,卻也在輕笑兩聲中解除,畢竟秦沐風仍是漢人,充其量也只能當走狗而已,沒啥好珍惜。

還是指點忽必鋒武功來得爽,可以師父口吻喝着皇太子。忽必鋒自從被洪金寶一招擊敗,才知功夫太差,自也甘心鬼面頭陀吆喝以學武功。

兩人別具用心地當場比劃起來。

至於那洪金寶和慕容寒雪則被押回原地牢。

那先前守候地牢喇嘛本是被忽必鋒喚去,忽聞打鬥聲,兩人職責所在又趕回地牢。但見牢中仍有人,始安心把守。

他倆哪知因在裏頭倒地昏迷,頭髮又散亂掩臉的囚犯會是秦沐龍?如今見着慕容寒雪又被人從外頭押回來,兩人頓感怔愣。

「怎會如此?」較老喇嘛納悶地說,目光不停來回瞧向牢房昏睡着人、以及慕容寒雪。

「出去走走,透透空氣,沒啥好大驚小怪。」慕容寒雪帶趣地說。

「你只是……」較老喇嘛還是不信有人能逃出地牢。

那喇嘛頭子冷喝道:「開門,人都走脫,還愣在那裏。」

守牢房喇嘛滿臉狐疑,卻也不敢抗命,迅速將牢房啟開,欺身險查人犯,將那頭髮一撥,竟會是前來傳令的秦沐風,兩人頓感驚愕:「怎會如此?」

較老喇嘛急於脫罪:「是他傳令要屬下前去覲見太子殿下,他說要替屬下看守。」

「沒人說要懲罰你們,把他放出來。」喇嘛頭子冷聲道:「以後任何命令,最多只能走一人。」

較老喇嘛連連應是,聽及不追究,他才安下心來,很快將鐵銬打開並喚醒秦沐龍,要他快滾出去。

秦沐龍驚魂甫定,記憶仍是先前那段,忽見慕容寒雪及洪金寶業已被逮,自是謔喜萬分:「看你們往哪兒逃?」

一抬掌就想摑人。

洪金寶吐而猝出一口口水直衝秦沐龍,逼得他不得不閃身,怒意更熾:「死到臨頭還敢頑抗,找死。」

改巴掌為手就要切下。

洪金寶卻懶得理他,訕笑道:「小嘍羅撒什麼野?在這裏就屬你最沒人格。」

「殺了你就知道誰沒人格。」

秦沐龍斥怒欲揍人,洪金寶卻倒退一步,使得喇嘛頭子凸於前面,他果然伸手扣住秦沐龍腕脈,冷冷道:「皇後娘娘交代,不準傷他。」

「可是他侮辱我。」秦沐龍怒不可遏。

喇嘛頭子卻是一臉冷森,目光不屑逼來,任秦沐龍心機深沉,卻哪能忍下這口怨氣,蠻力一耍就要拚命。

後頭忽有聲音傳來:「沐龍,還不快住手。」原是秦沐風趕來,他冷喝道:「你頂誰的天,敢如此無禮不聽話。」

秦沐龍一時怔愣當場,父親的壓迫使他不敢胡來,硬將滿口怨氣壓抑,卻是滿肚子忿怒,沖得面紅耳赤,當場發抖。

他這位龍少爺何時變成搖尾巴的小狗,竟然只會低聲下氣奉承別人,連吭聲權利都沒有。

秦沐風自知他心理感受,很快將他拉於一旁:「這是他們的事,你不必管。」

秦沐龍似得了失心症,呆愣愣在那裏。

洪金寶冷言冷語道:「好端端一個人不當,就是喜歡當走狗,人世間真是無奇不有。」

秦沐龍兩眼怒火直噴,咬牙切齒地想把他挫骨揚灰。

喇嘛頭子卻逼着洪金寶和慕容寒雪進入牢房,那嵌在牆上的鐵鐐分別一人一副銬住雙腕,又找來兩具腳鐐釘死兩人足腕。再封其武功,方始安心退去。

秦沐風自知此刻動不了兩人,自不願把兒子留在這裏徒遭侮辱,也把秦沐龍給帶走。地牢頓時剩下兩位再也不敢疏忽大意的喇嘛看守。兩人睜眼直瞪洪金寶,腦袋卻老想不通方才是何狀況。

洪金寶懶得理會別人,哇哇痛叫地坐於地面,鐵鏈啦啦作響傳向慕容寒雪,他也想坐下。洪金寶卻瞪着大眼:「請你坐開一點好不好,我沒你這朋友。」

慕容寒雪苦笑:「鐵鏈就這麼長,我走不開。」

四條鐵鏈本只鎖一人,現在換鎖兩人,自是擠得很,慕容寒雪做樣扯了幾下,還是坐於洪金寶左側,洪金寶仍拚命靠向右牆,拖出三尺距離。

「何苦呢?同是階下囚。」

「誰跟你同是階下囚!」洪金寶斥道:「若非你用計陷害,我早遠走高飛,枉我還處心積慮趕來救你,你良心安在?」

「算我錯了,向你道歉行不行?」

「拒絕接受。」

「接不接受已不重要,反正都已走不脫。」慕容寒雪輕嘆中反而顯出一絲得意。

洪金寶瞧得不是滋味,火氣又上心頭:「你到底是存何心理,坑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我看你早就有意拖我下水,連連撞我長槍,我早該察覺,卻仍栽在你這無情無意小賊手中,我劈死你。」

實在忍不住一口怨氣,洪金寶終又撲殺過去,見人即捶即打。慕容寒雪卻不還手,抱着腦袋任由他揍。

其實洪金寶受傷已重,出拳踢腳早已力道盡失,打在慕容寒雪身上已起不了作用,難怪慕容寒雪敢不躲不閃。洪金寶是揍了十數拳,卻引動傷勢,鮮血沖得他猛打咳,再也無力揍人,跌倒地面不斷調氣引脈。

慕容寒雪瞧得心疼卻知援不了手,只能靜默立於一旁陪着:「怎會傷的那麼重?」

「死了才如你意。」洪金寶勉強調順氣息,倒不敢再隨便發怒,斥道:「你休想得到那批寶藏,我死也不交出來。」

本來經過劉伯溫洗腦後,他已覺得該拿那批寶藏做點善事,當然包括通過慕容寒雪捐給起義軍隊,但經此事,他可鐵了心,否則豈不太便宜慕容寒雪。

「以後再說吧!」慕容寒雪一副從容,根本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洪金寶實在猜不透好端端的一個人,怎會變得如此不講人情道義,甚至還出賣朋友?可是見及慕容寒雪老謀深算般臉容,他賭氣不想問,心想先把傷勢養好,到時自行脫逃,便再也不理這可惡傢伙。

於是兩人靜默下來,未再吭隻字半語,大概各懷鬼胎,並且利用此機會療傷。

其實洪金寶功力受制,想療內傷談何容易?隨身攜帶藥物已在遭受冷雪伏擊時用個精光,那鬼面頭陀掌勁又厲害無比,打得自己胸口麻疼難熬,還帶火辣,幸好全靠自身服下之靈藥效力抵擋,否則早倒地奄奄一息。而此時療傷也只是盡量減少活動,以能讓傷口凝結,以免血液滲流過多而失了元氣。

至於運氣,由於穴道受制實是難以提勁,他倒想及前次耍計讓冷雪舉槍刺穴以求脫困,現在無槍可用,又跟慕容寒雪翻臉,此計根本行不通。

為今之計只能先查出是何穴道受制,待傷勢較好時再想辦法便是,當下閉目養神認真療傷。

直到有人送飯過來,兩人大眼瞪小眼,未曾說過一句話。

這餐倒是豐富,雞鴨魚肉應有盡有,那奇皇後果然照料周到。只是洪金寶有所顧忌,深怕吃了什麼摻在裏頭藥物會跟慕容寒雪一樣變成神經錯亂。然而瞧他吃得津津有味,肚子又咕嚕直叫,實是餓上心頭,難挨啊!

「你不吃?給我好了!」慕容寒雪滿嘴油肉還貪婪地伸搶過來。

洪金寶猝而縮身收手保衛菜肴,斥罵道:「別忘了,我已和你一刀兩斷,喂狗也不給你吃。」

當下找了理由,就算是菜飯有毒,自己卻服過靈丹妙藥,只要一有異狀,立即停食,藥量不多,自可相抗。愈想愈順心,也就抓起筷子扒吃起來。

慕容寒雪卻傳來挪揄般笑意。

「笑什麼?臭要飯。」

「你不是說喂狗也不給我吃,怎自己吃了起來?」

言下之意不就指著某人是狗類?

洪金寶一愣,沒想到語病會出在自己嘴巴,但都已下口,已難挽回頹勢,只好冷活潑來:「總比你這出賣朋友的混蛋來得有人性。」悶頭吃飯去了。

慕容寒雪聞言,笑容轉失,僵然望着友人,心頭一陣掙扎,不知自己做的是對是錯?至少不該害得他如此重傷吧?

一時沉默下來,心情顯得頹喪。

洪金寶很快吃完飯菜,肚子一飽,精神即來,丟下碗筷,始得意往慕容寒雪瞧去,但見他面色凝重,一時也升起關懷之心,想着,他莫非有了重大困難,否則不該會做出出賣朋友之事啊?亦或者他中了神經錯亂之毒,無法控制自己行為思想?若真如此,自己若一味責備反而背負見死不救罪名,將來必定後悔不已。

還是得查清狀況再說。

他試着感覺身體,並無異樣,飯菜該沒下毒才對,不禁瞄向慕容寒雪,冷冷道:「看在咱兄弟一場份上,不管你做出任何不利於我的事,我還是希望你告訴我真正原因,免得我背上忘恩負義罪名。」

慕容寒雪見他說話,心知有了轉機,遂淡笑道:「一切都很正常,留下你,是希望你說出寶藏秘圖如何解破!」

「除了這樣,你沒有其他理由?例如說被迫害,你老爹還在他們手中?」洪金寶說的特別細聲免得喇嘛聽去:「或是你中了他們什麼禁制?」

慕容寒雪目光閃動,終於嘆聲說道:「不錯,我爹和家人,連你二叔也在他們手中,我毫無辦法。」

「可是當初你為何說不曉得?」

「那是怕你擔心。」

洪金寶聞言,又升起感恩而惺惺相惜之情,畢竟老友還是老友,會為了不讓自己擔心而做某種犧牲。尤其他已明白老友是受了鉗制才做出此舉,這比起出賣朋友罪行相差十萬八千里,他心生歉意:「對不起,誤會你了。」

慕容寒雪倒也滿臉歉容:「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別說那麼多啦!」洪金寶細聲道:「他們被關在何處?」

「不清楚,可能地點更險惡。」

洪金寶想了想:「其實你也不必把我留下來啊,我們一起逃出去,照樣可以找機會救出他們,現在全被囚在這裏。

更是不利。」

慕容寒雪輕笑:「我怕一有閃失,家人立即遭殃,他們不在乎多殺幾個,我卻不能失去任何家人。」

「說的也是。」洪金寶頗能了解他難處。

慕容寒雪輕嘆:「若是你能把寶藏交給他們……」又認為此事極不可能而閉嘴,嘆聲不止。

洪金寶雖然有所掙扎,卻也忍不下心,道:「該給就給,先救人要緊。」

他想只要一有機會照樣可以搶回來。

慕春寒雪聞言大喜:「你當真肯拿出那批寶藏交換人質?」

「不拿行嗎?你家人要是全遭殃,我一輩子都爽不起來。」

「太好了,你真是我好兄弟。」慕容寒雪緊緊抓住他雙手,一臉欣慰感激之情。

洪金寶甚少碰上此情景,只能帶窘陪笑着。

激情中,慕容寒雪又問:「寶藏真的還在銅鏡湖底。」

洪金寶噓了一聲默默點頭,目光瞄向兩名豎着耳朵的喇嘛,但覺兩人並未聽及始較安心。

慕容寒雪道:「那開啟的方法呢?能說出來聽聽?」

「複雜得很,我哪一時說得完,就算有寶圖,我也得查個三天三夜。」

「寶圖呢?你放在哪裏?」慕容寒雪顯得特別鄭重。

洪金寶低聲道:「藏在那最隱秘地方,保證沒人找得着。」

「到底在哪裏?」

洪金寶見他逼得如此之急,不禁疑惑道:「你要那寶圖幹嘛?沒有我,你也解不了秘密記號。」

慕容寒雪但覺失態,趕忙改口乾笑:「我只是想,若得到寶圖,自可交換家人脫險。」

「哦!」洪金寶倒了解他心情,說道:「這樣交出去可能得不到好處,這些人心狠手辣,保證在獲得寶藏之後,來個殺人滅口,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會嗎?我早已跟他們談好條件,見圖立即放人。」

「嘿嘿,相信敵人就是傷害自己!」洪金寶拍拍他肩頭:「放心,到時候一切看我的,我就不相信鬥不過這些老狐狸。」

如此一說,慕容寒雪也不便再強行索圖,但一有機會仍又將話題引至寶圖。那洪金寶果真把寶藏視如性命,輕易不露口風,活該那寶圖也被改得亂七八糟,他沒圖也扯不出名堂,慕容寒雪全是白問了。

飯菜已送來三次,該過了一夜。

洪金寶果真得助於彩月珍珠果靈效,傷口早已結痴,血氣也已自行調理順暢,丹田之中又隱隱升起一道暖流,他知道再過兩三天准可恢復三成功力以上,藉此沖穴足足有餘,到時必可衝破禁制而找機會脫逃。

然而想及慕容寒雪到時又可能不願走開;他已是頭大如斗,難道要捆着他扛着走?就算如此,那些人以慕客家人做威脅,豈非照樣讓人投鼠忌器,說不定又堅舉雙手投降。

得另想辦法才行。

然而還想不出一個結果,那喇嘛頭子又領着幾名手下前來,將兩人押出地牢,前往不知名地方準備審判逼供去了。

那地方亦是一間秘室,卻更為寬廣,左牆橫置五張石制鋪有豹皮之大師椅,右牆則釘滿鐐銬,其高度適合任何高矮人種,居中則有刑台,置著一些火爐、長鞭等行刑用具,乃是間標準行刑室。

大師椅早坐着身穿龍袍的忽必鋒,以及那鬼面頭陀。

這裏還沒有秦沐風坐位,他只好站立於旁,至於玩弄各種刑具者則是滿心報復的秦沐龍,由他來行刑,包準讓洪金寶吃不完兜著走。

人犯很快帶到,乍見刑場,洪金寶猛皺眉頭,但也從容赴義似地落落大方行來。慕容寒雪面色較為吃重,心頭似在盤算什麼,默然不語。

秦沐龍見着眼中釘,冷眼直笑,烙鐵掏向火爐,火星霎時飛竄,氣焰不由更熾:「看你逞能到幾時。」

洪金寶訕笑着:「憑你也想收拾我,做你春秋大夢吧!」

秦沐龍經過父親教導已學會忍,什麼都要忍,就算是狗奴才,想想在皇上面前哪個不自稱自己為奴才,也就毫無生氣可嘔了。他冷邪直笑,等著大餐上場。

喇嘛頭子稟明殿下,在得旨令后,將洪金寶及慕容寒雪鎖於牆頭成了大字形狀方始退去。

忽必鋒邪邪笑道:「殿前大將軍,你我雖有恩怨,但本王看你是個人才,特地不計前嫌想跟你交個朋友,你若識相些該明白本王已做出最大讓步,俗語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如今你落得如此下場,也該為自己性命着想,別不知好歹,自找麻煩,到時怎麼死的都不明白。」

洪金寶聞言一臉感激:「多謝殿下不殺之恩,小的沒齒難忘,此生此命唯你是報。」對話活像演戲般生動扣人,倒讓人難分真假。

忽必鋒稍怔:「你願跟隨本王了?」

「不是說了嗎。」洪金寶一臉忠誠:「小的唯您馬首是瞻,此生此世必定忠貞不二。」

「你敢發誓?」

「若有變心,天打雷劈。」洪金寶果然當場發誓。

忽必鋒立即叫好:「爽快,本王必定不會虧待你。」

「那,可以解下手銬讓我走了吧!」洪金寶一臉小孩般純真:「既然是朋友,銬著這些不夠意思吧!」

忽必鋒稍愣,沒想到洪金寶這麼快就要求解銬,心緒一時不知如何處置,但他在宮中早玩過種種爾虞我詐遊戲,只一閃念,立即有了對策:「解銬當然沒問題,但為了表示你的忠貞,總該拿出什麼吧?」

「原來跟你打交道還要講東西,也就是賄賂嘍!」

「叫進貢,任何臣子都要進貢皇上,天經地義,愛卿不必鑽牛角尖。」

洪金寶頻頻點頭:「說的也是,進貢比賄賂好聽許多,可惜我身無分文,就拿這顆忠貞的心送給您好了。」

「你當真敢挖心?」

「不就等你來挖。」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忽必鋒一臉憤怒,沒想到話題轉來轉去還是被套住了。

「殿下當然敢,但您怎不問我敢不敢,放開我手,我就挖心送你。」洪金寶一臉揶揄,存心要看對方做何反應。

忽必鋒怒不可遏,這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要弄自己,再不懲制,臉面掛往何處,突然大喝:「來人,把他黑心給挖出來。」

「是!」

秦沐龍深恐有人後悔,猛丟烙鐵,抽出利刃疾速撲前,就要刺向洪金寶心臟。他想就是算宰不死也要捅得他剩下半條命。

任誰也沒想到秦沐龍假借旨意玩真的,竟然快逾電閃般捅來,第一緊張喝聲竟是秦沐風:「住手!」想撲前攔人。

其次緊張乃是忽必鋒,他可沒想到有人比他還急,他只不過想嚇嚇洪金寶而已,乍見此狀,他急喝住手生身立起。

洪金寶亦是緊張,這小子分明公報私仇,自己武功盡失,人又被扣,根本躲閃不及。

秦沐龍果然一刀刺來,直指心臟,利鋒一閃即沒,洪金寶剎時尖叫,兩眼凸大瞪着那刀,雙腳抽抖,就快尿濕褲子。

慕容寒雪想掙扎卻毫無用處,猝有勁聲喝來,鬼面頭陀凌空撲至,一掌打得秦沐龍倒掉地面。他連滾數圈爬跪而起,臉色泛白卻難掩得意神情,右手仍抓着那把利刀。

「你敢殺了他?」鬼面頭陀巨掌舉起就要劈人。

「我沒殺他,只是嚇他!」秦沐龍趕忙弄著刀身:「是伸縮的。」

耍了兩次,鬼面頭陀搶了過去:「伸縮刀?」往身上試着穿刺,刀身果然退至刀柄,肉身毫無損傷。

洪金寶驚變中醒神,突見伸縮刀,復見胸口完好如初,不禁喃喃念著好險,慕容寒雪亦是松喘大氣,直以為鑄成大錯卻奇迹出現。

「伸縮刀?」忽必鋒頻頻點頭坐回原位,見及洪金寶失魂落魄模樣,更是得意:「耍得好!」還鼓掌。

秦沐龍一刀刺回幾日怨氣,自也威風起來,神采奕奕拱手拜禮:「多謝殿下誇獎,這渾球不嚇嚇他,他還以為天下無人能治他。」

忽必鋒哈哈直笑:「治得好,治得好,有你的。」

洪金寶可就不是滋味了,方才的確被嚇得差點尿褲子,老臉實在難掛,然而已是事實,身又受制,咆哮怒罵徒找其辱。他只能自我解嘲問向慕容寒雪:「褲子濕了沒?」由於身形過胖,人又被釘扣貼牆,他看不到下襠。

慕容寒雪搖頭,暗笑道:「你當真被嚇著?」

「不嚇死已是僥倖,這小子竟然玩陰的,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耍人那麼多次,總該吃虧一兩次吧!」

「還好這裏沒女的,否則准娶不到老婆。」洪金寶不斷自嘲,心頭卻想着如何報復。

秦沐風亦為兒子出此險招而滿心高興,終於為秦家出了一口怨氣。但他還是斥了兒子怎能玩此花招,要是嚇著殿下,豈非犯下大錯。

秦沐龍自知父親做戲言詞,亦裝出受教模樣猛點頭。秦沐風方始走回原位,老臉生光不少。

「聰明,他日前途未可限量。」鬼面頭陀誇讚著。他甚而興起收其為徒念頭,但他足足收了十餘名,當他徒弟亦無啥光榮感。他丟回伸縮刀,坐回太師椅,還想看看秦沐龍如何出招逼供。

秦沐龍一舉突襲成功,威風自來,忽必鋒亦未再喝上喝下,似乎全權交予他處理。他倒大搖大擺踱在兩人犯前,手中耍著那伸縮刀,冷濾道:「這是警告你對殿下不尊的懲罰,怎麼樣?尿濕了褲子,下次可沒這麼好地過關,你還是識相點,把寶藏交出來,否則准有你好受。」

洪金寶已恢復鎮定,裝出一臉懼樣:「我怕死了,我什麼都招,你要什麼,我都給。」

「很簡單,交出秦家的寶藏。」

「很簡單,秘圖在我腳上鞋底。」

眾人霎時盯住他那雙踩過污泥,流過無數汗臭的爛布鞋,若在平常,他們早已掩嘴捏鼻以避臭味,此時卻露著貪婪光芒。

秦沐龍雖不嫌臭,但驚喜過後仍起疑:「真會在裏頭?」

「脫下它不就知道?」

秦沐風已叫兒子脫脫看,秦沐龍為表現忠心,亦欺步過來:「你敢耍詐,我另有一把利刀准砍下你這隻腳。」

當真蹲下身解脫那充滿汗酸臭氣的鞋,尤其洪金寶又已數天未洗腳,那層油垢結在鞋面,足可摳來當年糕。虧那秦沐龍如此忍氣吞聲,竟然不畏臭氣地伸手往裏邊掏,左鞋沒有,右鞋底卻掏出東西,眾人嘩喜。

慕容寒雪卻緊張:「你當真把寶圖交給他?」

洪金寶已訕笑起來:「是啊,大寶圖,足可找到蘇州城外寒山寺。」

這張圖乃是當初他為查慕容寒雪生死而造訪寒山寺所繪,當時為了安全起見塞入鞋底,後來沒用到也就忘記再拿出來,如今倒能派上用場。

秦沐龍但見臭圖已被浸蝕得只見兩尊類似佛像圖案,復聽及洪金寶所言,頓知已被耍,怒不可遏就想把臭圖砸往洪金寶。豈知洪金寶早作準備反擊,口水猛又啐來,那秦沐龍只記得佔盡優勢,他根本毫無反擊能力,這一疏忽,竟然被啐個正著,滿面生花,兩眼直閉,更怒得他狂嘯暴欺,閉着眼也想揍人。

洪金寶突然大喝:「把他抓住,我就說出寶藏在哪裏。」

但聞寶藏兩字、忽必鋒自如觸電,自然反應喝來:「住手!」聲如洪鐘,果然鎮住秦沐龍。他挽袖拭去臉面口水,反瞧殿下,滿是怒容想請准教訓,忽必鋒揮揮手:「先退去,看他怎麼說。」

秦沐風亦猛招手:「回來,凡事待會不遲。」暗示著報復何必急於一時。

秦沐龍只能咬牙切齒拜禮退下。

洪金寶已得意笑起,此招似又扳回方才被嚇所失態之顏面。

鬼面頭陀卻已等不及:「快說,寶藏藏在何處?」

洪金寶聳聳肩:「不急不急,要我交出寶藏,何等貴重之禮,我們必須談談條件。」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鬼面頭陀不屑。

洪金寶道:「既然沒資格,你就想辦法逼供吧!」裝出一臉卯上姿態。

鬼面頭陀不信邪謔笑起來。忽必鋒立即問道:「你說說看是何條件?」

「很簡單!」洪金寶冷目瞪向秦沐龍,濾聲道:「我要他的命。」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尤其是秦氏父子,又驚又怒愣在當場。

洪金寶卻賭上這局,冷森道:「這小子害我差點尿褲子,讓我顏面盡失,除非他死,否則休談寶藏事。」

他如此做,除了報仇,最重要乃想個個擊破,以瓦解對方力量。

秦沐龍猝而破口大罵:「憑你也想要我的命,簡直在做夢,待我大刑侍候,你連祖宗牌位都可出賣,還怕你不說寶藏地點。」

洪金寶邪笑:「不錯,我是在做夢,而且美夢成真。」轉向忽必鋒,冷聲道:「自己想,是寶藏重要還是這臭小子重要。

別忘了,現在只剩我知道那寶藏下落,也許我會受不了酷刑說出點,但只要我稍作拖延或搞鬼,你們很可能得不到,就算得到也得費數倍代價。」

他聰明地把秦沐龍和寶藏相比較,這一比,孰重孰輕立即顯現出來。秦氏父子不由緊張,秦沐龍嘴角為之抽動:「殿下別聽他胡扯,只要知道寶藏地點,屬下和父親必能替您找出來。」

「真的嗎?」洪金寶謔笑着;「銅鏡湖下秘陣經我這麼一改,你們父子還不是整日被淹成落水狗,那手功夫,少丟人現眼。」

秦沐龍仍想猛斥,忽必鋒卻伸手制止,邪眼瞄向洪金寶:「你這麼恨他?」

「當然!」洪金寶道:「我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咽。」

忽必鋒目光復移向秦沐龍,邪邪笑着,似在考慮如何處置這件事。

那方才不屑談條件的鬼面頭陀但覺條件太簡單,竟也邪誠直笑,喃喃說道:「寶藏重要,能到手,犧牲一些人也無所謂。」似說給忽必鋒聽。

秦氏父子焦懼了,說老實話,他們倆能沾上王公貴族,全憑那批寶藏,如今洪金寶以寶藏威脅抵命,他倆拿什麼相抗衡?若憑交情。算了,才認識不到幾天,尤其官場又是勾心鬥角,禍到臨頭,甚至百年夫妻都可犧牲,這忽必鋒還不是為了王位猛和父親打對台,且欲置父親於絕處,自己與之相比,簡直什麼都不是。

秦沐風開始後悔無盡巴結,更後悔帶兒子前來涉險,天天讓人使喚大失人格不說,到頭來連命都搞丟。

他想替兒子乞求,忽必鋒冷漠眼神卻噬來,語氣更冷:「這事就交給你辦吧,秦師爺,兒子再生不就有了。」

此語一出等於答應洪金寶要求,並宣判秦沐龍死刑,何等殘酷。

秦沐龍臉色霎時變白,全身抖顫不停,兩眼咬死這忽必鋒,他已自認智慧高超、心狠手辣,沒想到竟然有人比他更狠心。而這人方才還跟他有說有笑,感情好得跟兄弟一樣,就為了區區錢財,竟然把自己當死狗般想做掉。他忍不下情緒,瘋狂般就要發作,秦沐風卻猛喝不可,急急抓住兒子跪了下來,老淚縱橫:「殿下請你饒了小兒一命吧,奴才一家對您雖無功勞,甚至不敢言苦勞,卻是一片忠心耿耿,在您招喚之下,拋家棄妻前來侍奉您,總想替您分擔些許心愿。如今雖無突出貢現,卻也獻出一片忠貞,殿下,您就看在奴才父子忠心耿耿份上,饒了小犬吧,我給你磕頭。」

他不但磕得砰砰作響,連同兒子也一併拖着磕頭,邊磕邊掉淚,如此慘狀哪像是昔日老奸巨猾的秦檜後代秦沐風大爺。

忽必鋒似不為所動,仍自淡淡冷笑:「你不是說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現在只不過要把兒子賜予神聖任務,你就心疼了,以後要是你家人造反,你不就跟着反了,我這皇上哪還能安心。別那麼不中用,皇上賜死臣子是件光榮大事,你辦他吧,我特別破例封你御史大人,將來統管文武百官,如何?這條件不錯吧!」

秦沐風還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猛求情。時下除了兒子,他什麼都不要,額頭都快磕出血跡。

秦沐龍亦是感受生死威脅,竟也凄泣求饒起來。

「不中用。」忽必鋒懶得理他倆,冷道:「要殺你兒子的是他,去求他吧。」

「多謝殿下不殺之恩。」秦沐風忽見一絲希望,猛地破涕裝笑,涕充滿面地直道謝。

忽必鋒冷道:「我說的不算數,他說的才算數,去求他吧!」

秦沐風自不敢怠慢,邊叩邊退,退至洪金寶附近,轉身過來叩得更勤,老涕縱橫:「洪少俠請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兒,縱使你我有過不解之冤,但那已是過去之事,老朽從未將仇恨記在心上,就算您拿走秦家寶物,老朽亦是甘心奉送,全無怨言之心。今日小犬不知死活,竟然冒犯侮辱大俠,本罪該萬死,但請您念在老朽近半百隻此一子,若他有個不測,秦家從此絕後,何等凄慘。您就饒過我們吧,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給你做牛做馬,誓報此恩,我給你磕頭。」

拖着兒子仍猛磕地面,額頭早被磕破,血跡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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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帥洪金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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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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