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麥芽糖大戰

第二十六章 麥芽糖大戰

十天後。

關小刀和阿祖終於返回洛陽城。

就近打探神劍門狀況之後,方知天龍三俠之霹靂俠雷萬鈞,斯文俠谷君平,以及天龍騎多人,全被師爺給調回來,且團於地牢之中。

由此可想而知,七絕劍手刺中師爺一劍,並未奪得他性命,師爺仍自興風作浪。

關小刀雖然想救天龍騎,但衡量能力,仍得暫時放棄,還是先找到公孫白冰再說。

可是探了許久,仍無公孫白冰之消息。

阿祖道:「也許洛陽乃是師爺地盤,他們封鎖了消息。」

關小刀道:「說的有理,看來,還是得親自探往神劍宮了。」

阿祖道:「你可不能硬拚!」

「那當然。」

關小刀想及安盈盈為自己而死,那已是他胸中永遠痛楚,再也不敢任意行動,阿祖聞官始放心不少。

兩人檢查沿路所買之炸藥,但覺夠用,復又換上侍衛隊衣衫,始敢往神劍宮潛去。

五十里眨眼即至,神劍宮外圍街景,顯得落莫許多,可感覺出,一股正在哀亡氣息正侵蝕著神劍宮。

守備並無想像中嚴密,小刀和阿祖有侍衛衣衫掩飾,輕而易舉即已潛入神劍宮。

一切似乎沒變,關小刀更見得上次被炸藥轟塌之高牆,此時仍未修復,想及安盈盈被炸得屍骨無存,不禁感傷不已,向著四處似乎染成碧血之跡稍作憑弔。

忽聞得阿祖低聲說道:「有打鬥聲!」

關小刀機警聽去,似在武天坪位置,當機立斷,帶引阿祖潛了過去。

那武天坪本是一處以石塊堆高之六角凸字型練功坪,前次已被炸得凹塌多處,然此時卻仍見及兩位高手惡鬥,其左右各列了十餘名手下以監視。

關小刀潛近,躲在附近塌牆,往戰區一瞧,果然是公孫白冰和司徒崑崙惡鬥不止,十數名手下則包括公孫白冰的四大護法,以及黑青鋒引領的十名劍手。

雙方似乎斗過一陣,看戲者不時露出疲累神情。

忽見公孫白冰一招「兩儀化天」,幻化無數掌影,凌空欺打敵人。

那掌影雖是激烈,但司徒崑崙根本不放在眼裏,連連以掌相抗,終究還是化去。

司徒崑崙哈哈怪笑,笑聲尖若女人無異,他卻壓抑著,倒成了太監一般,聽來甚是刺耳。

他笑喝道:「戰了三天,不分勝負,你累我也累,何不對掌比內力,立即分輸贏,告訴我,你如何解去陰陽之毒?」

公孫白冰冷笑:「你只會用毒,算什麼刀槍不入,有膽把毒功撤去再斗。」

原來他見及司徒崑崙每每運勁處,總見紅霧乍現,他雖然解了此毒,卻仍顧忌再中此毒,故而不願再近身相搏。

司徒崑崙似也想在獲知解毒方法再殺人,雙方因此惡鬥三天,仍分不出勝負,不禁又氣又急。卻奈何不了對方。

當然,雙方精神皆不錯,全在於白天惡鬥,晚上倒各找地方休息,準備長期抗爭。

關小刀聞及雙方所言,已有所了解,暗道這司徒崑崙功力似乎並未如前次犀利,是有所隱藏?還是被刺一劍,傷了什麼脈穴不成?

雙方自纏鬥又叫罵,打得難分難解。

關小刀自覺兩人可能還要鬥上一陣,倒不如先去救人再說。

阿祖道:「一定要現在救嗎?人數不少,可能會驚動司徒崑崙。」

關小刀一愣,但覺有理,他們被困,倒也暫時能保身,如若救出,驚動對方,必定飲來追殺,到時誰敢保證全身而退?在擒賊擒王之下,還是把目標放在司徒崑崙身上吧!

想定后,關小刀說道:「救人之事,延後再說,你先到外面接應,我去炸他幾把,照我現在功力,只要不硬戰,保身大概沒問題。」

阿祖焦切道:「千萬別像上次……」

關小刀道:「不會不會,現在有公孫白冰在場,司徒崑崙哪容易脫身?你先去便是,何況有炸藥護身,他奈何不了我。」

阿祖不想拖累小刀,便自點頭:「小心點,我躲在暗處,有狀況往那頭進。」

關小刀笑道:「知道啦!」

阿祖終在千叮嚀萬囑咐中潛退。

關小刀則望着戰場,心想該如何才能一舉炸得司徒崑崙重創,然後宰他老命。

然而,除了安盈盈那招,把整個人撲過去之後,似乎無計可施。

他不由放棄,心想,能撈多少便撈多少。反正聯合公孫白冰照樣可以收拾對方。

想定之後,他冷目瞧及戰況,忽見司徒崑崙被逼得連連後退,時機自是成熟,關小刀馬上繞到那頭,猝如電閃般暴射出去。

他自從練得太乙神功五成功力以後,輕身之術突飛猛進,這一掠,奇快無比迫近不及三丈。

司徒崑崙忽覺有異,但他自恃功力天下無敵,便自哈哈大笑,黃袍衣衫掠風而動。

關小刀見他不動,正中下懷,「神刀破天地」猛轟出去,但見大刀如電龍猛躥過去,奇准無比劈向背脊,叭然一響,司徒崑崙竟然悶呃往前栽去,大刀彈向空中,關小刀喝飛過去,抓在手中哈哈邪笑。

他沒想到此招能劈得司徒崑崙往前栽去,那表示司徒崑崙總受點什麼損傷,這幾月練功總算有了回收。

他未放棄任何機會,乍見司徒崑崙落入下風,猝地猛虎反撲,大刀再砍下來。,司徒崑崙背脊受劈,疼得他往前栽,此時若公孫白冰趁機揮劍,他可能受傷,然而公孫白冰發現關小刀參戰,心中不屑,立即掠閃一邊,不想佔人便宜。

司徒崑崙得到喘息,想及偷襲者,怒火三丈,哇哇厲叫,凝盡全功,但覺大刀追近,猛地雙肩雙臂往後厲抖,一道罡氣暴躥而出,轟得關小刀唉呀一聲,如斷線風箏倒彈空中,摔落二餘丈遠處,哇哇疼叫。

司徒崑崙怒極而攻,雖是以肩背發勁,然其威力已和手劈無異,誰知卻只能震退關小刀。落地仍能出聲,顯然離那吐血而仍差一段距離。

他不禁大怒,丟下公孫白冰瘋虎般撲來。

那黑青鋒本是帶人慾捉,他自掠退,落個清閑。

司徒崑崙撲近,認出關小刀,謔邪大笑:「我找得你好苦哇!」

兩掌開攻,砰砰數響,關小刀唉呀再躲,每躲退一次,地面即被打出凹洞,他拚命大叫:「公孫白冰,你為何不動手?」

公孫白冰冷哼不理。

司徒崑崙幾掌未中,怔詫道:「你內功何時增強?」

直覺關小刀內功極差,故而劈掌之際,根本未追前,故而讓他取巧而退,如今知曉,自是窮追急打。

關小刀窮於應付,猛地抖出大刀,如扇子般掃來,喝着:「看我乾坤一斬!」

司徒崑崙狂笑:「如何能斬?」

不相信刀背能斬人。

豈知關小刀刀背一翻,那另一面竟然藏有三束雷管,就這麼一翻,奇快無比砸向目標,司徒崑崙猝叫不好,急於掠躲。

然而突發過快,他避之不及,三束雷管同時轟開,炸得司徒崑崙悶痛掠退,一件黃袍已百孔千穿,甚至假鬍子,假髮都被燒得七零八落。

黑青鋒見狀大驚,趕忙喝着十餘劍手追殺過來,關小刀不想斗他們,輕喝一聲,掠飛而起,大刀架向利劍,藉此反彈,追向公孫白冰那頭,他急叫:「你為何不出手?」

公孫白冰冷道:「我們是公平決鬥。」

關小刀急道:「到現在還談公平?宰了他,你不就天下第一?」

公孫白冰冷哼,不願回答。

關小刀看是說服不了,司徒崑崙又厲吼攻來,他心念一轉,說道:「既然如此,你們打鬥便是,我後補!」

說完趕忙掠向屋頂。

司徒崑崙哇哇厲叫:「給我下來!」

他想追去,公孫白冰卻封劍刺來。

司徒崑崙怔愕,連間數劍,怒斥:「你們想聯手嗎?」

公孫白冰道:「他已退出。」

司徒崑崙怒道:「沒看到我受傷在身!」

「刀槍不人,豈會有傷?」

公孫白冰突然收劍:「你如果自認不敵,我可以等。」

司徒崑崙哇哇大笑:「好好好,兩個一起來,我照樣收拾你們!」

怒喝一聲,伸手猛扣對方劍刀,兩人復又纏鬥。

關小刀見狀直叫好,只要逮著機會,立即偷襲,然而他如意算盤立即被打破,黑青鋒見他落單,喝着十數名劍手一齊次來。

關小刀但見四處仍有護衛湧來,自知待不了多久,便喝道:「公孫白冰,你好好鬥啊,我去去就來。」

說完,炸藥猛轟一記,炸得黑青鋒等人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則趁機往北方掠逃。

待眾人追向北方,他復潛往東南方向,及近高牆,阿祖過來接應,兩人潛出宮外,不敢逗留,直往洛陽方向逃去。

逃至半路,躲入山林之中,看着有無追兵?潛伏已久,不見追兵,始換上百姓衣服,逃往洛陽,找了家較偏僻清幽客棧,住了進去。

阿祖詢問狀況。

關小刀大略說了一遍,並得意笑道:「功夫練了倒是有用,驚神刀已能劈開他衣衫,這至少已可破去他護體神功,而且我挨了幾掌,並非想像中的嚴重,該是太乙神功發揮的功效。」

阿祖急道:「可中了毒?」

關小刀道:「就算中了,我體內還有解藥,自能解去。」

阿祖急道:「先運功試試!」

關小刀不敢大意,立即盤坐,忽又想及太乙神功不必固定坐着運功,便躺了下來,讓自己舒眼些。

阿祖怔叫:「你還不運功嗎?」

關小刀笑道:「在運啦,你家的神功亂行的,任何狀況皆可運功,你還沒學吧,改天教你!」

阿祖暗謝於心,表情仍冷:「快查出是否中毒!」

關小刀只好認真運勁,只運行一周天,但覺心神情爽,就連受傷青紫部位都化散不疼,他不禁佩服太乙神功之奧妙。

阿祖趁此到了外頭叫兩碗麵食,端了回來,見小刀已坐起。便問結果,關小刀哈哈直笑,表示沒事,兩人會心。坐於桌前,把一大碗刀削麵給吃個精光。

隨後,兩人開始討論戰況。

關小刀道:「司徒崑崙還是厲害無比,若不用千斤炸藥,恐炸他不死,那個公孫白冰又毛病太多,竟然不肯跟我聯手,否則准可以收拾他,可惡!」

阿祖道:「既然如此,咱們等他倆打得兩敗俱傷,再下手不遲。」

關小刀道:「難啦,公孫白冰根本不肯近身,好像怕再中毒,兩人已斗三天之久,體力還那麼好,聽說晚上還休息呢!」

阿祖道:「那你該告訴他,解了陰陽之毒,以後便不再怕了,公孫白冰想來會再拚命。」

關小刀道:「我怎知是否會再中毒?」

阿祖道:「縱使會,你也要說不會,大不了你再救他一次便是。」

關小刀道:「他也是我的仇人咧,可是不救他又過意不去,有失人道。」

阿祖道:「當他反過頭來對付你時,看看你跟誰談人道?」。

關小刀乾笑:「罷了罷了,下次哄他便是,倒是炸不死司徒目侖,實在憤恨於心。」

阿祖道:「扛個千斤炸藥去吧!」

關小刀道:「那倒其次,問題是每次砸去,都很難近他身,炸藥威力自然大打折扣。如果有什麼特別粘的東西,一下子把炸藥粘在他身上,或許有希望。」

阿祖道:「抹漿糊不就成了?」

關小刀瞄眼:「別太天真好不好,就算漿糊幹了,也粘人不著,我要的是一種膠,好像狗皮膏藥那樣,一沾身,就要花大勁才能抓起來,那種東西或許有效,我知道有漆樹汁、松油大概可以,卻不知夠不夠粘?」

阿祖道:「麥芽糖如何?沾上身,也得花大把時間清洗。」

關小刀道:「可是它得加熱才能使用。」

阿祖道:「那豈非更好,若冷了,粘勁更強,如果澆在司徒崑崙身上,夠他受呢!」

關小刀驀有所悟:「倒是好主意,若用一大桶把他粘住,他准脫不了身,然後……」

他忽而想到任人宰割是何滋味。

當下拍手叫好:「就這麼辦,咱們去按購麥芽糖,然後粘死司徒崑崙,就算粘不死,至少他毒氣逼不出來,說不定還窒息而死呢。」

兩人為此,得意不已,欣笑地直往街道搜去,不到傍晚已扛回兩大桶,足足可吃上三年。

關小刀呵呵直笑:「那些人問我買那麼多何用?我說要做特大號壽糕,他們竟然信了,真是!」

阿祖道:「我說要粘蒼蠅,他們還拍手叫好呢,不過事後又捨不得了……」

兩人說出種種笑話,自也笑的開心,然想及正事,笑意也就弱些。

關小刀道:「我得先用熱掌溫它,看看能否管用!」

於是以太乙神功之熱勁,運及桶中,果然不久,冒出淡淡麥芽糖香,竟然使人流涎,兩人伸手沾去,吃得津津有味。

關小刀笑道:「莫要當真吃上癮才好。」

但覺熱功有效,安心不少。

阿祖舔了手指,不敢再吃,笑道:「何時去粘司徒崑崙?」

關小刀道:「還得先讓公孫白冰斗得他落花流水再說,我看我得潛回神劍宮找公孫白冰。」

阿祖道:「現在?」

關小刀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阿祖道:「我跟你去。」

關小刀道:「這好嗎?」

阿祖道:「不要嫌我累贅,我們是一體的,如果我留下來,要是出事,你照樣得不償失。」

關小刀恍然欣笑:「說的有理,我才捨不得你呢!」

說着,想伸手鈎她下巴,阿祖嗔笑道:「少不正經!」閃開去。

關小刀逗笑着:「明明是女的,你偏說是男的,害我做夢都想親你呢!」

阿祖忽而想及上次被吻之事,窘紅著臉,裝出嗔斥:「你管不著,再占我便宜,休怪我翻臉無情!」

關小刀看在眼裏,笑在心裏,道:「不說啦,要上路,換衣服吧!」

阿祖這才回房,眨眼兩人已換妥黑色夜行衣,心想能及早便及早,故已把兩桶麥芽糖扛起,趁夜再潛回神劍宮。

五六十里,不到一更次已潛至。

神劍宮戒備已森嚴不少。

關小刀後悔沒把雷萬鈞、谷君平等人救出來,否則倒可用來對付黑青鋒,省事不少。

後悔無益,兩人再往裏頭潛去,已至高牆下,發現守衛,關小刀武功大進,一掠而上,那守衛正想喊叫,已被小刀點了暈穴,隨即再把他挾落地面,藏於暗處。

阿祖立即跟了過來。

關小刀道:「你且暫當守衛應付一下,我去看看公孫白冰,沒事立即出來。」

阿祖頷首,便將麥芽糖交了過去,自行抓起利劍,掠向高牆,充當守衛。

關小刀則扛着兩桶麥芽糖,再次潛向武天坪那頭,轉過數道迴廊,地頭已到。

已近二更,打鬥早已停止,司徒崑崙和黑青鋒已不見,只留十數位劍手看着現場。

公孫白冰和四大護法席地而坐,調功靜養,準備明天再戰。

如此雙方互相約定,倒是十分特別,那些守衛自知公孫白冰能耐,亦不敢越雷池一步,敵我共存情景實是少見。

關小刀將麥芽糖藏於土堆中,再探探狀況,倒也覺得公孫白冰怎會如此白痴?連休息都選擇敵人陣區,害得自己不知該如何接近?

觀察許久,實在已無法避免被人發現,遂決定光明正大現身,當下選了角度,掠向屋頂,往下喝道:「副堂主,在下有事求見!」

此語一出,驚動眾人。

公孫白冰冷眼一瞄,已知來人,冷道:「是你?」仍是不動。

師爺手下見狀,霎時驚惶欲喝喊。

關小刀冷聲說道:「我是對方之人!」

立即掠下,直落公孫白冰前頭。

師爺手下聞言稍愣,若是對方人馬,師爺有令,自不便喊了,何況小刀大刀置於屋頂,又背對眾人,他們根本認之不出,復見他已和公孫白冰交談,當然認識,只好暫且在一旁監視。

關小刀見及公孫白冰,淡聲一笑:「你好氣魄,待在此處過夜?」

公孫白冰冷道:「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關小刀笑道:「我當然不敢管,我只是來告訴你,你已中過陰陽之毒一次,又被解去,已有免疫作用,也就是說,你不必再怕此毒了,就像我,白天中了幾掌,還不是沒事。」

公孫白冰稍動容,冷道:「我每戰一次,功力即加強幾分,他遲早要栽我手中,哪怕他什麼毒!」

關小刀這才想及太乙神功任何姿勢都能練,就算打鬥,照樣能練,他想公孫白冰必想以司徒崑崙超強武功以激發本身潛力,難怪他會約戰數天數夜而精神不墜。」

關小刀笑道:「你能收拾他最好,但別忘了,夜長夢多,你怎不想想,他也可能以同樣方法對付你?」

公孫白冰冷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走吧!」

關小刀自討沒趣一笑,道:「別忘了,他曾經陷害門主夫人,而且還想非禮她!」

說完,轉身欲走。

公孫白冰嗔怒:「他當真?」

關小刀道:「有空自己去問,他還從師爺府挖地道到夫人住處呢!」

說完掠向屋頂,趕忙躲於暗處。

公孫白冰霎時暴立而起,吼著:「這畜牲!」

突然沖向師爺手下,左右掌同時開攻,打得十數人人仰翻,他又吼:「去叫司徒老奸出來,不必等明天,我現在就戰死他!」

那群人東倒西歪爬起,有的掠退,不敢靠近,有的早已報告狀去了。

關小刀暗道:「效果這麼好!」

他想,決鬥即將要展開,自己計劃是否要提早實施?

心意一轉,且見機行事再說。

那前去告狀守衛眨眼奔回,遠遠即道:「師爺說他沒空,有明天再說:「公孫白冰聞言更怒:「是我要殺他,哪由得他選時間,不出來,我逼得他躲不了!」

猛地撲身過去,直若猛虎入羊群般,打得守衛東倒西歪,有的甚至口吐鮮血,倒地不醒。

那告狀者見狀,哪還敢停留,趕忙拔腿即奔,直喊不妙,公孫白冰已瘋狂。

公孫白冰咆哮直喝:「司徒崑崙給我出來,否則殺了你所有手下。」

他連縱數處,劈倒近二十名守衛,嚇得其他人如見瘟神,人未至,已先行躲藏。

關小刀見狀,喝道:「他藏在秘密地牢,在你的左斜方一直去便是。」

公孫白冰霎時掠身而起,電也似地追殺過去,見人劈人,勢如破竹,一殺數百丈,眼看就要毀去一大堆逃兵,忽見一道紅影掠擋而來,一連三掌,封住公孫白冰去路。

那人冷斥:「不是說好明日再戰,你敢違約?」

公孫白冰乍見此人一臉女相,說話更似女人,頭髮黑散,哪是司徒崑崙,不由怒斥:

「滾開,我不想殺女人,快叫司徒崑崙出來!」

那人冷笑:「要找他,先過我這一關。」

猛地騰起,叭叭叭,一連三招六式,打得公孫白冰連連後退。不由驚訝此女武功如此之高,不得不小心應付。

躲在後頭的關小刀見狀,方知司徒崑崙乃因臉面偽裝不及,才不肯現身,這下可好,逮了個機會,便游笑喝道:「他就是司徒崑崙,他因為練了陰陽真經,已從男人變成女人,不但鬍子沒了,聲音變尖、甚至卵蛋都不見了,比太監還可憐啊!」

一大群守衛聞言,不禁動容,難怪最近師爺老是說話變幻莫定,忽而粗忽而尖,原是偽裝而來!

公孫白冰聞言亦自怔訝,隨即訕笑:「原來你便是司徒崑崙,這種功夫,你也敢練?丟盡男人臉面!」

司徒崑崙不由惱羞成怒,厲吼:「我不是師爺,我是冷麵羅剎,關小刀給我出來……」

暗處關小刀訕笑道:「是就是,何必不敢認帳,他的東西全部藏在地牢秘室,想拆穿他的,去找找看便知。」

司徒崑崙更吼,一掌迫退公孫白冰,閃身如電疾射暗處,關小刀趕忙掠逃,司徒崑崙暴掌打去,地面轟出大凹。

關小刀有意引他回到武天坪,也好用上麥芽糖粘炸藥,於是唉呀直叫,人卻疾掠如魚,東穿西跳,惹得司徒崑崙哇哇大叫,追殺更急。

公孫白冰叫的更凶,他本想找司徒崑崙拚命,豈能容地走脫?連縱十餘身形,穿掠兩落廂房,終於截人於庭園之中。

他厲道:「你敢侮辱夫人,我要你償命!」

右手利力刺出,左手霸掌擋人去路,司徒崑崙避之不及,硬被攔下。

他哇哇厲叫:「我是女的,如何非禮夫人?你信口雌黃!」

身形硬擋利劍,雙學反擊對方。

暗處關小刀又道:「別忘了你以前是男的,現在才變成人妖,還挖地道到夫人住處,害不害臊?」

司徒崑崙厲嗥:「我撕爛你嘴!」

想攻,又被公孫白冰擋去,他猛地厲吼:「你也一樣,擋我者死!」

雙掌凝力轟去。

公孫白冰竟然不再躲閃,猛地迎掌反擊、雙方空中觸掌,輕對暴響,各退十數丈,猛翻斤斗始落地面,呼吸已自浮動。

司徒崑崙詫訝對方已敢對掌,冷笑道!「不怕再中味毒了?」

公孫白冰冷笑:「該怕的是你!」

一招「狂星射月」奇速無比刺向對方眼睛,試着想突破罩門。

司徒崑崙哈哈狂笑,不閃不避,雙掌凝力,準備發出致命一擊、忽見紅霧浮現,衣衫鼓脹起來,那利劍刺來,他雙目一閉,雙掌同時翻出。

公孫白冰自是不差,太乙神掌之「乾坤無極」化開,儘是往對方掌勁破去,砰砰數響,化去不少掌勁。

然對方勁道實是太強,迫得他射出利劍,騰出雙掌,再次反攻。

那「乾坤無極」貴在雙掌並用,左干右坤,混耍開來,既可化去對方罡氣,又可趁勢突擊。

忽見對方掌勁被迫偏,空門已露,無極掌勁猛擊過去,誠然一響,正中司徒崑崙胸口,打得他悶呃一聲,暴退三十餘丈,他想煞身,地上石磚被挑起不少,最後一頓,方始鎮住,嘴角已掛出血絲,顯然受了內傷。

公孫白冰一招得逞,冷笑一聲,掠身接回射出長劍,又自長嘯,欺身再攻。

司徒崑崙哇哇狂笑:「你以為很行嗎?看我這招『神鬼俱滅』!」

那掌勢旋來,嘯風乍起,直若龍捲風似地暴打開來,公孫白冰被卷其間,一時不易抽身,司徒崑崙復又化掌有若火山爆發,怒切過來,叭地暴響,公孫白冰硬被轟退十數丈開外,血氣為之浮動。

司徒崑崙扳回一城,哈哈謔笑不止,猛地反攻過來,公孫白冰更不落後,劍、掌並用,雙方再次殺得難分難解,互有長短。

關小刀自知司徒崑崙已無法脫身,自是大好機會,遂潛回武天坪那頭,扛來兩桶麥芽糖,潛至戰區,掠向屋頂角落,躲了起來,並運熱勁準備將麥芽糖軟化,只要一有機會便淋他一身粘,

運勁中。忽見阿祖潛來,正在找尋自己,關小刀遂又跳出來喝喊:「司徒崑崙接我一彈!」

猛地砸出一片瓦條,趕忙躲向暗處,潛往阿祖那頭。

司徒崑崙對炸藥已是過敏,但聞聲音,一時驚慌躲閃豈知瓦片落地,卡卡碎散,他方想斥罵,公孫白冰一掌迫來,復又打得他人仰馬翻,氣得哇哇大叫。

關小刀見狀又笑起,看來再叫幾聲,說不定對方已被打得鼻青眼腫,但他仍有妙計待用,暫且不叫,潛向阿祖,急問:「你怎來了?」

阿祖道、「裏頭打起來了,守無用,我便進來,看網子!」

右手抓了一捆,道:「上次結的,我在秘牢附近找到,雖然有破洞,但一時要穿破也不容易,配合麥芽糖,大有可為。」

關小刀頻頻欣笑:「你倒是腦袋聰明問得快,不錯,到時粘他眼睛,看他從哪裏找洞鑽。」

看看地形,便說道:「我在屋頂叫幾次,司徒崑崙必會怒極往上攻,我則倒下麥芽糖,你躲入廂房中,見他沾身,立即罩網,不管是否罩住,你得躲逃,因為他反擊力道太重,你根本受不了一擊。」

阿祖頷首:「我知道,那些守衛怎都不動?」

瞧著遠處守衛不解其中道理。

關小刀道:「大概發現師爺變成女的,愣住了吧,或而怕被公孫白冰宰了,黑青鋒似乎已回師爺府中,此處已無大將,反正他們幾乎不可能再動手,走,我帶你去廂房!」

抓起網繩,拉着阿祖,潛了過去,雙手一觸,阿祖感到甜蜜上身,更死心塌地跟了過去。

及進廂房,關小刀找了角度,交代阿祖把網稍稍打開,若有動靜,立即行事,如果覺得危險,寧可遠遠丟網。切記不可近身,阿祖含頷首應和了,關小刀突然吻她臉頰,羞得她窘斥壞蛋,關小刀已邪笑跳窗而去。

阿祖心頭湧起一陣湯漾,這感覺好美啊!

關小刀佔盡便宜,自是暢快,但掠回屋頂,瞧及戰圈,立即恢復冷靜,一邊運功將麥芽糖給溫熱,一邊注意雙方打鬥。

只見得招來式去,時若狂龍絞天,隨又化成雙虎撲殺,復而掌劍連砍十數回,戰況之激烈,幾已分不清誰是誰局面。

兩位絕頂高手似乎旗鼓相當,殺得難分難解。

關小刀待麥牙糖溫得差不多時,這才起身跳往明顯處,喝聲再起:「司徒崑崙,你的肚兜掉出來了,呵呵,他現在流行穿肚兜!」

司徒崑崙情急之中奔出,他仍穿件紅衫,遠遠望去,倒似紅肚兜,關小刀恃意想排他發怒,便喝給門下弟子聽聽。

此舉果然引來司徒崑崙嗔怒:「你敢胡說,待我砍下你人頭。」

他雖動怒,但三番兩次因為轉攻而吃了公孫白冰苦頭,此時倒不敢再貿然行動,且逮到機會再說。

關小刀喝他不成,諷言又來:「怎麼?你承認自己是司徒崑崙了?」

轉向守衛:「看到沒,好端端一個男人變成醜女人,這種師爺,天下少有,聽說他還強姦貼身護衛,你們可要小心,天天洗乾淨屁股等他摧殘嗎。」

此語一出,守衛更自驚心,師爺非禮之事時有耳聞,如今被提出,更讓人顫寒,軍心不由動搖。

司徒崑崙不由再怒:「你說什麼?找死!」

猛起想攻,卻被公孫白冰截逼,落入險境之中。

關小刀學他那女人尖叫聲,且雙手插腰,一副女人相,「你說什麼?」

忽又哈哈謔笑起來:「我說你是性變態,每個晚上都要強姦男人,沒聽清楚嗎?可惜你卵蛋都被閹了,怎麼耍?我到現在還想不清,能不能請教一二?」

復又對守衛道:「他還裝了假奶子,而且有痔瘡、便秘,肚子有五條像蜈蚣在爬的大皺紋。」

司徒崑崙終於忍受不了,哇哇大叫,極欲殺人而後始暢快。厲喝:「有膽別走!」

一連七八掌擊退公孫白冰,猛一躥身,衝天炮式暴射過來。雙掌凝足十二成功力,極欲一掌把人劈死。

關小刀斥笑:「不走的是獃子!」

趕忙躲入暗處。

忽見司徒崑崙嗔怒衝上,關小刀喝道:「看彈!」

一片瓦片己砸出,司徒崑崙忌畏閃退,斜掌打去,復見瓦片四散,哈哈厲笑:「沒炸藥了吧?你死期已到!」

凌空一扭,復又射來。

關小刀見他正欲翻上屋頂,喝地一聲,一大桶麥芽糖猛砸過來,司徒崑崙見狀大驚:

「這是啥?」

話未說完,大桶已至,甚至潑散開來,司徒崑崙猛劈掌,不敢硬接,登時抽退欲躲,豈知後面劈來公孫白冰勁道,打得他反彈回來,幾乎撞向屋頂。關小刀見機不可失,第二桶麥芽糖猛抓於手,疾撲過來,相准他腦袋即砸套過去。

司徒崑崙但覺有異,伸掌打去,叭然一響,穿透木桶,那粘膩麥芽糖同時淋下,罩得他滿頭滿臉,霎時封住雙目。

他驚駭欲掙扎,雙掌一絞,卻如陷入泥沼之中,被粘得亂七八糟,怒駭之下,猛施千斤墜往地面撞去。

關小刀見狀急喝:「阿祖快!」

急撲下來。

阿祖早就見人落地,猛地撲窗而出,巨網一張,罩個正著,關小刀哪肯放棄機會,大刀運足全勁,疾砍復砍,一連十數刀砍得司徒崑崙門呃不斷,想怒叫皆因瞼面被麥芽糖所封,根本叫不出聲音。

關小刀砍人不死,喝着阿祖快走,猛將身上十數支雷管引燃。丟在司徒崑崙身上,復喝快走,猛地反撲欲逃。

豈知炸藥竟然超過預估,過早爆炸,轟地一聲,白煙滾飛而起,關小刀正叫糟,背後遭重擊,悶哼一聲,倒摔地面,不省人事。

那白煙掩處,似乎公孫白冰、阿祖亦被波及,悶叫傳出,始終未再見及身形逃出威力範圍之外。

守衛個個臉色大變,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場決鬥,難道落個同歸於盡局面?

待關小刀悠悠醒來,昏昏沉沉中,直覺落身一冰冷石室之中。

冰冷石塊浮現,似乎已被埋在地底,莫非已經被人葬了?

死亡感覺便是如此嗎?

關小刀想及死亡,不由驚心,趕忙掙扎坐起,卻發現腰背疼痛傳來,他反而驚喜,會痛咱然還活着了,咬了手指,仍痛,始放心許多。

「這是哪裏?」

抬眼望去,四面似乎是天然石窟,岩塊凹凸不平,卻仍有致排列。

左岩壁置有燭台,火光即從此傳出,右岩處,置有石康,床上有條滾花棉被。

這棉被好熟啊!

關小刀心念一閃,再瞧及鐵門,悄然道:「這不就是上次被司徒崑崙囚禁的秘室嗎?」

他趕忙往鐵門外頭瞧去,果然頗有類似之處,心頭不由暗苦,自嘲不已。

看來那炸藥不但沒炸死他,反而把自己炸入地牢,實是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

他想探清一切,遂往外叫:「喂,來人啊!大爺肚子餓了,還不送東西來!」

沒有迴音,靜悄悄,此處似乎只關他一人,若真如此,那他豈非要被活活餓死?

關小刀仍不肯放棄,連連喊得口乾舌燥,仍不見回話,他不由苦笑,看來得靠自己想辦法脫逃了。

他深深門鎖,不禁憶起上次那把鑰匙,若在手中,那該多好?可借它已隨安盈盈消逝無蹤……他復又幻起安盈盈甜美性感笑容,如果她在,那該多好?然而可能嗎?他感嘆不已。

思緒翻轉中,目光餘角突地幻出黑衣女子,以為幻覺,但抬頭往外瞧,竟然當真有位嫵媚女子含笑而來。

關小刀一愣:「李春風!」

來者正是李春風。

她依然喜穿黑紗羅裙,顯露出那豐盈體態,舉手投足之間莫不露著調情意味,許久不見,她更是明艷照人,媚力四射,不過那黑紗羅裙倒是保守許多,未再忽隱忽現,故露挑逗之態。

李春風端著一碗熱騰騰東西,含笑而來,說道:「你不是餓了?我為你熬了一鍋蓮子粥,你嘗嘗著!」

走近時,左手拿出鑰匙,輕而易舉打開鐵門,將鑰匙一丟,含嬌帶媚,把蓮鍋粥端了過來。

關小刀見及未鎖門,心下一喜:「你不怕我逃了?」

李春風媚笑道:「怕啊,也不怕哩!」

關小刀道「何意?」

李春風笑道:「怕你逃了,我沒伴;不怕乃是指,你根本逃不出去。」

關小刀道:「當真?」

李春風笑道:「你可以試試!」

關小刀忽而想及她也練得邪功,道:「你想阻止我?」

李春風嵋笑:「我怎捨得為難你呢?只不過此處四面封死,你又武功盡失,怎麼逃?」

關小刀怔詫:「我武功失了?」

趕忙運勁,竟然一點力道全無,不由苦笑起來:「這斤斗栽得不輕吶!」

李春風媚笑道:「那是後事,慢慢再去煩,現在先吃了它,你不是叫餓?」

把蓮鍋粥送到他面前。

關小刀道:「該不會有毒吧?」

李春風笑道:「你連陰陽之毒都能解,還怕中毒?」

關小刀瞄她一眼,心想武功已失,對方足以宰割自己,自無下毒必要、這才端起熱粥囫圇吞飲,把它吃了,果然蓮香四溢,口味極佳。

關小刀遂道:「你廚藝不錯嘛!」

將碗置回盤中。

李春風媚笑道:「多謝誇獎。」

坐於石床,理著秀髮,姿態頗為逗人。

關小刀帶着警覺:「為何對我那麼好了?」

李春風幽幽一嘆:「同是淪落人,何苦相煎?」

關小刀一愣:「你也被囚禁於此?」

李春風頷首:「沒錯。」

「不信!」

「為何?」

「被囚禁還有鑰匙,還能做菜做飯?」

李春風嫣然一笑:「我只是住在較大的牢房而已,跟你一樣,還是走不出此處,至於做菜做飯,全是司徒崑崙要我侍候你,如此而已。」

關小刀皺眉:「你也被囚了?」

忽又想及什麼:「你不是也練了陰陽邪功?」

李春風輕嘆:「我是練了,可是武功卻全部被他吸走,竟然變成受害者。』」

「你也失去武功?」

「正是。」

「陰陽邪功能吸人內勁?」

「不錯。」

關小刀半信半疑,若真如此,司徒崑崙豈非功力越來越強。

李春風輕嘆道:「必須在陰陽交合時才能發揮作用……」

關小刀暗道:「是了,司徒崑崙練成此功之後,突然變成女的,他該找男人吸功,可惜大概卵蛋真的沒了,才無法陰陽交合。」

他道:「你怎沒變成男人?練了此功,不是會陰陽倒轉?」

李春風嘆息:「我武功全失,任何作用也發揮不出來。」

忽又覺得慶幸:「如此也好,若真的陰陽倒轉,不知會變得什麼模樣,我還是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喜歡嗎?」

說着欲在小刀撒嬌抱去。

關小刀急忙跳開:「別忘了我們有仇。」

李春風笑道:「都已落難如此,還談什麼仇?說不定我們會在此終老一生呢,何不結為夫妻,共享人生樂趣,老實說,自從在春風閣一別之後,我早就愛上你,你感覺不出來嗎?」

關小刀窘笑幾聲:「當時我是在虐待你咧。」

「我就是喜歡你的虐待,小冤家,到現在,你還逃避什麼?」

李春風嚶地一聲,撲了過來,兩人同是失去武功,關小刀竟然避之不及,被她抱住、李春風果然採取主動,呼吸急促地欲親小冤家,甚至伸手想解他衣衫。

老實說,李春風長相媚態絕對不比安盈盈差,那身軀扭柔帶勁,雙峰照樣結實堅挺,只要是男人,甚難逃其誘惑。

關小刀自被其挑得血氣浮動,但想及她跟司徒崑崙親熱一事,不由倒盡胃口,急忙掙扎:「別殺風景,我還沒有情緒,你想強姦我嗎?」

推推扯扯中,始把李春風推開。

李春風不禁幽怨道:「難道你嫌我殘花敗柳之身?可是妓女也有從良一天,我既然選擇你,今生今世將對你忠心,你大可放心……」

關小刀暗道噁心,說道:「那倒其次,我被困於此,哪有心情談情說愛?」

李春風道:「可是你永遠無法逃出去啊!」

關小刀道:「不試怎知無法?」

說完起身,已往門外走去。

李春風急道:「你要去哪?」

理了衣衫,跟追過去。

關小刀道:「當然是找通路!」

李春風道:「你恐怕要失望,我找了那麼久,根本毫無通路可尋。」

關小刀不理她,徑自尋向四周,已發現此處另有兩間小牢房,其後一條是二十丈長通道,盡處是一間更寬敞天然石洞,洞壁處,滲有山泉,那裏挖了水池,或許飲用之水,全在於此。

水池旁則有簡單爐灶、廚具,還在冒煙,看來是方才煮蓮鍋湯所剩之煙火吧!

右邊則見石窗,窗上封有臂粗鐵柱,再旁邊則有三階石梯,梯上則為鐵門,除此之外,已無他物。

關小刀敲著石牆,找不出空心處,復敲鐵門,發聲甚沉,至少有半尺厚吧,且鑰匙孔在外,根本撬不開,他探向石窗外頭,只見崖深不見底,對面山峰倒是景緻不差。

他敲了敲鐵柱,牢固不動,不由暗嘆:「若功力恢復,或可突圍而出,否則將困死此處矣!」

他往窗外喝叫:「有人聽見嗎?關小刀被囚於此,聽到快來救人!」

聲音傳處,如泥牛沉海,未見迴音。

李春風嘆道:「我已喊過不下千萬聲,到現在還是沒走出石牢一步,你死心吧。」

關小刀不由苦笑:「你倒認命,我可還要拚命!」

說完找向爐灶處,想找鐵器,也好挖石鑿洞。

然而那頭除了一鍋子,一鍋鏟,另有幾個瓷碗之外,已根本找不出鐵器可用。

關小刀抓來鍋鏟,想挖石壁。

誰知乃鋁製品,一使勁便彎曲,只好放棄,目標落於鐵鍋,立即抓起,想砸破,換來小鐵片以供使用。

李克風急道:「使不得!」

攔了過去。

關小刀道:「為何使不得?有了鐵片才能挖牆啊!」

李克風道:「毀了它,只好天天生吞米飯啦,司徒崑崙故意整人,拿的全是生食,不煮根本不能吃,若破了鍋子;還沒挖通,恐怕已經餓死了。」

關小刀不由有所顧忌,放回鐵鍋,道:「可是,難道就這樣等死嗎?」

李春風淡然一笑:「你要挖,拿那鑰匙去挖吧,老實說,我也挖過,可惜效果並不好,只有死了這條心。」

她不願多解釋,找來鑰匙,交予小刀,便看着小刀行向窗下,一勁兒猛挖。她則在旁欣賞,或心血來潮,唱它一段相思情,舞它一段蝴蝶雙飛。

關小刀偶而瞧她,冷嘲說道:「你倒是自得其樂。」

李春風笑道:「不樂,莫非憋死不成?」

仍自翩翩起舞。

關小刀無奈,只有邊欣賞邊工作,或而被其感染,竟也哼起小調,倒像個快樂的小工人。

李春風舞足勁道,終於汗流浹背,始自停止。

媚聲一笑:「好累啊,我得洗澡了!」

她竟大大方方走至水泉處寬衣解帶。

關小刀忽而瞧及裸背,驚道:「你想幹什麼?」

「洗澡啊!」

李春風轉身過來,尖挺酥胸袒露,一幅美女出浴圖已然浮現。

關小刀為之臉紅:「你不會保守些嗎?」

李春風媚笑道:「怕了?這裏除了你我,別無他人,何況你我遲早結為夫妻,見着了又如何?你若不敢瞧,躲到裏頭啊!」

關小刀可不認輸:「我在工作,為何要躲?」

李春風調情一笑:「那自最好,我美嗎?」

摸著滑亮肌膚,勾引著良家少男。

若不想及李春風種種噁心事,她的確是位充滿性感的女人。光見及那尖聳胸脯亭亭玉立,已不知迷惑多少男人,關小刀一時血脈怦動,趕忙別過頭,復又受不了誘惑,轉頭過來,故作無謂狀,卻欣賞著美女調情裸裕,不知不覺中總露出幻想。

直到李春風媚笑之後。招手要他過來共浴愛泉,關小刀才收神回來,趕忙想着她種種惡行,情緒始較為穩定。

李春風見狀呵呵媚笑,幻想着假以時日,或可又能俘擄男人之心吧,不禁洗得更撩逗,還好關小刀己克制住,韻事方自不再演化下去。

李春風好不容易沐裕完畢,媚態天生地穿上衣服,眼看天色漸暗,便下廚煮飯,其實一個鍋子』也弄不出什麼明堂,晚餐即以香菇肉絲粥了事。

關小刀吃完過後,已覺疲累,趁豐春風不在,霎時沖洗完畢,隨即回到床上,曲肱而枕,不斷想着,若司徒崑崙仍活着,不知阿祖是否逃離毒手?如若被捉住,現在又變成如何?是生?是死?

他也不解,司徒崑崙如此恨自己,怎會讓自己活到現在?

難道他當真要把自己活活困死此洞?

抑或是他想看李春風和自己生齣兒女?

關小刀越想越亂,遂又抓起鑰匙,不敢稍作休息,復又挖向牆石。

然而那牆石似乎特別堅硬,辛苦一天,雙手都磨得破皮滲血,卻只陷入半寸深,且只是短短的三寸長,若想挖出一大洞,恐怕時日難以估計吧!

關小刀不禁謂嘆,然在無計可施之下,只有硬挖了。

李春風瞧他如此苦喪,於心不忍,便走來,含笑道:「既然知道挖穿不易,何不想想他法。」

關小刀道:「若另有方法,我還挖個什麼勁?你最好過來幫忙挖。否則……」

李春風笑道:「否則如何?」

關小刀一時也想不出威脅之話,道:「否則我要是挖通,不帶你一起脫逃!」

李春風訝然驚笑:「這麼說,你是有心帶我走了?」

竟然心花怒放。

關小刀瞄眼:「洞都穿了,你自己不會走?」

李春風含情一笑:「這下一樣,只要你有心,我可心滿意足了,來來來,小冤家,我正想出一個法子,不知是否行得通。」

關小刀怔愣中,已被她拉向石梯上,坐了下來。李春風想以得更近,也好享受男女溫情,關小刀卻不自在,立身而起。

他道:「想出什麼?還需摟摟抱抱?」

李春風稍失望,忽又媚笑道:「害臊是不是?遲早摸遍你全身。」

關小刀瞄眼,斥道、「噁心!」

李春風笑道:「到時可別求我幄!」

「做夢!」

「別說的太早,我可能解去你身上禁制!」

「你?」

「別忘了,我也練過陰陽神功。」

關小刀一愣,心想司徒崑崙或許正以此功夫封去自己武功,若真如此,那李春風豈非知道如何解去?

當下驚喜笑道:「怎不早說,害我轉了那麼久,快快快,試試看能否解去!」

李春風媚笑:「怎麼?在求我了?別忘了,這會摸遍全身的!」

關小刀一時困窘,乾笑道:「就算是吧,反正也不是沒摸過,不過,得真的有效才行。」

李春風笑道:「我可沒把握,那樣能摸嗎?」

關小刀皺眉,心下一橫:「試試也好,該摸的地方摸,不該摸的請別亂摸。」

李春風媚笑道:「我哪分得那麼清楚。」

她突然倚上來、從背後把關小刀抱個滿懷,關小刀怔詫,但心念一閃,隨她去了。

畢竟自己也不是什麼三貞九烈之徒,犧牲一次,若能換回功力也是值得,遂挑笑道:

「抱着就能解去禁制嗎?」

李春風媚笑不已:「誰知道,說不定還要行夫婦之禮呢,你可願意?」

關小刀稍窘,如故作鎮定:「若真如此,只好便宜我啦!」

李春風呵呵媚笑:「原來你也是浪蕩子,禁不了誘惑啊!」

關小刀黠笑道:「世上禁得起你誘惑的人並不多!」

「真的?那你非禮我啊!」

李春風一手把小刀轉正,倚了過來。笑媚中,引帶結實胸脯輕顫傳來,惹得關小刀滿面飛紅。

乾笑道:「先解開穴道再說,否則我心頭總有心結,無法放開。」

李春風媚情一笑:「隨你吧,只要你日後別忘了我便是……抱我回床吧!」

關小刀一愣:「回床?」

李春風媚笑:「難道要在這裏幫你解穴?」

關小刀呃地一聲,乾笑道:「說的也是,娘子,走啦!」

說完,抱起騷尤物,徑往石床行來,李春風則膩得更緊,直道好甜蜜恩愛啊,關小刀亦配合演戲邪笑不已。

好不容易,石床已至,始把李春風放下。

李春風媚笑不斷,說道:「脫衣吧,我幫你算了。」

果真膩來,幫着小刀解帶,露出結實胸脯,禁不了誘惑,復往他乳頭吻去,嚇得小刀趕忙縮身,驚叫:「你想幹什麼?」

李春風已呵呵笑起:「原來還是童子雞呢!」

關小刀斥道:「廢話少說,我早已破功,你少自我陶醉!」

但想想,自己似乎真的沒跟任何女人親熱過,有些悔恨。

李春風笑態仍媚,卻也辦起正經事,說道:「陰陽神功挺是複雜,你得告訴我現在狀況。」

關小刀道:「只是提不起內勁,其他一切如常人。」

李春風喃喃點頭,復又問道:「你是否中了陰陽之毒?」

關小刀道:「以前中過。但已解去。

李春風驚詫:「陰陽之毒可解?」

關小刀道:「事實上已解了。」

李春風怔問:「你用什麼方法解此毒?」

「呃……」

「說清楚些,自有益恢復武功。」

關小刀本想告知乃靈鳳玉佩之能,但心念一轉,若說出,日後豈非害了門主夫人,便道:「是我娘配的藥方,她浸淫醫藥多年,自知解法。」

你娘是葯姑姬戀紅?」

關小刀點頭:「正是。」

「她真的能解?你沒騙我?」

「幹嘛騙你!」

「那她一定了解此功了?」

關小刀想想,道:「她知道陰陽真經得自陰陽魔女而已。」

「那練了,男人會變成女者也是她說的?」

「嗯。」

「她還說什麼?」

關小刀眉頭一皺:「你似乎對此很有興趣?」

李春風聞言,頓覺小刀似有疑心,便說道:「司徒崑崙陷害我,是我大仇家,我當然想得知任何可治他的方法,包括解毒方法,所以才問得緊。」

關小刀恍然,道:「沒了,那解藥真的來自母親所配,你若想要,改天弄點給你便是。」

李春風笑道:「謝啦,坐妥吧,我慢慢替你檢查。」

伸手把小刀按於床面,開始仔細搜其脈絡。

關小刀剛開始還怕她占自己便宜,但幾指過後,直覺她的確認真為自己解穴,始放心不少。

眨眼之間,已過一個更次。

李春風摸索之後,亦解去三處要穴,關小刀忽覺內力稍稍升起,登時大喜:「有效了,我的內力快恢復啦!」

李春風方噓氣,抹去額頭香汗,嬌笑道:「我還以為摸錯門了呢,這陰陽神功果然精奧不已,光是點穴、解穴手法即變幻莫,還好,我學了不少,還管用……」

關小刀道:「你又如何得此真經?」

李春風忽而瞄眼:「還不是你惹的,硬是把我抓回田家堡,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躲進伏牛山,準備養傷,結果無意間在一口深潭中發現一具浮起之白骨,抱着一口箱子,我便把箱子搶過來,那箱子已生綉,根本打不開,遂用石塊敲開,見着裏邊便是《陰陽真經》,想來是那白骷髏之物吧!」

關小刀急道:「他會是陰陽魔女?」

李春風道:「誰知道,反正都已白骨一堆,看他可憐便埋了。」

關小刀道:「除了真經,沒有其他東西?」

李春風道:「有一顆丹丸,被司徒崑崙吃了,經書記載。它司起死回生,但我看那丹靈便是劇毒由來。」

關小刀怔愣:「司徒崑崙因為服下丹丸才練成毒功?」

李春風道:「大概吧,那丹丸的確有用,增加他不少功力,只可惜我……」

突然大事感嘆:「不談這些,只要你能解毒,自能對付他。」

關小刀苦笑:「希望如此,真經現在在何處?」

李春風道:「在他身上,當時他盜我武功之後,早就連真經一起吞了。」

關小刀哺哺說道:「有機會得把它毀了。」

李春風道:「你娘對陰陽魔女之事知道多少?」

關小刀道:「只知有這麼一個人及陽陰邪功之事而已。」

李春風知道他未盡詳言,雖想了解一切,卻也不願太逼人輕輕一嘆,認真替他解穴便是。

復過一更次,幾指截向齊門要穴,關小刀唉呀疼叫,李春風怔詫:「怎弄痛你了?」

關小刀苦笑道:「我的齊門穴曾經受傷……」

「被誰所傷?」

練功受傷的……」

關小刀頓覺左齊門穴脈傳來勁道,心下大喜:「哇哈哈,右半身恢復功力啦!」右手一耍,果見勁道。

李春風怔詫不解:「你的武功怎會分左右兩半?通常是不分的。」

關小刀笑道:「我也搞不清,這是第一次。」

「你練了何功?」

「呃…太乙神功!」

關小刀自覺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便說了:「此神功喜歡陰陽倒反,跟陰陽真經有些類似。」

「就是公孫白冰所學的?」

李春風欣笑道:「它似乎也可練成金剛不壞之身,可跟司徒昆合相抗衡?」

關小刀道:「可惜還差了點。」

李春風道:「不過公孫白冰精進實在嚇人,他是用何方法?」

此乃無上機密,小刀怎可能說出,道:「我要是知道,可就好了。」

李春風道:「騙人,你也在幾個月之內武功大進呢!」

關小刀道:「那是靈刀堂堂主水無涯幫的忙,他給了我一顆靈丹,我才能增加功力。」

李春風恍然一笑:「卻不知是何靈丹?哪天我也想要顆回來吃吃看。」

關小刀怕她日後騷擾靈刀堂,便道:「去少林要吧,水無涯說那是少林掌門賜的,如果你能脫逃的話,便去要吧!」

李春風嬌笑道:「你都恢復一半功力,怎逃不出?待我把你另一半功力給恢復便是。」

說完要小刀運勁,碰到受阻之處便說出,李春風好想辦法解穴,如此一來,已省去摸索之苦。

至於李春風手勁不足,便利用小刀自家勁道,能截中地方便截去,若截之不中,李春風再努力解去。

如此折騰至四更天,待最後一道少商穴脈終於迫通,關小刀全身勁流霎時串連,一股霸氣呼之欲出,他哈地一縱,跳落地面不斷壁掌,打得呼呼作響,威風已極。

李春風則筋疲力盡倒在床上,呵呵笑道:「去把門破了吧,我得好好休息再說」

關小刀當真迫不及待,奔向那數寸厚大鐵門、運足十二成功力,猛劈過去,咚地震響,有若撞鐘,震得他耳根生疼,直覺此音或傳太遠,莫要引來司徒崑崙才好,於是改劈窗下岩塊,那正面對深崖,縱使墜地,恐怕也是萬丈深淵之下了。

當下凝力,往硬岩壁去,一掌印出三寸凹,一連數掌。轟然一響,果真炸開尺余圓潤,足可容得人身爬過。

冷風涌人,吹得關小刀心神大喜,再世為人感覺甚棒,便自探頭往外瞧。下邊則是深雲烏烏,上邊乃是滿天星斗,甚且見及樹木橫出,他心下一喜,自可攀爬而上以脫逃。

時不宜遲,便向裏頭叫着:「李騷包,我先走啦,你慢慢混吧!」

豈知李春風已奔於通道口,一臉孤苦無依,聲帶悲苦道:「不帶我一起走?我武功盡失,攀不了高崖……」

關小刀心下一軟,畢竟她解去自己禁制,留有恩情,若看她困死這裏,實是過意不去,心想待救她出去,再分道揚鑣,她武功已失,該不可能再胡作非為才是。遂招手道:「過來吧,女騷貨!」

李春風登時春風化雨似地欣笑,飛奔過來,道謝連連,還調情說道:「就是對你騷,如何?」

想粘男人身子。

關小刀瞄眼:「粘那麼緊,怎麼爬出去?」

李春風見了一聲,窘笑放人。

關小刀訕笑道:「別太騷啦,要是我受不了,鬆了手,可就地底下見了。」

李春風媚笑:「那可好,做個同命鴛鴦,今生無悔。」

關小刀斥聲真是,始往外爬,攀上岩塊后,便伸手把李春鳳拉出來,縱使李春風騷,但身形懸空之下,再也不敢吭聲,遂往上攀掠。

雖然帶着人,但上頭松枝凸岩不少,得以借力,眨眼已掠高數百丈,或見較平滑地區,李春風只好負向他背面,小刀得以騰出四肢,照樣攀得有驚無險。

足足攀高千餘丈,方始登上崖面。一此時東方吐白,野鳥輕鳴、枝頭沾露,碧草合青,佳景天成,再世為人感覺,使小刀欲高吭長嘯,但想及可能驚動司徒崑崙。便自忍了。

李春風則滿臉喜色。大呼好啊,足足半年未見過日出山景了。

關小刀瞄她一眼,捉笑道:「騷女人,你可收斂些,回到人間別再胡搞亂搞,免得惹禍上身,你走吧!」

心想自己也不知去路,但帶着她又不習慣,遂叫她先離開便是。

李春風聞言,笑容頓失:「你要拋棄我?」

關小刀想笑,道:「這不是拋棄,而是分道揚鞭,我又沒娶你當老婆,談什麼拋棄?」

李春風苦着臉:「陪我走出山區好嗎?看在我解你穴道份上……」

關小刀終被此恩情扣住,道:「好吧,若出了山區,你得自行走人,不得再纏我!」

李春風輕嘆:「難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關小刀道:「這得怪你以前做了那麼多壞事。」

李春風再嘆:「或許將來你便會了解我了……」

「走吧!」

關小刀招手,先行踏步,他心想,還是別去了解她這種人的好,免得吃不完兜著走。

李春風跟在後面,失去武功的她,走得跌跌晃晃,有若千金小姐。

關小刀但覺這樣下去,不知要走多久,送回頭,一手抄她腰際,掠奔下山,李春風終於笑顏再展,直道小刀最是體貼,找到機會便膩過來,享受片刻溫存。

關小刀懶得理她,他只想趕快離開此山區,自是全勁平治,或而掠樹梢,或而縱險澗,幾乎直線掠行。

終在一時辰之後,掠出深山區,凝目望去,卻發現神劍宮即在山腳下,小刀始知自己身落騰龍山脈。

他放下李春風,道:「你走吧,我還得進人神劍宮探消息。」

李春風急道:「你不怕司徒崑崙?」

關小刀想及阿祖不知如何,當然非闖不可,冷道:「怕就不來了,再見!」

說完,徑往前行。

除了探查阿祖消息,他仍得奪回兵刃。

李春風突然追叫「等等!」關小刀仍不理,甚至走得更快。

「我知道有條秘道可通神劍宮!」

李春風這一喝,終於把小刀喝住,他反眼望來,倒想聽聽答案。

李春風追前嬌笑道:「當時司徒崑崙對我好時,帶我走過那說道,現在你救了我,我報答你便是,跟我來!」

說着引在前頭,往神劍門后官行去。

關小刀直覺那是真話,便跟在後頭,沿途,李春風不斷說那司徒崑崙如何無情無義,實是該殺,至於小刀嘛,總是討人喜歡。

小刀懶得理她,催着她快找秘道,李春風瞄眼媚笑,道聲:「煞風景,要快,抱我啊!」

關小刀終於抱她掠行,終又逗得她呵呵笑起,總像找到老公似地心滿意足倚得甚緊。

兩人終掠於一處數百株腰粗古松林,李春風始道地頭到了,關小刀放下她,她便往松林中幾棵業已長著青苔、綠蕨之巨岩處,尋了幾眼、扳向一小石,突見一小岩塊往下沉,秘道終於出現。

她欣笑道:「這裏便是了,直通深宮,你……」

關小刀早已鑽身進去,訕笑道:「後會無期,自行保重啦!」

岩塊一推,隔了對方。

李春風跺腳直罵無情無義,丟下她一人。

然而人已遁去,罵又何用?還好已恢復自由之身,樂得哼起小調,飄身而去。

至於小刀深入秘道之後,已嚴加戒備,亦步亦趨搜行過去。

此秘道半似天然,半以人工穿鑿,大約兩人寬,卻婉蜒如蛇王走來似入迷道,幸好只有一條,否則極易走失。

幾乎探行七八百丈之後,始聞及油燈味道,關小刀自知地頭到了,更加小心潛去,盡處石門擋道,他推敲一陣,發現按鈕,將它啟開,裏頭碎見火光傳來,原是較寬秘道,右牆每隔十丈即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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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小刀直覺神劍門並無此人。

那人已走進煉丹房,將瓶罐堆在一旁,並開始升起火爐,那煤塊似乎放置過久,染了灰塵,不易引燃,他不禁破口大罵:「什麼王八東西,連這時也想整我嗎?」

一氣之下把煤塊用散。

關小刀乍聞那叫聲尖銳刺耳,不男不女,心下驚愣:「會是司徒崑崙?」

想及是他,簡直見着魔鬼,連呼吸聲都快憋死,以免引他發現。

然而他若是司徒崑崙,怎生走路如染重病?

難道他中了什麼毒?連面貌都毀去,亦或此人根本不是司徒崑崙?

關小刀決定證實此人是誰,便偷偷潛探腦袋,瞧瞧那躲在哪間秘室。

他尚未探出結果,忽聞左側第三間傳來聲音:「沒想到我會毀在陰陽毒功之上,我不該練它!」

說完,長嘆後悔不已。

關小刀如被抽了一鞭,至此,他確定此人便是司徒崑崙,否則他怎會說及練了陰陽毒功?

司徒崑崙的確沒想到會在秘室中遇到死對頭,如若讓他發現,憑他深強功力,自己豈非小命不保!

關小刀終於不敢蠢動半寸,藏於牆角,閉氣以待,希望這老魔頭趕快走掉。

然而司徒崑崙卻只顧升火熬藥,口中不斷嗔罵、偶而傳聲較清楚,竟是「關小刀你害得我好慘,我要剝你皮!」

嚇得關小刀心驚肉跳,坐立不安,不得已,又想逃走,他想潛回秘道,可是如此必定經過煉丹房,若被發現豈有命在,如若潛往無欲塔,能開得了那頭鐵門嗎?外頭是否另有重兵防守。

掙扎中,他仍選不出該往何處逃去。

司徒崑崙卻己升起火球,置於銅鼎下,將銅鼎燒熱,並倒了不少奇葯入鼎,隨後伸手往鼎中浸去,自時傳來尖悶疼叫。

那叫聲如殺豬,刺得關小刀心驚肉跳,不由想及司徒崑崙是中何毒?怎生需要如此痛苦治療?那毒藥必定十分厲害,否則怎連他這金剛不壞之身也擋不住?

那會是什麼毒?

忽又聞及司徒崑崙汗流滿面,暴戾吼聲:「賤女人敢拿這毒功叫我練?待我治好,必定把你碎屍萬斷,我不該練它,什麼陰陽無敵,什麼刀槍不人,放屁,全是放屁!」

他猛劈銅鼎,打得鏘鏘作響,怒氣十分火爆。

關小刀聞言又自怔愣:「他後悔練陰陽毒功,難道已後悔由男變女?還是走火人魔,反被毒功所傷?」

瞧司徒崑崙身上冒出一顆顆殷紅爛瘡,恐怕是潛伏已久之毒瘡,看來他或許真的受了毒功之害。

關小刀心念直轉,司徒崑崙已被毒傷所困,不知功力是否受到影響?若真如此,倒是收拾他之大好機會。

然而有可能嗎?他那身天下第一毒功,縱使再怎麼受影響,也不致於差到哪去吧!

想來想去,小刀仍不敢公然挑戰。

然而聞及對方哇哇痛叫,該是全力治毒傷,自己或可找機會開溜便是。

於是他先潛往無欲塔那頭,登上石梯,掀開石門,走了出來,忽覺一股濃沉帶腐臭藥味湧來,原來是傳至那八字型練功台上的一堆爛衣服,敢情司徒崑崙躲入這裏已經不少時間。

他無暇理會,掠向較高處那圓型通風口、往外瞧去,可惜乃因石洞太深,只能瞧及外面一點回,不能見及地面所有狀況。

連換幾洞皆如此,只好放棄,掠回地面,走向那只有肩頭高想出去還得矮半截身子的拱形門前。輕輕敲及鐵門,沉重聲音傳來,恐怕至少有一尺厚吧!

他想開啟,卻找不出門栓、卡鎖之類,不由疑惑,這門是如何開啟及封閉?於是開始摸索,東按西扣。總想找出方法。

然而,他才摸索不了幾處,忽聞秘門掀動,嚇得他暗叫不好,直覺往八字形練功台掠躲。

可惜他卻掠錯方向,那石門掀處,司徒崑崙正抓着大盆子準備走出,豈知突見頂空投來光影閃動原是小刀掠身所掩,他怔喝道:「有人?」

司徒崑崙目光復往練功台瞧去,關小刀正自叫糟,想躲已是不及,兩人四月相對,同聲驚愕「你?」字一聲,竟然雙雙欲躲。

司徒崑崙猛潛回秘室,秘門砰地緊閉。

關小刀正也想逃,可是忽聞砰聲,心頭一顫,登時疑惑,司徒崑崙武功高過他甚多,為何要逃?

莫非他當真受傷在身,功力大打折扣?

若真如此,豈非是除他大好機會!

反正此處不通,若司徒崑崙折回,照樣無處可走,倒不如強悍膽子,先聲奪人先殺過去,說不定睛貓果真碰上死耗子。

心念一閃,幾乎先後腳之差,猛地喝道:「哪裏走!」

硬欺過來,欲掀秘門卻不開,驀地運足掌勁劈去,叭然一響,石門爆裂大洞,關小刀坦蕩而入。

此時司徒崑崙正從煉丹房捧著大堆瓶罐欲逃。

關小刀截了過來,卻不敢貿然出手,忽見司徒崑崙一張勝已變成朵朵花開,爛瘡腫紅,不禁暗道何毒如此厲害?

他謔喝道:「皇天不負苦心人,看你往哪逃?」

比手划腳,準備應戰。

司徒崑崙哈哈狂笑:「我本想饒你不死,你卻硬要死,怪不得我下毒手!」

右手猛翻,勁風乍涌,直劈過來。

關小刀但見勁風仍強,不敢硬接,跳退數步門去。

司徒崑崙怒笑:「你用炸藥轟我,我便用奇毒毒死你。」

猛逼過來,右手從左手捧著一大堆瓶罐中抓出一瓶青色罐子,怒笑一聲,砸甩過去。

那青瓶暴轉,綠液滲飛,撲滿天地,直衝關小刀。

他哪敢硬接,猛劈掌勁,迫退泰半,身形疾翻貼向壁頂,青瓶下身飛過,撞向石壁,青液蝕得地面冒出青煙,哧哧響聲甚是刺耳!

關小刀但覺那是奇毒之葯,若被沾身,豈非立即要刮肉去皮。應以自保,當下或得搶攻,迫他不能出招,待逃出此秘道再說。

身形仍粘在頂壁上,已喝吼大叫,雙掌耍出太乙神掌之「風雲變色」,他雖然沒練熟,但已見過水無涯耍過幾遍,情急中混耍開來,照樣電閃雷劈似地風雲乍起,強怒無比劈表過來。

司徒崑崙哇哇怒叫你敢!左手抱瓶不能動,右手卻仍旋打掌勁封招反擊,然而壓力過大,砰地一響,他竟然悶呃一聲,身形往後噴撞,足足拖帶十數丈,撞向那頭內壁,瓶罐掉了不少。

關小刀飛身落地,怔詫瞧著雙掌,不敢置信,竟然能將無敵天下的司徒崑崙劈倒在地上。

司徒崑崙門呃一聲,隨又咆哮怒罵:「大爺毒傷在身,有膽日後再戰!」

急忙抓起瓶罐,竟然不肯抗敵,拔腿即往秘道奔去。

關小刀見他奔開,直覺喝叫哪裏逃,趕忙追掠過去。

心想,縱使司徒崑崙因毒傷不想戰,或而激怒他,反而被打得七零八落,然如此大好機會何處尋得?說什麼也不能放棄!

一連三縱,司徒崑崙已不及十丈,關小刀猛又凝力,照樣使出「風雲變色」,掌勁劈山,在那兩人寬秘道中,威力更是突增不少。

司徒崑崙但覺背後強勁灌來,欲轉身對敵,竟然不及,心念未畢、背脊中掌,哇地一響,他猛往前撲栽,一拖十數丈,壓得瓶瓶罐罐全部碎爛不堪。

那似乎仍有毒劑滲出,燒得司徒崑崙哇哇大叫,邊爬邊跳而逃。

關小刀又自怔愣,司徒崑崙武功當真如此不濟。眼前這人會是真的?大喝別走,疾追過去。

司徒崑崙邊逃邊厲吼:「關小刀少得意,待出了此秘道,有你好受!」

逃得更快。

突見雙岔口,一閃即逝。

關小刀追及岔口,不知該往山林哪頭,亦或地牢哪頭追去。正猶豫中,忽聞地牢那頭傳來藥味,心下大喜:「看你往哪走!」

直追過去。

司徒崑崙逃得好快,眨眼躥出秘牢,正待把秘門扣上。

豈知關小刀掌勁已至,砰然一響,石門顫動,根本扣之不了。司徒崑崙只好放棄,直往出口奔去,那最後一道乃是鐵門,他猛竄出去,便即扣上門鎖,已自哈哈大笑:「小畜牧你慢慢開吧!」

話未說完,關小刀疾掌轟來,打得鐵門鏘然作響,卻紋風不動。

他焦切不已,連劈數掌未見功效,只好改劈門邊石柱,猛轟下去,頗有顫動,他復連轟不止。

外頭司徒崑崙見狀哈哈大笑,正待出言挖苦,豈知護衛圍了上來,一人喝道:「何人敢闖神劍門,還不快束手就縛?」

見及此人光着上身,還長爛瘡,且不男不女,眾人已生厭惡,哪會想及此人便是平日作威作福的太上師爺!

司徒崑崙見護衛竟然把自己當敵人,不由大怒:「我是師爺,連我都不認得嗎?」

一名護衛冷笑:「你是師爺?那我是門主了,先拿下他再說!」

一聲喝令,十數劍手欺殺過來。

司徒崑崙不由氣得全身發抖,厲喝:「反了反了,擋我者死!」

雙掌凝力轟去。

果真把六七人打得人仰馬翻,護衛頓生忌意,不敢再貿然攻進。

司徒崑崙為之哈哈大笑,揚掌耍弄,直退而去,護衛不斷退閃。

眨眼已退去百丈開外。

關小刀但覺毀門已過慢,遂喝叫:「開門,我是黑青鋒,讓妖人逃了,有你們好受!」

外頭護衛乍聞,哪管得是真是假,只要有人能制住老妖人即可,便把鎖扣一扯,砰地一響,關小刀撲撞出來。

眼看司徒崑崙進去百丈,復被大批護衛半攔半退似地堵住,他疾掠而夫,三縱已至,喝着:「老妖哪裏逃!」

天馬行空掠起,復轉猛虎撲羊,一招「乾坤無極」劈轟過去。

這招「乾坤無極」曾被公孫白冰要出,用以破去司徒崑崙護體罡氣,乃太乙神掌第八招,威力可想而知。

雖然關小刀只是依樣畫戎蘆似地耍出,但在配合太乙神功之下,照樣奇猛無比。

那司徒崑崙此時簡直變成另一人似的,明明感覺背後有掌勁劈來,他亦想反掌迎敵,卻總慢了一步,猝地背脊又中狂掌,打得他同吐鮮血,往前撲栽,撞倒三名護衛,那毒瘡沾處竟然使護衛肌膚疼痛,嚇得他們忍痛刮皮自救。

關小刀見狀大叫讓開,一連三掌砰砰砰打得司徒崑崙滾向牆角。

他始站立其前,加以看守,冷聲道:「你果然受傷在身,連功力都無法施展!」

司徒崑崙抹去嘴角血絲,謔聲冷笑:「我不是司徒崑崙,他若現身,你早沒命!」

關小刀雖疑惑這人武功如此之差,或而不是師爺,但他那男變女相雖長了紅瘡,卻曾被自己見過,該是不差啊!

靈機一動,他說道:「李春風說你活該服了毒丹,才變成這樣!」

司徒崑崙一愣,突又厲吼:「那賤人,自始至終都在騙我,我要找她報仇」

關小刀聞言冷笑,暗道:「你果然是司徒崑崙!」

卻怕護衛聽着,惹來麻煩,不願喊出。

然而對於堂堂第一高手落得如此不濟,他亦頗為驚訝,冷笑道:「你身上紅圈圈該不是被我炸傷的吧?」,

司徒崑崙不禁更怒,厲道:「不是你的麥芽糖,我怎會病發!」

關上刀更詫:「陰陽之毒怕麥牙糖?」

乃他始料不及,果真一物剋一物,不禁呵呵笑起。

照他想來,乃是麥牙糖粘得他全身,他逼不出毒霧,越聚越多,反而傷了自己肌膚所致。

司徒崑崙瞧他越笑越狂,已忍受不了,厲喝一聲、雙掌夾以全身勁道,欺撲過去,竟也難得再現紅雲。

關小刀自覺太乙神掌威力不弱,遂又凝掌相迎,根本未把毒霧放在眼裏,雙方一觸,凌空劈斗十數掌。

司徒崑崙畢竟受傷匪淺,硬是被逼彈退去,氣得他哇哇大叫,直喝手下:「把他殺了,我是師爺,聽到沒有!」

一群護衛散落四處,怔忡相望,對他喝喚根本不理。

司徒崑崙不由又喝:「你們敢不聽我話?看這是什麼?」

往褲腰搜去,似想找出什麼。

關小刀訕笑道:「爛女人別假啦,還敢假冒師爺,要不要臉!」

司徒崑崙突然抓出一塊金牌,喝向手下:「看看我的金令,還不快擒住這叛徒!」

護衛見令乍驚,想來他若不是司徒崑崙,自也跟他有所牽連,縱使不願加入戰日,亦自裝模作樣圍殺過來。

關小刀見狀自知不除司徒崑崙,後患無窮,登時搶攻,凝掌撲去,喝道:「你敢偷門主金牌,我斃了你!」

太乙神掌連連劈來。

司徒崑崙被迫得東彈西跳,無暇再喝令手下,已自運起全勁加以抵擋。

然而關小刀勢在必得,一掌「乾坤無極」迫去對方掌勁,砰然一響,再印對方胸口,打得司徒崑崙悶血又吐,倒撞牆頭。

他竟然狠命再加勁道,猛把石牆撞出圓潤,滾落那頭,逃之夭夭。

關小刀怎能讓他走脫,喝着哪裏逃!掠撲過去,翻過後頭,已見司徒崑崙奔逃二十丈開外,如若有大刀在手,立可取他首級,現在只能憑掌勁取勝。再欺過去,眼看就要再送一掌,豈知左右竟路來數道黑影滯著寒光逼至。

那寒光一抖,來勢洶洶,迫得關小刀猛地閃退,定眼瞧去,竟是黑青鋒領着十幾名劍手趕來助陣。

關小刀見狀大喝:「你們找錯人啦,他才是叛徒,妖魔!」

司徒崑崙見及救兵,心下大喜,立即轉頭過來,謔喝道:「我才是師爺,宰了他,重重有賞。」

黑青鋒早就見及師爺脫落假髮一幕,自知他是真者,可惜卻變得如此模樣,讓人退避三舍。

然而他更恨關小刀,冷邪笑起:「你才是神劍門叛徒,先宰了你再說,上!」

他猛揮手,十餘劍手立即撲涌過來。

雖然他們可能武功不算太高,但神劍門之劍陣威力一向不俗,且又加入黑青鋒,威力更強三分。

關小刀縱使掌勁了得,可惜他卻未練熟全招,勉強只能強運掌退敵,然而左敵被逼退,右敵復攻上來,如此招招連招,終也通得他節節敗退,東彈西跳,不由哇哇叫起,心想若有大刀在手,那該多好!

就這麼一分神,左肩被黑青鋒劃出血痕,痛得他趕忙欲躲,復見數把利劍刺來,迫得他落地打滾,狼狽已極。

關小刀連連敗退,直罵黑青鋒不知好歹,迫殺忠良,黑青鋒卻一味冷笑猛攻,欲除他而後始快。

不但是他,就連司徒崑崙見狀,有機可乘,竟也抓過手下一把利劍,飛衝過來,疾招便刺。

他能當上神劍門師爺,自對神劍劍招研究甚深,縱使此時有傷在身,但神劍乃走輕巧快捷為主,用勁不大,這一刺殺,火候竟然不在黑青鋒之下。

一連三招下來,終又傷及小刀腰背數道傷口,疼得小刀哇哇大叫,向那些獃頭護衛尖叫,不救人,丟把劍過來總行吧!

他想手中有劍,自能施展刀法,局勢將改觀。

然而那些守衛只顧觀看,不敢有任何行動。

關小刀又吃一劍,怒得喝吼尖叫:「都死到哪去,還不快來助陣!」

凝著掌勁,相准一人,準備破他而去。

然那聲音喊處,竟然有了迴音。

忽聞遠處有人叫着:「來啦來啦!快快快!」

復見一大群人馬涌奔過來。

突見變化,雙方乍驚,關小刀情急望去,一大群玄棕人馬飛衝過來,正是天龍騎弟兄。

他們本是被囚,沒想到卻被放了出來,領頭者竟是阿祖,她抓着愜月大刀,急欲找到小刀,且不停喝喊:「小刀你在哪?」

關小刀見狀大喜,趁對方任愣之際,一掌擊退一名劍手,猛衝空中,叫着:「我在這,大刀快來!」

阿祖見着,欣喜不已,喝聲地一聲,大刀疾拋空中。

關小刀接個正著,哈哈大笑:「你們該死啦,看我一招『刀斬無情天』!」

忽見他反縱人群,大刀一揮,化成翻江搗海狂龍,直往對手兵刃砍去,嘯風過處,掃得眾人衣飛發跳,兩眼睜之不開,鏘鏘鏘鏘脆響不已,陣中利劍竟然被砍斷七八支之多。

眾人乍驚,關小刀喝地又是一招「橫掃千軍」霸氣掃來,劍手毫無招架餘地,跌得亂七八糟,若非小刀乃用刀柄掃去,不知多少人頭將落地。

關小刀兩招打散劍陣,自是狂笑,目標沖向黑青鋒及司徒崑崙:「你們別逃,看我『神刀斬魔頭』!」

長刀豁地砍來,霸勁嚇人。

黑青鋒偏不信邪,利劍刺砍過去,豈知方觸及大刀,鏘地一響,竟被砍成兩斷,他驚叫不好,斷劍當成暗器射來,抽身即退。

關小刀收回大刀,以刀背擋掉斷劍,忽見他逃跑,喝聲:「哪裏逃!

然而司徒崑崙亦自脫逃,他權衡輕重,輕喝追殺過來之天龍三俠之震靂俠雷萬鈞,斯文俠谷君平,他喝道:「雷大俠,交給你們啦!」

他長刀再抖,打向空中斷劍,那斷劍受擊,直若利箭猛往黑青鋒射去。

叭地一響,射於他前頭不及三尺,嚇得他任嚇頓停,雷萬鈞已追殺過來,他只好拔起斷創迎戰。

那關小刀卻早就追向司徒崑崙,眼看他想竄進烏松林中。

關小刀謔邪鳴叫:「你進得了嗎?」

一連三縱,追殺過去,神刀脫手飛出,一招「刀斬無情天」奇猛無比新了地去,司徒崑崙回劍猛挑,卻被大刀打偏,他不敢硬戰,喝地一聲,落地打滾,已自脫逃。

關小刀掠撲過來,抓回大刀,哈哈大笑:「投降,饒你老命!」

司徒崑崙厲吼:「想要贏我,還早!」

猝地反攻過來,利劍再抖神威,化出五朵劍花,欲刺對方胸膛要處。

關小刀自覺他乃強弩之末,大刀一抖,逗着他玩:「這是什麼招?梅花三弄,抑或是……」

話來說完,司徒崑崙卻怒笑:「這叫『含血噴人』!」

當真逼出毒血,奇快無比噴吐出來。他乃想以自身之毒當武器,縱使未必毒死對方,能毒瞎眼睛亦是撈回本。

關小刀沒想到他會出些奇招,但見毒霧噴來,竟然如此之近,迫得他唉呀尖叫,猛施千斤墜滾落地面。

司徒崑崙卻又抓出一盒東西,厲笑道:「這才是真正毒中聖品綠蜂針!」

猛按盒子,細針如牛毛疾射噴來。

關小刀乍聞綠蜂針,臉色早已大變,想當初在靈泉沐浴,被水自柔刺得全身生疼,記憶猶存,司徒崑崙竟然能把這東西搞到手?

然而想及司徒崑崙能把李春風從靈刀堂延攬過來,弄個一兩盒綠蜂針並非難事。

此時司徒崑崙早已心存拚命,始不顧身分,用着靈刀堂毒針,這一噴射,簡直霸道難擋,關小刀聞聲,猛滾再滾,仍自逃躲不了,唉呀尖叫,左半身恐怕中了不少計,且帶麻疼,顯然有毒,一時竟然癱瘓。

司徒崑崙見狀哈哈厲笑:「跟我斗?死命去吧!」

利劍一抖,疾刺過來。

關小刀豈肯認輸,左邊不能動,仍自滾身左近,右手抓起驚神刀,躺在地上,照樣耍得虎虎生風,但見司徒崑崙罩刺過來,一招「刀現蓮花」擋了過去。

鏘然一響,利劍乍斷。

司徒崑崙驚心動魄,哪敢再戰,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下喝地一聲,掠身即逃。

關小刀欲追不易,眼看對方就要溜走,猛吼:「哪裏逃……」右腿右手一蹬,身形斜彈而起,忽見司徒崑崙欲向人古松之林,他猛喝一聲,一招「神刀破天地」射砸過去。

卻見大刀飛脫刀柄,有若流星飛竄,奇快無比衝去。

司徒崑崙但覺背脊冷風勁沖而來,猛地閃向左側巨松之後,本以為必可逃過一劫,哪知神刀似已通靈,刀身忽而砸向左側松干,叭然一響,斜斜反彈,那勁道更猛三分,奇快無比砸向左近不及七尺的司徒崑崙。

他哪知大刀會突然轉彎?猝見驚變,驚駭想閃,已是不及,叭地悶響,大刀竟然穿中肚腹,疼得他死命尖叫。

關小刀聞聲冷笑,厲吼著:「還我安盈盈命來」

想及安盈盈死狀,不由悲中神力大起,右腳一瞪,人如飛箭疾衝過去,眼看巨樹已至,他猛地運足畢生勁道,逼向手中刀柄。直刺古松,叭然一響,鐵棍般刀柄猛穿而過,更穿出司徒崑崙胸口。

他怔駭不已,瞧著胸口多出鐵柱,且染著鮮血,伸手欲抓,卻抽不出來,駭叫着不要不要……終於抵不過死神呼喚,溢吐最後一口濃血,腦袋一偏,死於非命。

關小刀這才噓喘大氣,喃喃說聲:「盈姐姐,你該可安息了……」

復靠於樹榦,心神一泄,疼麻立即上身,這才想到被綠蜂針刺中,急得往左半身瞧去,已自青腫起來,嚇得他趕忙伸手揪扯毒針,然而背面根本揪之不著,便大聲尖叫:「阿祖快來啊,我完了!」

阿祖本在收拾黑青鋒,忽聞小刀叫完蛋,急得她驚心動魄,飛命衝來,見及小刀靠於樹前,驚急道:「你!」

看人仍會喘氣,心頭稍安。

關小刀急道:「我中了綠蜂針,幫我拔,有毒!」

阿祖早聽及水自柔說過有這門武器,聞言即湊上來,抓開衣衫便拔取毒針,見紅綠痕如花點,驚笑道:「還好阿柔要我帶了一些葯,她說可解靈刀任何堂武器之毒,大概也能解綠蜂針之毒吧!」

她從懷中取出玉瓶,倒出解藥,抹於傷口,解藥滲去,清涼頓現,關小刀噓氣:「有效!」安心不少。

阿祖自也放心,替他抽了十數針,然而再下來便是褲襠臀部,她窘熱笑起:「下邊有受傷嗎?」

關小刀不由窘笑:「我自己來,你叫他們快住手,司徒崑崙已死了。」

阿祖怔詫:「死了,人在哪?」

「後面!」

關小刀伸手指向背後,阿祖狐疑,往樹榦那頭瞧去,見及司徒崑崙死狀甚慘,怔然訝叫,跳閃一邊。

隨即又嗔笑起來:「死得好,咱們幾乎毀在他手中。」

關小刀道:「去通知他們,免得徒增傷亡。」

阿祖自知道理,立即飛奔而去。

關小刀趁此機會,跳向隱密處,解了腰帶,小心翼翼拔去臀部毒針,邊拔邊斥笑,這臀部倒是對打什特別有緣,一有機會便遭了殃。

毒針除去后,他始抹上解藥,隨即穿妥衣衫,活動一番筋骨,但覺疼麻去之不少,始盯向司徒崑崙,瞧他全身是毒,實是讓人頭疼,不敢動他,拔下大刀和刀柄,司徒崑崙倒栽地面。

他倒想要火化,遂瞄向古松,準備攀折枯枝以燃火。外頭卻傳來阿祖叫聲:「他們不相信司徒崑崙已死!」

關小刀往外瞧去,一大堆人往此移動,他倒落個輕鬆,瞄向黑青鋒,冷道:「自己看吧,如果你認為他是師爺,師爺便死了,如果你認為他不是師爺,那請你去把師爺找出來吧!」

黑青鋒和幾名劍手立即掠來,乍見此人胸穿肚裂,已然斃命,黑青鋒為之輕嘆,幾名劍手卻疑惑此人是否是師爺?黑青鋒不語。

關小刀冷道:「不管他是不是,你們要找人打鬥,大可沖着我來,否則滾一邊去!」

大刀一耍,威風立於當場。

那群劍手吃過他的虧,縱使心中下服,卻也不敢張聲。

黑青鋒冷道:「師爺不在,暫且饒你,待我找到師爺再說!」

伸手一揮,喝着手下走人,大群人馬立即掠去。

霹靂俠雷萬鈞喝聲大笑:「找到也未必好到哪兒去,師爺府遲早要被拆掉!」

黑青鋒冷哼,頭也不回,掠牆而去。

雷萬鈞示威一喝,舒暢不少,忽又間及關小刀:「他真是司徒崑崙?」

他和天龍騎老早已被支走,回來卻被囚禁,哪曾見過師爺面目,沒想到乍見之下,會是個不男不女的傢伙,難怪會疑惑不解。

谷君平亦自追問,想得到證實。

關小刀笑道:「的確不錯,這件事若非親眼見着,根本難解釋,如果你們想證明,我看去練陰陽真經,保證讓你們滿意。」

雷萬鈞聞言,急搖頭:「使不得,若真的變成和老妖一樣,我寧可自殺!」

谷君平道:「還是把他火化吧,若師爺真的已死,神劍門將重見光芒,咱們快把門主接回。」

關小刀猛點頭:「那當然,呵呵,沒想到竟然如此順利收復失土,晚上先暢飲一番再說!」

此語一出,終引得天龍騎大喝歡呼,一掃多日晦氣。

緊接着,谷君平喚來手下,找來乾柴枯枝,架成一堆,並把司徒崑崙屍體丟上去,引燃火堆、加以火化。

焚燒中,仍見淡紅煙霧飛升,可見陰陽之毒實是根深蒂固奇毒無比。

待司徒崑崙屍首完全火化之後,眾人始安心離去,只留兩名弟兄料理善後。

關小刀則覺得毒血讓人噁心,便找向井邊,取出井水加以沖洗兵刃,然後還抹了石灰粉以消毒,方始敢收回身邊。

一切似乎已無礙事,小刀便提議大家打掃、整頓,不但是神劍宮,連總管府,以及街道皆要重新打掃,以換來新氣象。

天龍騎登時大力支持。

在一聲令下之際,眾人歡天喜地拚命幹事。

有的更到外面傳遞消息,直道師爺已死,天下太平,街道眾生立即復活似地直叫衰運已去,開始說說笑笑,暢所欲言,甚至準備重新開張,大做生意。

那些被逼得暫時隱身的天龍騎。在同得消息之後,全都歸隊,相互道喜聲不斷,果真是重振幫威,氣蓋天下。

谷君平對無雙夫人頗有暗戀,找了幾回地把師爺手下給逼走,使得無雙夫人行動不再受限制,感激之餘,也就答應谷君平邀約,晚上赴那慶功大宴。

一切全皆在歡呼中進行。

直到夜晚,設宴神劍廳。

所有頭領級幹部全被邀來,足足席開八桌,關小刀斬了司徒崑崙,自有功勞,便被抓坐主位,這一坐,他倒覺得升起君臨天下快感,隨即不斷敬酒,不亦樂乎。

然而酒過三巡,忽見白髮老頭現身大門,有人已喊長老已到。

眾人怔愣瞧去,正是裂天手嚴上羽,眾人紛紛拜禮。

嚴上羽拱手回禮,含笑道:「怎把老夫給忘了?」

關小刀乾笑:「只是小兵小卒聚會,屬下想把門主找回,再由他邀您,這樣比較適當……」

嚴上羽朗聲一笑:「門主邀,我可以不來,弟兄就算沒邀,我也要不請自來!」

此話一說,豪氣干雲,引得眾弟兄鼓掌歡迎。

關小刀哪敢再坐主位,立即跳開,恭請嚴上羽入坐。

嚴上羽哈哈一笑:「論輩分,我是該坐,但論功勞,我卻不能坐,就以美酒三杯,敬你這小英雄,我先干為敬!

當下借來酒杯,連飲三杯,又自引起掌聲。

關小刀急道別折煞小的,也陪飲三杯,在一陣吹呼中,終把嚴上羽接坐主位。

嚴上羽連謝弟兄,暢飲不下數十杯,卻仍精神奕奕,不愧是老當益壯。

歡飲一陣后,嚴上羽始又說道:「下次別忘了邀師爺府那班弟兄。」

此語一出,眾人怔愕。

嚴上羽便道:「其實神劍門之所以分成兩派,全是師爺搞的明堂,如今他已死去,自不可能再興風作浪,那班弟兄其實亦無大惡,只不過各事其主罷了。想想他們也有父母、妻兒,自不該自相敵對,自相殘殺。天龍騎雖然得勢,亦該拿出寬宏大量包含他們,畢竟他們是幫中一份子,人生父母養的。」

眾人聞言,頗有感慨。

霹靂俠已受感動,立即支持喝道:「長老說的有理,罪魁禍首隻有師爺一人,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自已弟兄,我決定寬容他們,日後不再兵戎相見!」

轉向手下,道:「支持我的,干一杯!」

此語一出,眾人喝着舉起酒杯,個個支持。暢飲而盡。

嚴上羽不由感動得含淚直笑,終於化解神劍門長遠亡痛,便又再敬三杯,隨即陪着弟兄真正痛飲。

喧暢叫飲中,漸漸有人不支醉倒。

直到三更,幾乎全倒,尤其嚴上羽,還是弟兄把他抬回府中。

此中最為清醒者,該是谷君平和柳無雙,兩人半帶醉意,相攜賞月去了。

至於關小刀則倒在椅下,雙腳朝天,不省人事。

阿祖不得不把他背回客房,自己亦因不勝酒力,或而帶點半推半就,飛紅著臉,倒在他懷中昏睡過去。

睡夢中,兩人似乎夢起在邀夢窟相吻一事,不由得陶醉其中,享盡男歡女愛之樂。

阿祖直覺如嫦娥在飛,越飛越高越笑,關小刀在下頭追着。

她邊飛邊舞,衣衫一件件褪盡,直到最後一件肚兜一掀,已是課程相見,她竊喜自己酥胸尖挺,身材健美,關小刀卻擁了上來,親吻着她,兩人掉落月宮中,吻得甚是甜密,就快把持不住之示,忽見水自柔嗔哼撞了出來,厲吼「你騙我」給他一巴掌。

阿祖唉呀一聲,跳身而起,夢景盡失,再看看自己,並未全裸,暗自慶幸,可是胸衣似乎被敞開過,不禁窘困,發覺小刀仍自熟睡,始道要命,滿臉飛紅地把胸襟整理妥當。那幕激情仍讓她怦動,急得她直咬舌頭,直叫冷靜冷靜,終較能自制。

轉身看看窗口,已是日上三竿,還好自己是女扮男裝,而且身分未被拆穿,否則現在走出去,豈非會羞死人?

她再次整理衣衫,始敢喊向小刀:「起來啦,太陽曬屁股-,你不是說一大早要趕去請回門主?」

關小刀被喚,始悠悠醒來,迷茫中哺南說道:「好夢……夢得我不想起來……」

阿祖好奇問道:「你做了什麼夢?」

帶點窘意,想着不知是否一樣?

「這夢嘛……」

關小刀睜開眼睛,突然邪里邪氣在阿祖身上遊走,並帶笑意。

阿祖但覺全身赤裸似地,更形窘困,卻裝嗔掩飾,冷道:「你還能夢什麼,大酒鬼一個,還不快起來,等著吃晚餐是不是!」

說完嬌喝一聲,走了出去。

關小刀已呵呵邪笑:「早知道醉酒有那麼多好處,我天天醉它又何妨?」

聞及身上,又自笑起:「好香啊,真讓人受不了!」

陶醉一陣,阿祖又來敲門,他始心不甘情不願爬了起來。

整理一番衣衫,便自盥洗,隨即吃了早餐,並檢查傷勢,但覺無礙,心想收復神劍門乃大事一件,最好讓三爺和門主早點知道,便決定去通知。

阿祖雖然想跟去,但小刀說快去快回頂多四五天,她留下來收拾殘景便是,阿祖無奈,只好留下。

關小刀則立即出發。

他倒念念不忘那匹驢馬,逮到機會,便回總管府牽它上路。

經過一年飼養,驢馬早就健壯如牛。

見及小刀,亦自欣喜揚蹄,關小刀幾乎不認得,卻從紅眼睛中瞧出感情,立即喝着愛馬快奔。

跨身坐上,愛馬直若飛箭,躥奔而出。

那速度直叫小刀驚詫不已,很似乎能追風似的,一個踏步飛行十數丈,竟然輕而易舉掠穿街尾那條三丈寬水溝及溝邊小竹叢。

關小刀直叫好:「這才是男人的馬,飛啊!」

一聲喝令。

怒馬飛奔,直若追日,日行千里似乎已是小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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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勾程之約

烈馬果真平治神速。

原該四天行程,它兩天兩夜即已奔至。

清晨剛過,關小刀已抵雲中山。

烈馬速度早已讓他讚不絕口。

既然地頭到了,他只好下馬,疼心拍拍馬背,道聲:「去吧,山上草地正嫩,去吃大餐。」

馬兒會意,輕嘶一聲,感恩示禮,便自往草叢奔去。

關小刀頻頻頷首稱讚自己眼光不俗,終於選得好馬,今生足矣。

陶醉歸陶醉,他仍往山區行去。

三度回訪,此次最為爽快,原是帶着大功的原因吧!

及至古墓附近,放哨的七絕劍手已發覺有人,關小刀便自動報上姓名,且叫道:「一切太平啦,可接門主回去啦!」

七絕劍手聞言任喜,想再問清,小刀則已忍不住,直往秘穴奔去。

一別將近半年,墓穴竟然被佈置成家園,桌椅、器皿一應俱全,倒是住的舒舒服眼。

胡三爺仍是一副精明模樣,只是掩不了歲月催人老,灰發多了幾根,這半年,他過的並不好受。

見及小刀返回,他欣喜迎接,兩人坐於秘室大廳八仙桌前,互道長短。

關小刀當然一開口便說及司徒崑崙已經被宰了。

驚得胡三爺目瞪口呆,直間為什麼?

關小刀便說他毒發,功力大打折扣,故而被宰,胡三爺慶幸一中,露出光彩笑容,直道老天有眼。

關小刀笑道:「所以說,現在可以回去啦!」

胡三爺道:「老實說,我也準備回去探查一趟,沒想到你便來了,省了我不少事。」

一旁的方干秋喃喃念道:「不知萬鈞和君平現在如何?」

風流俠憋了半年,幾乎已不知風流何物!

關小刀笑道:「雷大哥和三哥已開始大口喝酒了,只等你回去啦!」

方子秋聞言欣笑起來:「他倆倒是先快活了,不知總管何時可帶我們啟程?」

胡三爺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方子秋為之欣喜:「那屬下去通知他們開始收拾行李。」

胡三爺嘆笑:「來時空空,住了半年,竟然有行李?有點笑話。」

方子秋會心一笑,已去辦事。

關小刀卻不見門主,便問:「門主和夫人可在?」

胡三爺道:「在山上散步,經過此災難,門主終於了解夫人是何等愛他,已不再疑神疑鬼,他甚至想辭去門主職位,和夫人廝守山林,可是我勸他打消念頭,畢竟此乃非常時期,辭職對不起神劍門,何況他還是老門主親生兒子,他倒接受了,不過,若聞知大敵已除,恐怕會念頭重生。」

關小刀道:「那怎麼辦?瞞他!」

胡三爺道:「能瞞得了多久,還是照實說吧,反正找不到接班人,他根本脫不了身。」

關小刀苦笑:「我們拚得要死,門主例看得開!」

胡三爺道:「或許因為看得開,才能和各大幫派和平相處。」

關小刀道:「卻因此養大師爺,這也不大好。」

胡三爺笑道:「師爺不是被你宰了?已經天下太平啦,不過受此教訓之後,門主日後將會小心多了。不談這些,我去接人回來,也好早日回宮。」

說完拍拍小刀肩頭,獎賞鼓勵全在其中,終也出了秘室。

關小刀仍自混沌不解,老想着當一個門主該如何?

過於仁慈,引來奸臣弄權,若太過霸道,可能引起幫派鬥爭。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未來老丈人的確不差,能逍遙自在,又能統理全幫,實是不可多得。

他已決定將來以老丈人為目標,終也心神暢快,哼著小調,走出外頭。

方於秋早把二十餘天龍騎集合起來,成一馬隊,準備回家。

一大堆人正綁着行李,笑聲不斷。

想來任誰聽得可以歸家,心情必定爽快吧!

關小刀此時對馬兒最有興趣,便湊上去,邊相著馬邊問:「以前不是把馬兒散了?怎生又聚了這麼多?」

方於秋笑道:「那是半年前之事了,後來風聲漸弱,我又把馬兒找回來,你喜歡吧,留你一匹!」

指著左近黑白花馬。

關小刀自得一笑:「不必了,我騎了我的愛馬,感覺好極了。」

方子秋道:「便是你買回那匹?」

關小刀道:「正是。」

方千秋想笑:「它真能作戰了?」

關小刀笑道:「那才叫戰馬,過癮。」

方子秋瞧他神采飛揚,直覺那馬兒似乎有了變化,再也不敢想像是匹驢馬,便笑道:

「哪天也讓我騎騎?」

關小刀笑道:「當然可以,不過得看它願不願意。」

方子秋笑道:「我努力便是。」

關小刀便自得其樂,相往其他馬匹,雖然它們仍自不差,心頭卻總覺火眼金睛最順眼,不禁自得其樂笑不絕口。

笑聲中,忽見三爺領着斯文門主以及漂亮夫人返回,關小刀立即迎上去拜禮。

門主雖仍書生模樣依舊,但經過此事之後,目光已變得沉靜許多,或面說老練,亦可說心事重重吧!

至於夫人,依舊美麗如昔,歲月根本來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迹,見着小刀,她總難掩感激疼愛之情,含笑點頭中,如見愛子。

門主亦自拜札,直謝小刀為神劍門除了大害。

關小刀除了乾笑,已說不出客套話,直道眾人皆在等門主回去,希望他早日抵達,至於那句「可別中途開溜」可沒說出口。

門主含笑中,直道:「是該回去了。」

關小刀這才放心。

隨後方子秋已轉告三爺準備妥當,三爺始請門主、夫人上馬。

至於小刀則表示另有坐騎,三爺這才上馬,引著大隊,一聲下令,馬群匆匆行往山下,結束流亡日子。

關小刀則行至山腰,始喚來愛馬,他本想表現一番,可是念頭方起,忽又取消,畢竟在門主面前耍帥,對他有些不敬吧,這倒罷了,若他看上愛馬,自己豈非平白損失!

暗自慶幸想通此點,便策著愛馬,悠哉跟在飛騎後頭,跟了一天,又沒趣,遂向王爺報告準備連夜趕路回去打點,三爺道:「要這麼急嗎?」

關小刀道:「很急很急!」

三爺一笑,便讓他去了。

小刀述到機會,果真連夜快奔,此次更催快速度,愛馬果真狂勁更猛,直到次日近午,便已殺回神劍宮,小刀讚賞不絕,放它在附近山丘吃草去了,自己則扛着大刀奔口神劍宮,只道一聲:「門主明日可回!」

果然引得眾兄弟歡聲不已,個個前去準備迎接活動。

次日午時一過。

門主人馬已奔近,天龍騎弟兄霎時引馬相迎,甚至耍著綵帶,在熱鬧繽紛中將人迎回宮中。

經過幾天整修,宮中所有損壞幾乎都已修復,甚且再上新漆,顯得煥然一新。

回家感覺直讓流浪弟兄滿心高興。

門主更連連道謝弟兄忠心相助,得以保住神劍門威嚴。

晚上更是席開百桌以慶祝。

熱鬧聲中,終把過去不快之事一掃而盡。

唯一遺憾的是師爺手下侍衛隊雖然來了人,卻非全部,且心結未開,不見開懷暢飲。

此事著在三爺等人眼裏,然而化解心結非一兩天之事,也就故作不知,一樣招呼相應,免得更引反效果。

一夜暢飲至三更天,果然個個胸懷大開,直道明兒再來。

次日倒換至總管府請客,眾人情緒更旺,酒飲三百石,醉倒數百人,的確創記錄。

如此歡暢情緒足足持續三天三夜方自降溫。

關小刀則出盡風頭,盡日陶醉在英雄行徑之中。

逢人便說如何以弱敵強,殺了叛徒司徒崑崙,群眾亦愛聽,便任他鬼扯。

此時就算他說吹一口氣便把師爺吹死,照樣引來群眾鼓掌叫好。

一連吹了三天,他似乎也累了,始回到租屋住處。

此屋屋主康太平已不知去向,安盈盈又已犧牲,小刀接收下來,把門前寫上「大刀坊」,正正式式據為己有。

他正想着,或許將來可賣「大刀面」,說不定生意興隆,客人不絕呢!

然而憑他現在身分,做小市民生意,只不過是幻想罷了!

今日一早,阿祖料理早餐之後,便把小刀喚醒,要他盥洗后吃飯。

阿祖卻若有所思,想着事情,喃喃說道:「你覺得師爺真的死了嗎?」

關小刀啃著饅頭,瞄眼道:「別再想些莫名問題困死自己如何,現在是天下太平,大家想盡辦法賺錢,你該想的是如何賣大刀面,咱們好發大財!」

阿祖瞄眼:「發什麼財?公孫白冰賞了你幾顆夜明珠還不夠?」

關小刀一愣:「你怎知道?」

阿祖自得斥笑:「你以為我這跟班干假的,你有多少私房錢我都瞭若指掌,要不要打賭?」

關小刀呃地乾笑:「何必呢,你我資產都已相通,不是嗎?」

阿祖斥笑:「誰跟你相通!」

臉色忽又轉正:「我在跟你說真話,別再打哈哈!」

關小刀道:「啥事,這麼正經?」

阿祖道:「師爺之事。」

「他?」關小刀吞了饅頭,瞄眼一笑:「你是不是被他嚇壞,到現在還在作噩夢?」

阿祖冷道:「我昨天看到他了。」

「什麼?」關小刀嘴中第二顆饅頭掉下來。你看到他,在哪?」

「師爺府!」

「你去過?」

「路過。」阿祖道:「記得我們轟斷那秘道嗎?昨晚我從那裏經過,便看到師爺黃影問了進去。」

關小刀聞言,心緒已松,弄笑道:「別嚇死人好不好,穿黃衣者多的是,又在夜晚,一定看錯人啦!」

阿祖道:「我本也這麼想,可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才找你談談,看看是我反應過度,還是其的有問題。」

關小刀笑道:「早說嘛,嚇得我吞下下饅頭,司徒崑崙明明死自我手中,且我們親自火化它,該錯不了,若另有師爺,也該是他人假冒!」

阿祖道:「也有可能假冒在先,例如說師爺變女的,真正師爺便早已藏起來。」

關小刀道:「會嗎?他的變化在地牢,而且是我親自見着,否則我怎敢相信,何況他毒功、個性幾乎完全一樣,你說,到底哪裏不對?」

阿祖道:「可記得我們被囚困嗎?後來你跟黑青鋒大打出手時,突然有個黑衣人跑到地牢,打開牢房,我們才得以出來,那個人是誰?」

關小刀道:「你都沒看清,我怎麼他是誰?不過他既然放了我們,該是朋友非敵人!」

阿祖道:「我當初是這麼想,但再聯想之後,又覺得他好像有圖謀,目的是在逼死司徒崑崙。」

「喔?我倒願聞其詳!」

阿祖道:「他說了一聲『司徒崑崙已受重傷,快去收拾他』,便不見了,他目的可能針對師爺而來。」

關小刀道:「我們還不是全對師爺而戰?」

阿祖道:「可是在節骨眼裏才放我們出來,這不尋常,也就是說,他既然能救人,早該救了,何必等到那時?」

關小刀道:「這種推理不盡全對,或許他早有心相救,可是顧忌師爺而未行動,後來發現師爺已受重傷,他才敢行動,至於他為何要藏身,該是怕身分暴露,我們可猜猜他是誰,卻不能硬說他有陰謀,且更離譜地猜師爺可能還活着。」

阿祖道:「這只是疑惑之一,至於猜師爺可能還活着,有兩點,其一便是我昨晚見着的黃影,其二便是那場戰鬥,就是你拿麥芽糖粘住師爺,又點燃炸藥炸他那一戰。」

關小刀道:「出何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我根本沒把人炸死,卻把自己炸昏了。」

阿祖道:「幻想似乎如此,但我覺得炸藥根本沒炸開。」

關小刀道:「不會吧,我看到一團煙霧噴出,便受擊而暈倒,你不也一樣?」

阿祖道:「是一樣,可是那天打掃,我發現廂房根本還完好如初,連窗紙都未震破,試想那麼一大束炸藥炸開,連人都能炸昏怎生薄紙竟然不破?而且一點被炸過痕迹全無?」

關小刀道:「或許被換新窗了吧!」

阿祖道:「不可能,是我去清理麥芽糖痕迹的,他們換新窗,不可能不清臟處吧!」

關小刀道:「若沒炸開,爆炸聲如何響起?我們又如何暈倒?」

阿祖道:「有人利用機會,另丟出煙霧彈,然後趁機把我們擊昏!」

前小刀怔詫道:「你為何有此想法?這幾乎根本不可能。」

阿祖道:「是不可能,卻有人做了,試想,我們若被炸藥轟著,怎會衣衫完好如初,臉面不沾一絲火藥灰,你有嗎?」

關小刀想及當時醒來之後,的確穿着同樣一件衣服,不禁當真起了疑惑之心:「倒是有理,我的衣服亦完好如初……」

阿祖得到認同,說得更起勁,道:「那煙霧彈不但害得我們昏迷不醒,就連公孫白冰也中獎,他到現在身在何處?」

關小刀道:「可能回江南了吧!」

阿祖道:「我問過弟兄,沒人看到他回去,而且他也不可能回去,因為他的心根本在這裏,我已傳令回江南,這幾天便有消息,不過,我不認為他會回去。」

關小刀道:「若真如此,誰又有此功力,突然間把公孫白冰放倒,甚且包括司徒崑崙、你跟我?」

阿祖道:「有兩個人……」

「誰。」

「練了陰陽魔功的人。」

「你是說李春風和司徒崑崙?」

「他們才有這麼高的武功。」

關小刀道:「不可能,李春風跟我關在一起,她早已武功盡失,還是我背她逃出來的。」

阿祖道:「那就是司徒崑崙了,他們可能有兩個,一真一假,說不定你殺死那個是假的!」

關小刀不由笑不出來:「照你這麼說,我們豈非仍在危機四伏之中而不自知?」

阿祖道:「如果我看到那黃影是師爺的話,那這一切便都是真的了。」

關小刀苦笑不已:「希望別當真的好,否則神劍門豈非完了。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阿祖道:「當然是先查清師爺是真是假了。」

「怎麼查?」

「當然是師爺府了!」阿祖道:「趁那人尚未發現我們起疑之際,較易查出他是誰。」

關小刀苦笑:「我就是怕查出之後,一切又得從頭再來,那將又不知要死傷多少人啊!」

阿祖輕嘆:「我們別無選擇,縱使那人不是師爺,必定是放我們出牢那黑衣人,也就是說,我肯定有這麼一個人。」

關小刀苦笑:「天啊,才樂個幾天,便又將陷入苦戰之中,老天真是會開玩笑,看來出門又要帶炸彈了!」

阿祖道:「早發現總比晚發現好,如果能及早找出公孫白冰,或可聯合他共同斗垮這神秘人吧!」

關小刀道:「我得找三爺商量,看看如何處理較為恰當。」

阿祖道:「免了吧,以三爺功力,根本對付不了神秘人,何況我們仍未查出實證,多說多讓人心惶惶,就把他們當作在雲中山古墓之中,咱查咱的事便是,反正那人有意隱藏,大概在進行某種陰謀,在陰謀未成熟之前,該不會露出兇殘面目才對。」

關小刀無奈道:「好吧,先查再說:「

欲查人,自是夜晚較為方便,小刀則不露聲色,吃過早餐之後、先去三爺那頭拜個早安,便徑往師爺府中行去。

未久,小刀已臨師爺府前,守衛見及他,甚是忌諱,不知該如何處理。

關小刀含笑說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我想看看弟兄,可以進去嗎?」

守衛欲言又止。

另一位則前去通報,黑青鋒聞聲趕了過來,冷道:「師爺並不歡迎你,不過你要進來,沒人阻得了。」

關小刀笑道:「這麼說,你認為師爺還在了?」

黑青鋒冷哼:「你想進來便進來吧!」

「謝啦!」

關小刀終於跨步進去,東張西望地瀏覽風光,見着面帶疑惑守衛,便含笑打招呼,以示親切。

黑青鋒則跟在後面盯緊,似在防他有所突來之行徑。

關小刀道:「我說那個是師爺,你們偏不信,難道還有師爺。我能見他嗎?」

黑青鋒冷道:「不必假惺惺,你殺了他,還敢來此囂張?」

關小刀道:「可是你卻說他是假的,我可被你們搞迷糊了。」

黑青鋒冷道:「這隻不過是安慰屬下說法,你若想見他,下輩子吧!」

關小刀道:「這麼說,你也相信師爺真的死了?」

黑青鋒冷斥:「人死,一了百了,你不必再在口舌上討便宜。」

關小刀道:「那抱歉,不談不談,四處走走總可以了吧!」

黑青鋒冷道:「你已經在走。」

關小刀呃地一笑:「是極是極,那我就不客氣啦!」

當下他東晃西晃,終已晃至獨尊樓,守衛照樣嚴密,關小刀道:「人已不在,還守那麼嚴,不知換誰住進去?」

黑青鋒冷道:「裏面沒有,你想看,請便。」

關小刀笑道:「真慷慨,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遂行前,守衛讓兩旁、他推門而入,裏頭一塵不染,顯然常打掃,且師爺東西寸步未動,保存甚佳。

他心下暗忖,難道師爺當真還活着?

繞到書房、寢室,一切如故,查不出蛛絲馬跡,只好退下,本想再查秘道,可惜黑青鋒跟身邊,只好作罷,找個機會從另一頭再探便是。

探不到什麼,他只好打個哈哈說道:「你對師爺倒是忠心耿耿,連他東西都保存如此完整,實在不容易。」

黑青鋒冷道:「那是我的職責,你還有什麼地方要查?」

「不是查,是走走看看而已!」關小刀笑道:「既然你這麼不歡迎,那就算啦,我走了,等你下次心情好些再來。」

黑青鋒冷道:「悉聽尊便。」

一人訕言,一人冷語,說說唱唱中,關小刀終於走出師爺府。

他立即問人暗處加以監視,看看對方是否在騷擾之後有所行動,可惜直到中午,並無動靜,關小刀只好放棄,回到大刀坊先吃午餐再說。

阿祖問及情況,小刀便將所遇狀況說一遍。

他道:「倒是沒看到任何疑點,不過他們仍當師爺還在人世,所有東西皆未動過。」

阿祖道:「你不怕神秘人起疑心?」

關小刀道:「總比茫無頭緒亂撞的好。」

阿祖道:「下一步呢?」

關小刀道:「找不到線索。只有用最笨的方法,暗中監視。」

阿祖道:「總該有個目標?」

關小刀道:「我先監視門主夫人住處,畢竟司徒崑崙對她迷戀甚深,若他活着,遲早會去,你則監視秘道及師爺府,偶也看看神劍宮有誰進出,希望能找到線索。」

阿祖頷首:「就這樣啦!」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兩人換上夜行衣,便各自行動,關小刀潛入攬月樓附近松林,暗中監視住何行蹤。

阿祖則躲進街道暗角,從此處可見及秘道被炸過之四洞,右邊則可監視神劍宮,往左則可盯住師爺府,地點甚是理想。

然而一連三夜,兩人並無任何發現,不禁讓人泄氣不少。

難道那神秘人早已溜了?

兩人正為此事頭疼不已。

第四巳忽聞得風流俠方於秋找來,問及是否見着雷萬鈞,他已三日未歸。

關小刀問明原因,始知他到洛陽喝酒便一去不回。關小刀直道沒見着,由於有事,不便去找,方子秋只好帶人去尋。

第五日又發現七絕劍手之一的江平亦已失蹤。

有人說他回家探親,但七絕劍陣一向七人同行。縱使要走,也會找人暫時代替,江平如此不告而別,還是第一次,難怪七絕劍手會緊張。

他們把此事告知三爺,三爺想不出原因,便找來關小刀,眾人便聚在神劍宮藏書閣前,一邊保護門主,一邊討論情況。

關小刀問道:「江平不是早已準備回家一趟?」

七絕劍手之一,名為石軍說道:「他是準備,卻在下月初,此時不可能走人,因為七絕劍陣要七個人才能產生威力,他不可能不告而別。」

那要英道:「昨夜更還在,但過了三更,他說要去小解便一去不回。」

關小刀道:「他可有女人?」

石軍道:「他跟我較熟,據我所知,沒有。」

關小刀解嘲一笑:「這麼說,他是無緣無故失蹤的了?」

七絕劍手默認,且為江平擔心。

三爺嘆道:「看來只有加強戒備,且派人到他家打探,否則實在理不出辦法。」

關小刀道:「我補江平缺、看看有何不一樣!」

他直覺必定有人搞鬼,乾脆自己下海查明。

三爺在無計可施之下,只有答應。

於是關小刀便換上七絕劍手黑底鑲黃邊制眼。

一夜守來,並無任何動靜。

次日三更,關小刀自也假裝要去小解,方至轉解處,總覺有人跟蹤似的,他心下一喜,不再往茅房走去,而是溜往左近較空曠地區,待通過小天井,突然閃入暗處小解,方鑽進去、忽又閃了出來,猝見一道黑衣蒙面影子驚慌門向屋頂欲躲。

關小刀喝叫道:「你是誰?偷偷摸摸,出來吧!」

飛掠躥去,想拆穿此人面貌。

那人忽見小刀,怔詫叫聲「是你!」根本不想排戰,猛問後退,七絕劍手聞聲攔來,那人根本不閃,猝如狡龍,咻地一溜似地,已從七人身邊鑽溜過去。且一閃即失。

七絕劍手怔駭不已,如此身手,簡直超乎想像。

關小刀亦自怔愣,此人莫非是阿祖所說那位神秘黑衣人?

他是誰?

是否他抓走江平?

關小刀想喊出師爺名字,卻又怕驚動他人,關想師爺沒死因而作罷。

見及七絕劍手愣在那裏,小刀便道:「回去吧,別讓門主落單!」

七絕劍手聞言立即反掠回去,小刀亦跟追過去,名為看守,腦袋卻不斷揣測此人是誰?

為何要抓走江平?

及至四更天,看無動靜,小刀始告別六人,徑自回家。

然而那黑衣人遁逃之際,並未立刻潛失,他竟然掠向街角,阿祖一眼即已發現,便往前跟蹤。

黑衣人掠至街尾一處古槐樹下,突然轉身,阿祖想躲,黑衣人已輕輕笑起:「不必躲了,你不是找我很久?」

阿祖於笑:「在下是想謝你救命之思。」

黑衣人淡笑:「是嗎?」

阿祖道:「順便想知您到底是誰?」

黑衣人笑道:「知道對你並不好。」

阿祖道:「你是司徒崑崙!否則怎會對我不好?」

黑衣人淡笑不斷:「我放你去殺司徒崑崙,你竟然還猜我是他?聯想力實在豐富。」

阿祖道:「上次鑽入秘道那條黃影是不是你?」

「原來你看見了!」黑衣人嘆笑:「我說嘛,怎會現了行蹤,原是被你撞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過這樣也好,你們既然想到有我這個人,我躲著也沒意思,咱們就玩點新的遊戲吧!」

阿祖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笑道:「有一個人比你更想知道我是誰,告訴你,他不就含恨了?」

阿祖自知他所說的便是小刀,道:「好吧,那話留住不談,你引我到此,是何目的?」

「約會。」

「約會?」

阿祖怔愣:「你我有何好約?」

「當然沒有!」黑衣人笑道:「關小刀既然想知道一切,便叫他明碗三更到洛陽翠花樓吧,到時他要什麼便有什麼,至於你嘛,女人少去為妙!」

說完一閃身,沖向樹梢,再也未見蹤影』顯然已去之夭夭。

阿祖愣在那裏,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慷慨約人,而且似乎約在花街柳巷,不知意圖何在?

她更擔心此人武功,幾乎高得匪夷所思,竟然一縱即失,普天之下,恐難逢敵手。

不管情況如何,她得先找小刀商量再說。

於是轉奔原來藏身之地,但覺四更天已過,小刀可能返回往處,便往大刀坊行返。

方一進門,關小刀已急叫奔來:「你倒溜了,害我緊張要死還以為你被神秘人抓走呢。」

阿祖邊行回來邊道:「差不多。」

關小刀一愣:「你也見着黑衣人?」

「是他來找我的。」

「找你?找你何目的?」

「約會。」

「約會?」。

「不錯!」阿祖套著黑衣人語氣,道:「不過不是跟我,而是約你,滿意了吧!」

「他約我?他為何要約我?約在哪裏,什麼時候?」

「明夜三更,洛陽翠花樓!」

關小刀憨笑着:「他竟然約我?實是所料不及,到底在耍何明堂?」

阿祖道:「去了不就明白,不過,那可能是妓院。」

「妓院?」關小刀這輩子尚未去過,不禁窘困:「他要關老爺的後代到妓院?」

阿祖心頭暗喜,這小子倒是單純,淡然一笑:「有何了不起,許多妓院供的便是關老爺,也好鎮住邪魔妖氣,你只不過去一遭,嚇得跟太監似的。」

關小刀乾笑:「這麼說,你贊成我去了?」

阿祖稍窘,斥道:「不去,怎知他是誰,他說你去了,要什麼有什麼,當然包括知道他的名字。」

關小刀喃喃說道:「這麼說,是該去了……明日三更……現在已快五更,算起來該是今晚的三更了……」

阿祖道:「我看得好好準備,他既然那麼大方約人,必定吃定我們,我看還是告訴三爺吧!」

關小刀道:「如果他是司徒崑崙,再多三爺也沒用,我先去探探,你準備接應便是,若有狀況,再作定奪。」

阿祖聞及自己能去,心頭篤定,道:「休息吧,到了晚上,還有得拚呢!」

兩人相視而笑,便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勞累,不久便人睡,醒來時,已是午後,兩人梳洗進食后,便準備一些必備武器,尤其是炸藥,足足找來數十支,關小刀為防有變,胸口還塞了鐵板,以防萬一。

一切就緒,已近黃昏。

關小刀轉了一圈、雷萬鈞、東平仍未回來,不過卻捎來消息,說是一切平安,且與人有約,暫不回來。

再詢及送信小差,卻一問三不知,他乃在洛陽街道,臨時被抓去當差,如此而已。

一切皆離不開洛陽城。

關小刀決一探究竟,便和阿祖先行前往洛陽。

五六十里眨眼即至。

關小刀、阿祖進城后,找間飯館先填肚子,而後問及翠花樓在何處?引來掌柜曖昧眼神,他仍說及在西街巷角,關小刀子笑道謝。

瞧那掌柜表情,兩人已知該是煙花樓沒錯。

吃過晚餐,兩人終往西街行去。

照着指示,轉入某一小巷,赫見一處三層紅樓燈火通亮,鶯鶯燕燕談歡言笑招待着一群群尋花間柳買香客,熱鬧氣息,直比廟會,宛若不夜之城。

阿祖見及男女拉拉扯扯,打情罵悄,不由臉紅,嗔斥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關小刀一愣,瞄眼道:「那你為何要冒充男人?」

阿祖一時語拙。隨又斥道:「你也一樣,我要不是裝男人,早就被你……」

一時覺得不對,說不出口。

關小刀邪邪一笑:「被我什麼?」

阿祖嗔紅斥道:「你自己心裏明白,可惡,正事不談,鬼扯什麼!」

猛地欲追殺過來。

關小刀急忙跳開,干窘說道:「是你要說的……。」

阿祖斥道:「你還說!」

關小刀急道:「不說不說,你看現在該如何?站在這裏等黑衣人出現?」

阿祖道:「不然你還想進去不成?」

關小刀乾笑:「我哪敢,嚇都快嚇死,我看先找好監視位置,也好有個接應。」

兩人這才四處尋找,終於尋至翠花樓對街屋頂一樓瓦交界之暗處,躲了進去。

如此自可見着樓下人潮往來,以及四處可能掠潛而來之任何蹤跡。

然而聞及種種鶯鶯燕燕曖昧、調情聲,兩人不由想入非非,卻吝於表達,一張瞼已漲得通紅,還好躲在暗處,掩去不少窘境及至後來,兩人乾脆閉目養神,以免越想越怦動。

然而閉目中,往昔種種纏綿情景竟又……浮現,逼得小刀無法自制,終於猛抓阿祖過來,湊嘴即吻,阿祖輕顫欲躲,但掙扎數次,終於軟化,於是一對戀人沉醉激情之中吻得痴痴甜甜。

激情中,關小刀不自禁想倒卧下來,然而身上藏了鐵板及炸藥,這一卧,顯得僵硬,且碰著阿祖,迫得阿祖猛然驚醒,忽而想及被吻之事,已自窘困不能面對,窘嗔斥了一聲:

「壞男人!」

急忙推開小刀,翻過屋頂,躲到另一頭去了。

關小刀一臉回味無窮,陶醉邪笑道:「咱們私訂終身啦,親了即算數、別躲得太遠,還有正事要辦哩!」

啊祖甜在心裏,卻自窘斥,再也不敢翻身回來。

關小刀暗道:「如此也好,免得意亂情選,誤了正事。」

看看天色,已近二更,翠花樓生意卻越晚越旺、喧笑中,憑添幾許春色。

關小刀心想,既然都來了,不再進去,豈非前功盡棄,掙扎一陣,便向阿祖說道:「我進去啦,反正我身懷鐵甲,對方又來我如何!」

阿祖終於回話:「一有狀況得立即出來。」

關小刀頷首:「知道了,我走啦!」

阿祖不敢過來,他只好爬高,探出腦袋向她告別,阿祖顯得困窘,卻裝自在,再次叮嚀,關小刀始潛落地面,壯壯膽子、往翠花樓行去。

方近翠花樓,老鴇於乍見他嫩如童子雞,便媚笑迎來:「少俠啊,果真慧眼識美人,第一次來吧,可有相好的?我幫你介紹如何?」

欺了過來,欲挽小刀手臂,小刀卻躲閃,老鴇子見狀更笑,敢情還是貨真價實的童於雞呢,便想招來較老到姑娘以招待。

關小刀忽而說道:「我找一個穿黑衣人的……」

老鴇子哇地笑道:「有眼光,翠花樓的黑姑娘聞名百里,你跟她是老相好嗎?」

關小刀一愣:「真有黑姑娘?」

老鴇子笑道:「我幹嘛坑着你生意不做,來來來,我帶你去便是,不過黑姑娘頂挑的,能否看上眼,還得由她高興,但你放心啦,憑你這種貨色,一定能當人幕之賓,只是她價錢不便宜,光看一眼便要十兩……金子呢!」。

關小刀皺眉:「這麼貴!」

老鴇子笑道:「看過她,你便值回票價啦!怎麼?今天帶得不夠多,沒關係,黑姑娘有個妹妹叫赤姑第二,她和姐姐一樣漂亮,而且更嫩,價錢嘛,只要五兩金子便行,一定適合少俠口味哩!」

關小刀道:「更年輕、漂亮卻更便宜?」搞之不懂。

老鴇子本就胡謅一頓,到時把人騙上去,找個女人穿件黑衣不就得了,沒想到吹過火,出了線,還得解釋一番,她笑道:「那是妹妹為尊敬姐姐所開的價碼,其實都差不多,這也是優待少俠公子第一次來,到時候啊,保證您暈了頭,銀子就賞個沒完哩!」

關小刀想想,道:「我先找妹妹,然後再我姐姐!」

說完,從懷中抓出一錠五十兩元寶:「夠嗎?」

老鴇子見狀,兩眼突亮:「唉呀、夠啦夠啦,老身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小王爺駕到,快快快,你請上樓!」

搶來元寶,掂了又掂,但覺真材實料,往懷中塞去,曖昧直笑:「沒想到小王爺胃口不小,一次要兩人,實是英雄出少年,老身我佩服,這就替你安排啦!」

當下喝喊:「黑姑娘第二,見客啦!」

鶯鶯燕燕聞及,欣笑起來,知道又來一隻肥羊,卻不知誰能中選,有人見着小刀相貌堂堂,還準備倒貼免費服務,可惜卻未必能如願以償。

關小刀在老鴇子引導下、已抵一樓一特別廂房,佈置十分豪華,尤其床鋪,珠花墜玉,絲被綉鳳,直追王侯寢宮。

關小刀見老鴇子已走人,心情捎靜,接下來該是如何進行工作,心念不斷幻出如何對付即將而來之約會。

來久,門扉一開,一位二十上下,長得圓臉甜甜,身着一襲黑衫羅裙的漂亮姑娘含笑而人。

她見及小刀竟然年輕、英挺,不由心動,嫣然一笑,道:「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蹲身拜禮,掩了門扉,蓮步行來,便坐於小刀身前。卻替小刀寬衣解帶。

關小刀急忙起身,千笑道:「這麼快嗎?」

姑娘笑道:「公子穿了重衣,何不換成軟袍,待小女子替您梳洗之後,或吟唱作樂,或今宵不醉不眠,任您選擇啊!」

關小刀乾笑道:「原來把戲還真不少!」

姑娘笑道:「今兒小女子便是公子的人了,只要能解您愁,小女子自全力以赴,公子請放鬆心情便是……」

說完仍想替小刀寬衣解帶。

關小刀瞧她年紀輕輕,生性單純,倒不忍為難她,便道:「不瞞你說,我是赴約會才來的,不是來找姑娘,所以你不必客氣。」

姑娘聞言一愣,頗為失望道:「難道公子嫌棄我嗎?」

關小刀急搖頭:「不不不,我要嫌棄你,怎會找你來此呢?只是在下真的有事,下次再找你如何?」

姑娘輕嘆:「誰不知你還選了我姐姐……」

關小刀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姐妹是否是我要找的人,不過照此看來,好像不是……」

姑娘輕嘆中,忽又重新展笑顏,客人既然花錢而來,自不該再替他製造麻煩,便笑道:

「既然公子有事月帥女子自然替您解煩惱了,卻不知公子欲找何人?」

關小刀感激一笑:「者實說,我是赴一名黑衣人之邀而來,才點了黑姑娘,沒想到竟然有你姐妹花,不過我看。你們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姑娘欲言又止,掙扎一下,還是說了:「其實我們根本不是姐妹花,這只是老鴇故意安排的。」

關小刀任愣:「你不是黑姑娘第二?」

那姑娘道:「我叫英翠,哪是黑姑娘,這只是老鴇子生意上的手腕,只要你高興,黑姑娘可有一百個。」

關小刀終於明白,當了冤大頭,自嘲一笑:「這麼說。連黑姑娘也沒了?」

英翠道:「有一位姐兒倒是喜穿黑衣,我是冒充她妹妹,你待會兒自可見着她。」

關小刀聞言稍安心,道:「她長得如何?是不是會武功?」

英翠道:「美若天仙,我只看過她一次,不知是否會武功、」

關小刀自知她是平凡女子,不可能了解太多江湖事,想來想去,便問:「那個黑姑娘來了多久?」

英翠道:「新來的吧,據我所知,不會超過一個月,不過,聽說老鴇子早就認識她,也就是說,她可能去過某處,最近又回來了」

關小刀頻頻點頭,如若如此,該可向她探聽一些瑣事,當下便問及英翠如何落鳳塵,英翠先是不願說,但見及小刀甚是單純,便說及她本嫁到洛陽為人妻,可是對方反悔,逼得父母前去理論,卻被打傷。

不久父親便過世,她想自己已被那禽獸侮辱過,母親又有傷在身,急於用錢、便淪落風塵,算算日子,還有三個月時間,她倒希望多賺點錢,好帶着母親遠走高飛,重新做人。

說到傷心處,淚流滿面。

關小刀聽得氣憤填膺,直道非宰了那傢伙不可,當下問明,原是東街范家,早記於心,將來便去討債。

他摸著懷中,又拿出兩錠元寶,笑道:「我剛好準備銀兩到這兒花用,才帶這麼多,否則也幫不上忙,你收下吧!」

英翠瞧及兩元寶,足足百兩,怔愣不已:「公子這……」

關小刀塞在他手中,道:「在我口袋,可能只是兩塊石頭,在你身上卻是人命兩條,你收下吧,錯過此機會,不知要沉淪多久,你雖計劃三個月走人,但妓院事聽多了,到時不知能否走得了還是問題,倒不如拿了元寶,找個機會溜去,帶着母親隱姓埋名便是。」

英翠聞言,涕淚俱下,下跪連連直叫恩公。

關小刀扶她起來,心頭感嘆不已,世上弱女何其之多咱己又能救得了幾人。

隨後小刀和她聊些家常事,算算時間,三更將至,乃要英翠退去便是。英翠拭去淚痕,含笑說道:「公子若要見黑姑娘,小女子倒可帶路。」

小刀怔愕:「不是她來見我?」

英翠笑道:「小牌的才是見客,大牌的是你去見她。」

關小刀恍然:「原來還有這門學問啊,那還請姑娘帶路。」

英翠含笑點頭,便帶着小刀在三樓行去,及至後邊閣樓,便止步,笑道:「這就是了,我不能再進去,公子救命大恩,再容小女子一拜。」

她想下跪,但小刀扶了她,她只好拱手為禮,拜過之後,感恩而去。

關小刀待英翠走去,始面對真正黑姑娘,心頭頗為緊張,深深吸氣,加以平撫,隨即敲門,裏頭傳來媚聲:「門沒鎖,進來吧!」

關小刀依言推開,裏頭雅軒佈置典雅,則是偌大玫瑰紅床。床上躺着一位姿態撩人的黑衣姑娘,由於輕紗掩處,瞧不清那人面目,不過感覺上,她該不差。

見着小刀,那人稍愣,隨又嘻笑:「小冤家,你終於來啦!」

關小刀掩門而入,突聞聲音,驚詫道:「你認得我?」

不由戒備防範。

那女子媚笑道:「只要來此的恩客,不叫冤家叫什麼?老鴇子說你肯花五十兩元寶看我一面,真叫人心動啊!」

關小刀這才恍然,原來是老鴇子傳話,他還以為碰上熟人呢,當下乾笑,找了雅軒長椅,坐了下來。

那女子訝然一笑:「你花錢當真只來看我一面?那也得走進來啊!」

輕輕吹氣,輕紗掀動,若隱若現,甚是調情。

關小刀道:「免了,我是跟人有約,他大概快來,沒時間陪你打渾。」

那女子媚笑道:「約你的人就是我,過來啊!」

「你約我?」關小刀怔愣,隨又搖頭笑道:「不可能,他是男的。」

那女子笑道:「現在男女能分得清嗎?小冤家啊,春官一刻值千金呢!」

招着手,酥胸半露,甚是挑人。

關小刀一愣,暗道:「對啊,要是那人變了音調,豈能認定他是男是女?」

那女子喚之不來,已自起身,媚笑道:「你不來,我只好來了,誰叫我們是前生註定的冤家呢?才分別幾天,你便把我忘了?」

婀娜行來,媚誠盡展。

關小刀怔詫:「你我見過?」

「你說呢?」

那女子掀去第一層薄紗。

關小刀更急:「昨晚見過?」

「你說呢?」

那女子已通過第二層薄紗,一張姣好臉容漸漸浮現。

關小刀怔愕瞧着她,竟是如此熟悉,尤其那媚態,簡直天下少有,忽見薄紗再掀,妖媚女子現形,關小刀怔詫不已:「李春風!」

眼前這位媚情天生,體態撩人的妖冶女子,不是李春風是誰!

她嫣然一笑:「小冤家,你現在終於明白,你我多麼有緣了吧!」

關小刀驚駭跳起:「你就是昨晚那黑衣人?」

長刀抓得緊緊。

李春風媚笑:「什麼黑衣人?我根本失去武功啦!」

關小刀道:「既然不是,怎會約在這裏?」

李春風笑道:「那你得去問他了。」

關小刀道:「你又如何會在此?」

李春風嘆息一聲:「有何辦法,我武功已失,根本不可能再為非作歹,我又愛慕虛榮,開銷甚大,真好淪落煙花巷,只是命苦啊!」

關小刀冷道:「我看你一點都不苦。」

李春風嘆笑:「這叫苦中作樂啊,來來來,別老是談些傷感情之事,你是我心儀已久的男人,就讓我侍候你一夜吧,此後將終生無憾矣!」

說完,欺身過來,便要拉着愛人同赴溫床。

關小刀趁她不備,猝然一掌印去,叭然一響,打得李春風唉呀驚叫,連連退去,抓得第一層輕紗簾脫落,跌坐地面。

關小刀怔中帶喜:「你果然仍沒武功……」心頭稍安。

李春風唉呀驚叫中,的確跌得驚心動魄,但在發覺並未受傷之下,胸口反而傳來淡淡盪熱。

她媚聲又起:「小冤家你壞死了,趁著試我武功還揩油,其實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何在乎被你蹂躪呢!來呀,今夜讓我有報恩機會吧!」

掙扎爬出軟簾紗,媚態搖步,再行走來。

關小刀冷道:「我沒心情,別壞我的事,我另有約會!」坐向長椅。

李春風媚笑道:「何事比我重要呢,來呀,你是男人,難道對我不動心?」

當下輕解羅衫,半露胸脯,即往小刀抱來。

小刀想躲,卻又躲之不及,被抱個正著,那挺實的胸觸及脯壓來,的確讓人想入非非,他猛地醒神,冷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再見!」

說完欲走。

李春風更拖住他,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小冤家,陪我一夜如何。」

「找別人吧,我沒興趣!」

關小刀當真一掌又把她震退,跌得李春風惱羞成怒,斥道:「我就不相信普天之下有哪個臭男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立身而起,雙手插腰,胸乳敞開,卻懶得整理,一臉冷嗔。

關小刀訕笑一聲,未回理會,道聲再見,轉頭便走。

李春風冷叫:「回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關小刀仍自訕笑而去。

李春風突叫:「我就是黑衣人,你滿意了吧!」

關小刀還是不理,李春風不由輕喝,猝然欺身過去,一掌打得關小刀不由自主轉了過來。

正驚詫怎麼回事,只見李春風伸手一探,叭然一響,胸口鐵塊竟被抓起,連同衣衫撕去大片,那鐵塊已在李春風手上,五根手指頭早刺穿鐵塊。

如此神速動作及功力,已嚇得關小刀目瞪口呆。

「你會武功?」

關小刀怔嚇中,趕忙想抓來大刀迎敵。

豈知李春風冷媚一笑,伸手一探,不知用何花招,竟將大刀搶過手,喝着破銅爛鐵、隨手一甩、釘在左邊石牆上。

關小刀嚇得背脊生寒,看來她真是昨晚那位黑衣人了。

李春風泄怒之後,已自恢復媚情笑態,輕輕把手中鐵片給抽出,不忍道:「好端端一個人,掛什麼鐵板,不怕弄疼自己嗎?」

說着捏捏揉揉,鐵塊化成碎屑,她倒是怕染臟地面,將鐵屑一吹,銀粉閃動,如千萬隻銀蜂般飛窗而出。

關小刀瞧得目瞪口呆,如此捏鐵成屑,吹其成蜂飛行之功夫,簡直前所未見。

李春風則媚笑道:「你不是要找我嗎?怎愣在那裏不動了?」

說完,含笑往軟柔床鋪行去,似乎站太久,對自己是種虐待。

關小刀背脊雖是生寒,也得把事情搞懂才行,怔忡問道:「你就是那黑衣人?」

李春風嬌笑道:「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關小刀道:「你的武功並沒失去?」

李春風躺回床上,慵懶伸著懶腰,媚笑道:「你該問一些比較有用的問題吧,小冤家!」

關小刀的確被嚇得心神不寧,明明已見及她武功,何需再問,當下整理思緒之後,這才再次開口:「你約我來此,有何目的?」

李春風笑道:「是你想找我,我不就在此嗎?」

關小刀稍愣,的確,自己若不找她,怎有此約會,腦袋一轉,說道:「你為何抓走江平?」

李春風道:「是他願意跟我走的。」

「人呢?」

「逍遙去了!」李春風笑道:「大概在翠花樓某一個女人的懷中吧。」

「雷萬鈞呢?」

「那個老粗!」李春風呵呵笑道:「也是一樣,差不多快死在女人肚皮上啦。"關小刀冷斥:「你抓他們有何用意?」

李春風媚笑:「我說過,是他們願意跟來,如此而已,除了這些問題,你沒有更想知道之事嗎?」

笑聲轉浪蕩,似乎以挑逗、玩弄小刀為樂。

關小刀冷道:「你在暗示有關司徒崑崙之事?」

李春風媚笑道:「你說呢!」

關小刀道:「他還活着?」

李春風道:「不是被你燒死了嗎?」

關小刀冷道:「從一開始,你便一直在計算我!」

李春風笑道:「我是真心想跟你結為夫妻啊!」

關小刀冷道:「就連司徒崑崙也一直落入你算計之中!」

「喔?」李春風凝眼媚笑:「我倒想聽聽,你知道多少?」

關小刀道:「你趁我把司徒崑崙纏住,並以麥芽糖、大粗網罩住之際,故意打出煙霧彈,然後把我跟阿祖及公孫白冰擊昏,後來又把我抓到秘室,且假裝不會武功,然後找了借口,奮力把我禁制解去,讓我帶你脫逃,又故意告訴我秘道,好讓我找到司徒崑崙,結果打了起來,你再放出阿祖及天龍騎,果然把司徒崑崙殺死。你的計劃實在太完美了。」

李春風咯咯笑道:「再完美,還不是被你識破,害我白費心機,實是可惜。」

關小刀道:「你怎白費心機,司徒崑崙已被你設計整死,你又為何要殺他?你倆本是蛇鼠一窩!」

李春風哈哈謔笑后,說道:「那是怪他,方學得陰陽神功,使劈我一掌,簡直要置我死地,我當然要討回公道,他死不足借!」

關小刀想及當時他倆裸身練功,司徒崑崙實在情急之下舍她而去,難怪她會懷恨在心,便道:「你挨了司徒崑崙一掌,不但武功未廢,反而更厲害,顯然你留了一手,而且你也未陰陽倒轉變成男的,又未中毒,這到底是何原因?」

李春風神秘一笑:「你很想了解??」

關小刀道:「不錯,否則我死不瞑目!」

直覺碰上這隻狡猾狐狸,自己勝算太少了,趁著說話間回坐於長椅,大刀便在左斜牆上,他卻不敢伸手取下,免得暴露意圖,待突擊時或可抓回用用吧!

李春風邪媚哈哈直笑:「你怎會死,這麼俊挺的男人,我怎捨得讓你死呢,如果你真如此想,我便不敢說出《陰陽真經》之秘了。」

關小刀道:「那我暫且不死,你說便是。」

李春風呵呵笑道:「你倒是轉變真快,好吧,誰叫我被情所迷呢,告訴你便是。」

當下整理思緒后便道:「其實陰陽神功只有男人練了會變成女人,女人練了仍是女人,而且根本不會中毒,那是因為司徒崑崙得意忘形,自以為學了神功,可以天下無敵,卻未等毒性散去之後,便胡作非為,終於引來自食惡果。」

關小刀暗道:「原來陰陽邪功只有男人練了會陰陽倒轉,看來母親知道的也是不多……」

李春風冷目瞄來:「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也知道《陰陽真經》之秘?否則怎會解去此毒!」

關小刀暗驚,不露聲色道:「葯是我娘配的,消息亦來自我娘的師父百草真人,誰知道那陰陽邪功明堂多多、說什麼要服下毒丹才能練功,忽又說到餘毒未盡,你該不會在騙人吧!」

李春風笑道:「已沒什麼好騙了,它是真實的,也就是說,要在短期內練成,就得服下那毒丹,用以增加功力,我也眼了,然而得在練成神功后,將那毒性克制住,讓它藏在身體某一部分。而非全身發竄,當時我挨了一掌,的確受點小傷,所以便趁此躲了起來,一邊治傷,一邊把毒功克制住,所以才沒事,哪像司徒崑崙自以為神功大成,便到處宣揚,結果賠了性命!」

關小刀道:「我看是你藏了什麼口訣吧,否則以司徒崑崙之陰險,會自甘冒險,不等制住毒性再出關?」

李春風笑道:「那隻怪他領悟太差,他又不是我老公,難道要我事事說明嗎?」

關小刀仍認定她故意隱瞞,說道:「你既然計算他,為何還讓他活那麼久?」

李春風道:「這好啊,我可以了解陰陽神功對一個男人有何功效!」

關小刀不由暗驚,原來她早把司徒崑崙當試驗品,難怪不到最後關頭,不肯現身,如此女人,本性狠毒可想而知。

他道:「你早就算準司徒崑崙會發病,還是我的麥芽糖功效?」

李春風聞言笑道:「我也搞不清,你的麥芽糖用得實在妙,司徒崑崙足足洗了大半天才洗凈,但身體已開始發紅,照此看來,兩者皆有吧!」

關小刀暗道:「哪天也得讓你嘗嘗麥芽糖粘身之滋味。」又道:「你既然除去司徒崑崙,為何又冒充他?」

李春風道:「只有一兩次吧,我想讓黑青鋒他們希望永存,才改意現身,沒想到卻出了毛病,有點後悔。」

關小刀這才明白,黑青鋒為何仍敢神氣活現,原是另有靠山之故。

他道:「你武功既然練成,又不被毒功所困,大可堂堂正正出現,為何要耍這些亂七八糟把戲?就算昨夜你收拾我們,也沒有抵擋得了,為何要逃?」

李春風笑道:「你願意此事張揚嗎?」

關小刀道:「當然不希望,不過那是我的立場,對你根本不相干。」

李春風媚笑道:「我是替你想啊,所以才做此決定,老實說。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愛上你了,為你犧牲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噁心!」關小刀訕斥道:「這種話只能騙三歲小孩。你最好說出真正目的,包括為何要引我來此?以及所有陰謀鬼計!」

李春風輕嘆:「沒想到我一片真心,卻引來郎君哧之以鼻,實在讓人灰心!」

含情望着頭小刀,感傷不已。

關小刀冷道:「憑你武功,若想辦事,我早就難逃劫數,你何苦演戲演得那麼久?」

李春風嘆聲道:「那還談什麼兩情相悅?罷了,看來你一直不喜歡我,我只好用強的了……」

忽而想通似的,嫣然一笑,眉目已帶邪。

關小刀一愣:「你想強姦我?」

李春風媚笑:「你都如此不買帳,我別無選擇,呵呵,先奸后婚,或許也是可行之路。」

說完,她當真坐身而起。

一副淫媚地欣賞這位香嫩童子雞之獵物。

關小刀果真有被強姦感覺,暗暗戒備,於笑道:「你該不會玩真的吧,女人強姦男人?」

李春風淫媚笑道:「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立身而起,一步步向獵物逼近,笑聲更淫挑:「老實說,我之所以不想現身,只不過是覺得我已天下無敵,何需再和那些小角色打鬥?我只想完成我的心愿,你知道我心愿是什麼嗎?很簡革,就像皇帝一樣,擁有三宮七十二院,妃子無數人,你們男人能玩弄女人,我為何不能玩弄男人?你想想看,我暗中霸佔神劍宮,然後每天挑喜歡的男妃子親熱,看不順眼便把他打落紅塵,那是何等愜意之事啊!」

她越想越得意,不禁哈哈暢笑起來。

關小刀卻頭皮發麻,這女魔頭果然經邪得可以,竟然不想爭霸天下,只想玩盡天下男人。

憑她武功,簡直為所欲為,天下男人豈能逃過此劫?看來自己恐怕得失身於今夜了……

他乾笑不已,想找機會開溜。

李春風卻仍淫媚逼來,邪笑道:「本來女王總該有個男妃子,我選擇你,你卻不識好歹,我只有先奸再說,你覺得如何呢?」

關小刀忽而笑起:「這麼看得起我,也罷,看在你不再濫殺無辜份上,我當你妃子便是……」

李春風一愣:「當真?」

關小刀露出邪挑模樣:「老實說,你的確是個媚力勾人的女人,我老早想跟你一度春宵啦!」

李春風聞言更形浪笑:「當真,那可好,我心愿已足,小冤家快來!」

疾奔過來,即想擁抱。

關小刀亦張手歡迎,但見妖女雙手一旋,黑紗盡落,裸著上身撲來,氣喘如牛急欲擁吻男人。

關小刀猛被她抱個滿懷,說時遲,那時快,他突然運足真勁,一連數指點向妖女要穴,妖女唉呀痛叫,身形軟下。

關小刀喝着,一掌劈人,一手掠抓牆上大刀即欲搶去。

眼看就要得手。

豈知李春風不知如何問扭身形,雙手猛探猛抓,竟然匪夷所思一下大刀,且點得小刀倒栽椅上,動彈不得。

李春風制住小刀,媚邪一笑:「老是不守規矩,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怎會乖乖就範。」

關小刀苦笑不已,急道:「娘子別生氣,我只是試試你身手。果然了得。從此百依百順,絕不反悔。」

李春風笑道:「你要會聽話,太陽早從西邊出來,不過,我這個人偏不信邪,一定要逼得你自願獻身才甘心。」

關小刀聞言,暗自驚喜道:「那不肯獻身,豈非更能保命!」

當下便轉了語氣,冷道:「好啊,咱們就來鬥鬥看!」

李春風淫媚一笑:「不出三天,你一定自動送上門,走吧!」

伸手吸來黑衣,往身上披去,隨即抄起小刀,掠窗而出,凌空飛掠中,一把大刀直射對面屋頂。

關小刀驚叫要去哪裏?李春鳳笑而不答,徑往暗處掠去。

那大刀飛處,正是阿祖藏身之地。

但聞鏘然一響,大刀穿刺瓦片,抖在眼前。

阿祖怔駭尖叫:「大刀!小刀他?」

自知出事,焦切拔起大刀,喝着別逃,沒命追了過去。

李春風並未掠向何處,而是把小刀帶往自身住處雪月春風閣,這春風閣和翠花樓相隔不及七百丈,幾個騰身,便已掠至。

那半月型的紅樓,仍靜默落於寬闊地中,數盞燈籠淡露光芒,倒映水中,別具一番風味。

李春風直掠樓閣,穿窗而入,落於軟紗四布的若大雅軒,盆景、琴桌、軟榻等樣樣俱全。

關小刀並不陌生,想當年,他還在此處整過這隻狐狸用呢!

李春風掠回此地,一手把小刀丟於床榻,欣笑起來:「可記得當年,你把我整得死去活來?」

關小刀乾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李春風摸摸左眼角,笑道:「當時還被你刺了疤呢!」

關小刀道:「有嗎?你的臉根本完好如初,你大概記錯了吧!」

李春風笑道:「如此刻骨銘心之事,我怎會忘記,不過,我今天既然已無敵天下,也就不必跟你計較這些小過節,我甚至還得感激你把我逼得神功大成呢!」

關小刀呵呵笑道:「我一向喜歡逼人練功!」

李春風笑道:「我一向喜歡誘人親熱,對了,我說要你自願跟着我,也就沒有必要制住你啦!」

關小刀直道是極是極,李春風凌空幾指點來,關小刀霎時能活動,只不能功力卻被封去,他急道:「為何制住武功?」

李春風笑道:「怕你吵到別人,何況在這裏也用不着武功。」

關小刀道:「這樣也算逼迫。」

李春風媚笑道:「何必那麼挑呢,你已是特別優待了,來,我帶你看一樣東西。」

她推開窗子,要關小刀過來,關小刀此時只能唯命是從,百般不願,卻無可奈何地走來。

李春風則指向偌大湖畔,曾幾何時,順着彎曲湖畔已築起一長排二層樓之紅瓦白牆廂房,算算總有上百間吧,在夜裏,透過三三兩兩燈光倒映湖面,直若一條特大號蜈蚣,倒也是另有一番情景。

關小刀怔詫:「何時蓋的?」

李春風笑道:「總不會是現在吧,你猜那是什麼!」

關小刀發現總有人來回巡邏,便道:「妓女戶!」

亂猜,卻覺好玩、便笑起。

李春風竟然額首:「猜對了,不過該改成妓男戶,或可更雅一點,說成「皇妃樓』吧。」

關小刀怔詫:「你當真要養男人?」

李春風哈哈大笑,喝着「走」,抓起小刀,直掠湖面踩着蓮花瓣,抑或凌波虛渡,奇快無比掠奔數百丈,直穿那頭廂房,落定房中走道,關小刀始見不少女兵前來拜見。李春風一揮手,女兵散去。

關小刀怔笑道:「她們好像都目露凶光,尤其對男人。」

李春風笑道:「沒錯,她們全被男人欺負過,我特地收容,也好用來欺負男人,別看她們年紀輕輕,我傳了她們不少絕活,你也未必抵擋得了!」

關小刀姑且信其真,乾笑點頭:「我哪敢跟她們為敵,那可是自找麻煩嘍!」

李春風笑道:「想得通最好,走吧,且看看我的妃子!」

含笑走在前頭。

關小刀默默跟着她走去。

此廂房倒是佈置豪華,一落紅毯蜿蜒不知通往何處,左右各有房間,間間相隔處則置有漂亮宮燈,此時被點亮,直若兩道會發光的水晶長項練直掛其間,神秘中帶點古雅。

關小刀細算下來,不下千盞以上,他已頭暈眼花,不敢再算下去。

李春風自得笑着:「其實男人就是好色,只要稍一勾引,便像沾了糖的蒼蠅,再也不肯飛走,你且慢慢欣賞吧!」

她帶着小刀走至一間廂房,輕輕推開門扉,裏頭還算寬敞,卻只有乾淨地板及蒲團、棉被。

此時一位中年壯漢則抓着一件紅肚兜,不停嗅聞,陶醉似地親吻不已,只是兩眼泛黑,似乎縱慾過度,元神盡失。

關小刀見到此人,怔詫道:「雷大哥!」

竟然是失蹤多日的霹靂俠雷萬鈞。

連喝數聲,雷萬鈞仍自充耳未聞,宛若花痴、關小刀不由更驚:「你怎可以對他如此?」

李春風笑道:「他正陶醉在溫柔鄉中呢,老實說,第一天猛得很,結果後來便不行了……」

關小刀斥道:「快放開他!」

李春風道:「放心,到了白天,他自動會清醒,至於回不回去,那是他的事。」

關小刀道:「你關着他,他當然回不了。」

李春風笑道:「錯了,我有天下這麼多男人,除非特別迷人。否則我不願多留呢,看到他如此,我已倒胃口,好吧,我放人便是。」

當下喚來手下,要她們送人回去,兩名女子得令,點倒雷萬鈞,便背負而去。

關小刀急道:「你不準暗中把他做了。」

李春風媚笑:「憑我現在,要殺誰便殺誰,又何必暗中動手腳,放走他,可說全看你面子啊;走吧!三宮七十二院,夠你欣賞了。」

關小刀只有信其她了、便跟她再往前行。

瞧了兩名不知姓名,卻頗為帥氣男子之後,竟又見着七絕劍手江平,他的癥狀幾乎和雷萬鈞一樣,在小刀要求下,便放了人。

再探下去,竟然是門主夫人的保鏢凌東魚。

李春風笑道:「他倒不錯,做事認真,有機會挑來當貴妃。」

關小刀斥道:「放人,只要是神劍門弟兄一律放人!」

李春風媚笑道:「怎麼?吃醋了?」

關小刀斥道:「吃什麼活醋?你分明在摧殘男人。」

李春風笑道:「沒錯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不得別人。」

關小刀怒道:「少來,你分明用了邪術,還不快放人!」

李春風媚笑:「好吧,誰叫我那麼疼你呢!」

她仍喚來手下,把凌東魚放走。

關小刀暗罵這妖女簡直變態,竟然想當起女皇帝,可借自己收拾不了她,只能眼巴巴看她作威作福,實是惱恨。

又探訪幾室之後,忽而來到一處設有廳堂桌椅之雅軒房。

李春風笑道:「這是我的暫時第一皇妃,你定會喜歡!」

她偷偷打開窗子,關小刀探瞧過去,軟床上正盤坐着一位冷漠俊挺的男人,竟然是失蹤多日的公孫白冰。

他似乎在打坐運功,態度十分人神。

關小刀怔詫道:「是公孫白冰!」

李春風得意地浪笑:「可不是嗎?天下第二高手,一樣俯首稱臣,老實說,他還是個處男呢!」

關小刀哭笑不得,就連公孫白冰都乖乖聽話,他又算得了什麼?

李春風似乎回味無窮,媚笑道:「他的確夠味,只是不好駕馭,大概武功太高了吧,我得每天點他穴道,免得他沖穴而逃,本來可以銬起他,可是又覺得不忍,只好多費手腳啦!」

關小刀至此幾乎絕望,苦笑道:「你養那麼多的男人,到底想表現什麼?」

李春風媚笑道:「沒什麼好表現,只是無聊玩玩罷了,倒是你,若肯嫁給我,我便封你為第一皇后,如何?」

關小刀苦笑道:「還是讓給公孫白冰吧,我無福消受!」

李春風媚眼而笑:「你會的,而且會心甘情願,我說過,我想得到的東西,一定會得到,而且很快。」

關小刀只能苦笑,又能如何?他只希望拖得越久越好,然後找機會開溜,或許仍能和她一斗吧!

然而心念方起,忽聞遠處傳來叫聲:「放開我。」

關小刀一愣:「是阿祖!你想把她怎樣?」

驚心不已。

李春風笑道:「我可沒怎麼樣,是她自己闖進來的。」

關小刀斥道:「明明是你引她來,原來你那大刀是丟向她。」

李春風正想笑,猝聞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驚得她直道不好,人如電閃破窗而去。

關小刀登時叫喝「炸得好』」,仍擔心阿祖安危,亦自拚命追了過去。

他武功被封,只能順道而奔,輾轉奔行數百丈,方自穿出廂房,驀見湖面那頭人影閃動,他急又繞湖畔奔行。

足足再奔數百丈,方快抵大門前廣場,李春風早已迎面飛來,笑道:「累吧,何苦呢?

我自會把人帶去啊!」

關小刀的確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仍急忙搜尋四周:「她呢?」

已發現廣場凹處那頭,兩名女子已押著阿祖行來。

他急忙喝道:「快放開她!」

阿祖已昏迷不省人事,那大刀已被女護衛抓去。

李春風笑道:「當然會放,不過來者是客,到雅廳一坐如何?」

不等小刀回話,她伸手一揮,兩護衛已把阿祖押往紅樓雅廳去了。

關小刀急道:「不關她的事,你要的是男人,她是個女的。」

李春風笑道:「知道啦,我要的是男人,卻也不容許女人搶走我的男人啊,回去吧!」

說完,飄身過來,抓着關小刀手臂,膩得甚緊、小刀想掙扎,她卻掠飛而起,只好由她去。

連着三個起落,飄掠雅廳,小刀方自掙扎落地,直奔昏迷不省的阿祖,卻被兩名女護衛攔住。

李春風笑道:「讓他去吧,你們退下便是。」

女護衛聞令,已拱手退去。

廳中霎時顯得空蕩。

關小刀直喚阿祖,卻是不醒,甚是緊張。

這可不得了。

李春風坐於軟柔大椅,躲了下來,呵呵媚笑:「她倒是漂亮潑辣,實是夠味,說不定跟她纏綿一夜,更來得讓人回味呢!」

關小刀急斥道:「少邪惡,還不快弄醒她,這根本不關她的事。」

李春風媚笑道:「她是我的情敵,怎會說不關她的事?」

關小刀冷道:「我跟她根本沒什麼!」

「是嗎?」

李春風呵呵邪笑:「日夜相處,還會沒什麼,真是聖人,不過,我且相信你便是,當然啦,我請她來,自有我的原因。」

關小刀斥道:「你想以她威脅我!」

李春風笑道:「只猜對一半,我不會以她威脅你嫁給我,這未免大沒面子,我倒想以她交換你說出一件事情。」

目光轉為精明。

關小刀冷道:「該說的事,我都說了,哪還有什麼秘密!」

「還有一件事沒說:「李春風笑道:「有關解去陰陽之毒一事。」

關小刀暗驚,莫非這事也瞞不了她,冷道:「不是說了,那是我娘配出的解藥。」

李春風道:「難道要我抓你娘來對質嗎?」

關小刀一愣,若說是,恐怕真的替母親帶來麻煩,若否認、謊言立即拆穿,掙扎中,冷道:「有空你去間便是、你已刀槍不人、又沒中毒,還怕什麼解藥?」

他認為,當前災難能避開最是重要,至於對方真的去找母親,已不知是何時何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李春風道:「也許你不知,陰陽真經記載,陰陽之毒,普天之下只有靈鳳仙子遺留下來的秘方才能解去,我不認為你娘能配出解藥!」

關小刀道:「或許她或她師父百草真人早就得到那秘方,自然能解。」

李春風笑的甚媚,頷首道:「這正是我喜歡聽的,只要有人會配這秘方,即表示靈鳳仙子留下的東西已被發現,我尋的就是那東西!」

關小刀冷道:「除了那秘方,什麼也沒有。」

李春風聞言為之哈哈大笑,聲音一斂,媚邪道:「越是說沒有,越表示有這東西,你不說嗎?我可能會對阿祖用刑,甚至叫人把她強姦,然後賣到妓院。」

關小刀嗔怒:「你敢!」

李春風哈哈再笑:「我又不是什麼良家婦女,有何不敢,老實告訴你,我之所以要那東西,只不過是因為陰陽真經上,陰陽魔女留了字,說什麼她這一生被靈鳳仙子克得死死,實是悔恨,我倒想知道是兩人戀情,還是武功相剋,若是武功,我勢必要弄到手,你該知道這嚴重性了吧!」

關小刀為之憂心忡忡,她既然敢當面說出武功相剋之理,必定抱着非奪不可之心,其手段可想而知。

若不告訴她,她自必無所不用其極,若告訴她,豈非失去一個殺她的大好機會。

李春風冷聲又道:「別忘了,我對你特別禮遇,有一半是為了這秘密,你還是說了吧,免得大家傷和氣。」

關小刀道:「要是真的沒秘密,你豈非逼死我們?」

李春風邪笑:「會嗎?依我經驗,很少出差錯,何況你這番話不是暗示有秘密?」

關小刀道:「我是想探清,要是你一直認定沒此秘密不行,我自會編一個給你。」

李春風笑道:「你編啊,只要合理,我都會接受。」

關小刀道:「花果山水簾洞有你要找的東西。你去吧!」

李春風目露凶光:「我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猛地欺身,暴竄過來,一掌推開小刀,一手揪住阿祖,再一倒掠,如嫦娥奔月,飛回躺椅。

關小刀怔叫:「你想干十么?」

話未說完,李春風冷指戳向阿祖,她便驚嚇醒來,卻又疼痛厲叫。

關小刀見她厲叫,便道:「住手,我說便是。」

李春風立即鬆手,再戳昏穴,阿祖再次昏迷,她始含倩一笑道:「早說不就沒事,何必讓人痛苦再說:「

關小刀知道不說實話是不行了,便道:「你先把她放走,我再說!」

李春風笑道:「你沒選擇餘地,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只要找出秘密,我保證她完全沒事。」

關小刀輕輕一嘆,心想那靈鳳玉佩雖重要,可是仍不能和人命相比擬,雖然說了,或而會失去它,但自己身上已有解毒功能,大概不再怕她施展毒功以她武功來說,也不需要施展吧!

為今之計,該是保住那玉佩上的秘語不讓她知道,只要自己能脫逃,便去尋找秘密便是,何況那玉佩取名「靈鳳」兩字,她恐怕遲早會想到吧!

掙扎之後,他終於點頭:「我說,不過要先把阿祖弄醒,待她切無恙之後,我再說!」

李春風盪笑聲:「好親密的對啊,真是叫人羨煞,好吧,為了我的心愿,放人便是。」

說完幾指戮來,阿祖終於蘇醒,忽見躺在女人懷中,甚且袒胸露乳,嚇得她驚叫彈起,復見小刀,沒命奔了過來,急道:「怎會是李春風?」

關小刀見她神智清醒便笑道:「她就是黑衣人,也是天下第一高手,我們落入她手中,只有認命了啦!」

阿祖怒瞪李春風,斥道:「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李春風笑道:「我的事,他慢慢會告訴你,現在還請你合作暫時閉嘴,小刀有話要說呢!」

阿祖怔愕,轉向小刀:「你要告訴她什麼?」

李春風笑道:「他以你的安全換來個秘密,你該感激他才對。」

關小刀苦笑道:「司徒崑崙就是她逼死的,她武功猶在他之上,我是該說出這秘密,你獲得自由后,記住千萬別再碰到她,也千萬別告訴別人,免得她不高興、至於我嘛。她暫時還會利用我,個把月還死不掉,你也不必來找我,知道嗎?」

阿祖愣在那裏,她當然明白心上人目的,然而再現個比司徒崑崙還可怕的高手,她的確時難以接受,且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李春風為得秘密,任何條件都可開出,聞言便道:「不錯,我保證放你走,也保證他月之內沒事,你們現在可以平平安安地說了吧!」

阿祖急道:「她到底想知道什麼秘密?」

關小刀道:「解去陰陽之毒的東西。」

「它?」

阿祖急道:「不能說!」

關小刀道:「不說,無法了事,反正她已知道得差不多,告訴她便是。」

不等阿祖開口,便向李春風道:「你終又得勝局,那解毒的東西便是門主夫人身上那塊靈鳳玉佩,如此而已。」

李春風聞言詫然坐起:「是它?它曾經落在我手中啊,靈鳳玉佩,靈鳳仙子!唉呀,我早該想到他們的關係啊,真是!」

欣喜中又自責腦袋不靈光。

關小刃道:「秘密已說出。你可以放人了吧!」

李春風媚邪地瞄著兩人,笑道:「當然會放,我只是沒想到會笨到拿這條件去換這秘密,實在劃下來!」

關小刀冷道:「你後悔了?」

李春風笑道:「是有點後悔,但卻不想對你失信,阿祖姑娘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最好別讓我碰見,否則吾忍不住把你抓回,那就太對不起你的關哥哥了。」

阿祖怒斥:「你作惡多端,自遭報應。」

李春風哈哈暢笑,並不以為然。

關小刀推著阿祖,急道:「快走吧,一切日後再說。」

阿祖急道:「你呢?」

關小刀道:「說好不必問那麼多,你走吧!」

阿祖知道多待下來,只會添麻煩,便叫聲「保重」深情望去。兩眼含淚,隨後強忍痛楚,甩頭而去,臨行還瞪了李春風眼,這個仇非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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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神關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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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麥芽糖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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