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古堡管理員離奇死亡

第七部:古堡管理員離奇死亡

到了中央大廳,四個警察和幾個小鎮上的居民,也走了進來,那幾個居民,我昨晚在酒店中見過,他們一見到我,就叫了起來:「就是他!」

我相信如果這時,我不是在安道耳這樣的一個小柄家中,那些人一叫,那四個警察一定會極其緊張,立時對我拔槍相向!可是這時,那四個警員,卻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那顯然是平靜的山區生活之中,根本很少罪案,也有可能是由於他們覺得我一個人,竟在這種時候,在大公古堡,有點不可思議。

四個警員在聽了鄉民的指責之後,交頭接耳,商量了一會,其中一個才向我走了過來:「先生,有人來投訴,說你用不正當的手段,帶走了古昂?」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這是正式的指控,那我絕對否認!」

那警員一聽得我這樣說,如釋重負地轉過身,對那幾個鄉民道:「他否認指控,你們……」

一個鄉民叫道:「古昂在哪裏?」

那警員又轉問我:「對,古昂在哪裏?先生,你是不是可以請他出來,問一問他,是自願跟你來的,還是你用不正當的手段強迫他來的?」

那警員的態度,實在十分好笑,可是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只感到極度的疲倦,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古昂在哪裏!」

所有的人都因為我的話而愣了一愣,一個年老鄉民道:「你不知道他在哪裏?這是甚麼意思?我們都看到,你使用暴力,將他推上車!」

我道:「我不否認上車時,曾經推過他,可是他卻自願跟我到古堡來。到了古堡之後……之後……」到了古堡之後發生的事,其實很簡單,我可以源源本本講出來的。可是我卻無法講下去,因為如果我照實說,說古昂在發出了一下叫聲之後,五秒鐘不到,整個人就消失,會有誰相信我?

我遲疑着沒有往下說,望着我的人神情越來越疑惑,我向那年老鄉民道:「請問,人是不是會在大公古堡中莫名其妙失蹤?」

那年老的鄉民被我的問題嚇了一大跳,不知道如何答才好,四個警員一起向我走近一步,說道:「先生,你必須跟我們走!」

我揮着手:「我跟你們到哪裏去都沒有問題,問題是古昂不見了!我建議,只要有一個人帶我走就可以,其餘的人留在古堡,找尋古昂,他在三樓東翼第一間房間不見的!不但是他,還有兩個中國人!也不見了!」

四個警員皺着眉,將我當成神經不正常的人,後退了幾步,和幾個鄉民大家互相商議了片刻,我沒有去聽他們在講些甚麼,因為這時候,我的思緒,正處在極度混亂之中,我只看到,那些鄉民在不斷搖著頭。我也不知道他們商量的結果是甚麼,只看到兩個警員,又向我走了過來:「請你跟我們走!」

我無可奈何地苦笑,隨着那兩個警員,走了出去,在走出古堡大門之際,我回頭向雄偉的大公古堡望了一眼,心中實在不知是甚麼滋味。

那兩個警員一直對我很客氣,而且,像是迫不得已要將我帶走,而覺得很不好意思。可是,當我來到那個小鎮的警長辦公室之後,情況卻不同了。那個警官,大約四十來歲,身形極胖,他的制服,我相信一定是特製的。

當我走進他的辦公室,他挺著大肚子向我走過來,我就覺得有點不妙,因為他的神情,就像是一頭看見了老鼠的肥貓!

那兩個警員向他報告,他上上下下打量我,然後回到他的辦公桌后坐下來,向我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這一連串的問題,無非是我從哪裏來的等等,沒有記述下來的必要,我也將護照交給了他,他極有興趣地翻着我的護照……那上面幾乎蓋滿了世界各國的印鑒,然後,他將我的護照,放進抽屜中,從肥肉中,努力凸出他的小眼睛來:「你被捕了!」

我苦笑了一下:「為了甚麼?」

胖警官的小眼更努力向外突出:「你暴力綁架,受害人不見了,這是嚴重的刑事案!你可以在後面的拘留所中,等候控訴!」

我沒有分辯甚麼,因為胖警官講的,究竟是事實,我只好希望拘留所的環境,不是十分惡劣,那麼,只要古昂一出現,我就可以沒有事了!

胖警官吆喝着,指揮兩個警員,將我帶到拘留所去,威風八面,我敢說他自當警員以來,只怕從來沒有機會表現過這樣的威風。這個胖警官對我極不友善,我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

所謂「拘留所」,其實是警局後面的一間小房間,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我一進來,那兩個警員就關上了門。

小房間有一扇窗,臨街,我躺在床上,可以聽到街上來往的人聲。我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直到這時,我才算體會到了彩虹在找不到王居風之後,一個人在古堡之中,會號啕大哭的那種心情,這種滋味真是不好受。

整件事,使我的思緒全然混亂不堪,一點頭緒也沒有。我甚至無法肯定我所遇到的是一件甚麼性質的事情!

在古堡之中,至少有三個人失了蹤,真的是「回到了過去」?他們一定躲了起來,可是,究竟躲到甚麼地方去了?這是不是保能大公當年不準在古堡中捉迷藏的原因?可是為甚麼保能大公的這項禁令,一直未被人發現?

在混亂不堪的思緒中,我漸漸睡着。估計我只睡了不到兩小時,突然被一陣呼喝聲吵醒。呼喝聲自四面八方傳來,我存身的小房間,臨街那堵牆,還發出「蓬蓬」的敲擊聲。

當我才一醒過來之際,我實在不知發生了甚麼事情,我睜開眼來,已聽到街上的人在叫着:「殺死他!殺死他!」

我陡地一呆,一個平靜的山區小鎮上,忽然之間,至少有上百人高叫着「谷死他」,那一定發生了極其不尋常的事情!

我連忙站了起來,我剛一站起,就發現小房間臨街的那個窗口上,擠著五六個少年,正在向內倀望。房間中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他們當然在張望我。而且,一當我站起身,發現他們,這五六個少年,都不約而同地驚叫一聲,他們的頭部,立時從窗口外消失,而代之以驚呼聲:「他在裏面!」

隨着少年的驚呼聲,又有人高叫着:「殺死他!」這時,我才發覺,叫聲就在窗下傳來。我開始覺得事情極之不對頭!我正想站上那張凳子,從窗口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可是我才一踏上凳子,雙手還沒有攀上窗口上的鐵枝,房門「砰」地一聲被打開,胖警官的一聲大喝:「不許動!」

我回頭一看,只見胖警官和四個警員全在門口,胖警官一馬當先,手中持着一柄來複槍,槍口對準了我,而他的手指,則扣在槍機上。

由於他的手指粗肥,所以當他的手指,伸進槍扣,要放在槍機上之際,逼得槍機向後移動,好讓出空位來容他的手指放進去。也就是說,來複槍在半發射的情形,只要他的手指,再略略一動,我就成為槍靶了!

所以,我一見這樣的情形,嚇了一大跳,連忙高舉雙手:「別緊張,別緊張!可以先放下你手裏的槍?」

胖警官大喝一聲:「你想逃走?」

我這才發覺,我還站在凳上,而且就在窗口,這不免有企圖越獄之嫌,是以我連忙跳下來。誰知我向下一跳,胖警官整個人震了一震。他在全身震動之際,居然沒有令得他手中的來複槍走火,這真可以算是奇迹了!

他一面震動,一面又大喝道:「別動!」

我解釋道:「我只不過想看看,街上發生了甚麼事!」

這時,街上的呼叫聲、嘈雜聲有增無已,胖警長冷笑了一聲:「轉過身去!面向牆,將雙手放在身後!」

他有槍指着我,我無法反抗,而且,我也不想反抗,我照他的話時,才一轉過身去,將手伸到身後,就被人扭住,而且立刻被加上了銬。

我又驚又怒,大叫一聲:「為了甚麼?」

我一面問,一面轉過身來,胖警官瞪着我:「因為我們找到了古昂!」

我更是驚疑莫名,找到了古昂,我應該完全沒有事了,為甚麼反倒將我當作要犯一樣銬起來?我忙道:「找到他了!那很好,叫他來見我!」

胖警官現出了一個極陰森的笑容來:「他恐怕不能來見你,要你去見他!」

我喝道:「那也一樣,帶我去見他!」

胖警官的神情更陰鶩:「你只要一離開這裏,就一定可以去見他!你沒聽到外面有多少人在叫着要殺死你?」

我陡地一呆,這時,外面的叫聲此起彼落,除了「殺死他」之外,有的在高叫:「殺死那中國人!」

剎那之間,我明白了!我整個人像是浸在冰水之中一樣,張大了口望着胖警官,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胖警官卻得意非凡地嘿嘿笑着。

我足足呆了半分鐘之久,才道:「古昂……古昂……他死了?」

胖警官道:「你以為他還會活着?」

我向他直衝了過去,在那一剎間,我完全失去了控制!

古昂死了!我絕對無法預料得到!

古昂死了,那麼王居風和彩虹呢?他們又怎麼樣了?我早就料到事情不但怪異,而且兇險!

我一面向前衝去,一面叫道:「他是怎麼死的?出事地點在哪裏?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國人呢?古堡中有古怪,一定有,一定要進行搜索,徹底的搜索,我們……」

我未能再叫下去,因為這時,胖警官舉起了他手中的槍,槍管幾乎塞進了我的口中!

胖警官一面用槍指着我,一面回頭,向他身後四個警員道:「看到沒有,兇手就是這樣狡猾!」一聽得他如此說法,我倒反而鎮定了下來。同時想到,古昂死了,我的處境更加不妙,我變成了兇手,環境證據對我極其不利!

我後退了幾步,在床上坐了下來:「我要求見高級官員,你們國家中最高級的人員!」

和這樣一個小地方的警官講不通,我非要見他們的高級官員不可!

盡避胖警官本身對我一點也沒有好感,可是他倒也講道理,在接下來的兩天之中,他保護了我的安全,他和他的手下,不斷趕開在拘留所外要將我拉出去行私刑的民眾。

小鎮上的民眾激動無比,因為鎮上的居民本就不多,每一家人,幾乎都有親戚關係,古昂死了,他們認定我是兇手,是以每天在窗外高叫「殺死他」的人,一直不絕。

兩天之後,我被安排在午夜時分,離開這個小鎮,在四個警員的押送下出發,到了安道耳的首都,一到,就被關進了監獄,十分鐘之後,一個風度極佳的歐洲紳士,走進監獄來見我。

當我知道自己成了「謀殺犯」之後,心中更亂,不斷想知道古昂是怎麼死的,他的屍體在何處被發現,王居風和彩虹兩人的下落等等。可是不論我發出甚麼問題,胖警官總是用陰險的「嘿嘿」冷笑來回答我,所以我對於發生的事,一點也不知道!

在古昂死前,我對於王居風和彩虹兩人的失蹤,還不是太緊張。因為根據彩虹講述,王居風曾失蹤過一次,過了三天,又出現,所以想,他們兩人失蹤,過幾天,也應該會自動出現的。可是如今,古昂在失蹤之後死了,事情就大不相同。

古昂既然遭到了不幸,王居風和彩虹兩人,就也有同樣的可能!

所以這兩天之中,我在那小小的拘留室中,簡直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我的處境尷尬之極,但是自問並未殺人,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要知道古昂的死因!

可是有關古昂的死亡,我卻得不到任何消息,好幾次想逃離這拘留所,可是我想到,逃走之後,又該怎麼樣呢?仍然回到古堡去找他們?又不是沒有找過,可是失敗了!再到古堡去找,結果還是一樣失敗!

我一生的經歷之中,怪事極多,但不論是甚麼怪事,總有一點線索可循,循着這一點線索探索下去,事情會真相大白。唯有這一次,根本一點頭緒也沒有,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甚麼!

這時,我一眼就看出他十分有地位。那中年人一進來,就自我介紹:「我叫康司,是內政部副部長,也兼任檢察署的負責工作,和處理一些非常事件,我們是一個小柄家!」

我苦笑了一下:「你們的國家也不算小,至少,我等了兩天之久才能見到你!」

康司對我的譏諷,看來並不介意:「我本來早可以見你,但是我花了兩天時間來看你的資料!」

聽得他這樣說法,我大是興奮。我並不是甚麼大人物,但如果有人肯花兩天時間,去了解我是一個甚麼樣的人,那麼,這個人至少可以知道,我決不是謀殺古昂的兇手!

我道:「好,那我就不怪你了,這兩天中,你一定了解不少?」

康司道:「是的,衛斯理先生,我覺得我們已經像老朋友。」他一面說,一面伸出手來,我高興地和他握着手,他的手粗大而有力,一面握手,一面用銳利的目光打量着我。

等到我們鬆開手之後,我立即道:「我是不是可以離開這裏?還有許多事要做。有兩個中國人,一定有他們的入境記錄的,可是這兩個人,也在大公古堡之中不見了!」

我還想加上一句:「大公古堡之中,究竟有甚麼古怪?」的,可是我還沒有說出來,康司已經打斷了我的話頭:「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我們一件一件來解決。」

我攤了攤手,表示無可奈何的同意。

康司皺起了眉:「首先是你的問題,在我確信對你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之後,我可以說,你絕不會是殺人兇手!」

我感到釋然:「我本來就不是!」

康司苦笑了一下:「你明白事理,應該知道,我相信你沒有罪,那沒有用,所有的證據,對你絕對不利,最好的律師,也難以替你辯護!」

我瞪大了眼,一時之間,不知道他這樣說是甚麼意思。康司繼續道:「有超過十個以上的證人,看到你強迫古昂上車!」

我說道:「我並不否認。」

康司又道:「一切跡象,又證明你強迫古昂上車之後,就直駛大公古堡。」

我道:「我們曾在途中停了大約半小時,不過那也不要緊。」

康司望着我:「據你說,到了大公古堡之後,古昂就不見了?」

我大聲道:「是!你究竟想說甚麼,不妨直接說出來。」

康司嘆了一口氣:「古昂的屍體,在大公古堡被發現……」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古昂的屍體是在大公古堡發現的,我急急問道:「在古堡的甚麼地方?」

康司瞪着我,我又道:「在我被兩個警員押到了那間拘留所之後,只知道古昂已經死了,他是怎麼死的,等等一切,我甚麼也不知道!」

康司仍然望着我,不出聲,我看出他的神情,十分古怪,不禁心中發起急來,正想催他快點說,康司又嘆了一聲:「警員到大公古堡來,你在中央大堂?」

我道:「是的,我在窗口,看到有人來,就下樓到中央大廳,恰好迎上他們!」

康司道:「就是東翼三樓的那一間?也就是你說古昂不見了的那一間?」

我提高了聲音:「是的!你還要我講多少遍?就是那間,我相信一切怪事,全在這房間中發生,如果你要我從頭講起,我可以保證,你從來也沒有聽過這樣的怪事!」

康司揮手道:「我會聽你的陳述,不過慢一步。我先問你,你在大堂見了警員之後,怎麼樣?」我心中實在十分氣惱,因為康司既然已經明白了我是甚麼人,為甚麼還要這樣絮絮不休?而且,他所問的一切,幾乎都沒有意義!我在大堂見了那些人之後的經過,一定早已有人向他報告過了!

不過,我還是忍了下來:「我告訴來人,古昂不見了,兩個警員要將我帶走,我就建議他們在古堡中進行徹底搜索,找古昂和王居風、高彩虹。」

康司望着我:「這時候,你真的不知道他在甚麼地方?」

我忍不住了,大聲道:「要是我知道,我會叫古昂出來,不會讓警員將我帶走!」

康司嘆了一聲:「在你被兩個警員帶走之後,還有兩個警員和那些鄉民,他們當然希望找出古昂來,他們根據你所說,先到東翼三樓的那間房間之中,他們一進去,就看到了古昂!」

我早就知道,康司問得如此詳細,事情一定有某些不尋常的地方,可是卻也未曾料到竟然不尋常到這一地步!我一聽康司這樣說,就震動了一下:「他們……發現……古昂……已經死了?」

康司道:「他們見到古昂的時候,古昂坐在房間的一張安樂椅上……」

我用力一下,拍在自己的額上,失聲道:「天!在十分鐘之前,我還是坐在那張安樂椅上!」

康司十分同情地望了我一眼,繼續道:「你聽着,對你最不利之處,他們發現古昂的時候,古昂傷得極重,但是還沒有死,一見到了那些人,便抓住了其中一個人的手,說:『衛斯理……衛斯理……那中國人,他害死了我!』他在講完這一句話之後,就死了!」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我似乎有必要問一問安道耳這個國家,是不是有死刑,因為古昂在臨死之前這樣指證我,而又有三個人聽到,我的罪名還能洗得脫么?

一時之間,我僵住了,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康司也現出了極度無可奈何的神情。

過了好一會,我才恢復了鎮定:「古昂因甚麼傷致死的?」

康司道:「被一種不知名的武器,打中了胸口。」

我大聲道:「不知名的武器,那是甚麼意思?」

康司道:「很難向你解釋,或許你能提供一點意見?」

我實在有點啼笑皆非:「康司先生,你這樣說法,簡直將我當兇手了!」

康司搖手道:「不是這意思,我是想請你去看一看古昂的屍體,聽聽你的意見!」

我揮着手:「古昂是如何致死的,已不重要了!問題是還有兩個人,可能遭到同樣的命運。在那房間一定有暗道,而且暗道之中,有極其危險的兇徒盤踞著,你們一定要作徹底的搜查!」

康司道:「查過了!實際上,大公古堡是我們國家最重視的建築物,一直在研究它,動用了許多科學的儀器,我可以說,決沒有未發現的暗道,決沒有!」

我道:「那麼,你的結論是甚麼?」

康司道:「我沒有結論。不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你都是兇手……」

我打斷了他的話頭:「等一等!迸昂臨死之際,只說我害死了他,並不是說我殺了他,你是不是覺得這有多少分別?」

康司道:「當然有分別,有可能,古昂是被別人所殺,由於是你將他帶到古堡去而致死的,所以他才會這樣講,不過……不過……」

我知道康司想說,這樣的解釋,不會有人相信,而古昂死得如此離奇,連是甚麼兇器造成的傷害都不知道,當然也未曾找到兇器了!

我想了片刻:「這件事的離奇,超乎你我的想像之外,你沒有結論,可是準備採取甚麼步驟來處理?」

康司道:「第一步,你必須被監禁,等候審訊……」

我苦笑了一下:「正如你曾經說過,最好的律師,也幫不了我甚麼!」

康司道:「我可以設法,將審訊的日期,盡量推后,而在這個時間內,我和你共同努力,解決難題。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曾經解決過許多難題,各方面對你都有極高的評價,希望這次,你能為你自己的命運而奮鬥!」

康司說得極其誠懇,而我也聽得十分感動。

我道:「我可以有行動自由?」

康司道:「我保證你不會逃走,所以,希望你……」

我立時道:「你放心,你這樣信任我,我們是朋友,我決不會出賣朋友!」

康司聽到了我的保證,很高興地拍着我的肩,我道:「既然我們兩人,要一起合作解決難題,我必須將事件的始末,向你詳細說一遍!」

康司道:「好的,我們到殮房去,一路上,你可以告訴我。」

他轉過身,吩咐一個警員打開了門,和我一起走了出去,在監獄外,上了他的車子。從監獄到殮房不遠,但是我們卻在一小時之後才到達,因為我一開始講事情的始末,康司就聽得出了神,在一個街角處停下了車子,一直聽我講完。

我已經看出康司是一個十分慎重的人,他處事,並不輕易下結論,當我講完之後,他只是一臉茫然之色,愣愣地望着我。

我道:「你不相信?」

康司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抹著:「很難說,我應該相信,但是又無法相信。」

我道:「其實,關於王居風所說的,他的經歷那一部分,我也不相信!」

康司又呆了半晌:「如果能相信王居風的話,問題倒容易解決了!」

我明自康司的意思:「你是說,古昂的死,可以解釋?」

康司的神情古怪:「是的,假定古昂回到了過去,在過去受了傷,忽然又回來了,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受傷的始終是他,他在過去受傷,回到現在死去!」

我瞪着眼:「這……太混亂了!」

康司道:「如果肯定時間也是一種空間,那就並不混亂。」

我略想了一想,道:「是,他在甲時間受傷,在乙時間死去,那就像在甲地受傷,到乙地死去一樣!」

康司點着頭,我卻搖著頭:「可是,怎能在時間中自由來去?」

康司喃喃地說了一句,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些甚麼,好像是「我不知道」之類。接着他駕車,神思恍惚,車子在路上簡直橫衝直撞,我和他走進殮房去,而不是因為車子失事而被人抬進去,算是幸事了!

下車之後,他向我抱歉地笑了一下,我自然不好怪他甚麼。

康司一到,有幾個職員迎着他進去,所有的人,都以一種十分奇特的目光望着我,我們一直來到了冷藏屍體之處,康司叫其他人全離開,才拖出了一個長形的鐵櫃,揭開白布,白布下面,就是已經僵硬了的古昂。

古昂臉部的神情很怪,他一定是在臨死之際現出這個神情來的。我伸手拂去了他臉上的冰花,以便將他那種古怪的神情看得更清楚些。

他那種神情,十分難以形容,看來並不是恐懼或懷恨,反倒像一種十分熱切的期望,真不知道他臨死之前在想些甚麼?

康司慢慢揭開白布,看到他的胸口,我呆了一呆。古昂的胸口,有一個巨大的傷口,難怪康司說是「不知名的武器」所造成的,傷口可以說是一種球形或圓形的重物造成,傷口的周圍,脫肉青腫,而且由於那一下重擊,肋骨也斷了好幾根,胸口形成一片可怕的塌陷。奇怪的是,在重擊傷口的附近,還有許多孔,深而且小,分明被尖刺所刺成。

那許多小孔,在重擊傷口的周圍,我在一看之下,倒立時想起了有一種武器,會造成這樣的傷口,那就是中國舊小說中的狼牙棒!叫狼牙棒在胸口重重戳上一下,就會有這樣的傷口!

但是,狼牙棒,那叫我怎麼說得出口?這種大型武器,在中國都不如是不是還找得到,何況歐洲小山國!然而,不論兇器的形狀如何,能夠造成這樣巨大的致命傷,兇器一定相當大型。

我吸了一口氣,挺了挺身子,康司將白布覆上,向我望過來。我道:「兇器一定相當大……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如果不是有未為人所知的暗道的話,兇手決計無法將兇器藏起來,不被人發現!」

康司嘆了一聲:「你太固執了!我們動用過雷達探射儀器來檢查,證明沒有所謂暗道!你別老是再想着暗道了,那決不能解決問題!」

我翻着眼,不講暗道,一切古怪的事,便無法解釋。我苦笑了一下:「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古堡中有暗道,未被發現。第二是古堡中有一條看不見的時光隧道,可以使人回到過去。你選哪一樣?」

這次,輪到康司翻眼了。我又道:「兩個人失蹤,一個人死亡,你是不是可以現實一點?」

康司搖著頭:「我如果夠現實的話,我寧願相信三個人全被你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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