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是十八歲才住到月城的？」查理一邊開車一邊和然雅閑聊。

「嗯，奶奶過世了才回來和爸爸媽媽一起住。」然雅只是悠悠地說着過去，查理聽到然雅這麼說，心裏漾出別樣的思緒，只是這是種什麼感覺，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覺得自己該好好疼愛這個看起來堅強，其實內心已經千瘡百孔的女人。

「嘟……嘟嘟嘟嘟嘟嘟」

「喂，小言。」然雅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她似乎很害怕接到詩言的電話，因為這樣會聽到關於媽媽消息嗎？

「姐，我回來了，現在在月城。」

「嗯。」沉默，只是聽着從電話里傳來的海浪聲。

「媽媽好多了。」

「……」海浪一陣一陣。

「你能回家一趟嗎？」

「……」浪花打在崖壁，激起一聲巨響。

「我……明天訂婚。」猶豫了很久的詩言還是說出瞭然雅最討厭的兩個字。

「訂……訂婚？」然雅對這兩個字有着最嚴重的恐懼，就因為這兩個字給他們帶來了最痛苦的回憶。

「姐，這次會好的。」詩言明顯感覺到然雅的顫抖，他知道讓她想起了她，他們的噩夢。但是這個家，這是一個家，姐姐渴望很久的家，他不想就這樣讓它破碎。

「……」潮起潮落，現在也是晚上八點了吧。

「我想你了。爸爸媽媽也是。」

「為什麼？」心空了，真的空了，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感覺，過去心中存放的那份支撐現在一瞬間坍塌，就像海邊的沙雕，浪過，什麼都沒有。

「心滿了。」

「好，我會過去。」

「好。」詩言沒有再說話，只是掛了電話，看着不遠處的海，靜默了。

回到查理家，匆匆吃了些飯，然雅就回房休息。

「你臉色不太好，別想了，好好睡一覺。」查理吻了吻然雅的額頭。

「晚安。」

「晚安。」然雅將門慢慢地合上。

「等等。」查理的手伸了進來，差點就被門夾到。

「怎麼了？」很累，一天都很累。

「我房間就在隔壁。」查理還想說點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

「嗯。」門合上，她需要休息。

……

「盛姨，我回來了。」然雅昨夜只知道傾訴自己的傷心，抱着詩言大哭自己失戀了，沒有注意到他臉色不好。今天又匆忙回學校，沒有注意到詩言沒有出門。記得時跑到詩言的教室，才知道他已經有兩天沒上學了，便回來看看。

「呃！小姐，你，你回來了。」盛姨的眼神怪怪的。

「是啊，我回來了。」然雅看了看盛姨，沒看出什麼來，便直接上樓去詩言的房間。

「小姐！」盛姨叫住了她。

「呃？什麼事嗎？」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盛姨有些踟躕。

「不用了。我回來看看小言是不是病了，一會兒還要趕回學校，不麻煩了。」然雅邁開腳步。

「小姐！」

「盛姨，到底有什麼事？」然雅有些不耐煩了，從今天早上去學校開始就有點心浮氣躁，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中午又不見小言去上課，下午便急急地趕回來，很想確定他到底好不好。

「學校的飯菜不好，我做了飯，小姐還是吃點。」說着，盛姨就上來拉然雅。

「我……」還沒說完，只聽見從樓上傳來一陣聲響。然雅狐疑地看了一眼盛姨，便擺脫盛姨的攔阻跑上樓。推開詩言的房門，卻見到臉色發白的詩言雙手被反綁着，整個人蜷縮在地上，表情很痛苦，甚至有些扭曲，他在忍耐着什麼？

「小言！」然雅衝進去扶住還在顫顫發抖的詩言，沒有注意到房間里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那人手上現在正拿着一隻針管。

「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然雅淚眼模糊，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手足錯亂地幫詩言解綁，害怕充溢心中，不曾見詩言眼中流露出的慌亂，他不希望她看到這一切。

「你是誰？滾開，別碰我未婚夫！」一聲尖厲的女聲響起，背上傳來的一陣悶痛讓然雅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她被一個女生推了出去。

「小詩，別怕，我幫你減輕痛苦。」女生臉上掛着瘋狂，舉起手中的針管就想向詩言的手臂插去。而詩言看到這一幕，害怕到了極點，口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滾開！」推開瘋狂的女人，然雅拖着詩言就想向門跑去，可是還是被那女人推倒，和詩言分開，整個人一頭撞到了門框。

「你喜歡？好，給你嘗嘗！」那女人一個箭步拽住然雅，舉起針頭就要往下扎。雖然手上在掙扎著，但是女人瘋狂扭曲的臉還是清晰地擺在自己的眼前，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表情，心裏直喊著爸爸媽媽來救他們。

「不要！」

……

噩夢驚醒的然雅連鞋也沒有穿直接沖向查理的房間。

「啪啪啪啪啪……」手拚命地打在門上，她卻感覺不到疼。

門開了，然雅一把抱住查理，將他箍得死緊，渾身卻還是不斷的顫抖著，眼淚吧嗒吧嗒地流個沒完。

兩人靜靜地擁在一起，查理只有這樣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難道他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他想為她分擔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