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當一行三人來到山中有名的溫泉旅館「躑躅亭」時,郝好不由自主脫口而出:「好……美!」

雪中的「躑躅亭」散發出昏黃的燈光灑落在周圍的雪地上,純和風式的建築在雪地和燈光的輝映下顯得神秘而又安靜。圍繞着該亭的則是一年常青的山林。

山中有林,林中有屋,屋中有情。好一派山野風情,讓人不禁產生懷古情緒。

導遊先生趕緊為二人對該亭做出解釋,曉偉原封不動地把話翻譯給郝好聽。

「『躑躅亭』的『躑躅』指的是花名。因為該亭四周種滿了這種花的各個種類所以得名。該亭佔地五千坪卻一共只有十個房間,約有三千坪皆為庭院。遠處可觀四季的白根山,庭院中可以感受到風之聲、花之、雨之音、雪之舞,所有的房屋皆為木製。這次我們所訂的房間是該亭的別院,獨自擁有一個露天溫泉,可以一邊洗溫泉一邊觀賞雪景。聽說這裏的溫泉對治療火傷也有顯著的療效。呵呵,倒是來對了地方呢。」

曉偉翻譯的時候,省略了他們所訂別院乃是整個草津地區價格最貴設施最好設有日本古圍爐的純和風庭院的解釋。他不想引起郝好的任何不安,他只是單純地想讓他得到最好的而已。更何況他趙曉偉出去玩的時候什麼時候委屈過自己,不選最好的那選什麼!

還沒有到達玄關,亭主和身穿和服的接侍已在門口相迎。以最尊敬最正式的跪禮把兩位遠道而來的貴賓迎進「圍爐別院」。日本人雖然本就多禮,但他們最崇高的禮儀卻只對他們認為配得起的人而施。曉偉和郝好無疑在該亭人的心目中屬於貴客中的貴客。

郝好雖然對高價的東西沒有概念,但並不代表他就看不出來自己周圍的一切代表了什麼。對眼中所看到的每一樣東西都充滿了好奇和驚訝的同時,他的心中也有着小小的不安。

像我這樣的人如果不認識曉偉,如果不是和他變成現在這樣的關係,我能享受到這一切嗎?我可以堂而皇之的享用這一切么?身上穿的也許自己工作一年都不一定買得起,曉偉又從來不告訴我價碼。甚至連遊玩時住的地方也是這麼好,他在我身上花了多少呢?我將來還得起么?我要用什麼還他?

不習慣不勞而獲的郝好還沒有學會心安理得地分享戀人的所有。

***

「阿好,我們在吃飯前先去洗溫泉熱熱身子好不好?」先讓郝好適應一下溫泉的溫度和味道,免得晚上……嘿嘿!

「好……,可……俺……不知道……」

「沒關係,我教你怎麼用。」曉偉的眼睛笑眯了線。

說話間,二人隨接侍來到了他們將停留兩天的「圍爐別院」。

拉開拉門,呈現在二人眼前的是一派古色古香。房間相當寬敞!最吸引郝好目光的不用說自然是那個沈陷在榻榻米正中央的圍爐,裏面竟然真的有火。好暖和……

「這裏所有的房間都有暖氣設施,包括通道和走廊,所以等下出去的時候,只要穿浴衣就可以了。你現在覺不覺得很熱?」曉偉隨意的跨進房間內。──二人的鞋子已經在入玄關時脫下。

「嗯。」郝好點點頭。隨同曉偉一起把外套掛進壁櫥。

問清用餐時間,曉偉帶着郝好晃到了「麗泉」。

「雖然我們的別院庭院裏也有一個露天溫泉,不過也可以享受其他的。我們現在要去的是建在展望台上視野相當好的一個露天溫泉。我想你會喜歡那種感覺。」曉偉笑着和郝好說道。

瞪大兩眼看着郝好在脫衣間把衣服脫光,教他在洗浴處先把身體洗乾淨,然後才能進入溫泉。

藉著幫郝好擦背的理由,曉偉時不時的赤手撫摸郝好的臀部、大腿內側,引來郝好的動怒。

***

郝好腰上圍着浴巾離曉偉遠遠的半依在「麗泉」的一角,沈醉於所看到的風景中。

男人怕再惹火心上人,乖乖地蹲在溫泉的另一角落裏眼巴巴的看着郝好修長的身軀流口水。

「俺……配…不上…你……」似有似無的,郝好從口中溜出這麼一句。

「你在說什麼!你不是答應以後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的嗎?你又後悔了?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你說啊!」男人激動起來。再也沒有想到郝好心裏竟然還有這種想法。

看看「游」到自己身邊來的男人,郝好用溫泉水在木板上寫道:你是富人,我是窮人,你我就好像兩個世界的人。我也想給予你我所能給予的,可是你卻都已經擁有。我現在唯一可以給予你的是什麼呢?我的身體?我不想這樣想,可以卻不由自主的這樣想。

看到這番話,曉偉不但沒有擔心,相反他還很高興。因為郝好不但沒有對他隱藏心事,且學會了向他傾訴。

「傻瓜!」爬上溫泉的邊緣坐上去,兩腿分開把泉中的郝好圈進自己的懷中。舀起泉水緩緩地沖潤他的身體。

「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你也沒有接受我,那麼也許我們將是兩個世界的人。但現在,我想和你分享我的一切。我問你,你有一點喜歡我么?你想不想和我分享你的所有?」

知道曉偉看不見自己的表情,郝好紅著臉點點頭。

「冷么?」

搖搖頭。眼睛被溫暖的手掌遮住,溫泉水從頭髮上落下。

「你看,你也想和我分享你的一切,而你才不過是喜歡我而已。而我這麼這麼為你動情動心,又怎麼可能不想把一切都呈現給你?!不要覺得配不上我什麼的,如果你硬要這麼想,也應該是我配不上你才對。」

我對你何止是一點喜歡!郝好在心中苦笑到。就知道自己會深陷,如今果然已經深陷不可自拔!你可知道,你的溫柔和關愛已經讓我沈淪到地獄!

「我是一灘壞水,壞得不能再壞的水!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在你不知道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麼。我怕你鄙視我。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從來不認為自己壞,甚至連想都沒想過。我認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天經地義!任是哪個天王老子也別想對我所做的事情插嘴。後來,我遇到了你,我用自己的人生觀去衡量你,誤解你,辱罵折磨你,因為我以為你和我所知道的那幫子人類是一個種類。可是,你不是。你就好像這山中流淌的清泉,內涵的物質甚至可以幫人治癒疾病。」

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

「不要再說什麼配不上我的話。我不想讓自己有一種在污染你的感覺……」輕輕的,伴着冷洌的山風,男人在他的耳邊說了那永恆的三個字。

夕陽快要落下,天邊儘是紅霞。餘光斜照到「麗泉」,朦朧的霧氣,相擁的二人,靜靜的觀賞著夕陽的沈落……

有別的客人走進「麗泉」。

郝好不太好意思,掙扎著離開曉偉的懷抱,圍着浴巾走出溫泉。

打個響舌,斜眼瞪了一下不識相的不速之客。大搖大擺的追隨郝好的身後而去。

留下那位年老的客人,不住懷疑自己剛才進來看到的可以說是唯美的一幅畫面代表了什麼……

***

郝好被「懷石料理」的精緻和顏色的搭配迷住了心神。當他聽到曉偉跟他解釋京都「懷石料理」是以季節來改變時,更是心動不已。動起想學「懷石料理」的念頭。

曉偉笑着跟他說,如果他想,可以請專門的料理師教他一段時間。郝好說,只要讓他知道竅門,就可以模仿得出來。讓曉偉不住慨嘆郝好是學料理的天才。

飯後,曉偉讓亭主送日本清酒到「圍爐之間」。他想和郝好在露天溫泉里一邊品酒一邊賞雪,等郝好酒氣上升,也是他快樂逍遙的時間到了。

***

「呵呵,阿好,不用擔心,這種清酒沒有什麼度數,就算飲上一升也沒有問題。相信我,來,陪我干幾杯。可不要辜負了這雪中映月的美景良辰。」曉偉像是日本舊時黑社會大佬一樣,舉著小酒瓶光着身子泡在溫泉里對美人淫笑道。

被壞蛋騷擾的良家美男郝好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這個已經有了兩三份醉意的真正美人,不知是拒絕他好還是由着他胡來。

藉著醉意逼着郝好接過小酒瓶,男人順勢躺進了他的懷中,勾着他的脖頸吃吃笑。

郝好也是個正常的大男人,他也有一個男人應有的性慾。當他看見讓他沉淪的男人對他露出妖美麗的勾魂笑臉時,他亦感覺到慾望在顫抖。當那個男人開始用大腿不住磨蹭他敏感的下身時,郝好的身子酥軟了……

雪光月夜下,朦朧的霧氣中,勾魂的妖精勾住老實人的脖子飲了一口清酒貼上他的唇,一點一點地喂哺。老實人醉了,不由自主地張唇讓男人的舌頭肆無忌憚的伸進。

微辣的酒水在二人的口中互相傳渡,酒味漸漸變淡、變甜……

男人一邊渴求着更深的吻,一邊手腳不安穩的爬上郝好的胸膛,饑渴的撫摸揉弄著。這具身軀,這具他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徹底碰觸到讓他為之神魂顛倒的修長軀體現在就在他的眼前,如果他還能忍得住,如果他不把郝好徹頭徹尾享受一番他也不是趙曉偉了!

「曉……偉,不要…在……屋…外……」郝好尚能保持清醒,根深蒂固的羞恥感讓他不願在屋外進行更進一步的親密行為。

「唔……寶貝,我的……心,聽你的,我們進屋……」不敢太過分的曉偉決定把溫泉做愛不妨留到明日,今天還是順着戀人比較好,至少他沒有拒絕自己的求歡就應該三呼萬歲了。

不肯和郝好分開,男人緊緊擁著懷中人像是連體嬰一樣從溫泉中出來向屋中挪去。郝好不知是溫泉泡久了還是動了情的緣故,兩腿軟綿綿的無法入力。到了門口,有着一張秀麗面孔卻孔武有力的曉偉乾脆把他抱了起來。

寢室內的榻榻米上已經鋪好棉被,不知道該亭的人是怎麼想的,竟然把二人的被子鋪到了一起──只有夫妻才會這樣鋪。

抱着郝好就勢躺倒在厚實的棉被上,因為二人都是剛從溫泉里出來,倒也省去了脫衣的麻煩。曉偉迫不及待的把手伸進郝好的胯間,分開他無力的雙腿把自己的身體插入。

「曉偉……」郝好的臉顯得極為紅潤,眼睛也水汪汪的,看得曉偉那個激動!郝好從來沒有在做愛中喚過他的名字。一聲「曉偉」叫得他差點泄出來!

「好……,我的好……,心……」男人已經等不及幫戀人先適應了,猴急的用手指強行開拓他的窄小。引來郝好一陣抽痛。

「不……」伸手想把身上的男人推開。

「乖……,一會兒就好了,聽話……別動……」暗中使壞按壓住郝好扭動的身軀,抱起他的左腳壓到腰側讓他無法動彈。另一隻手則試圖用手指頂開那個小洞,硬是撐出一條窄縫讓自己的堅硬抵入。

「唔唔……痛……」郝好受不了男人這樣的亂暴,痛得流出眼淚。

「阿好,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了!你讓我做吧……我求你了!啊?好不好?」拚命的親吻著身下的戀人,曉偉哀求道。

無奈的睜開眼睛,見他忍得滿頭都是汗,也不禁心生不忍。嘆口氣,雙手攀上他的頸項,「……來……吧。」

「郝好!我愛你!愛死你了!」男人又是感動又是激動,趁郝好深呼吸緊窄放鬆的一剎那間,猛地用力把自己挺入!

「嗚!」郝好的手指深深掐進男人厚實的肩頭……

***

「唔……別……鬧……」郝好又累又困,連眼睛都不想睜。

不再去摸他比較敏感的部位,手指改流連於他的肩頭和手臂。泡過溫泉的肌膚滑溜溜的,感覺好好摸!

心中計算著郝好今晚有沒有可能讓他再做一次,曉偉像摸上癮來了,任憑那半夢半醒的人兒不滿的嘟噥,也死活不肯把手掌離開那滑溜乾爽的肌膚。反正他的嘟噥他也愛聽!

正當曉偉準備再度奮發挑逗那讓他疼到心坎兒里的人和他再赴雲雨時,寢室內的電話鈴響了。

有沒有搞錯!現在幾點了!是哪個混賬王八蛋不長腦子現在打來?!

曉偉可以肯定打電話的人絕對不會是「躑躅亭」的工作人員,也不會是他手下的人不識相。那麼剩下的……,除了那個無聊鬼就絕不會是別人!也只有他才會發瘋想要調查他的落腳處半夜打電話給他。

撇撇嘴,根本就不想接這個電話。

「誰……?」郝好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

「不礙你的事,你睡你的,乖!」見寶貝被吵醒,男人的火氣更大。把親親寶貝攬進懷裏用棉被裹好,半天才伸出一支腳勾過電話機,沒好氣地抓起來:

「這是地府電話,通者必死!給你這個龜兒子三十秒交待後事!」

[呀,偉偉啊,你還是一張嘴就毒死人哎!每次聽到你這讓人發顫的凍人聲音,我的小弟弟都會忍不住翹起來,嘻嘻!]

懶得理他,決定明天起來后找人給他公司放把火,曉偉想掛電話了。

[咳咳!別掛電話呀,怎麼樣?那個小導遊。是不是很可愛?我猜他應該會很對你的胃口,特地送去給你解悶用的。嘿嘿!那小可愛現在是不是已經躺在你床上了?]

輕輕掩住郝好的耳朵,「你很閑是不是?要不要我給你找點事做?上次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竟然又敢冒出來!」

[為了你,我再忙也會抽出閑空呀!上次的事是哪次的事?啊……哈哈,你不是已經把我那個手下打進混凝土了么,怎麼還不解氣呀?是不是一定要咬我兩口……]

「你等著明天出門被人砍吧!順便小心你家你公司四周!」曉偉的聲音越來越冰冷。

[別這樣嘛!我們都啥關係,何必把話說得這麼狠哩!聽說你這次來日本是帶了伴的?]

一下子警覺起來,正題來了!

「你都查清了何必問我。」

[難道……你對那個土包子是來真的?!聽說你來日本治療火傷好像也是這個人造成的是不是?那小子值得你這樣么?還是他有不為人知的億萬身家?]電話里傳來的聲音開始變得陰沈。

對電話中人比了個中指,「他剪下的腳趾甲都比你值錢!」

[噢,是嗎?……那種土不啦嘰長相上不了台盤即沒錢也沒勢帶出門面子掃地的,你要他幹啥?消遣用?精米細食吃膩了改換口味嘗試饃饃頭?他在床上能讓你滿意么?要不要我幫你好好調教調教他?]

曉偉徹底被惹毛!

「狗娘養的胡招賢先生,不要怪我事先沒有警告你,聽說你又弄了個建築公司來玩?嗯,要不要老子我送你進第一個開發地做基石?還是你想試試被灌水銀活剝人皮的滋味?看在你我父母關係良好的份上,我給你三天時間準備逃亡。三天後,我會派人追殺你。不過,如果你老老實實不要去想些混賬念頭,比如說趁老子不注意找我老婆麻煩之類,以前你欠我的帳,也不妨一筆勾銷。明白了么?XXXXXX的胡招賢先生。」

[……老婆,你叫他『老婆』!?……我不會放……]聲音激動萬分,一幅恨不得立馬衝過來的樣子。

「記住!如果你敢動我『老婆』一根毫毛,你會知道我跟你之前所說的所有狠話不只是狠話而已!我會讓你到死都後悔不應該讓你媽把你生到這世上來!」說完,不待對方回答,曉偉把電話機扣上一腳踹出老遠。

摸摸他的胸膛,郝好不解的問道:「你…在……氣…什麼?」

低頭看看懷中的人兒,男人露出極為溫柔的笑容輕聲道:「沒氣什麼。一個無聊鬼罷了!你別介意。」嗚嗚,感動!郝好他在安慰我哎!

「不……能……說么?」好的眼光變得暗淡。

男人急了,「當然能,當然能!我只是不想讓你聽了覺得不舒服而已。你要是想知道,我什麼都告訴你!」

「不…用……勉強」

「當然不勉強,真的。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家裏做飯的時候,我跟你說的『松牛』男人的事嗎?」見郝好點頭,曉偉繼續說道:「這個電話就是他打來的。他現在半定居在日本,事業也基本上都在這邊。從小就是個令人相當討厭的傢伙!……」

曉偉慢慢的把和胡招賢認識的經過,及與他之間的仇怨全都說給了郝好聽。

「……我第一次見到你身上帶着的傷就是那個王八蛋害的!他不知哪塊腦子有問題,從小就喜歡追在我屁股後面跑,老是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次他回國邀請我參加宴席,看在兩家是世交的份上,也只好跑出去應酬他。沒想到他竟然在酒里下安眠藥,幸虧我體質特殊對藥物沒什麼反應半途就清醒了過來。醒過來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揍昏,但因為車中狹窄他帶的保鏢又多,爭鬥中被他手下的一個小癟三給捅了一刀,奶奶的!害的老子狂沒面子的跳車!然後你救了受傷的我。」

「唔……」怪不得曉偉生氣,用這種手段獲取喜歡的人也未免太下三爛!

「總之,胡招賢這傢伙是個爛透的東西。剛到日本,他還為了擴張事業娶了當地一個算是中等企業賓館連鎖店的會長女兒,等自己的勢力在當地站穩腳跟后,就把那個名義上的妻子給冷凍了。然後到處花天酒地,超級沒品!」

怕郝好誤會自己,曉偉連忙又解釋道:「我雖然也壞,可跟他不一樣,混黑道的人也是要講道義的!如果我有了喜歡的人,如果我結婚了,不管怎樣,我都會為自己的另一半負責。你可千萬不要以為我和他是一樣的!一點都不一樣!」

郝好笑了,曉偉緊張的樣子還真是可愛!我都沒往那方面想,他自己倒先擔心起來了。

「疼么?」

「什麼?」曉偉沒明白。

「背……」想到剛才二人翻雲覆雨時,自己好像緊緊扣住他肩頭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給他留下傷痕。

男人醒悟過來,臉色一變,變得淫猥。眯起眼睛,嬉笑道:「阿好~~,我的好老婆!你心疼我呀!嘿嘿!不疼,一點都不疼!能讓你忘記一切在我背上留下傷痕,這可是作為一個男人最大的榮譽啊!嘿嘿……親親,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這次我不會再讓你感到一點點痛楚,我會讓你快樂的……」

沒等他說完,一個枕頭已經砸上他的臉。郝好在心中把男人的品德劃到正常人以下,只比那個胡招賢高五公分!

「郝好~~,不要這樣嘛~~,」男人抱着枕頭流着口水爬了過來……

***

在日本賞完櫻花,逛完富士京都,又飛到北海道晃了一圈,臨了還去看了有美軍基地建在的沖繩,泡了一大堆日本大大小小有名沒名的各式溫泉,折騰得郝好的身體也越來越敏感后,曉偉這才心滿意足的帶着親親老婆經由香港(在香港又待了一周)飛回國內。

正如曉偉預料,胡招賢並沒有乖乖聽他的警告,老老實實的呆在日本。在二人回國不久,他就想法找來自己的妹妹想要讓她去破壞二人之間的感情。

神農架被重建,內部的設施被改變了不少,員工也換了一批。小輝仍舊是該店的經理兼調酒師,神農架的基本管理也都是他在安排。大老闆的曉偉原來只負責掏錢和收利益,現在偶爾也會在店中出現,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客串一下調酒師,雖然他調的酒基本上都給郝好用來嘗試做新的料理了。而廚師郝好的地位是上升最快的,現在名義上他是神農架的大廚,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他才是這個店幕後的真正老闆。為什麼是真正?因為掏錢的大老闆歸他管哪!

郝好正在工作的時候,曉偉探頭進來,告訴他有他的電話,說話的時候表情一臉偷笑。

郝好不明白誰會打電話到店裏找他,猜想會不會是家裏人,猶豫了一會兒擦擦手來到吧枱接起電話,「你好,俺……是…郝好。」

……,

五分鐘后,郝好放下了電話,神色古怪的看向一邊似笑非笑的曉偉。

「怎麼,對方想約你出去談?」

點點頭。想說什麼又忍住。

「那你就和她談談好了,看她能編出什麼好玩的劇本來。阿好,你不妨在聽的時候,故意作出一些痛苦的表情滿足滿足對方的變態心理。呵呵!」從剛才接到這個電話開始,曉偉就一直在忍笑,忍的痛苦之極!那個白痴女人,竟然聽不出接電話的人是老子我!我倒要看看她和她哥哥能耍出什麼把樣來!

「你……不要…幸災樂禍!」郝好瞪了他一眼。這個是假的,難保以後不出現個真的!色鬼!以前那麼花!誰敢保證你有了我以後,就……

郝好現在的情況即所謂愛得越深,疑的也就越深!什麼愛他就要信他,那是屁話!你越是愛他,也就越怕失去!雖然知道對方對自己感情深厚拚命想要去相信對方,可是心中仍舊會不由自主地去想「他何時會對我厭倦?今天他有沒有被人勾引?他會不會拿我和別人做比較?他會不會認識比我更適合他的人?……」等等。

「相愛需要相信」並不等同於「愛就要相信」!

同樣,曉偉也是如此。他雖然終於獲得郝好的心,但先天的、後天的各種各樣的原因也讓天不怕地不怕的曉偉充滿擔心,他害怕有一天郝好終將因為無法忍受他的壞選擇離開他,他害怕原本對男人沒有興趣的郝好會愛上某個女人,有一天會跑來告訴他,我想結婚了。郝好的好心、善良會讓和他相處時間長的人動心,寂寞的人尤其無法抵抗別人給予的關心和好意,每次看見郝好溫柔的對待別人時,曉偉就恨不得改變他那該死的老好人性格!

兩個人因為彼此擔心,怕自己還不夠好,不能更好的留住愛人的心,所以他們也就更加努力的去經營他們的愛情,好讓這份愛變得更加牢靠!

***

胡招賢的妹妹胡麗麗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的男人幾眼,立刻作出評價:平凡、普通、老氣、絕對不會是她的對手!

因為從胡招賢那裏獲得了面前男人的資料,對他的身世有一定的了解,所以胡麗麗特地選擇了這家五星級大酒店的頂層和郝好見面,還點了西餐。存心想看土包子男人的笑話!

很可惜,郝好表現出來的餐桌禮儀完全合乎標準,也並沒有因為餐廳的豪華顯得神色不安。──和曉偉在日本呆了半年,出入的大都是些老花錢的場所,加上曉偉時不時的指點,郝好對出入高級場所已經完全習慣,對各式餐點的禮儀也有一定的了解,加上他又是廚師,對料理的吃法更有心得。胡麗麗想看他出醜,想來是看不到了。

正餐結束,咖啡送到二人的面前。

胡麗麗端起咖啡杯,一幅歐洲貴婦人似的模樣慢條斯理的品嘗著咖啡的苦味。

郝好因為不喜歡咖啡的那種苦味,也無法習慣,所以乾脆就沒有去碰送上來的咖啡杯。這點,喜歡甜食的曉偉也跟他一樣。一想起曉偉那孩子氣的表情,郝好的心開始變得柔軟,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我不想隱瞞你,直接和你說了吧。你要多少才肯離開曉偉?」

哈?還真是他媽的老套!曉偉靠在車裏嗤笑道。這傢伙!在郝好不注意的時候給他身上安裝了竊聽器,自把郝好送到賓館后,就一直躲在車子裏偷聽!

郝好隨手在留言紙上寫了個數字,推給對面的女子看。

胡麗麗看清紙上的數字后,差點失去儀態破口大罵!

假裝順順耳邊的頭髮,安撫了一下自身的情緒后,力圖心平氣和的開口說道:「你不覺得你太獅子大開口了么?」

曉偉好奇死了,阿好他到底寫了多少?

繼續在紙上寫道:這是曉偉告訴我他在亞洲的財產。

「什麼意思?!」

除了亞洲的,我還知道他在世界其他地方所有財產的使用密碼和取出方法。只要我想,我可以提光他全部的財產。而且,我想,他很有可能已經把其中一部分的財產過渡到我的名下,怕我拒絕所以才想出這麼一個方法。如果你連他在亞洲的財產都付不出來的話,我幹嘛要離開這個金礦?──寫好,郝好盡量忍住笑意,把紙條推給一身名牌的女子看。

胡麗麗的臉開始抽筋,怪不得老哥死要得到趙曉偉那毒辣陰險的傢伙,原來他這麼有錢!不愧是畢業於普林斯頓的金融系天才!他不會在暗中操作亞洲股市吧?聽說有人在做,只是不知道是誰……

拿出手帕按拭一下眼角,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哀傷,低聲說道:「我知道他很愛你,可是……如今我會如此拜託你也是不得已,我……有了他的孩子……嗚嗚!」

曉偉的下巴掉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開始瘋狂大笑,在車中笑的直打跌。

身孕?她有懷孕十個月了么?還是孩子已經兩歲?郝好忍不住偷偷瞄了女子的腹部幾眼。很平啊?

「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曉偉他這個人男女不拘,我和他自小一起長大關係一直都很好,每次回國他都很照顧我。有一次他喝醉了……他一喝醉就特別喜歡和人接吻,結果……」胡麗麗露出羞容。

曉偉蹲在車中考慮等一下要不要找人把那個女人的嘴巴給縫起來,什麼不好說幹嘛說這個!老子就算喝醉了也是看人親的!

郝好很同意女子的看法,當年他就是受害者之一。

見郝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胡麗麗以為這招已經奏效,連忙又拿手帕在眼角按了幾下──手帕上塗了藥水,可以讓人流淚的那種。

「嗚……我不想讓孩子一生下來就父不詳,那樣孩子也太可憐了,而且我們家家教森嚴,如果讓我父母知道我未婚有孕,一定會把我和孩子都打死……嗚嗚!求求你,郝好先生,就算你不看在我一個弱女子的份上,也請看在曉偉那未出世的孩子份上,離開他吧!你可以提走他一部分的財產當作補償,但請不要提走全部,請給孩子留下教育費好么?嗚嗚……拜託您了!」

曉偉眯上眼睛準備聽郝好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你看這樣好不好?我想,你也只是想為孩子找個父親,而我和曉偉之間也不可能有孩子,所以你不妨把孩子生下來,我會讓曉偉幫你安排的,不會讓你父母知道。等孩子生下來,不管是不是曉偉親子,我們都會領養他(她)。你看如何?

郝好把寫好的紙張再次推到一臉哀戚的女子面前。

讀了紙上所寫,胡麗麗開始懷疑是不是老哥調查錯誤,怎麼這個傳說中的老好人一點都沒有「好人」的感覺?!相反還相當狡詐!

其實她這是冤枉郝好了,郝好他可是真心實意在為她着想,所以才會說要領養孩子之類,他堅信不管是不是曉偉的孩子,他都會萬分疼寵這個錯誤的結晶讓他或她一來到世上就能體會到最高尚純潔的父母之愛。否則以曉偉的個性,不是自己喜歡的人生下的孩子他大概連看都不會想看一眼!

至於郝好為什麼會猜測孩子不是曉偉的,那是因為這一年以來,尤其是這大半年,他們兩人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如果說曉偉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讓別人懷孕的話,除非懷孕的人是他,否則根本就沒有可能!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心狠!你難道想要拆散我們父母子三人嗎!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跑來搶別人的丈夫,你太過分了!你這樣的人一定會受上天懲罰!嗚嗚……!」胡麗麗見利誘不成、哀求又無效,開始想博取廣大人民同情,哭了個凄凄慘慘。

餐廳內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起轉頭向這邊看來。其中也有人開始望着他們竊竊私語。

曉偉手伸向車門,考慮是不是要上去看看。依郝好的個性,他大概會覺得很難堪吧。

郝好站起身,對女子看了看,眼中露出哀傷之色,為什麼要來破壞我們呢?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難道像我這樣的人就沒有權力獲得幸福了么?

如果曉偉愛你,哪怕只有一成,我也會離開他成全你們,我不要他用不完整的愛來愛我,也不希望他用同情來代替愛情。可是,現在的他對我是全心全意,我雖然很笨,但對方的情意輕重總是能感覺得出來。請不要來拆散我們,至少不要是現在,請讓我在這份愛意中再沈浸一段時間吧。等有一天,曉偉對我失去興趣,我也能有勇氣可以離開他……

所以,原諒我,我也想保護自己的愛情!

郝好張開口,發出了「啊啊」的單音,隨即他開始面色焦急的打起手勢。

「你這是做什麼?!不會說話你不會用寫的啊!你這樣比劃我怎麼知道你在說什麼!」胡麗麗以為對方在耍她,生氣地說道。

郝好用手語簡單的說道:原諒我,我愛他!請不要用謊言拆散我們。你並沒有身孕,因為這一年來他從沒有離開過我。請不要用謊言來欺騙我們。他愛我,我也愛他……

有着心理障礙的四年,他在心理指導師輔導下,也學會使用手語表達感情,直到後來他又可以重新開口說話,才沒有再怎麼使用,畢竟懂手語的人太少太少。

見郝好還是不理她,只是不住的打着手勢,胡麗麗又氣又怒,你這個死啞巴!想說什麼你用寫的啊!她看了郝好的資料見上面說他有語言障礙功能,以為他是個啞巴,並不知道郝好也能說話。

從留言紙中抽出一張,重重的放到郝好面前,「你給我寫!說不出來你就用寫的!你這樣的人怎麼配的上曉偉!就算我不趕你走,他父母也絕對不會同意讓你和他在一起!」

郝好反反覆復用手語比劃着,在大庭廣眾之下,向曉偉宣告自己的愛意:我愛你,曉偉。我愛你啊!不管有什麼,我會選擇相信你,相信你給我的愛不是假象……

比劃着,看着胡麗麗,郝好不知不覺地從眼角滴出一粒眼淚!

服侍生看不過去,走上來對郝好輕聲說道:「先生,您要不要先離去?這是乾淨的面巾,您請使用。」

郝好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滴出眼淚,瞬時臉色通紅。匆忙接過面巾,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賬單轉身準備離去。

看着這個讓人一眼就能產生好感的成熟男子,服侍生忍不住在他身後輕聲說了一句:「我會祝福您的。請加油!」

胡麗麗眼睜睜的看着郝好離去,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周圍的人看她的眼色相當奇怪,不久她就聽到鄰桌一對情侶似的人物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私語道:「真是!現在還有這麼卑鄙的人,竟然大庭廣眾之下欺負不會說話的人!有錢就了不起呀!啞巴又怎麼樣了?!啞巴就不能愛人了!男人就不能愛男人了!哼!看那樣子,也知道有身孕是假的!」

胡麗麗氣倒!

***

來到停車場,曉偉打開車門,讓郝好坐上車。

半晌,帶着紅暈,郝好張口說道:「……俺……用了…卑鄙…的手段……」顯然,他對捍衛自己的愛情要用到這種手段而感到不齒。

雖然沒有在現場,但藉著竊聽器也把事情大致猜了個八八九九的曉偉伸手把郝好摟進懷中,深深的凝視着他說道:「謝謝你,謝謝你願意保護你我之間的愛情。謝謝你站起來為我們的未來戰鬥。不管做什麼,你都沒有做錯,在那樣的場合下,想要保護自己和這份感情不受侮辱,不善言辭的你用這種方法並不可恥。記住,捍衛自己的愛情是沒有任何羞恥的!相反,你很偉大!也讓我體會到你的愛意!」

話鋒一轉,一改嚴肅的表情,男人滿臉嬉笑腆著臉問道:「阿好,你到底跟那女人說了什麼?告訴我嘛,人家好好奇哦!還有你用了什麼手段?快點告訴我!我呆在車子裏都快急死了!快點告訴我啦!你到底說了什麼,用了什麼手段?」

一想到自己那大膽的告白,如果餐廳里有人懂手語……,郝好臉上的紅暈開始加深,搖搖頭死活不肯告訴曉偉自己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把曉偉胃口吊的,這個痛苦呀!他決定回家后立刻打電話重金詢問該餐廳的服務員他沒聽到的那一段事情經過,否則他一定會憋死!對了!還有郝好寫的紙條,希望能保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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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難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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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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