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十五
爸爸扶著奶奶迅速走了出去,我緊緊地跟在他們後面……
去醫院的路上……
大家誰也沒有說話……
我腦海里一直想着泰成哥的事……
真是無法相信……我是說…他說話總是那麼開朗……他的聲音甚至讓你感覺好像在天堂一樣…還有….還有…….哥….他…為什麼?
呵呵…那都是開玩笑的,對不對……
我說……我一定是在做夢…….他….他怎麼可以……
我猛烈的搖著頭,無法相信這些事實………
然而……
在病房裏…….
泰成哥的幾乎聽不見的低語……
"呵…大家都在這裏啊?奶奶,你在哭嗎?不要哭……你的睫毛膏會掉哦~"
我第一次聽到泰成哥這麼沙啞的聲音………
"你怎麼能夠……我…你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啊,呵…"
奶奶傷心得說不下去她像個被爸爸教訓了的小孩子一樣的號啕大哭…….
….爸爸安靜的走出了病房……
"哥…你這個大笨蛋…"
"…….是……我是笨蛋…呵呵…"
"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樣暈倒在機場真是太丟臉了…^-^大家好像看猴子那樣看着我…-__-看我還回不回去…-__-"
哥聽起來有點好氣….
"為什麼不告訴我…."
"要你看着我象那些電影裏那些破橋段那樣離開,很尷尬的….唉-__-"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病情!?!!"
T_T奶奶瞪着正在哭泣的我,居然忘記了她的眼淚…
….哥大聲的說….
"我是哥哥耶…你以為好哥哥是這麼虛弱嗎?>_<"
"………呵呵……哥……"
如果我繼續哭…就好象哥真的快要死了……
李娜韻….你不能哭……為了哥…不能哭…….
"李娜韻…."
"嗯?^-^"
我把眼淚吞回肚子裏去,努力用比較輕快的聲音回答著……
"謝謝你一直站在我這邊…."
"不要說得好象你快要死一樣…你可以明天再跟我說的嘛?"
"還有……"
"?"
"你很漂亮….真的!^-^"
"……………笨蛋…>__<"
"如果你眼睛看到的話…就去看海……你一直都很想去,對不對?"
"和我一起去…"
"……….我會在天堂丟一些雪給你-0-"
"笨蛋……怎麼會下雪…….8月怎麼可能會下-"
我低下頭……淚水輕輕的滑過我的臉頰…….我嗚咽著說不下去……
"不要忘記鄭泰成^-^好嗎?我是鄭泰成…我要走了…"
"不要….拜託…不要……."
"……娜韻,我有些事情想要拜託你……幫我…….幫我一個忙好嗎……?"
二十六
""
哥抬頭看了我一眼,慢慢的接着說……
"如果你去韓國……去看看我姐…
不要跟她說話…….也不要假裝去認識她…只要….
只要從遠處…悄悄的看看她……看看她活得好不好……有沒有在笑……有沒有在哭……
只要….只要看一眼就夠了…"
哥的聲音越來越低沉……
"為什麼要我去…你應該自己去看她……."
"對不起.娜韻….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奶奶沉痛的對我說……
"好的….哥…我一會兒再來看你…."
我拖着步子艱難的走出去,*在爸爸的肩膀上,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
…………
30分鐘就好象過了3個小時一樣漫長……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的手剛觸到門把,就聽到奶奶在裏面着急的叫着哥的名字……
一陣恐懼猛然從心中升起,我迅速推開房門……………
我獃獃的看着幾乎已經哭不出聲的奶奶….還有…
站在哥的床邊哭成了淚人的Kevin…….(Kevin就是幫泰成一直在網上跟韓憬聊天的人——rainy注)
……霎時間……
我崩潰在地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
2002年8月20日
哥離開了我們……到一個我再也觸摸不到他的地方……
一年後….
這一年裏……我身邊發生了許多變化….
其中一個……在哥離開後不久……
我得到一位好心人的捐贈,終於重見光明……
然而,無論我是不是可以看見,我還必需要承受那些巨大的痛苦…
呵呵…或者,我依然看不見會更好吧….那樣的話…
或許現在……就不會再有什麼改變了………
我決定要履行哥對我最後的請求……
打包好行李,我來到奶奶的家…….想問問奶奶…哥被安葬在什麼地方…….
我已經有一年沒有再來過這裏了…….
這裏有着太太多多我和哥之間的回憶了……所以…
潛意識中….我一直抗拒過來這邊…….
在開始的三個月裏……
我得了自閉症……….不得不依*精神治療………
…現在…我終於可以大聲的說話了………
"奶奶!!"
即使很困難…我還是勇敢的…小心的……推開了那扇門………
二十七
"…奶奶?你在家嗎?"
奶奶在她的房間裏低聲說着什麼-0
等了一下…我想她可能是在自言自語……
於是快步向她的房間走去………
然而……….我的腳步在奶奶的房間門前突然凝住了…….
我獃獃的瞪着房間的門梁…
奶奶最後那兩句話………我的心一下子凝結住了……
"是的…他真是的一個天使……他就像……真正的天使般離開了…
是的………住在我們隔壁的一個女孩……事實上…….
捐獻他的眼角膜…對我來說,是世界上最困難的事……
可是,泰成一直堅持,事實上他真的是-"
"奶奶!!"
"撲通"…是電話掉在地上的聲音…….
手忙腳亂…….奶奶吃驚的轉過頭來看着我…….
"您剛剛在說什麼?!眼角膜…???
…這….這雙…眼睛…是泰成哥的….?!是不是????"
奶奶臉上顯出一個痛苦的微笑……艱難的點了點頭…
……….霎時間…….我覺得天旋地轉……….
這個打擊…甚至比當初我失去眼睛的打擊……更大更痛苦………
…霎時間…………
哥說的那些話又一次清晰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如果你去韓國的話…就去看一下我姐…….
不要跟她說話…….也不要假裝去認識她…只要….
只要在遠處…悄悄的看看她……看看她活得好不好……有沒有在笑……有沒有在哭……
只要….只要看一眼就夠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哥要對我說這些話……
他….想去看她比甚麼都多……而且…而且…
這….就是他對我最後的請求……至少用他的眼睛………為他去看一下……
….…就好象他活着的時候所熱切期望的那樣….…
這是哥最後的心愿……
即使在臨死的那一刻……他也只是想着要見他姐姐…….
他最後留給我的這份禮物……他送給我這雙眼睛……
…….去看她的心意…….比海還深……
我真是一個笨蛋
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才明白這一點……
……我才明白…哥的願望是那麼特別….那麼重要……
"奶奶,哥葬在韓國,對嗎?"
奶奶微微的點了點頭….
"可以告訴我,他….他葬在什麼地方嗎…….還有,他姐姐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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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飛往韓國的飛機上…
我看着手上的紙條….忠清南道恭州市申光洞……
哥的墓就在安葬在這裏…….而且…….
哥所深愛的女人……也正好住在附近…….
我伸出手指,輕輕的在眼睛上撫摩,沒有激動…
泰成哥的眼睛…
為什麼我沒有早一點感覺出來…虧我還一直說自己愛他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