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A

如果有人問你，這個世界上誰最聰明，你會怎麼答？

我想你會答人，人最聰明。

正確，加十分！人類創造了一切，還有什麼比得過人聰明呢？我費這麼大勁說來說去不過是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我冰雪聰明的丁西西又怎麼可能會鬥不過那個從網絡里爬出來的鬼怪大巫師呢！

只是，他現在把自己整成岳輕楓的樣子，我還有點不習慣而已。我首先想到也比較好奇的是他變成了岳輕楓的樣子，聲音也跟他一模一樣，不知道性情是不是也會和岳輕楓一樣呢？

挺好玩的，且讓我來「刺刺」他。

我先把他帶到了國際飯店二十九樓的旋轉餐廳。這地方我只來過一次，以後我媽就說貴再也不肯帶我來了，今天反正花的是岳輕楓的錢，不花白不花。

岳輕楓（哦，不，大巫師，我一分鐘得提醒我自己N次）問我說：「這是哪裏？你帶到這裏來幹什麼？」

「吃東西啊。」我說，「不吃飽怎麼跑得動，要走好遠呢。」

「好吧。」他昂昂頭說，「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哇，真的跟岳輕楓一樣臭屁了呢。

我點了很多的菜，還給他要了瓶紅酒，小姐看着我們，有些猶豫地問我說：「我們的酒不賣給末成年人的。」

「NND，我可是元老級的！」大巫師可受不了這種侮辱。

「對不起，還是不能賣，我看你們還是喝口樂吧。」那小姐挺擰。

我掩嘴輕笑。忽然發現大巫師直盯盯地看着我，我趕緊問他說：「你神經呵，盯着我看幹什麼！」

「沒……沒什麼！」他忽然羞澀起來，「我只是，只是覺得你笑起來挺好的！」

「神經哦。」我再罵，可是心裏覺得怪怪的，難道，難道他真的連性情也變得和岳輕楓一樣了么？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倒真要靠他來看看岳輕楓這傢伙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了。

於是我問他：「你覺得這個世界上誰最聰明？」

「丁西西。」他說。

哈哈。

「那誰最漂亮呢？」我繼續問。

「還是丁西西！」

哈哈哈哈哈，我在心裏仰天長笑。繼續問：「那你平時不是不承認么？」

「是不敢承認！」他答完，又警覺地看着我說：「你問這個幹什麼？」說完，把一個大龍蝦猛地往嘴裏一塞，像是要塞住自己的嘴巴一樣。塞完了對我說：「這個東西挺好吃的，再來一盤！」

「可以。」我說，「不過你必須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怎麼那麼多問題？」

「答是不答？」

「答！」吃永遠比什麼都重要。

「你找丁逸偉的亡靈到底想幹什麼？」

「亡靈法師說只要找到他的亡靈，就可以長生不老，還可以用來對付你們人類！」他說完了警覺地看看四周說：「不過你放心，我會罩着你的。」

我只感到一陣噁心，什麼都吃不下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聲驚呼：「西西，你怎麼會在這裏呀？」

我一看，竟是我的好朋友千佳，我們有好長時間不見面了，我很高興地跳起來抱住她說：「啊，千佳啊，你怎麼會在這裏？」

「今天我媽媽生日，我們全家來這裏吃飯啊，剛才你媽媽打電話到我家找你的，問你怎麼還沒回家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千佳看看我，再看看坐在我對面的岳輕楓，眼神里全是責備的意味，輕聲問我說：「西西，你們是不是……？」

「哎！你別亂想啊。」我把她拉到一旁說：「麻煩你跟我媽媽打個電話，就說我有事跟你在一起，要晚些才能回家，總之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的啊。這件事跟我爸爸有關，我以後再慢慢解釋跟你聽啦。」

「西西！」千佳不放心。

「安啦。」我再三安慰她，她才一步三回頭地走掉了。

「這個女的我不喜歡她。」我剛坐下大巫師就說，「因為她不喜歡我。」

呵，感覺倒是挺靈敏的。

「吃飽了你就要帶我開路了。」大巫師說，「你只有二天的時間了，要是耍花樣就沒命了。」

「你不是罩着我嗎？」我似笑非笑地說。

「是啊？」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摸摸頭說，「這好像是兩回事吧，我好像管不往自己的腦筋呢。」

我心想，肯定是你變成了岳輕楓的緣故，網游里的人畢竟不行，我要是變身進了網游，才不會被誰控制思想，想到這裏，我就更不怕大巫師了。

「現實世界挺有意思的。」大巫師搖著頭說，「要不我們就好好玩玩吧，反正等下再辦正事也來得及。」

「你想玩什麼？」這正合我意。現在看來，我只好盡量地使用緩兵之計，只等著岳輕楓那傢伙能快點取了解藥回來救我，我想他一定會來救我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有十足的把握，他絕對不會丟下我不管，特別是在我「刺」了大巫師后，我就更加堅定了這一信念。

「我們去唱卡拉OK吧。」大巫師忽然提出一個很白痴的要求。

「啊？為什麼要唱卡拉OK？我不會那玩藝呃，要不我帶你逛夜市吧。」我說。

「不行，一定要唱唱卡拉OK，我早聽說人類最喜歡的就是唱卡拉OK，我已經神往很久了，今天一定要試試！」他跟岳輕楓一樣，簡直比牛還要倔。

「好吧，好吧。」我只好拉住大巫師往外走。練歌房的小姐果然見過市面，看我和大巫師的時候眼皮都沒眨一下，也沒像國際飯店的小姐那樣羅里羅索的，我們坐進去小姐問我喝什麼，我又亂點了一氣，她也沒說不能喝酒什麼的。開明得很哩。

大巫師在包廂里看來看去，好奇地要命。又拿起話筒來一陣哇哇亂吼，你別說，他會唱的歌比我還多呃，居然連新版射鵰的主題曲都會來兩句：「一馬奔騰，射鵰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蠻有豪情的樣子哦，只可惜每首歌都是虎頭蛇尾，沒一首能唱得全的。

我問他說：「你都從哪兒學來的呀？」

「網上有很多MP3啊，現在流行這個，你不知道！」

我罵他說：「流行什麼就玩什麼是不是啊，要花很多錢錢的，一點也不節約！」

「沒關係，我有的是錢。」他說。

「得了吧，你那些虛擬的貨幣，帶到這裏來是沒有用的。」關於這個我可是有過切膚之痛的。不過，不過不過不過……我腦子裏一下子閃出大巫師變成梁朝偉時手裏握的手機，腦子裏電光火石一閃，我立馬掏出一張一百塊的人民幣問他，這個會變嗎？

「我試試。」他說。

他把人民幣放在手心裏一握，再打開的時候，一百塊變成了兩百塊！

我興奮起來了：「再來一次！」

如願以償，兩百塊變成了四百塊！

「再再來一次！」

哈哈，八百塊到手了！大巫師見我哈哈大笑，忍不住來了勁，越變越多，桌上很快就堆滿了錢，我正笑得合不攏嘴的時候，有人推開門進來了。

是岳輕楓！

他和沙發上的「岳輕楓」一面對面，立馬就傻了，鐵青著臉指著大巫師問我：「他，他是誰？你們跑到這裏來幹什麼！害得我找半天！」

哼，管起我來了？

我很不高興地說：「我們來唱卡拉OK不行嗎？」

大巫師見我們吵，高興起來了，火上澆油地說：「你聽好了，你的女朋友西西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你是大巫師？」好在他還不算笨，「你變成我的樣子幹什麼，無聊！快變回來！還有啊，我告訴你，我沒女朋友，這個自大的笨女人才不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要亂說！」

罵我？我眉毛一立：「你說什麼！」

「說你笨！你又笨又蠢！」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氣成這樣，可是，他氣歸他氣，更氣的是我，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哪個笨人敢罵我又笨又蠢，我跳起來，把桌上的一杯酒潑到了他的臉上！

「你……你還和他一起喝酒？」岳輕楓喘著粗氣抹掉臉上的酒說，「我去替你弄解藥，你卻在這裏花天酒地，你實在是太過份了！」

「你管我，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好好好……」岳輕楓袖子一甩說，「你馬上讓他給我變回去，不然，我就拆了這裏，要不，我就打電話讓你媽媽來看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你敢欺負西西？」大巫師也跳來起來，「你個臭小子，讓我好好教訓教訓你！」

兩人拉開架勢，一場打鬥看來是在所難免。

上帝，我該躲到哪裏才會比較安全？

B

關鍵時刻，我的頭腦突然冷靜下來。第一，是因為我與「岳輕楓」——也就是大法師之間力量懸殊；第二，兩個岳輕楓為丁西西爭風吃醋，老丁還不拽到天上去？

「NO！」我象黑客帝國里的基諾李維斯一樣舉起手掌，彷彿上帝本人前來制止這場鬥毆。

咚的一聲，大巫師的拳頭打在我臉上。

我腦袋後仰，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看見丁西西，她腦後好像有星星閃爍。

服務小姐的臉從窗外一閃而過。

「如果你不想被保安扔出去，就別這樣，」我站起來，力圖保持冷靜，「男人的事情，用男人的方式解決，」我拉開衛生間的門，「請！」

大巫師大搖大擺地走進去。我跟進去，反插上門。

接下來，用丁西西的視角描述——

衛生間里響起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接着門開了，岳輕楓走出來，整整衣衫，自豪地抬起青腫的眼睛，一摔KTV包廂的門跑了。

衛生間里又出來一個岳輕楓，活動着淤血的牙齒。

「你是誰？」丁西西有點害怕地後退一步。

「岳輕楓呢？」「岳輕楓」環顧四周，「這傢伙，打不過就跑了！」

我不是打不過，而是不屑於跟他打。人還打不過瘋狗呢，逃跑——不，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走在霓虹閃爍的街道，我安慰自己：「其實我還有秘密武器——美美丹的解藥在我手上，不怕丁西西不聽話！她要是敢不把我放在心上，我也沒必要救她的命。」

正想着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岳輕楓！「

我回頭：一位街頭少女。「你是？」

「千佳，不記得了？」明眸善睞。

「哦，我想起來了！」我作恍然大悟狀，「就是把洗腳水扣在我頭上的那位。找我有什麼事？」

「你和西西都還小，」千佳誠懇道，「你們可不可以理智點？」

「那我可做不到，」我謙虛地指指練歌房的方向說，「實際上，你應該讓西西理智點。」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千佳說，「西西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內心很單純的。就算是要談戀愛，你們也不必如此瘋狂吧，去吃飯逛街還唱卡拉OK！西西媽媽知道了一定會好傷心的。要知道她可是她媽媽的驕傲啊。」

我皺眉頭，真是物以類聚，這個女人怎麼比丁西西還要羅索？

「西西！」千佳突然朝我身後招手。

我回頭：是丁西西！我心裏一陣狂喜，她竟然放大巫師鴿子，跑出來追我，這說明——哎，不要胡思亂想啊！

「千佳？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約會她的不行嗎？」我吊兒朗當地把手放到千佳的肩上，那丫頭嚇得一陣亂叫，跳得老遠。

我跟着追過去，伸出「狼爪」。

不過還沒等到我「動手」，千佳的手已經猛地揮到了我的臉頰上，這可是我壓根也沒想到的，當下就把我打暈在了立在原地。

「你好，」丁西西說。

我抬起頭。丁西西的身影有點模糊，大概是我的眼睛腫了，「這麼巧，在這裏也能碰到你？」

「你的臉怎麼了？」丁西西故作關心。

我伸手摸了摸，好像比平時胖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增肥成功，只有一種方法。當然，前提是我全無戒備，不然也不會中了千佳的招。你知道，女孩子一激動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就算我是帥哥，我也不應該太過自信！我慢慢爬起來，自我解嘲地說：「接吻能把臉接腫了，你相信嗎？」

丁西西撲哧一聲笑出來，「我只聽說臉被打腫。解藥弄到了嗎？」她問我。

「為這個追出來的啊？」我恍然大悟。

「不給就算了。」她轉身對千佳說，「走，我們回去吧。」

「呃！」我一把拉住她，把葯往她手裏一放說：「別賭氣，快吃了它。」

她看着我，聽話地吞下了葯，不過眼睛裏竟然好像有淚水一樣，搞得我還有些亂不好意思的，我忽然想起來：「大巫師呢？」

「我把他反鎖在衛生間里了。」

我還沒來得及表揚她，說曹操曹操到，「西西，你這臭丫頭，你跑到哪裏去了？」糟糕，大巫師也追出來了！

我和西西都沒什麼，千佳看到大巫師，像見了鬼，直問西西：「他，他是誰？怎麼兩個岳輕楓？」

「千佳你過來，危險！」西西大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大巫師一把抓住千佳，人在瞬間變成原形：「你們兩個有的是鬼辦法，可我就不相信這個丫頭有！我現在帶她回網絡，兩天之內你們帶着我要的東西來換她，不然，她就沒命了！」

大巫師說完，我們只看到千佳和他變成了一陣藍色的煙霧，慢慢地在我們面前消失了。

我身邊的丁西西哇哇大哭起來。

「別哭了。」我最怕女人哭，趕緊安慰她說：「你會有辦法的，現在我先送你回家，等我想好辦法我們明天一起去網絡救千佳。」

「好。」她直點頭，「你一定要想辦法啊。」

我一直送她到家門口，分手的時候她忽然問我說：「岳輕楓，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傷心啊？」

「廢話那麼多，早點睡！」我可不會上她的當。

她去嘻嘻地笑了，這鬼丫頭，一定是聽到我心裏在說：「我怎麼可能讓你死呢？」

唉，失敗。

我一回到家裏就套上感測頭盔進入網游準備探探路。我的身份還是聖騎士岳輕楓，能被對手一眼看穿。必須換一個ID。

我半路攔截一位高級刺客。神啊，請原諒我冒充GM，這都是為了拯救人類啊！

「幹什麼，想PK？」高級刺客不懼聖騎士。

「不，是想封你的ID，」我冷若冰霜，「我是GM，」

「瞎說，GM的服裝不同，而且ID為GM01、GM02、GM03！」

「你沒聽說『微服私訪』嗎？」我振振有詞，「有人告發你用外掛，我奉上級的命令，特來封你！」

外掛就是代你練級一種軟件，你只要將外掛往遊戲上一掛，遊戲角色就會象機械人一樣不停地自動殺怪，而你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去。用外掛就象考試作弊，只有很少用的，沒有不用的，近身肉搏的刺客尤其如此。

「老大，饒了我吧，」刺客軟了，「偶下次不敢了！」

「想求饒，就告訴我你的ID密碼！」

刺客的警惕性又上來，「想騙號？」

「我是GM，用得着騙嗎？」我說，「我是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不坦白，我當場封你的號！」

「我說我說！」刺客大汗淋漓。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讓對方左也是死，右也是死，「11054188。」

「用這個密碼？你找死啊！」說着，我一腳將刺客踢下網。我也下網，用刺客的ID和密碼上網。此時，我搖身一變成為73級刺客，就算大巫師的媽來了都認不出我。

我問在草地上打兔子的服事MM：「見過大巫師或是亡靈法師嗎？「

「你還不知道？」服事MM翻白眼，「亡靈法師的工會在招人，待遇優厚，大家都搶瘋了。

工會招人？我看不是招人，是擴軍吧？這麼說，難道亡靈法師已經有把握找到丁逸偉了？他要是和大巫師一接頭，那豈不是……

壞了，我得趕緊去！

打聽到亡靈工會地址，我匆匆而行。行至亡靈古堡外，樹林里突然傳來低低的聲音：「西西，這裏好可怕哦！」

西西？該不會是丁西西吧？她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