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巴黎戀人

樓頂？吼吼！他想幹什麼？萬一色誘不成，就想威逼嗎？

「走不走啊？起來了！還敢跟我裝睡？」

「不去啦！你想怎麼樣？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呢！你……你別以為在樓頂上沒有人，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喔！我……才不會笨到跟你上天台呢！」

那傢伙聞言，一掌拍下來：「你白痴啊！想到哪裏去了？我只是帶你上去吹吹風，清醒一下，真不知道你這個白痴腦子裏裝的是什麼牌子的糨糊。」

啊？吹吹風？

吼吼！崔笑夕，你這個色女！出糗了吧！

等真正上了天台我才知道，我實在應該早一點上來。

秋天的夜晚，空氣是沁涼的。天空早已是黑了，但卻綴滿了星星，閃閃爍爍的，像李洛飛的眼睛，明亮而又溫柔。

「花痴啊你，看星星也會流口水？」文夜君忽然伸手用力捏住我的兩腮。

「喂，你不要再捏了，人家就是小時候被那些鄰居們捏多了腮幫子才會老是流口水的，你還捏！」我用力推開他的手，望向遠處。

城市的燈火遙遠而又溫暖，我在天台上從這邊跑到那邊，試圖找到我們家那個五十瓦的電燈泡。不過找了很久，好像還是沒找到。

等我回過頭去的時候，發現文夜君正靠着天台望着天空。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看起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全身上下都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莫名地，我就想起今天碰到文阿叔時，他說的那番話了。

我輕輕地在文夜君身旁坐下，想開口安慰他一下，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良久……

「崔笑夕。」

「呃？」

「你想你媽媽嗎？」

「當然想！」

「那你想她的時候會怎麼辦？」

「當然是哭了！」

「是不是哭出來就舒服一點？」

「那當然！」

文夜君忽然拉起我的手，輕輕地，很輕很輕地，靠向他的胸口：「你聽見嗎？」

我豎着耳朵認真聽了一下：「聽見什麼？」

他回頭瞪我一眼，卻沒有像平常一樣生氣：「我的心跳！」

心跳？我下意識地把頭靠近他的心臟，

果然，「噗通噗通」，一下一下的，我的手靠在他的胸口，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它們一下又一下地振動着。

「崔笑夕。」

「呃？」

「你做我女朋友吧？」

「啊？」不是吧，只是摸了一把而已，這樣就要負責？明明就是你自己讓我摸的嘛！

「你不願意？」他的聲音很輕，好像很虛弱的樣子，如午夜那些幽幽的女鬼。

拜託！星座樹上果然說的沒錯。我們白羊座是出了名的最吃軟不吃硬。

他為什麼不像白天那樣惡狠狠地凶我一下呢？那樣我就有機會跟他說不啦。

可是……

可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好看的眉毛皺成了一團，眼睛也被月光照得烏亮烏亮的，今晚的文夜君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還不是很圓啊！雖然聽說有些人到月圓之夜就會變身，可是看他的樣子，好像不像啊！

「我果真很差勁嗎？一定是這樣了！否則媽媽不可能會扔下我不管的……」他低下頭，語氣低低的，仿若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的心頓時揪成了一團，輕輕地便抱住了他：「不要亂想了，夜君明明很優秀的。你媽媽不是扔下你不管，是她不識貨，以後等你有出息了，她一定會屁顛屁顛地跑回來認你的。」

「那怎樣算有出息？」他抬起頭，眼睛裏裝了滿眼的星星。

「考取一所名牌大學，然後將來闖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當個企業家或者科學家，得個諾貝爾獎什麼的，到時候自然全世界的人都會來採訪你。而你媽媽一旦看到那些報道，自然會不顧一切地跑來跟你相認。」電視劇里一般好像都是這樣演的。

文夜君看了我一眼，忽然莞爾一笑：「有沒有人說過，你有的時候傻得很可愛？」

呃呃？

我一臉錯愕地望着他的笑容，

天哪！文夜君居然會笑？

我發現，我居然有那麼一點點心動的感覺。

崔笑夕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你可別忘了，你喜歡的人是洛飛學長，眼前這個經常凶得比土匪還要土匪的男人，可是你的死對頭耶！

嗯嗯，有道理，有道理！

我連連點頭，連帶用力地鄙視了自己一下。

文夜君忽然站起來，輕輕地抱住我：「我有點累了，讓我靠一下！」

我忽然覺得全身的肌肉都有點僵硬起來，只能硬生生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空氣中忽然浮現曖昧的佛手柑的香味。那是文夜君身上的味道，那是我曾經以為，是天堂里才會擁有的香味……

經過那夜的事情之後，我發現我和文夜君之間的關係竟然變得很微妙起來。

一大早，我就聽見外面有很熟悉的喇叭聲傳來，當我努力地對着鏡子想了三分零七秒之後，我終於想起：這是我那台小綿羊特有的喇叭聲。

我咬着牙刷和滿嘴的泡沫衝到院子裏，只見文夜君正像上次一眼，橫躺在我的小綿羊上，一臉安然沉睡的樣子。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咬着牙刷，興奮地撫摸著這台綠色的小綿羊。

「我只是想起你那次抱着輪胎哭的樣子很醜！而且這堆垃圾堆在我那實在很佔地方，所以才幫你弄去修的。」

小樣，他居然聽懂了我的「嗚嗚話」？

「快去刷牙了，還轉什麼轉，遲到的話罰站算你雙份啊？」他一把把我推開，然後龍虎精神地起身，跑去廚房說要幫我爸爸煮麵條。

橫橫！就他那小樣？我嚴重懷疑煮出來的東西能不能吃。

等我換好衣服出來后，發現桌上居然真的放了三碗麵條，每碗麵條上還有切得細細的泡菜絲和荷包蛋。洋蔥和泡菜的香味在空氣中混合成一種誘人的味道。

「天哪，好香！」我抱起海碗，幸福地聞着。

「香？香你怎麼不學着做呢？教了你幾百次了還是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你看看人家夜君，這麼大的男孩子都會煮出這麼漂亮的麵條……你呀你呀，多跟人家學着點！」

我目瞪口呆，打死我也不相信，文夜君這頭強盜豬會煮麵條？

可是……可是老爸的手藝我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做的麵條從來不會放這麼多佐料的。而且也絕對煮不出這麼香氣四溢的味道。

天哪！天哪！這……這要是說到學校去，誰會相信啊？

我捧著碗，準備幸福地落一場淚的時候忽然想到，如果嫁給這種男人的話……

咳咳！扯遠了扯遠了！

我正準備把感動的目光投向他的時候，只見他雲淡風輕道：「這是答謝她照顧我生病的。那天晚上她也是用同樣的佐料煮給我吃的。不過實在是難吃得要死，所以我才會再煮一碗一樣的，讓她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煮麵條。」

「什麼？那天晚上你可是吃得精光耶！現在居然馬後炮，跟我說難吃？」豈有此理，那天晚上他明明吃得一臉滿足的樣子嘛！

「你現在去我家的話還可以看到，你把碘鹽買成了細糖……」他聳了聳肩，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樣子。

那這麼說，那碗我煮的那麼一鍋麵條，是甜的嘍？

甜麵條？HOHO，甜麵條，再加上雞精和麻辣油？

「快吃吧！要不然要遲到了！」老爸把筷子遞給文夜君，「可憐喲！那種東西你都吃光了，你還真是給這丫頭面子。你後來住院不會就是吃麵條吃的吧？」

「老爸！」

無地自容，羞愧難當！神哪！派顆流星砸死我吧！我不想活了！メ

不過……

老爸的話還真像一枚石子扔進了我心裏。

我偷偷抬眼瞄了文夜君一眼，沒想到，他正好也在看我。我忽然覺得臉上像要燒起來一樣，討厭的文夜君，沒事幹嗎這麼遷就我嘛！

你最好不要害我移情別戀喔！要不然……要不然你會死得很慘的！

我一邊扒著碗裏的麵條，一邊胡思亂想。

五分鐘后，文夜君忽然抽走我面前的筷子：「別吃了，要遲到了！」

「啊？我還沒吃飽……」

話音未落，我已經被拖出家門了。我抹了抹嘴巴，用力地回味一下。是真的好好吃。雖然我吃了好多年的麵條，不過自從媽媽不在之後，我很少吃到這麼好吃的泡菜雞蛋面了！

書包被套到自己身上，車子引擎發動，我尖叫一聲，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喂！文夜君，你好像不會開這種怪胎車子吧？」

文夜君冷哼一聲，那神情彷彿我在問一個白痴問題一樣，

緊跟着，呼的一聲，我的小綿羊就「飛」出了院門。

「把這個拿好！」文夜君不知從哪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個紅色的蝴蝶風箏。

「哇！」我一把接過風箏，把風箏高高地託過頭頂，文夜君將軸線綁在了車頭。風箏頓時在風中飛了起來，而且緊緊地跟着我們的車子。

我興奮地尖叫，從來沒有試過這樣放風箏，文夜君將車子開得很快，以至於路上的沙子都紛紛打到我的臉上，手背上，可是，我還是一路尖叫，不自覺地摟緊了他的腰，抬起頭，望着那隻紅色的蝴蝶在天空中輕悠的飄浮着。

文夜君聽到我一直在笑，偶爾會回過頭來看我一眼，然後眼角會溢出一種很明顯的笑意。雖然他的臉上沒有笑，但是我卻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心情跟我一樣，不，是跟天上那隻風箏一樣，飛揚著。

「文夜君！」

「呃？」

「我發現，你好像沒以前那麼討厭了。」我無所顧忌地摟着他的腰，大聲地叫道。

這一次，文夜君沒有回頭，但是我清楚地聽到了他的笑聲。

「白痴，又拿我的袖子擦口水，你找死啊！」文夜君用力推開我的頭。

我睜開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下課了，不過文夜君一臉兇相地吼叫顯然對我沒有任何作用了。

「有什麼關係嘛！借我擦一下會死啊？」我得意地沖他扮了個鬼臉，這才發現整個教室都很安靜，大家都用詭異的眼神望着我們。

鄭心雨則張著嘴望着我們倆，我輕輕敲了敲她的桌面：「喂！我們倆個臉上長什麼了嗎？」

鄭心雨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訥訥地說：「我好像撞邪了！」

啊？

「怎麼？你看到有鬼嗎？他們長什麼樣子，是男的還是女的？帥不帥？」我一臉憧憬，早就聽說有的人有陰陽眼了，沒想到鄭心雨也有。

「不是看見鬼，而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為什麼文王他……他會對你笑？」

白高興一場，害我以為可以看到帥鬼呢！

「他大概腦子秀逗了，你也知道上次他生病了嘛，發了一次燒，然後腦子可能就燒壞掉了……」

「嘭！」一本「飛書」正中我的後腦勺，我捂頭痛呼，轉頭望去，文夜君正用一臉可以媲美人猿泰山的扭曲表情望着我。

我嘿嘿乾笑兩聲，連忙坐正：「那個……好像是到了中飯時間了，我去吃飯！」我正準備溜之大吉，卻被文夜君一把拉住了。

我的便宜都讓這傢伙佔光了。不僅靠了人家的香肩，現在還牽人家小手牽上癮了。55555555~！這可如何是好啊？再這樣下去，會不會初吻都被搶去啊！不要啊，我的初吻可是要留給洛飛學長的。

「我也要去！」他語帶威脅，「你要是敢反對，我就把你的小綿羊再拆掉！」

HOHO！這傢伙已經連續敲詐我兩次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我的飯卡會被刷爆的。零用錢沒了也就算了，連飯卡都刷爆，那樣會死人的！

「還愣著幹什麼？走啊！」他反客為主，拿起我的書包拉着我就往食堂走。

我有反對的權力嗎？沒有！

那傢伙似乎愛上我家的小綿羊了，不僅把鑰匙偷偷拿走，而且堅持要每天騎我的小綿羊上學。但是礙於小綿羊是我們家的財產，如果沒有小綿羊，我上學要走比較遠，所以每天接送我上學的任務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過這兩天觀察下來，這傢伙八成是想借故親近我，所以拿我們家小綿羊當幌子。橫橫！這樣的雕蟲小計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剛走出教學樓，正要往食堂去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一聲熟悉的問候。

「Hi！」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聲音是……

我興奮地轉身，正準備大叫兩聲，卻發現李洛飛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和文夜君正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我心裏一虛，連忙把手從文夜君手中抽出，興沖沖地迎了上去：「學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想死你了……」

李洛飛微微一笑，輕輕撫了撫我的頭髮：「剛到，那天在電話里聽說夜君生病了，所以特意先跑來學校看看你們……不過小夕看起來過得很好喔！」

嘎嘎？

我嘿嘿的笑了兩聲，這兩天的確過得不錯喔！我抬眼看了看文夜君，他正一臉怪異神色地望着我。

見我望向他，他便轉移視線，對李洛飛點了點頭：「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去接機！」

李洛飛笑了笑：「本來是明天才回的，不過……因為事情基本上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提前一天回來了。那天電話里聽說你生病，也不知道嚴不嚴重，打你手機你又關機，所以想來學校碰碰運氣，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學校了。」

「嗯！」文夜君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用那種審視的眼光看着我，大約看了半分鐘才說，「過來！」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我發現在李洛飛面前，我很難像前幾天那樣對文夜君嬌嗔怒罵，更無法像從前一樣，坦然自若地跟他鬥嘴吵架。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過來！」他的聲音里有明顯的怒意，我咬了咬唇望着他，卻仍是沒有挪開腳步。

對不起了，文夜君，我喜歡的是洛飛學長啊！一直都是他。

雖然這幾天和你在一起也很開心，可是……我崔笑夕可不是那種花心濫情的人……

文夜君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虛得竟有一種想落淚的感覺，那一剎那，我開始有些後悔，我想上前解釋一下，但是才剛踏前一步，文夜君便上前來攬住了李洛飛的肩膀：「走，去你家喝酒！」

李洛飛似乎察覺了什麼，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小夕，你要去嗎？」

現在去湊熱鬧的人是笨蛋，我才不要那麼尷尬地跟文夜君坐在一起呢！

於是搖了搖頭，看着他們倆慢慢地走出我的視線。

那天下午，文夜君的座位一直空着……

「謝謝學長！」我接過李洛飛遞給我的吐司麵包和鮮奶，有些許不安地看了看窗外。

「你在看什麼？」李洛飛含笑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會告訴他，我是在擔心文夜君還會不會騎着小綿羊來接我。

老爸吃了兩口麵包便放下了，說是出去買菜，我知道他是吃不習慣麵包。這些年，我們的早餐不是泡菜面，就是泡菜餅……

「小夕，對不起，去英國的時候太過匆忙，沒有來得及通知你。而且……說實話，那天你跟我說了你自己對我的看法我很震驚，其實也有些擔心不知道今後要如何面對你。畢竟我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就把你當成我半個妹妹了……」

我點頭：「我知道，可是我畢竟不是，對不對？我姓崔，跟學長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長得像學長的妹妹而已。不過……你不必擔心，就算你真的不能喜歡我也不要緊。書上說，愛一個人就是要他幸福。只要學長幸福了，我也會跟着笑的。」

李洛飛靜靜地聆聽，微笑地捏了捏我的臉：「小夕對誰都這麼善良的嗎？」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印象中，除了文夜君，我基本上不會隨便對誰發火的。

至於為什麼會老是跟文夜君過不去，我想了很久也很難想通。

李洛飛輕輕握住我的手：「不過我可以肯定，小夕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而且，我想至少，媽媽會真心地喜歡你。所以，我想……我們可以試試，當然，要小夕不介意跟我嘗試才行！」

我張開嘴巴，半晌合不上。

「學……學長的意思是，願意跟我交往？」我發現自己的嗓子忽然很乾，於是拿起牛奶很是豪氣干雲地灌了一大口。

李洛飛的臉忽然有點紅：「老實說，除了妹妹之外，我之前並未跟其他女孩子相處過，所以我不確定我會是個合格的男朋友，不過……我會努力的！」

我忽然有一種被雷劈到了的感覺，難以形容。星座書上明明說我今天運勢平平的，為什麼一大早的，洛飛學長就扔了個這麼大的炸彈給我？

我望着對面這個背對着陽光正對着我的大男孩，幸福來得如此順利，我卻如同患了腦溢血的病人一樣，猝不及防。

「時間差不多了，車上還有些點心，我們上車再吃好嗎？」他紳士地問我，不同於文夜君的野蠻，那傢伙老是直接從我手裏把東西搶走。

我點了點頭，握住那雙看起來白皙得從來沒沾過陽春水的手，這樣的手應該是經常在鋼琴上遊走的吧？

剛到院門口的時候，我聽見一陣很熟悉的引擎聲，向巷口望去時，卻只看見一抹綠色的影子。

老許的車依然開得很穩，我捧著一盒蛋糕卻失了食慾。

「小夕！」李洛飛忽然從車後座拿出一捧嬌艷欲滴的玫瑰，「送給你！」

「學長是什麼座的？」我忽然問，我記得文夜君是天蠍座的，我查過星座書。書上說，白羊與天蠍只會在戰爭的過程中互相享受，互相傷害。

我才不想被傷害呢！雖然的確，在和文夜君相處的過程中，我也有開心的笑過。但是……我真正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洛飛學長！

沒錯，就是這樣的！HOHO！

想到這裏，我興奮地從他手中接過那捧玫瑰，貪婪地聞着濃郁的花香。

生平第一束玫瑰花，學長送的！

幸福！

生平第一次有人說要跟我交往，也是學長說的！

幸福！

這麼多幸福，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當我捧著這樣一大束玫瑰走進學校的時候，李洛飛牽着我的手，也跟我說起了他去英國的原因。

原來，是他阿姨的身體出了些小狀況，所以李洛飛帶她到英國去看醫生。並且順便對她的精神狀態進行了一下檢查，發現比起上半年，她的狀況要好很多。

而且，在英國的大半個月，阿姨一直有提起我。經過李洛飛連日的矯正，她終於開始意識到，我，崔笑夕，只是一個長得很像她女兒的人，並不是她的女兒。

說起這些，李洛飛的臉上有淡淡的憂色：「母親這兩年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是太好，父親在工作上的事情又太多，有的時候我都在想，如果自己能快點長大的話，也許能幫他們分擔一些什麼。」

學長就是學長，這麼懂事，這麼孝順，哪像那個變態文夜君，對自己的爸爸都凶得要命。父子之間有隔夜仇嗎？他居然倔到連父親的錢都不肯用的地步，唉……

這一節是自習課，我一面賣力地跟面前這道微積分題決一死戰，一邊偷偷從抽屜里拿出洛飛學長給我準備的巧克力蛋糕，偷偷往嘴裏塞。

洛飛學長家的廚師手藝真的是很棒，不僅菜做得很好吃，連巧克力蛋糕都做得特別香甜，我本來只是想嘗嘗好不好吃的。誰知道一嘗就停不下來了。連鄭心雨都問我要了兩塊。

「你是老鼠嗎？不吃東西會死啊？連做作業都要吃？」文夜君扔下手中的筆，大吼一聲站了起來。

吼完后，便睜著黑漆漆的眼睛望着我。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肯定會叫得比他更大聲地跳起來頂嘴的。

可是現在……

我用力地把抽屜關上，然後小聲地對他比了個SORRY的手勢：「對不起！我不吃了就是了！」

他愣了愣，我看見他臉上的肌肉在微微抽搐，他忽然冷冷一笑：「真是抱歉，我忘了那是李洛飛送給你的東西了。我有什麼資格要求你停止對甜蜜愛情的品嘗和回味呢？」

他……在吃醋嗎？

我小心地抬眼想看看他的表情，誰知道他忽然用力打開我的抽屜，拉出那盒巧克力蛋糕：「吃！」

我被他的舉動嚇到了，他從前雖然也很兇，卻從來不曾這樣粗魯過。而且現在的他，混身上下都散發着濃濃的危險氣息。

「我讓你吃！吃啊！」他一把捏住我的下頜，拿起蛋糕就往我嘴裏塞。

「不要！」我準備尖叫，卻被塞了個滿嘴，他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我被嗆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嗓子裏吸到了巧克力粉，我紅着眼睛望着他：「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了！」

「我過份？」他冷冷一笑，「我再過份也不像你！」

他輕輕鬆開捏住我的臉的手，神情一垮，然後緩緩走出教室。

我滿眼是淚，模糊中只覺得他的背影忽然瀰漫了傷心的味道。嘴裏滿是巧克力的味道，苦苦的，如絲般柔滑的配合著蛋糕的綿柔口感。

這是我吃得最苦的一次巧克力蛋糕。

「你沒事吧？」鄭心雨從身後遞上一張紙巾，一臉同情地望着我。

我拿過紙巾，用力抹去眼中的眼淚。想把蛋糕盒子收起來，手卻一軟，蛋糕散落一地，整個教室里都充滿了甜蜜的濃香巧克力的味道。

「我沒事！」我擺了擺手，拿起桌上的筆，努力靜下心來算著那道微積分題。

眼淚卻像剎不住車的輪子，仍是一顆一顆地往下掉，打濕了面前的筆記本，打濕了我的手本，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真是笨，為什麼不跟他吵呢？也許，我跟他吵起來的話，他就不會那樣了！只是……

就在我一筆又一筆地在草稿紙亂畫的時候，忽然有人急急地從外面沖了進來。

「崔笑夕！」

我猛的抬頭，

是夏老師？

「老師！我……我這就把東西清理好！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手忙腳亂地把地上散落的蛋糕往空盒子裏撿。

死了死了，這次死定了……

「不要撿了，快告訴我，文夜君呢？」夏老師着急地擦了擦臉上的汗。

嘎？

「文夜君？他……他……他不在！」

「廢話！我有眼睛，我當然知道他不在！就是不在才問你啊，這幾天你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嗎？你知不知道他上哪去了？現在不是自習課嗎？他不在這自習又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