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綾瀨奈的騎士精神大爆發
烏龍大告白
要怎麼告白呢？我抱着枕頭坐在床腳邊冥思苦想。今天在學校食堂的倉庫後面，汐見夜和我一人端著一個飯盒靠着大樹坐着，商量着我們未完成的事業計劃。
「小師妹隨我行走江湖多日，可曾感覺整個江湖現在暗潮洶湧？」
「前輩果然厲害，晚輩早有察覺，只是現在已經越來越濃了。」
「我們得採取措施！」
「請前輩賜教！」
「那好，我先教你第一步告白。師妹，你首先要讓桃生零知道你喜歡他，看他有什麼反應，然後我們再商量第二步計劃。」
「啊，告白？」我聽了以後，差點被飯噎死，那要是他拒絕了，我該怎麼辦？
「是的，你告白完了，就來把情況告訴我。師妹珍重！」
可是……我要怎麼告白……感覺被汐見夜耍了……
「啊，抓狂！」我使勁搗了搗頭髮，我寶貝的腦細胞死了很多啊。
「綾瀨奈，你受什麼打擊了，坐在地上，還做鬼叫？」綾櫻矢剛推門進來，就被我震天一吼給嚇得退回門邊。
「櫻矢，女生要怎麼跟男生表白？」他那麼受女生歡迎，一定有很多人向他表白過吧。
「你終於決定要對哥表白了嗎？」綾櫻矢的瞳孔頓時放大，眼睛一亮，下一秒他就跳到我身邊坐下來了，然後笑嘻嘻地猛拍我的肩膀一下，「你終於要發起進攻了哦！」
「呃……不是我啦，你也知道真沙啦，她最近喜歡上高年級的一個學長，想跟他表白，可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是我在這個學校除了零以外，唯一一個接受我，做我的朋友的人，我當然要幫她啦，呵呵……」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要追零了，不然他要是到處亂說，那我哪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啊，直接死了算了！
「哦，是真沙哦，你是想幫她呀，很不錯嘛，很有愛心！」綾櫻矢又在我的肩膀上狠拍了一下，我整個人頓時被往下打壓了一截，臭小子，要表揚姐姐就好好表揚嘛，說話幹嗎要這麼陰陽怪氣的。
「是呀，呵呵……」我努力擠出滿臉微笑，在自己弟弟面前也要這麼諂媚，我的人生還真灰暗，嗚嗚……
「要告白是吧，那直接跟他說呀，男生都比較喜歡勇敢的女生哦。」櫻矢自我陶醉地說，他那還有點嬰兒肥的臉像一朵綻開的花。
「直接說呀？」我脫口喊出，「那多不好意思呀！」
「是呀，而且馬上就能知道答案呢，多好呀。」櫻矢對着我睜大眼睛，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樣哦……」我喃喃地念叨著，真的要直接去跟零說「我喜歡你」嗎？那要怎麼說？
我穿着很漂亮的公主裙，輕輕地敲零房間的門……門開了，零穿着睡衣站在門口，房間里的燈光從他背後照射過來，他身上被蒙上一層光環。零看到我，笑容馬上在他的臉上蔓延。
「瀨奈，你找我嗎？」好溫柔的聲音哦，像掠過琴弦的音符，讓人迷失……
「零，我……我喜歡你……」我感覺我的臉在我叫出他名字的時候就已經很燙了，我兩眼盯了一下他的眼睛，但是馬上又垂下來，心撲通撲通地跳……
「瀨奈，你真是個特別的女孩子，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地瓜了，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知道嗎？」零有些歡快的聲音傳過來，然後向前走出一步，把我輕輕地抱進他的懷裏，我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零的手臂好有力，胸膛好溫暖哦，身上還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瀨奈，喂，綾瀨奈！你幹嗎啦，好噁心哦。」咦，好像是櫻矢在叫我啊，我甜蜜地睜開眼睛。
「櫻矢，你都看到啦？你一定也很高興吧？哈哈……」我揉着眼睛，呵呵，看到了就看到了吧，他不是一直想要零做他的姐夫嗎，我告白成功了啊！
「看到你躺在我懷裏流口水，我應該很高興嗎？」綾櫻矢擺着張臭臉，拿着紙巾使勁擦著身上的衣服。
啊，不是剛才還在零的房門口嗎？但是這明明就是我自己的房間呀。我躺到櫻矢的懷裏了？那剛才我一直是在跟櫻矢說話了？啊
「櫻矢，你剛才……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我馬上抓住綾櫻矢在擦衣服的手，很不好意思地問。
「該聽到的都聽到了呀。」綾櫻矢擺了一張很迷糊的臉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啊，有沒有外星人來把我接走呀，我沒臉在地球上待了，讓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生活吧！
「衣服都被你弄髒了，要管家大嬸幫我洗一下。」綾櫻矢邊說着邊起身往門外走。咦？他腦子沒有壞掉吧，這個時候不正是他挖苦戲弄我的好機會嗎，怎麼會是一臉迷糊的樣子？這不是綾櫻矢的風格呀！
哼，不管綾櫻矢想怎麼樣，為了給零告白，我都已經丟過臉了，所以，我決定現在就去跟零說我就是地瓜，從十一年前開始我就喜歡他，我要他做我的男朋友！現在已經到了晚上10點了，零應該早就回來了。
我怕我會後悔，於是以秒速衝到零房門口站定。啊，還是穿着睡衣，忘了換我最漂亮的公主裙了。算了，我相信零是喜歡我善良聰明的內在美的，嗯，我的DINO才不是那麼膚淺的人。我使勁吸一口氣，綾瀨奈，FIGHTING！然後把手放到門把上，想着直接推門進去說比較有氣勢，可是我剛一打開門正迎面碰上零。
「瀨奈？」零走到我面前，「怎麼啦？」
「我……我……」臉也跟之前一樣開始紅得發燙了，我急着想說出我要說的話，「你的琴拉得好好哦！」不要罵我，我自己都倒塌了。
「你找我只是說這個？」零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給我一個鼓勵我說下去的眼神。
啊，你不要用這種很期待我說話的表情好不好，我真的會說的啦！
「我……我……哎呀，沒什麼事情呀……對了，我本來是要找櫻矢的，結果走錯房間了，呵呵，走錯房間，你休息吧，我去找櫻矢了！」管不了零一臉迷惑的表情，我又秒速跑出了他的房間。櫻矢說的是什麼呀，直接告白根本就不適合我嘛，話已經到了喉嚨口，但就是說不出來。
「櫻矢，除了直接告白的方法以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呀？」我衝進綾櫻矢的房間，「啪」的一聲把門關上，很着急地扯開綾櫻矢的被子。
「你幹什麼啊，到底讓不讓人睡覺呀！」綾櫻矢閉着眼睛，用手摸着他的被子。每天晚上他不是睡覺就是看漫畫，但是每次考試成績還那麼好，我卻要看書到很晚才能跟他考一樣好的成績，老天爺根本就不公平嘛。
「那你告訴我，還有什麼可以告白的方法！」我拽着他的被子，退到電腦桌旁邊，其實我還蠻緊張的，把正在睡覺的綾櫻矢吵醒，後果是很嚴重的。
「你還真笨，寫情書呀，快點把被子還我啦！」
「寫情書？怪不得有人說陷入愛情中的女生會變笨，我怎麼就沒想到，而且情書應該是最適合綾瀨奈的告白方式哦，這樣大家也不會知道！」哈哈，我把被子很小心地給綾櫻矢蓋好，「乖，睡吧！」然後哼著歌一蹦一跳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你在寫什麼，還寫一行捂一行，弄得這麼神秘，情書呀？」汐見夜把手插在口袋裏，站在我的座位旁邊，假裝看着同學們玩，但是眼睛明明就是在偷偷地往我這邊瞟。
「你不要那麼大聲啦！」我趕緊對他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要是被零聽到了怎麼辦，還好，零不知道埋頭在寫什麼，沒有注意我這邊，「哪是寫情書呀，我在罰抄歷史課本呢，呵呵。」
「對我你也隱瞞啊，不好吧，你昨天有什麼進展？」汐見夜站直了身子，拉了拉領帶，我就知道，他是過來探聽我的進展的。
「昨天呀，昨天我什麼也沒做啊，我還在想要怎麼做呢。」唉，那麼丟臉的事情要我怎麼說得出口。
「哦，這樣哦，你要快點啦！」他幹嗎老急着催我，喜歡零的又不是他。我往後面看了一眼高木瞳，她正吹着泡泡在看漫畫。汐見夜這腹黑的學生混混，這件事情跟他也有關係的，現在要我一個人孤軍奮戰追零，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我很虧的啊。
「綾瀨奈，幫我把第一課到第五課的英語單詞抄五遍。」可恨，澄真一對我一招手准沒有好事。
「那不是老師罰你抄的嗎？我自己的都還沒有抄完呢。」我弱弱地說。
「你到底抄不抄呀？」澄真一把臉一揚，一臉威脅的笑。
我把希望投注到汐見夜身上，他現在要靠我幫他掃除情敵，而他又是黑社會組織的老大，只要他說話，澄真一一定不敢囂張的。可是，他卻扔給我一個邪邪的笑，然後把頭湊到我的耳朵邊：「看來你要加快速度了哦，不然會沒時間寫情書的。」然後就趴到桌子上了。
什麼嘛，我怎麼會想到要靠他幫忙呢，他是無心的學生混混，唉……失敗！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瀨奈幫你做？」啊，零，他皺着眉頭站起來，他竟然為了我出頭，我用崇拜感動幸福……總之是萬分複雜的眼神看着眼前站着的王子，粉色泡泡不斷產生中……
「我又沒有找你抄，況且抄不抄她自己決定！」澄真一一臉得意的表情，好像吃定了我會幫他抄一樣。
「瀨奈，你怎麼老受他們欺負不吭聲呢？」零轉過身來，他的眼神，有生氣的樣子哦。汐見夜也抬起頭來了，像意識到什麼，又像是被什麼提醒到了一樣看着我，和說我像什麼人，結果罵我是白痴那次的眼神一樣，非常奇怪。
而零站出來的情形，跟十一年前，我被一群人欺負，DINO出現在我面前的情形一樣。莫名地，我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事隔這麼久，當時的那一幕總是伴着光環出現，幸福得讓人想哭。
「當然不是啦，我怎麼可能受了欺負還不吭聲呢，綾瀨奈哪有那麼衰啦，真是，哈哈……哈哈！」我笑着對零說，可是說得好沒底氣哦，心裏反抗倒是有啦，但是吭聲貌似我還真的沒有過哦。
「喂，桃生零，你看你的書就好啦，幹嗎管閑事？」汐見夜說話的時候還是帶着一點壞壞的笑，他的笑好像總是有其他含義在裏頭，但這次，有點挑釁和戲謔的味道。
「你們鬧夠了沒有！」突然，高木瞳放下手裏的漫畫書，殺氣騰騰地掃過我們這幾個人，最後目光狠狠地落在了汐見夜和澄真一身上。
汐見夜的表情也好難看哦，頓時整個教室就被殺氣所籠罩，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聲。
「好啦，馬上就抄！」我只好使勁地給我這張飽受折磨的臉再一次堆上「瀨奈牌」友好的笑容，其實心裏卻想着等我強大了，看我怎麼一個個折磨你們，哼！零是為了我出頭的，現在我不能讓他被這些學生混混欺負。
「零，其實我英語也不是很好，剛好抄下單詞也可以記一下呀，你看這樣多好！」我把零按到座位上坐着。
「你可以不抄的。」零還是不放心，一臉擔心加不平的表情。
「沒事的啦，這樣我都習慣啦，不做反而不習慣呢，呵呵……」說完我就想PIA自己耳光，我幹嗎要這樣作賤自己呀？原因只有一個，我已經瘋了！不過看到零眼裏掠過一絲心疼的眼神，還是大大地安慰了我。汐見夜幹嗎又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看我，帶點審視的味道，飄忽不定的眼神，他好像在回憶什麼……
高木瞳有些失神地看着我跟零，但與我的目光對上以後，她又低下頭看書去了。
沒辦法，我的歷史加上那個混蛋的英語，情書就只好在上課的時候寫了，而且保密措施很難做啊，因為汐見夜的頭不停地往我這邊探，我只好寫一下，捂一下，他來看的時候我馬上假裝聽課，趁他不注意馬上又快速地寫兩行。在這樣舉步維艱的環境中，第四節課我終於完成了長達三頁的情書，唉，我還嫌時間不夠充足呢，我要表達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第一次，我對吃飯的鈴聲無動於衷，因為我要等所有人都去吃飯的時候，把信悄悄地放進零的書包。
寶兒
聖雅醫院。
「姐姐，我想找一個叫汐見夜的人，請問他在幾號房？」我走到醫院的前台詢問處詢問。我已經把信塞到零的包包里了，可是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想去找汐見夜從長計議我們的事情，萬一零拒絕我了，我們也就暴露了，那我們要怎麼辦？結果他上課上到一半就走了，問了高木瞳才知道他經常落腳的點。
「你是找寶兒的哥哥吧？」護士姐姐的笑容馬上消失了，用一副很嚴厲很警覺的表情打量着我，「你是他什麼人？」
「同學呀。」我感覺到有一股莫名的殺氣撲過來。
「哦，呵呵，原來是同學哦，他剛來不久呢，502號病房，快點去找他吧，哈哈……」護士姐姐捂著嘴大笑，呃，這個情緒轉變得太快了吧，我心裏一陣發抖，開始還用走的，越想越恐怖，就快速跑起來了。
「瀨奈！」誰在叫我，「瀨奈！」又在叫。
我轉過身，一個穿着一套綠色工作服的男生向我走過來了，長得好帥哦，跟零一樣帥。不好了，我又犯花痴了。
「瀨奈，你這麼在這裏？」那個帥哥問我。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啊？」我馬上擺出一副甜蜜可人的樣子，甜蜜蜜地問道。
「瀨奈，你怎麼啦，我是零呀。」帥哥的手在我的眼前晃動了幾下。
「啊，零，怎麼是你？」我快速恢復原樣，剛才我的那個樣子……丟死人了啦！
「我從兩天前開始在這裏打工，做護工呀。」零微笑着對我說。
「你打工？」我被他的話給震懾到了，零家裏那麼有錢，竟然還出來打工，而且住在我家又沒有要他給錢，他幹嗎打工哦？
「在美國的時候習慣了，打工做兼職，可以自己靠自己嘛，而且可以接觸到更多有關醫學的知識。」
哦，原來是這樣，零還真是個好孩子，好勤勞。
「你來這裏做什麼？」零問道。
「找汐見夜有點事情。」我指著502號病房說。
「哦，他是在這。你什麼時候辦完事？我已經收工了，等會一起回去吧。」
「你怎麼知道呀？」
「我在這工作呀，你怎麼啦？」
「哦。」是我太沒大腦了，說話不經過思考，「你都已經收工了！」我失望地低下頭，「那你還是先回去吧，我還要等一會兒。」唉，要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就可以跟零一起回去了呢。
「綾瀨奈，你怎麼在這？」在502的門口，一大一小兩個人，大的那個是汐見夜，他的臉是怎麼了，一個紅紅的紅眼圈不說，嘴角也爛了，還有血的痕迹，原本就肉嘟嘟的嘴唇現在就更肉嘟嘟的了。另外那個小女孩，哇，卷卷的LOLI頭，粉可愛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她大概6歲的樣子吧，長得好卡哇伊哦。
「我來找你呀。」我憨笑着說。那個小女孩掙脫汐見夜的手向我這邊跑過來。她好有眼光哦，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我這個可愛又漂亮的姐姐。可是她從我的身邊跑過去了。
「零哥哥，陪寶兒玩好不好？」稚嫩的聲音甜甜的。看着寶兒跑到零懷裏，我不禁感嘆，帥哥的魅力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寶兒乖，明天哥哥再陪你玩好不好？」零蹲下身來，寵溺地摸摸寶兒的頭，很溫柔地說道。好嫉妒寶兒哦。
「零哥哥今天都沒有陪寶兒玩的！」寶兒嘟著粉紅的小嘴，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着，很可愛。
「寶兒，哥哥可以陪你玩嘛，你幹嗎要找他？」汐見夜突然撲過來，抓住寶兒的手，把她抱進懷裏，不高興地看着零對寶兒說，「跟哥哥玩啊！」
可能是汐見夜的力氣太大了，寶兒「哇」地一下哭了：「我就要跟零哥哥玩，嗚嗚嗚……」
汐見夜這一下竟然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一邊哄著寶兒，一邊說：「零哥哥要回去了，哥哥陪你玩猜字謎好不好，還有好吃的巧克力棒哦，我偷偷藏了好幾根，醫生伯伯不知道的哦。」看着汐見夜哄寶兒的樣子，想起上次在公園他對那個小屁孩那麼凶的樣子，還真不習慣他這麼溫柔的樣子。零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怎麼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哦，對了，他一定早就認識寶兒了，而且習慣了汐見夜這種怪異的舉止了，不然寶兒怎麼吵著要跟他玩？
「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不許騙寶兒哦！」寶兒趕緊用她的小手揉乾眼淚，很高興地問。
「是真的啦，那今天就不跟零哥哥玩了哦，跟哥哥睡好不好？」汐見夜瞟了一眼零，咦，他不是在吃零的醋吧？
「嗯！」寶兒使勁地點點頭，汐見夜也開心地笑了。
「那寶兒，零哥哥先回家了哦。」零伸手搗了搗寶兒的頭髮。
「零哥哥再見！」寶兒很乖地跟零再見，表情好可愛哦，好想去捏她的臉蛋。
「瀨奈，你確定不要我等你？」零轉過身來對着我說。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啦。」零終於被我送走了。我目送零到電梯口，他的背影都帥得這麼具體。等我回過神來，正好碰上汐見夜一臉鄙視的表情，還有寶兒，咦，她怎麼瞪那麼大的眼睛看我，也是嘟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我哪裏得罪她了？
跟着他們走進病房，這裏面還住着另外3個小屁孩。
記得上次在醫院的時候，汐見夜說過他家有人在住院，還有老是從他那裏通過各種方式聽到「寶兒」這個名字，寶兒得的是什麼病呀，好像一直在住院呢。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汐見夜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那個……」
「走，出去說。」汐見夜看了一眼寶兒，然後自己就往外面走。我也只好把包包扔到寶兒床上，跟着他一起出去。
「什麼事情說吧。」汐見夜沒好氣地說，看來他剛才的氣還沒消呢。
「如果我被零拒絕了，我該怎麼辦？」我弱弱地問。
「就為這個來找我啊！」
「我已經把信放他包里去了……」我看着地板說着。
「那他怎麼說的？」汐見夜緊張起來了，他瞪大眼睛，抓着我的肩膀的手力氣好大哦。
「剛才我們都有看到他呀，應該是還沒看到信吧。」我瞪大眼睛看着汐見夜，他這麼緊張，應該還是因為高木瞳吧？他也害怕瞳會喜歡上零。
「你是豬的細胞分裂出來的啊，直接告訴他不就行了！原來還真的寫了情書呢。」抓住我肩膀的手「咻」地鬆開了，汐見夜靠在牆壁上，把手抱在胸前，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笑。
「我……我說不出口……」
「等他看到信再說吧。」
「哦！你怎麼不問我怎麼知道這裏的？」我走到汐見夜的身邊，學着他的樣子靠牆壁站着，可是，他比我要高好多哦，仰起頭才方便跟他說話。
「只有高木瞳他們知道我在這裏。」汐見夜看着地板靜靜地說道。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哦，又去打架了嗎？」
「干你屁事呀。」
果真，這人就是這樣，怎麼就那麼不喜歡別人問他的事情呢，不知道這是關心嗎，還老是這種態度，真是傷人呢。還好剛剛沒有問寶兒的事，不然，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樣了。
「你消毒了嗎？」
「沒有，一點小傷，不算什麼。」
「你等我一下。」
我一口氣跑到護士值班室，然後一溜煙跑回來。
「坐下。」我抓住汐見夜的胳膊就往椅子上拖。
「你幹嗎？」汐見夜一臉疑惑地看着我。
「你先坐下嘛，快坐下！」
我從藥箱裏面拿出棉簽，蘸上碘酒，向汐見夜的嘴角處塗去。
「我有說要你幫我消毒嗎？」汐見夜一看我要幫他消毒上藥，沖着我大吼，我不小心把碘酒塗到了他的牙齒上。
「不要亂動！」我抓住他的下巴定好，然後邊塗藥邊說着，「不消毒的話感染怎麼辦，都爛成這樣了。」這個人還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他還真的就安靜下來了。
「痛不痛？」我塗幾下就吹一下，碘酒多少還是有些刺激性的。
「不痛。」汐見夜的眼珠不停地轉動着，剛與我的眼睛對視上，就馬上移開了。怪有趣的是，他竟然臉紅了。
「再貼上O綳就好了，你要注意哦，千萬不要碰到生水，眼睛的位置可以弄個熟雞蛋敷一下，會舒服一點……」我不敢再看他的臉了，原來臉紅也會傳染的哦。
「今天已經晚了，寶兒要睡覺了，你先回去吧。」汐見夜的臉漲到暴紅的時候，突然打開我的手，站起身來。
「寶兒得了什麼病呀，怎麼就你一個人在照顧他，你的爸爸媽媽呢？」我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他的這些小秘密我好像特別想知道。
「寶兒只是一般的病，至於其他的，你問得太多了吧?」汐見夜的語氣明顯變冷了許多，這個人一下冷一下熱的，一下還有些神經兮兮的，還真多變。
「哦，那我先回去了。」我趕緊鑽回病房，去拿我的包包。
「啊，你在幹什麼！」跑到寶兒的病床前，我看到寶兒正拿着水彩筆在我心愛的白色包包上面寫「你是壞女生」！嗚嗚嗚，我的包包。我衝過去，從寶兒手裏搶過包包就開始心疼：「寶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我抓着寶兒的手就問，寶兒被我嚇得哭了。
「喂，你幹什麼，把你的手拿開！」汐見夜站在門口大聲對我吼著。
「寶兒她把我的包包畫花了。」我很委屈地拿出我的包包給汐見夜看。
「你把寶兒弄哭了！」汐見夜根本就無視我和我的包包，直接衝到寶兒面前，抱起寶兒，「寶兒乖，不哭哦，哥哥來了！」
「我的……」我正要開口。
「你還不走！」又是一聲巨吼，汐見夜要爆發了。
嗚嗚嗚，我傷心地走出醫院，汐見夜根本就不講道理嘛，嗚嗚嗚……
「好好笑哦，哥，你怎麼會收到這樣的情書哦。」剛一進門，就聽到櫻矢大笑的聲音，還有老媽的。一坨看見我回來了，從零身上跳下來跑到我身邊蹭。
「怎麼了哦？」我問道，「大家怎麼都在客廳，有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瀨奈，你快來看，剛剛從零的書包裏面掉出一封情書，好有趣哦，錯別字好多。」老媽招呼我，我慢慢地坐到她旁邊，她的手裏正拿着幾頁紙在看，上面還畫了一隻冒紅心的青蛙，咦，那不是我寫給零的情書嗎？
「瀨奈，你看哦，這個開頭寫的『給偶最稀飯滴零：零，你素偶的天使……』才幾個字呀，就錯了好幾個呢！」老媽指著紙上的句子說。
「老媽，你不懂啦，那都是很流行的網絡語言，沒有錯的。」櫻矢嘟著嘴說，「要我看啊，有趣的是寫了好多故事哦，還有卓文君為了愛情跟司馬相如一起離家出走的事情，這種古代的故事用網絡語言寫出來原來這麼搞笑。」綾櫻矢捂住肚子大笑，好誇張哦。
我一臉的黑線，原來他們都已經看到我的情書了，而且說的話，做的表情都很打擊人。寫了就寫了，我就硬著頭皮接受吧。
「其實從信上看來，這個人的知識還蠻豐富的，知道好多故事，可惜沒有寫名字，不知道是誰。」沒等我開口說，零的話就讓我大吃一驚，聽他說話好像他還是蠻喜歡這封信的，可是沒有寫名字，怎麼可能！我趕緊從老媽手裏搶過信，直接查看最後一頁，啊，果然沒有寫名字！我聽到一陣霹靂的聲音，直接把我劈倒在沙發上。
「瀨奈，你怎麼啦，不會是你寫的吧？」綾櫻矢笑嘻嘻地把臉湊過來，他的問話引起了另外兩個人的注意，我成了焦點人物了。
「這封情書寫得這麼爛這麼無厘頭，怎麼可能是我寫的！我不是這個水平啦，哈哈哈！」我大笑着站起來，「我要去洗澡了！」說完后我馬上收起笑容，逃跑似的離開。
「瀨奈，那邊是廚房。」零在後面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頭「咚」的一聲砸在門上。
對哦，這邊是廚房，我摸著已經長了顆土豆的額頭趕緊折到左邊的門進去。崩潰，今天完全是令人崩潰的一天。
令人不安的失神
周末，綾櫻矢為了實現零做他姐夫的夢想，以學校佈置的一年一度的課外實踐考察為由，提議我們結伴去對海潮進行觀察記錄。
WOW！
我提着露宿的用具，臉都笑成了一朵太陽花。我這個袋子可夠沉的，可樂礦泉水蘋果派牙刷牙膏洗髮水護髮素毛巾防蟲劑花露水跌打葯O綳照相機捲尺，雖然我們只去兩天。旁邊的綾櫻矢看到這麼反常的我，條件反射地往旁邊退了退，口裏還不停地念叨著：「不知道我的這個決定對不對……」
「高木瞳她們怎麼還沒來？」我問真沙。
「啊！跟我說話嗎，你怎麼發現我的？！」真沙從綾櫻矢的身後跳出來，櫻矢都被她嚇了一跳。
「我們三個到車站的時候，我就看到你偷偷地潛伏在綾櫻矢身邊了，可是今天怎麼這麼低調，一點也不像你的風格……」
「他們來了！」零走到我面前說。
一輛機車由遠及近，快速地朝我們的方向駛來，然後一個漂移，安穩地停在了我們面前。
車上先下來一個一頭黑色長發的女孩，穿着白色弔帶，黑色短皮工裝外套，紅色格子MINI裙，黑色蕾絲過膝蓋長筒襪，匡威過腳踝板鞋。
隨後下來的那個男孩板栗色頭髮，穿着黑色襯衫，英氣逼人。
這麼帥這麼酷這麼有型的兩個人當然是高木瞳和汐見夜！
「瞳，你來了真是太好了！」我以為高木瞳不會來的，現在看到她真的好高興。
「老姐，你怎麼把這個混混也叫來了？」綾櫻矢驚訝地指著汐見夜對我很不滿地說道。
「喂，小鬼，你說誰是混混？」汐見夜吼道。
「說你呀……」
「哎呀，綾櫻矢！」我趕緊把綾櫻矢拖到一邊，「你不想活了也不要拖累你老姐，他可能打了。我是想文化祭取得了成功，剛好大家又都要做課外調查，我們乾脆就組成一個組好了，多幾個人不是好玩嘛。」
「綾瀨奈，帶那麼多燈泡，你和哥怎麼有進展，枉費我精心策劃一場。」綾櫻矢很小聲地在我耳邊嘀咕。
「那你為什麼也要跟着來，不是燈泡嗎？」
「我……我是來幫助你的嘛……」綾櫻矢低着頭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理虧！
「那你是沒自信啦，燈泡隊長！」我彎下腰抬頭看綾櫻矢的臉，笑嘻嘻地說道。
「你以為我像你，什麼都怕？！」綾櫻矢看我一眼，拍著胸脯說道。
「那好，走吧，都在等我們呢。」我把綾櫻矢拖到大夥面前，「呵呵，小孩子說話口無遮攔，不要生氣呀。」
「我才不跟小屁孩計較。」汐見夜把臉別向一邊，高高地昂着頭說。
「喂，誰說我是小屁孩呀，你再說一遍！」汗，稍微沒看管好綾櫻矢，他一跳就出來了。
「說你呀，小屁孩！」汐見夜和綾櫻矢都臉紅脖子粗的，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了。
「好啦，總為一些沒營養的事情吵，你煩不煩呀？」高木瞳一把拉住汐見夜，對他肚子上就是一記拳頭。
「瞳，是這個小屁孩要跟我吵的……」汐見夜捂住肚子，一臉的委屈樣，可高木瞳不吃他這一套，無視他直接上車了。
「好啦好啦，都到齊了就上車吧，剛好到點了。」零無奈，只好招呼大家上車，綾櫻矢還真不怕死，臨上車的時候還給汐見夜一個神氣的表情，把汐見夜氣得咬牙瞪眼的，高調，綾櫻矢也太高調了，知道別人是混混還惹他，唉，我怎麼就非得生活在這樣一個不安全的環境裏面呢？
綾瀨奈陷入了第二次人生反思中。
「喂，你不能坐這裏！」我剛要在真沙身邊的那個位置坐下，便同時聽到了綾櫻矢和真沙驚叫的聲音，聲波太強，直接把我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哥，綾瀨奈就交給你照顧了，這一路上一男一女搭配，責任到人，比較安全。」綾櫻矢把我領到零那兒。
「好，瀨奈就交給我吧。」零站起來，把我安排到裏面的位置坐下，然後自己坐在靠外面的位置上。
零要照顧我？真的嗎？
「櫻矢要一路上保護我的安全！」
汗，陷入粉色幻想的兩個女生。
汽車沿着高速公路急速地行駛着。路邊是單調的景色，零就坐在我身旁，貌似也是覺著無聊，一直看着窗外。汐見夜和綾櫻矢雖然是打隔壁坐的，但是各自都把頭別過去了，誰也不理誰。高木瞳坐在汐見夜旁邊，戴着耳線聽着歌。真沙也不知道扯著櫻矢說什麼，只看到她的嘴巴不停地一張一翕，說得面紅耳赤的，她怎麼見誰都有那麼多話說啊。
「零，你要不要聽歌呀，我下了好多ATTUN的歌在裏面哦，還有你最愛聽的後街男孩的歌，他們的新專輯呢！」我深呼吸一下，做出一個最卡哇伊的笑臉。
「你怎麼知道我愛聽後街男孩的歌？」零一臉奇怪地問我。
「我……」我語塞了，但馬上，我的眼珠兒一轉，「你跟我說過呀，你不記得了嗎？」
「有嗎？我怎麼沒有印象了……」零陷入了思索中。
「有啦有啦！」
「呵呵，我要聽！」
零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哇，好閃亮！我趕忙把耳線遞給他，跟零帶一副耳線聽歌，真是個愉快的小行動。
「唧」
「啊」
「瀨奈」
「瞳」
「櫻矢」
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傳出來，車在劇烈地搖動，車內所有的人都發出了驚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在那一瞬間，我聽到有一個聲音，叫喚着我的名字，接着我就被一樣什麼東西緊緊地壓住，車子「哐啷」一聲停住。壓住我的東西似乎就壓得更緊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瞳，你還好吧？」
「櫻矢，你有沒有受傷？」
我在一片嘈雜聲中想直起身子，可是卻發現我被束縛住了，動不了，我掙扎了一下，那束縛突然就沒有了。
「瀨奈，你有沒有受傷？」零急促的聲音傳來，他焦慮地看了一下我的臉，又檢查了一下我的手。
「剛才……」一圈星星在我的頭頂快速運轉，目前的狀態下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才是一個急轉彎，對面突然駛出一輛車，司機緊急避讓，還好我們沒事，但是這輛車被另外一輛車撞了一下，我怕你受傷，情急之中只好把你抱住。」零說話的時候似乎更關心我有沒有受傷。
剛才……是零保護了我，他不顧自己會不會受傷而來保護我……眼淚頓時就在我的眼眶裏打轉了……
「瀨奈，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哪裏疼？你告訴我！」零八成是被我的眼淚嚇到了，一下慌了。
「沒有，」我使勁搖頭，「就是被嚇到了。」
「現在沒事了，不要怕啊。」零摸着我的頭，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裏卻開滿了粉色的小花朵。
「瞳，你真的沒事嗎？」汐見夜緊張的聲音傳來。零也焦急地放開我，站起來看向高木瞳。
「我沒事，」高木瞳站起來，轉過身來，「你們沒事吧？」我抬頭望去，高木瞳問話的時候，眼神正好迎上了零的眼睛，高木瞳的眼神顯得有些驚慌。
兩個人這樣獃獃地互相看着，我們都看着他們，時間彷彿靜止了，直到零說話：「我們都沒事，櫻矢和真沙怎麼樣？」
高木瞳的眼神卻暗淡了。
「我們都沒事。」綾櫻矢和真沙回答。
「哎呀，零，你的手怎麼了？！」我一把提起零的手，幾個關節的位置都擦破皮了，高木瞳的眼睛也看過來了。
「沒事，剛才不小心擦到了。」零笑着搗了搗我的頭髮。
「真的沒事嗎？」我不放心地問。
「沒事。」
「這個車現在暫時是開不了了，其實也就5分鐘的路程就要下高速了，我們只能走過去了。」汐見夜說道。
高木瞳什麼也沒說就去拿行李。
一路上，我邊走邊看着零。
「瀨奈，你怎麼一直盯着我看，小心別被東西絆倒了。」
「沒有呀，我在看雲呢，看雲！」我上下左右擺動着腦袋。
其實，是因為零一直都在盯着高木瞳看。
零和高木瞳的矛盾
「綾瀨奈，把火再加大點。」汐見夜邊烤著雞腿邊說着。
要加火自己加呀，幹嗎老使喚我！我心裏嘀咕著，手卻不斷地往火堆里添木棍，加好就繼續烤我的愛心雞腿。
「大海漲潮要到10點呢，還差一個小時。」都怪綾櫻矢，下了高速他告訴我們說離海邊不遠，結果我們硬是走了整整一個半小時才到，然後各自搭帳篷，找柴火，8點多才坐下來好好弄點吃的。真是一群鐵人呀，要距離再遠點就乾脆學紅軍長征好了，那還能留下一個壯舉呢。
我偷偷看了零一眼，他在很認真地烤肉串呢，火光映在他臉上，把他的臉都照紅了，這樣顯得他的皮膚更好了。
「櫻矢哥，你吃吧！」真沙把一隻烤好的又大又肥的雞腿遞到綾櫻矢前面，一臉興奮的表情。這丫頭從一開始就沒離開過綾櫻矢的身邊，都沒有顧得上跟我說話。
「說了你比我大，不要叫我哥。」綾櫻矢接過肥油油的雞腿大咬一口，我看得直吞口水。臭小子，還說來幫我，結果只顧著自己了，看他又咬了一口，我又吞了口口水，那雞腿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
「瀨奈，給你！不要再吞口水了！」一陣香味撲鼻而來，是零烤的雞腿啊。
「給我的嗎？」太令人興奮了，我的臉「刷」一下就紅了。一定是零看我吞口水看不下去了，所以為我也烤了一個，我在零心裏的形象又毀了一點了。不過，這是零特意為我烤的雞腿呢，好香。
「吃吧！」零微笑着點點頭，「高木瞳，這個給你！」
「喂，桃生零，瞳的我在烤，把你的那個拿開。」汐見夜舉著正在烤的雞腿大吼著。哇，吃炸藥啦，這爆炸性的吼聲，差點把我手裏的雞腿震飛掉。
我這才看清楚，除了汐見夜手上那隻被烤得黑糊糊的雞腿，其餘所有的食品都只有零一個人在烤，嗚嗚嗚，原來不是專門為我一個人烤的。
零笑了一下，很開心的樣子，他對誰都很好哦，也不跟汐見夜計較。
高木瞳剛要接過零手裏的雞腿，忽然有個黑影以秒速從我身邊跑過，然後高木瞳伸出去拿雞腿的手落了個空。再往旁邊一看，我們都傻眼了，汐見夜正拿着零烤的那隻雞腿狂啃著。吃完，他把嘴一抹，對高木瞳說道：
「瞳，還好我幫你吃了，烤的水平太爛了，一點也不好吃。」
「哇噻，神速！」綾櫻矢拿着雞腿不吃，張大嘴巴發出一句感嘆。
「厲害！」真沙也跟着豎起一個拇指。
高木瞳根本還沒緩過神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汐見夜驚人的舉動。
「你吃了我的雞腿又把你給我烤的雞腿烤焦了，我吃什麼？」過了半天，高木瞳終於說話了。也許是受到氣氛的感染，高木瞳的表情很舒緩，一點也不冷。
「啊，這個……」汐見夜撓著腦袋，一臉尷尬的樣子。我倒是看出來了，汐見夜只要一碰上高木瞳，就變成一個思緒完全短路的人。
「我烤了一個哦，瞳，給你吃吧！」其實，本來有兩個烤得黑糊糊的雞腿，汐見夜的那個和我烤的那個，現在我師父要吃雞腿，再覺得沒面子我也要把我烤的拿出來給她吃。
可是高木瞳並沒有接，她看着我，表情突然就變得冷冷的了。其實自從那次去過我家以後，已經有好幾次我發現原本還很有興緻的瞳，只要一看到我，表情就會冷下來，瞳真的不喜歡我嗎？可是我真的好喜歡瞳……
「我去拉琴了。」高木瞳簡單地說一句，然後起身拿着琴向海邊走去。
「瞳，你不要生氣嘛，我下次再也不搶你的雞腿吃了還不行嗎？」汐見夜沖着高木瞳的背影喊著，可是高木瞳並沒有回頭。
「唉，犯錯誤了吧！」綾櫻矢坐到汐見夜身邊，幸災樂禍地說。
「小屁孩，你最好不要來惹我，後果很嚴重的！」汐見夜甩開櫻矢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看來他是真的不高興了。我趕緊跑過去捂住櫻矢的嘴。
「那你怎麼不去追高木瞳呀？」我對汐見夜說。
「她拉琴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攪。」汐見夜看着火堆，說話也沒精神了。他大概清楚地知道高木瞳的一切心思吧，拉琴的時候會想什麼都知道嗎？其實這是我想要知道的啦，高木瞳拉琴時候的悲傷模樣，讓任何人聽了都會有心疼的感覺。
「哇，快看，漲潮了！」真沙指著海興奮地大叫。
「真的漲潮了啊，我們快去觀察和測量吧。」我趕緊跑過去拿工具，真沙更快，早就扯著綾櫻矢跑了。
「喂，你幹嗎把水往我這兒潑？」我扯著長皮尺不滿地對汐見夜嚷嚷。
「哎呀，你還敢跟我嚷嚷是吧！」又一捧水撲灑過來，他生氣的臉上似乎暗藏着邪邪的笑。
「是你突然潑我的嘛……」被他這樣一注視，我完全沒有氣勢了，說話聲音也低了很多。但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我往他身上潑一把水，然後拔腿就跑。
「綾瀨奈！」汐見夜是不是得了我老媽的真傳了，這個吼聲足以激起千層浪花，海里魚蝦全都會被震聾。
結果……結果毫無懸念，我成了一個落湯雞。
「咦，零呢？好像一直都沒看見他哦？」我突然問汐見夜。
「他去哪兒了關我什麼事！」汐見夜撥弄着他弄濕的頭髮，他就是嫉妒零，恨不得他失蹤。
「但是過了這麼久了，高木瞳怎麼還沒有回來？」我琢磨著。
「對哦，瞳還沒有回來！」汐見夜停止了撥頭髮的動作，「你說一直沒有看到桃生零？」
「沒有，剛才我們跑得太快了，他可能沒跟上來……」
「走，我們去找瞳！」汐見夜說着就急匆匆往岸邊走去。
「我要去找零……」我跟在後面說。
「找到高木瞳就找到他了。」汐見夜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很沉。
我不敢再問為什麼了，他每次這個樣子的時候，憑樣子就可以震懾到別人。
於是我把綾櫻矢和真沙叫過來，他們兩個一組，我和汐見夜一組，大家分頭找。
「瞳」
「零」
「瞳」
「零」
……
我們沿着海邊走邊找，可是根本就沒有看到高木瞳和零的人影。
「剛才海浪這麼大，他們不會出什麼事情吧？」我開始擔心了。
「不知道！」汐見夜的眉頭緊蹙，表情嚴肅，「我們到上面找找……」
海岸邊有一片矮灌木叢，我們走進去找。
「瞳」
「零」
「瞳」
「零」
「你們在哪兒呀……」
……
「你說他們能到哪裏去？」我和汐見夜找了3個小時了，高木瞳從來不用手機，零的手機關機，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他們，最後我們累得背靠着背坐在地上。我使勁捶著腿，好酸哦。
「不知道。」我感覺到汐見夜的頭抬了起來，他一定在看着天空，今晚的月色很美，可是又有誰有心情去欣賞呢？
「你認識高木瞳很久了吧？」我忍不住問汐見夜。對於瞳，汐見夜似乎很在意。
「八年前，我在孤兒院認識她的。高木瞳是院長給她取的名字。」
「你說高木瞳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是的，她告訴我她是從原來的孤兒院跑出來的，後來露宿街頭，就被送到收容所，但是一直沒有聯繫到她的家人，所以她又住進了孤兒院。瞳很孤僻，不喜歡跟別人過分接觸，除了我們幾個一起混的男生，瞳就沒有其他朋友了，拉小提琴是她唯一的愛好。」汐見夜喃喃地說着。
「高木瞳受的傷害一定很多吧？」
「嗯。高木瞳說她先後被人拋棄過兩次，所以她特別討厭和害怕別人欺騙她。她甚至不想跟人來往，一個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原來是這樣，高木瞳在我們面前總是顯得很堅強，盛氣凌人，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高木瞳的眼裏經常閃過一絲落寞了。
「你喜歡高木瞳嗎？」
「以前我有一個想要保護的女生，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離開了，後來認識了瞳，十一年了，我們一直沒有離開過彼此，因為我們說過一方決不讓另一方感覺到孤單。」
我看着在月光下汐見夜輪廓分明的臉，其實，我發現我已經不害怕他也不討厭他了，相反，汐見夜的真實樣貌一點點地在我的眼前呈現的時候，我覺得他身上散發着一種愛的氣息，被這些氣息包圍的人有高木瞳，還有寶兒。我想像著這十一年來汐見夜是多麼艱難地消融高木瞳建起來的冰牆，讓他們彼此依靠的。
如果想要保護她，就是喜歡，那零總是在保護我，我也想保護他，那是不是也是喜歡呢？我望着天空，月亮的臉變成了零的臉，零在對我笑，他總是這樣對着我笑。零，你到底去了哪裏呀？月亮好晃眼哦！
「零，零，我在這裏……」
我揮舞着手，大叫着，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抓住了。
「綾瀨奈，你怎麼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汐見夜的臉，怎麼不是零呢？
「我怎麼了？」
「你做夢了。」汐見夜看着我的眼睛說道。
「我做夢了……我睡著了嗎？啊，現在幾點了？」我猛地驚醒，我們要去找高木瞳和桃生零的。
「凌晨5點。」汐見夜看着手機說，「你說着說着話就睡著了，我叫了你，叫不醒，所以就沒叫了。」汐見夜說着就起身，結果卻打了個踉蹌，我一把扶住他。
「你怎麼了？」
「腳都麻了。」汐見夜撐著腰說，腰也一定很酸吧。我靠着他睡了好幾個小時呢。
「汐見夜，謝謝你……」我看着汐見夜說，有時候，他的行為會讓人莫名地感動……他一直默默地關心着身邊的人，可是表面上卻總是顯得那麼冷。
「喂，你不要這麼看着我，只有瞳才能這麼看着我的。」汐見夜很認真地說着，不過我怎麼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好笑呢？
「汐見夜，我們回帳篷看看吧，說不定他們回去了呢。」
「可能吧。」
於是，我們順着原來的路往回走。
「綾櫻矢，真沙？」走着走着就看見了他們兩個人，一個靠着樹，一個趴倒在地上，都在呼呼大睡。
汐見夜走過去把他們搖醒。
「綾瀨奈，你們來啦！」綾櫻矢從地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瀨奈，你們快想辦法把高木瞳和桃生零拉上來吧，他們掉坑裏了。」真沙頂着鳥巢般的蘑菇頭要搖搖晃晃地向我走過來，指著不遠處一個坑說着。
「你說瞳在那裏？」汐見夜雖然問著，但人已經衝過去了。
我也趕忙跟過去。
「夜，快救我出去。」是高木瞳，而站在他旁邊的是零，零真的跟高木瞳在一塊兒，但是他們怎麼會在一塊兒？
汐見夜找了根繩子，和櫻矢一起把高木瞳和零拉了上來。
「瞳，你怎麼會掉到坑裏？」汐見夜幫高木瞳拿去頭髮上的草，急切地問。
「我們走到這裏，不小心掉進去的。」高木瞳的眼睛好腫，好像哭過。
「桃生零，你說，你怎麼也在這裏？」汐見夜走到零面前，冷冷地問。看來汐見夜真的很不喜歡零。我也一臉期待地望着零，等待着答案。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零並沒有要回答問題的意思，眼睛腫腫的，顯得很疲倦，好像一夜都沒有睡過，他走到高木瞳面前，「小桃，你真的不肯原諒我嗎？」
小桃？我心裏「咯噔」一下，零怎麼叫高木瞳小桃？
「我討厭你，你為什麼還要回來？」高木瞳的情緒突然失控，眼淚不斷地流出來，然後掙脫汐見夜的手跑開了。
「瞳，」汐見夜剛要追上去，突然又折回來，「桃生零，我警告你，你要做了什麼讓瞳傷心的事情，我絕不放過你！」然後他就向著高木瞳跑掉的方向追去了。
「零……」我看着零的臉，他卻很落寞。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零會要高木瞳原諒他，為什麼零隻是對我說「回去吧，以後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