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荒誕
「喂，小子，這麼急着交卷幹嗎？幹什麼？敢不給我抄？」
一群男生攔在某位喬治萊特的優等生面前。
那個頭髮像刺蝟的渾小子，正擒著優等生的領子，那個優等生像個被人拎住了耳朵的兔子一樣，被人原地提了起來。
刺蝟頭一臉囂張：「看你的大腦厲害，還是我的拳頭厲害！」
就在他的拳頭就要揮下去啦——
突然——
大家屏住呼息——
只見他的手被另一隻手扼住了。
「天啊，是藍雪妮！」
萬道金光從雲層里射下，我——藍雪妮——成了萬人矚目的救世主！
見鬼，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
看着我們學校的那群「紳士」們，一個個避得比兔子還快，生怕萬一動起手來，傷到了自己，又或者是損壞了自己的形象。但是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喬治萊特學校學生的面子問題，他們怎麼可以這樣輕易示弱呢？
那幾個穿着喬特萊制服的傢伙，原來一個個都躡手躡腳想要逃跑，看到我拉住那個人的胳膊，居然也都停住了腳步看着我！
我大膽地迎視着那個刺蝟頭的臉，但是，只是一秒鐘而已，我就後悔得想撞牆。
哇！我真想驚叫！
一雙像狼狗一樣三角眼下，恐怖的朝天鼻上還長著一顆大黑痣，一對被煙草熏得發黃的大齙牙在黑得跟非洲二號一樣的臉上分外顯眼……就像《西遊記》裏的那個鯉魚精奔波巴，或者巴波奔。
藍雪妮，既然有勇氣去阻止人家，就得有勇氣接下去！我默默地給自己打氣，卻陡然看到他兩眼發光的看着我，我渾身有些乏力……不過，還是強作鎮定地微笑着。
「臭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叫什麼名字？哪條道上的？」大齙牙說話時，滿是煙草味的口臭撲面而來，我覺得原本就有點乏力的身子，居然有點站立不穩。
「藍雪妮！」我勇敢地抬起下巴，沒錯，藍雪妮，你現在一臉高貴，氣勢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你有種——你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那傢伙居然舉起了手！
他要打我嗎？
天哪，那拳頭，就要打下來了！
喬治萊特的那群傢伙，居然夾在人群里看熱鬧，還有被我救下來的那個傢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看來今天這頓打是挨定了。
就在這時，只聽有人在那裏嚷着：「雪妮，千萬不要讓他打到你呀！」
廢話，誰會傻到讓別人去打啊？
「藍雪妮加油！」
「藍雪妮，為我們喬治萊特爭氣！」
「藍雪妮，我們愛你！」
沒義氣啊！
我是為了喬治特萊才挺身而出的，你們光愛我有什麼用？誰能站出來替我吃這一拳頭？
騎虎難下，我會不會被打得滿地找牙？
我緊緊地閉着眼睛，感到那傢伙的拳頭上揚，並有了「呼呼」的聲音。我捏緊了拳頭，就要揮出，就要——
突然，傳來一陣訝然的驚呼：「翼敬風」
我迅速睜開眼睛，循聲望去。
刺蝟頭抬起來的手，被翼敬風反扯在手上，高高地舉著，絕對比我剛才的姿態要帥氣很多！
他一臉冷酷地看着那個大爆牙：「這樣子很丟臉，知道嗎？」
那小子滿頭大汗：「翼敬風……我……我……」
翼敬風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滾！」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大齙牙在他面前簡直比一頭小白羊還要溫馴，趕忙轉身，逃也似的離開，頭也不回地衝出教室。
「謝謝！」我滿懷感激地看着他，這個把我從砂包大的拳頭下拯救出來的男人。
他也笑，銀白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爍出天使一樣的純潔光芒！
「不用謝！」他轉身，身後跟着一個性感的女生，滿臉鄙夷地瞪了我一眼，跟着翼敬風也走出了教室。
我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恍惚之間，彷彿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夢裏，一陣白煙升起，我竟然跟那個傢伙互道:「我愛你」！！
關於我在英華高中為救同學挺身而出的事，大家都絕口不提，倒是對翼敬風英雄救美的事情，每個人都津津樂道。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宏行很快得知了消息。
他從遠處跑來，滿頭是汗，一看到我就急急地問：「聽說……」
「不用聽說了！」我微笑，打斷他的話，畢竟事情都過去了。
他以為我生氣了，於是一臉愧疚道：「對不起，因為剛才碰到老師，說了一下關於學生會的事情」
我點頭，笑道：「沒有關係，宏行，我知道你有很多正事要忙。」
他看着我，動容地拉住我的手：「雪妮，你越來越善解人意了！謝謝你！」我微笑着看着他，心裏卻忍不住感慨：我和宏行……永遠都是這麼的客氣。
宏行送我回家之後，因為還有其他事情就走了，我因為心情煩悶，連飯都懶得吃，就直接窩在房間里看書。
就在我「伏案苦讀」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奇怪而荒誕的夢！
夢裏，一陣白煙升起！
翼敬風站在陽台邊的樹上，含情脈脈地望着我：「妮妮，對不起，我要走了！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可是，你說過你屬於我……你從前對我說的那些話難道你都忘了嗎？」我淚流滿面，心揪得緊緊的，原來，原來人難過的時候，心真的是會痛的
「不，妮妮，當然不是，妮妮，對不起！」翼敬風一臉心疼地望着我。
「敬風，如果你一定要走的話，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的，妮妮。你去了那裏，你很快就會死去。」
「那麼你為什麼不能留下來？」
「哦，親愛的，時間器在等我，因為那裏有我的親人。」
「可是，你真的捨得扔下我就走嗎？」我大聲的叫着，不想就這樣放手。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我真正愛的人，怎麼可以就這樣讓他離開呢？
翼敬風的身體如電擊般的顫抖一下：「妮妮……我為你留下了，哦，我愛你，我愛你！」
「謝謝你，我也會愛你一輩子！」
「藍雪妮」他突然抬起頭來，但是……居然變成了一個大豬頭
「啊！救命啊！豬啊！你怎麼會變成豬？」
豬開口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如果我要留在地球上，我就要以地球上某種生物的形態出現！」
「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變成豬頭？」我難以置信地望着這個雙手……不，是兩個前蹄抱着我的肥豬。
「外表不代表什麼啊，親愛的！」豬鼻下，他的嘴開開合合……
「你可以肥，你可以丑，你可以老得走不動。可是，你怎麼可以變成豬？」痛不欲生，這個打擊我怎麼能受得了？最心愛的人變成了一頭豬！天哪！
「可是，你說你會一輩子愛我的呀？」
「離我遠一點，你這隻豬頭！」
「可是，你剛剛說，你會永遠愛我的呀！」
「可是，你得為我們的後代着想，人是人生的，豬是豬生的，人和豬在一起，難道要生人豬嗎？」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我尖叫着，離我遠一點，離我遠一點！
「啪」的一巴掌，把什麼人一巴掌打到了地上！
「藍雪妮，我好心來叫你吃飯，你居然敢打我！」一個聲音在尖叫！
我一睜眼，發現……哦，藍小冰扁著嘴，捂著半張臉，一臉委屈地坐在我房間的地板上。
藍小冰？這個變態的藍小冰，居然又是不敲門就擅闖我的房間。
我欲哭無淚。
一想到他居然在我睡着時，偷跑到我的房間里拍我，我就很生氣：「你這個變態，誰讓你又跑進來偷拍我的？」
「你裝睡是不是？」他也從地上爬起來，大嚷着，「所以，你打下來的巴掌才又准又狠？」
我藍雪妮最大的弱點就是：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做個乖乖的准淑女，但是在藍小冰面前，我永遠無法做到心平氣和，我這個變態弟弟就是有辦法讓我暴跳如雷。
「你……」他氣得破口大罵，「藍雪妮，你當心一點，我要拍到你最丑的樣子，拿給宏行哥看，尷尬死你，看你到時候無地自容，無洞可鑽……」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藍雪妮！」
「藍小冰！」
「乾坤大挪移！」
「螺旋丸！」
……
……一整天，我都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好奇怪，為什麼我會忽然夢到那個翼敬風？為什麼不是宏行也不是別人？獨獨就是他翼敬風？
我心神不寧地嘆了口氣，好奇怪，我腦子裏，怎麼儘是那個白髮魔男的影子！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我拒絕了宏行送我，決定一個人散步去海灘散散心。
黃昏的路上，我的影子看上去有點孤獨的味道。
一輛機車帶着發動機「突突」的聲音停在了我的面前，只見騎車的人解開了頭盔的扣子，轉過頭望着我：「喂，林海大道怎樣走？」
我沒有理會，托著腮幫子想我的事情，不過這個聲音好像很熟悉耶！
「林海大道怎樣走？」
那個聲音不放棄地再問了一遍！
我望着眼前這個兩腳撐地，抱着頭盔，一頭銀白色長發，用漫不經心的眼神瞟着我的男生…
夕陽下的他……周身散發着一種金黃色，海風吹起他銀白色的頭髮……
我怔怔地望着他蔚藍的眼睛，覺得自己的心就像他身後的大海一樣，起伏不定，洶湧著某種異樣的情愫……
這一次，我見到的翼敬風，眼角眉梢都散發着一種誘人的氣息，和前幾次見到他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不同，但是卻又有着明顯的區別……
我捂住心口，覺得我的心真的停拍了一秒……
那個男生一臉戲謔的笑着：「喂，林海大道怎麼走？」
「向南，再……向北……」
「什麼？」
「向北……再向南？」
「什麼？」他挑了挑眉，一臉審視表情地望着我。
我只感到腦中轟轟直響，……明明不是第一次見他，也不是第一次表對他的眼睛。但是，眼前這個在夕陽下，全身上下都散發着妖精一樣媚惑神情的他，實在是……實在是太詭異了！
「翼敬風……你這個小子，終於落單落到我們手裏了……」
沙灘上，多了一些人的腳步！
我猛然回頭，只看見一群凶神惡煞……
他們有的拿着棒球杆，有的拿着大木棒的，正虎視眈眈地望着我們。
「真是麻煩的傢伙……為什麼總像蟑螂一樣跟着我？」翼敬風跳上機車，猛地踩了機車引擎，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隻手突然從空中伸過來了，將我撈到了機車的後座。
在我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耳邊已經是呼呼的風聲傳來……
飆車？？？？
我坐在一個不良少年的後座……飆車！？？？？？
臉上，是他亂舞的頭髮，撲面而來的大風颳得臉上生痛。我害怕得閉上了眼睛，緊緊地拉住他的衣服！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我覺得我幾乎都忘了呼吸，腦子裏一片空白，車子終於停下了……
我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他一臉奇怪地看着我！
「我加速60碼，你不怕嗎？」
我沒有說話……
「喂，你說話啊！不會是嚇傻了吧？」他輕輕拍着我的臉。
我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伸出手一把便拉住他的胳膊，用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興奮口氣道：「實在是太刺激了！可不可以再來一次？」
他銀色的長發在風中，悠悠地飄起，那不同於剛才在海風下的飛舞，也不同於剛才在飆車時的狂肆！映着他淡藍眸中的訝然，頗具玩味地盯着我的臉。
「你……」他頓了頓，又接着說，「你是第一個，坐我的車喊著『好刺激，還要再來一次』的人，不過在我的字典里，『再來一次』可是別具深意的喔！」他的臉上忽然浮現有些曖昧的笑意。
「什麼啊？」我下意識地眨了眨眼，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你很單純！」他抬頭大聲地笑了起來。
他在表揚我還是損我？單純的潛台詞可是愚蠢啊！
「在我聽來，你……在引誘我！」他哈哈大笑，笑容裏帶着不懷好意的味道。
他才是在引誘我嗎？
色魔！
霓虹燈下，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抱在胸前的頭盔，在那片霓虹燈下，反映着一種炫目的光芒！一波星芒，從他淡藍的眼眸中閃現！
像海……
寧靜無波，卻勾心攝魄……
那傢伙，想歪了吧？他的話，那點「言外之意」我還是聽得明白的。
我將腦袋轉向一邊，不想讓他看出我的尷尬，不遠處，白色的廣告燈箱是我最喜歡的明星SUN的巨幅海報。
翼敬風的嘴角勾起一絲邪惡的笑，在夜色下，一點一點向我攏近過來！
機車，擋住了別人看向我們的視線！他銀白色的頭髮，在風中如同跳舞的精靈。
我不可救藥地發現，他居然比SUN還要帥！
他帥得像地球和宇宙的距離，那麼遙遠，那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吸引，致命而又無法抗拒藍色的眸子深沉起來，就像等待被人去探知的神秘星雲！
「你……你不是要去林海大街嗎？」
他向前一點，我向後一點，他再向前，我再向後！
「林海大街？」他攏近身體，霓虹燈在他的臉上，紅紅，白白，藍藍，綠綠，把他原本就俊美無比的臉映得越發的如夢境般不真實。
他的嘴角向一邊勾起：「其實……問路只是借口。」他頓了頓，接着說：「搭訕，才是意圖！」
我的嗓子一陣乾澀，好像被剛才的強風吹走了身體里的全部水分。
我想說話，卻忍不住咳嗽起來。
我向來所接觸的人群，從來都是文質彬彬，受過良好的教育，都學着喜怒不形於色，學着內斂沉穩。貌似……還沒有一個人，說話這麼直接大膽。我根本沒有見過這麼直白，這麼大膽，這麼毫無顧忌的挑逗眼光！
「喝一杯吧！」
「什麼？」
「我說……去喝一杯吧！」
他居然對我提出了邀請，並指向了不遠處的PUB。
我應該去嗎？長那麼大，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
好奇心可以殺死狗！何況我是好奇心排列第一的水瓶座！
剛走進PUB就聞到一股強烈的煙草和香水的混合味道。
「咦？風,好久沒來了.」一個漂亮ＭＭ一看見翼敬風就端著杯子走了過來，坐在我和翼敬風中間，風情萬種地對着他笑。
翼敬風望着她笑了笑,心不在焉地笑。
那個ＭＭ很漂亮，是前衛性感的那種漂亮。
我環顧四周，事實上這裏的每一個女人都很漂亮,有着最精緻的妝容和時下最新潮、最大膽的裝束和首飾。
相形之下，一身白衣，素麵朝天的我……
是的,如果從喬治萊特那些師生的眼光來看，我確實很優雅,那些漂亮的ＭＭ們,卸下厚厚的粉底，只怕未必能有多漂亮。可是,這是什麼地方？坐在這些女人堆里，我保守得就像一個老古董！
我挫敗地撫額嘆息，轉頭，只見那個ＭＭ一點點地貼近了翼敬風，一隻手斜在他的肩上,順勢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翼敬風的肩上。
翼敬風背對着我，一把捉住她的手，我的心忽然一陣緊縮，倏忽之間覺得自己像個多出來的人，於是不等翼敬風開口下逐客令,我就自己站了起來：「對不起,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我站在洗手間的洗手池,用力搓著自己的手，直到雙手發紅，望着鏡中的自己，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眶居然也不知何時紅了起來。酒吧的洗手間里燈光昏暗，充斥着各種香水味和煙草味，等我以為他們親熱夠了走出來時……
「死翼敬風!」我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親密交談的樣子，心中激起從未有過的怒氣.
氣死我了!那個爛人居然還握著那個女人的手，我原想一走了之,可是抬腳的一剎那，心中又有了另一個想法：
「我為什麼要走？」我問自己，「而且，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為什麼要像個落敗的小兵一樣逃離現場？」
我重新回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果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喝了起來。但是眼睛卻還是不受控制在牆上的壁畫上掃來掃去，不要以為是這些壁畫有多好看，而是我實在不想看到他們會讓人臉紅心熱的親熱場面。
翼敬風忽然溫柔地問我：「還想喝點什麼嗎?
「不用！不用!」我擺起了手，「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翼敬風怔了怔,望着我忽然笑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啊!」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就是讓你們繼續啊，當我不存在。就是這個意思……」看他嘴角泛起的笑意，我又連忙補上一句：「當然，如果你覺得我在這礙事的話，我可以先走的……」
就是這時,一直旁觀的ＭＭ忽然一把拉住了翼敬風的手：「ＤＥＡＲ,她都不在意了,我們就繼續吧!」
她對翼敬風的稱呼,那種嗲聲嗲氣的嬌喚，聽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顫。
「親我一下嘛!」ＭＭ提高音量，對翼敬風撒起嬌來。
我低着頭，以不被翼敬風察覺的角度，咬牙切齒地看着那個女人像個八爪魚一樣吊著翼敬風的肩膀和脖子的樣子。
她那個樣子哪還有半點女兒家該有的氣質？簡直就像個豬頭嘛！慢點啃，當心噎不死你！
我惡狠狠地在心裏把她詛咒了幾十遍，卻終於還是被心裏濃濃的酸意打敗：「對不起!我突然想起一點事情……我要先回去了!」
我眼睛裏一片模糊,在紅紅綠綠的燈光下閃爍迷離。那是淚光,那是我為翼敬風這個爛人傷心難過的表現.
來不及看翼敬風的表情，我低着頭便衝出了酒吧。
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空氣的那一剎那，眼淚也終於奪眶而出。
我居然，居然，居然真的為翼敬風落淚？
走了幾步才發現原來外面在下雨。
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進酒吧的時候明明都還是好好的，只是這麼一小會兒的工夫卻下起了傾盆大雨。難不成，天也知道我在傷心嗎？
我站在雨里，看着遠處的霓虹，忽然很想不顧一切地號啕大哭。就在這時，一雙大手攬上了我的肩頭,翼敬風在我身後低低嘆到："看來，一時半會兒的，我們是走了不了！"
「拿開你的臟手!」我皺着眉頭，一把甩開了翼敬風的手。
「你在介意剛才那個的事嗎？」
「是啊！是啊！」我打開他的手說，「我怕得愛滋啊！」
「吃醋啊！」他笑得一臉得意的樣子，落進我眼裏，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被人戲耍了的玩具，鼻子一酸，眼淚更是大顆大顆地往下落。嘴裏卻還是沒好氣地吼道：「是啊！我吃飯都用醋泡著吃呀！」
「哦？」我看過去時，他正斜挑着眉毛，「難怪！」
「難怪什麼？」
「聽說喜歡吃醋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很強！」
他說着，便沖我笑！
我「切」了一聲，扭過了腦袋，打算不再理他。
「真的那麼喜歡？」翼敬風充滿戲謔的眸子看向我。
「喜歡什麼？」
「醋？」
「是！」我乾脆的回答！
「我以為你會介意剛才的事情！」
「什麼事情？」
「親吻的事情！」
跟我有關係嗎？他是我什麼人？我跟他很熟嗎？不過是好奇心作怪罷了。他幹了什麼，他做了什麼荒唐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跟我沒關係！」我淡淡地答。
「喂！」
他突然引起我注意似的喚了一聲。
「什麼？」
我好奇地轉過了腦袋。
「啪——嘰！」
這個禽獸的唇竟貼到我的臉上！
天哪！他居然趁我轉臉時，親了我的臉！
天哪！他居然……他居然就這樣野蠻地奪去了我的初吻？
他皺了皺眉：「你……沒有……反應？」
「那麼……你希望我應該有什麼反應？」我挑釁般的看着他的眼睛，讓自己的語氣竭力平淡卻又十足的輕蔑，「你想我是應該熱烈地回應你還是賞你一個耳光？」
我又不是小說中純得可以當BC（白痴）的女主角。親就親，我就當被我家的狗狗舔了一口。不就是嘴巴被碰了一下嗎？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實在是小CASE，我每天都不停地將吻獻給我的碗和杯子呢，難不成我也要痛哭流涕嗎？
看看那個翼敬風……他那是什麼表情？好像他偷親我，我就一定要「呀」的一聲一臉受傷的慘叫，然後捂著臉，眼裏裝滿眼淚，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子才算正常。我才沒那麼矯情呢！亦或是？他希望我給他一耳光，以保「清白」，大嚷一聲「你混蛋」才對？
我幹嗎要打他呀？我才不會往心裏去呢？打他？……那一巴掌下去，說不定，他沒有什麼感覺，我的手心倒會痛得要死。
你以為是古代？摸了我的手臂我就砍了它？還是你偷看了我洗澡我就要嫁給你？省省吧！
我藍雪妮從來就不會要死要活，做莫名其妙的事情，那樣只會讓人看扁！我怎麼能讓他看扁呢？那些跳樓自殺的事情，從來不屬於我。
沒錯，就是這樣！我捏緊拳頭，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絕不能讓翼敬風看扁我。但是，他還在看我，還在看……還在等待我反應的樣子看着我。
我突然覺得我該做點什麼，不然還真的對不起他對我的如此期待。
於是，我用力地將唇角往上揚，露出一抹輕笑。伸手攥緊了他的衣領，踮起腳，仰起腦袋，「啪」的一聲，用力在他的臉上啄了一下。
「扯平了！」我放下了他的衣領，淡然地轉過臉，看向前面的雨幕。
冷靜，藍雪妮，冷靜！我不動深色地深呼吸，心卻像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一樣，「撲通撲通」的響得連我自己都有點承受不了。
餘光里，我看到他捂著自己的臉。「你……有膽識！」他的語氣里，居然滿是對我的欣賞。
「謝謝！」我故作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讚美。
「你很特別！」他接着誇。
「湊合！」我也不推辭，隱約知道他一定還有下文。
「很有味道！」果然！我就知道，再接下來，他是不是說想一口吞了我之類的話？我低下頭，悄悄地，很不淑女地翻了個白眼。
「希望我成為食物那天，再聽到你的誇獎！」我撫了撫心口，還好，總算漸漸平靜下來。
「如果真的那一天……我會一口吞了你！」他的笑又曖昧起來。
「希望你不是飢不擇食！」我沒好氣地低嘆。
「你小看你自己？」他倒是蠻有興趣跟我繼續這個話題。
「只是面對某人，不需要參照物對比！」我想都不想，介面就答。
「你……口齒伶俐！」
他是不是贊上癮了？我真是不想再跟他客氣。
「不如說我刻薄成性，口尖舌利吧！」
「你讓我想笑！」
「笑吧！沒人讓你哭！」
他果真別開臉去笑！
「那個誰……你真有意思！」
我暈倒！
那個——誰？？？？
我們都見過幾次了！他居然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雨越下越大，看來短時間內沒有要停的意思了。
也不知道爸媽會不會着急，畢竟，我從來不會這麼晚還不回家，而且並沒有告訴宏行我要步行回家，而是借口要去買東西。如果讓爸媽知道我是跟這個翼敬風在一起，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