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第十五章 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第二天我和馬老闆就又見面了。在××人家吃飯,席間我很清楚地說明了我的態度。只要他付我百分之六的回扣,我就幫他搞掂這次採購案。而且還要先付我一年的錢。馬老闆立馬同意了,爽快的讓人有些無法相信。不過他說現在最多只能打一百萬給我,剩下的錢要過一陣子才能付給我。我想一百萬已經足夠我在白琳面前去意氣一把,而且也應該能使白璐的病好起來。當下也就沒多說。

隔了二日,馬老闆在我的戶頭裏轉了一百萬。NND,我居然就這樣成了一個百萬富翁,TM比買彩票中大獎靠氣多了!等我真的確定了自己已經有了七位數身家之後,我居然又後悔起來。這銀子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弄不好我可能會被這筆錢砸死的。可轉念又一想,以馬老闆他們公司的實力確實夠資格跟我們公司合作,更何況偶還有蔣楠罩着。再說了,如果能用這筆錢換回白琳對我的愛,能用這錢治好白璐的病,我就算被砸死了也值了。娘的,彪悍滴人生是不需要解釋滴!

拿到回扣的第二天我就去了趟上海,可是等我再一次來到白璐的那間病房的時候,那裏住的人居然已經不是白璐了。一打聽,才知道白璐兩天前已經出院。

坐電梯往醫院樓下下的時候,想着那天白琳在電梯里說的話,心裏黑怕黑怕的。上次來的時候,白璐還躺着呢?這也沒隔幾天啊,怎麼就出院了?難道白琳故意在躲着我?可能再下次見到白琳的時候,偶就要改口叫高太太了。

相著出了醫院,走在街上,心中愈發的鬱悶。當下掏出手機拔白璐的電話,結果關機。用匿名電話打白琳的手機,結果還是關機。靠!老子錢是弄到手了,罪是犯了,蔣楠是背叛了,可是白琳白璐居然失蹤鳥,這豈不是白擔了風險嗎?

離開上海之後,心裏空落落的,總覺得不踏實。白琳白璐去了哪裏呢?她們是轉院了?或是在上海另有據點?突然間我想起老刑了,上次白璐住院的時候,就是他負責幫白琳帶一些用度的東東的,如果白琳她們在上海還有別的據點,老刑或許會知道。

回去以後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老刑。其實我之所以那麼着急的找老刑,一是想知道白琳在上海的據點。二來則是想跟老刑問清楚到底他所說的白琳的那一次是不是跟高潮。(不管白琳怎麼說,我心裏始終不能相信她真的跟高潮那個過了~~~)

可是打老刑的手機,居然說丫的己停機了。MD,怎麼辦?要不親自去找他一趟。憶起以前白璐說過老刑是X大計算機系的老師,老子就去X大找他吧。

第二天下午我就去了X大。因為我現在在負責那宗採購案,所以外出公司異常方便,也沒有誰敢說老子。等到了X大,打聽着找到了計算機系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說實話,老子來這邊找老刑,心裏還是有些緊張。所以就沒敢敲門明聲明目地問。而是一間辦公室一間辦公室的開始踅摸。辦公樓里很靜,大多數辦公室的門都關着,只有少數幾個門開着。我的眼光溜完了所有開着門的辦公室,並沒有發現老刑。正準備乍著膽子敲門去問,忽然吱的一聲開門響,有人從一間辦公室里出來。因為門開着,所以能聽到那間辦公室里有人說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刑老師呀,你打算去哪裏渡蜜月?

老子聽了心裏立時就是一動,飛快地往那間辦公室走。而剛剛出辦公室的那人並沒有把門關上,估計那丫可能是去上廁所,馬上就要回來,所以就沒關門。

我來到那門前,往裏一望,果然見到老刑坐在一張辦公桌旁,正跟一個女老師模樣的人說話:打算去海南,或者是雲南……說着說着,老刑莫名奇妙的把頭往門口望了一眼,靠,正好和我打了個對光。那廝先是一愣,過了一會兒,才像是想起我是誰,臉色立即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我心想去他媽的反正已經來了,有什麼話就當面跟他問清楚。當下沖老刑尷尬一笑,道:刑老師,我找你有點兒事,能出來談談嗎?

出了辦公樓,我的心裏還在想着剛才和老刑談話時的情形。瞧樣子老刑最喜歡的人也還是白琳,因為我說白琳要和高潮結婚的時候,那丫的臉色像是被放血了一樣難看。本來那丫對我敵意甚深,可是一聽到那話后,對我的敵意就少了很多。一開始他板著張B臉,一言不發的,可聽到那話之後,居然肯跟我說話了。可能他覺得我和他都是失敗者,於是就有了幾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和老刑的談話中,我知道了白琳原來真的和高潮有過一腿,大約是四五年前的事情。而老刑也是無意中知道的,他曾經為此和白琳吵過一次,他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腳踩兩船的。至於白琳在上海的據點,老刑居然說他不清楚。不知道真的假的。而關於這次他和白琳分手的原因我沒有細問,因為畢竟牽扯到我。而從老刑的話里我隱隱都覺出他認為他和白琳分手的主因並不是因為他腳踩兩船,而是因為我。

靠!如果白琳真的是因為我和老刑分手該多好呀!我走在X大的校園裏,心裏默默的想。此時已是下午四點來鍾了,校園裏滿布陽光,頗有點春光明媚的味道。我感覺心裏懶懶的,悵悵的,恨恨的,回想起適才老刑那張印度龜一樣氣色的臉,又有些想笑。丫的好像馬上要蜜月了,但願他能有個好心情。如是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四下亂看。正走間,忽然聽到有人餵了一聲。下意識抬頭一看,不遠處站在一個女生,略一愣已是想起:這不是那個在XX休閑廣場坐枱的MM嗎?

那MM見到我后好像很興奮的樣子,一個勁兒沖我招手。我一邊向她走,一邊在心裏暗道:莫非這MM也喜歡上偶了?靠!看來偶已經刷新升級成少女殺手了哇!

走近后沖那MM淡淡一笑,那MM道:我可找到你啦!一句話說得我忽悠一下,那MM話說出口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一紅,急忙說:我找你是為了別的事情。

若是換了平時,我肯定會調笑一句:那你剛剛心裏想的是什麼事情?可是現在哪裏提得起那份心情?於是問:什麼事情?那MM道:你還記得上次的事情嗎?你最好別相信那次和你一起去唱歌的兩個傢伙!那晚你走之後,他們在包廂里嘀嘀咕咕的,好像是說你的壞話,我雖然聽不太清,但是覺得他們好像是想害你什麼的……還有……那兩個人好噁心……說到這裏,那MM的臉紅的更加厲害了。

我心裏一跳,暗想可能騾馬二人在包廂里對這MM做過些什麼吧!至於這MM說他們想害我倒不至於,因為我實在找不出馬老闆和騾子要對付我的理由。大概那天我拒絕了馬老闆,所以我走後他們就說了些我的壞話,這也沒什麼。當下也就沒往多處想,看着那MM站在面前依舊是臉紅紅的樣子,似乎在為剛才那句話害羞,心道你這麼害羞居然會跑去KTV做陪唱?於是忍不住問:你為什麼會在那種地方上班?

那MM眼圈一紅,道:我家裏沒錢,兩個弟弟也都在讀高中……我聞言心立時沉了下去,我想起了白琳在電梯里的話。唉,這個社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錢統治了,可是誰又該為它負責呢?

雖然沒有找到白琳在上海的據點,可是這個周末的時候我還是去了上海,在各個大醫院找,可始終沒找到白琳白璐她們。等禮拜一再回去上班的時候,居然發現蔣楠已經回來了。也許是因為做了對不起蔣楠的事情,我總是覺得蔣楠看我的神情怪怪的,似乎極為不爽我。一上午我都是戰戰兢兢的,老想着找蔣楠說幾句話試探一下情況,可總也沒找到機會。下午一上班,蔣楠一臉嚴肅地從辦公室外走進。

小趙!她並沒有直接進自己的小辦公室,而是喊我:你待會兒進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談。

K!我的心一下子提起老高:看蔣楠似乎神色很不善呀?難道我吃回扣的事情敗露了?不可能呀?我雖然拿了馬老闆的錢,但是採購案的事情根本都還沒幫他搞掂呀!就算真的要敗露,TM也沒到時候呀!那是為什麼?難道是小石頭的事情?

心裏胡思亂想着,跟着蔣楠進了她的辦公室。

由於心裏有鬼,進了辦公室后我立即就問:怎麼樣?蔣總。小石頭的事情辦妥了沒?

我說這話的時候蔣楠還背對着我,等我說完這句話,蔣楠已經轉回了身。

趙趕驢!蔣楠冷冰冰的話聲在我的耳旁響了起來,我這才猛地注意到蔣楠的神情比剛才難看了不知多少倍:我不在公司的時候你都做了些什麼?

沒……沒啊……我突然想起了當初自己錯發黃色短訊到蔣楠手機里的事情,此時我的心要比那時怕一萬倍。這回可是正兒八經的刑事罪呀~~

虧我那麼信任你?哼哼,你卻,你做的好事?

沒……我沒做什麼呀?我此時心裏已經怕的要命了,可是我想不通,我根本就還沒有幫老馬搞掂採購案,這件事就算要翻,也不可能這麼早呀!難道是別的事?可別的我並沒做什麼壞事呀?於是我還是否認。

蔣楠冷笑兩聲,突然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沓紙來,劈頭蓋臉地向我甩了過來:你看看這是什麼?

當我看清楚我那沓紙后,我的腦子轟地一下子,差點兒沒摔倒在地上,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大叫:完鳥,完鳥!這回算是徹底完鳥!

蔣楠甩給我的那沓紙不是別的,正是馬老闆給我轉帳的單據的複印件!

我萬沒想到蔣楠居然這樣的神通廣大,剛回來就把的犯罪證據掌握得一清二楚,現在想說什麼也沒有用了,當下我只好站着一言不發,心裏面自暴自棄的想:管他呢,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愛怎樣就怎樣吧!

「你太讓我失望了!」蔣楠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忍住了。她臉上的失望的悲傷要遠遠大於痛苦,我低着頭,不敢再看她的神情。這時心裏居然還想起那個討厭的白琳了:我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她會知道嗎?他知道了會笑我傻嗎?

「趙趕驢!」蔣楠又一次叫出我的名字,然後她頓了頓,像是在做出什麼艱難的決定「你現在被解僱了!你收取的那一百萬最好馬上就交給公司,還有,我不能保證公司不會報案!」蔣楠這三句話無異三下悶棍,一下一下砸向我,而且一下比一下黑。開除?交錢?還要報案?蔣楠呀蔣楠。你也太狠了點兒吧!是的,這事我做的是不厚道,可是做完之後我就後悔了呀,而且我一分都沒動呢!採購案我也沒有幫馬老闆搞定,你就這樣?交錢可以。解僱也沒有什麼,可是沒必要從你嘴裏說出來吧!以我們的交情,你就算不幫我。也不至於落井下石吧!還要報案?(我差點沒哭了,我可不想坐牢啊!)

蔣楠說完這些話之後。不再理我,而是坐到了她自己的椅子上,輕輕一轉身。椅子轉了過去,椅背將她擋住了,只隱隱露出些盤著的頭髮,看樣子她是擺明不想再聽我的解釋了,我心裏又是後悔,又是震驚,又是難過,又是氣憤。後悔的是自己一時衝動做了件幼稚的事情,慚愧的是辜負了蔣楠對我的信任。難過的是蔣楠居然這樣無情。氣憤的是蔣楠居然這樣絕情!我站在那裏盯着蔣楠的座椅足有三四分鐘。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到底是走,還是留下來跟蔣楠說幾句道歉的話。正在猶豫,蔣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還沒走嗎?你可以拿走你自己的東西,但是公司的東西你不能拿走,保安會監視你的!」

本來我還想跟她道歉的,沒想她居然來這麼一句。我被她一激,驢脾氣立時上來了,冷冷道:「我沒有要拿的東西!」說罷轉身往外走,剛轉過身,忽然想起口袋裏的手機是蔣楠送的,媽的,那不算是我自己的東西,還給她吧!當下掏出手機,轉回身放在了蔣楠的桌子上。不對,好像今天穿的西服也是蔣楠送我的,脫下來,還給她!西褲也是,脫下……算了,還是以後再還吧……

我差點兒沒一絲不掛的離開了公司。外面的世界是陽光,春意盎然。我的心卻是冷嗖嗖的,至此,我最後的一個避風港也沒有了,這全是因為白琳,可是她現在恐怕正和高總在一起「嘿咻」呢!媽的!蔣楠也真夠絕的,她不會真報警吧……

回家以後,二話不說,先把錢轉給了公司,然後返回住處,只等著police叔叔的到來。說實話,我動過攜款潛逃的心,但是瞧蔣楠那樣子,她已經掌握了所有情況,如果我一攜款逃跑她就會立刻報案,所以我只猶豫了一下就決定留下來等死。在我心裏還有一種很奇怪的念頭,我很想坐牢,我想看看蔣楠見到我坐牢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我也想知道白琳如果知道我坐牢了會怎樣想……

在家裏悶了一多星期,police叔叔並沒有來,看來蔣楠放了我一馬。她是放過我了,可是我也已經沒錢了,我這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月光族,以往像這個時候公司都會發工資了,所以還可以過渡。再不濟,蔣楠也會借錢給我。可現在?媽的,最可惡的就是騾子的大姨媽,現在居然想加房租?媽媽的,打騾子那賤人的電話他卻總不接,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眼瞅著連鍋都要揭不開了,我只好開始到處找工作。轉眼就到了四月一號,找工作的事情依然沒什麼進展。那天又是找了一天工作,到了晚上的時候獨自遊盪在街上。想着這些日子的遭遇,真是怎一個「衰」字了得。

在街上轉來去,忽然轉到了第一次白琳約我去的那個公園了。一到那裏,心裏頓時想起了白琳。想起她總是會柔柔地喊我小趙。正想間,身後居然真的傳來了一聲「小趙」。女聲!是女聲!難道是白琳?我急忙回頭,一看之下不由一愣。喊我的人不是白琳,而是以前採購部那個超級波霸陳有容。

我先是呆了一呆,然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陳姐,原來是你呀!」想起自己畢竟是犯了錯誤被開除的人,見到以前的老同事,多少有點尷尬。陳有容卻並沒有什麼瞧不起的樣子,笑着道:「你以為是蔣楠么?」我聽了有些奇怪,明明是蔣楠把我開除的,她怎麼還會說我以為是蔣楠呢?

「小趙!」我在這邊想着,陳有容已經走近了我,道:「怎麼這麼衰?這份工作對你來說算個什麼呢?你小子還真行啊,能讓蔣楠對你那樣!」

我是行!媽的讓蔣楠一腳把我踢出了公司!正恨恨地想,陳有容又道:「不過這一次居然便宜了騾子,讓他當上了採購部的部長……」

什麼?陳有容的這句話讓我的心突了一下,我馬上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當下道:「騾子?怎麼可能呢?論資歷品行能力都排不上他呀!再說了,蔣楠還在代管採購部呢!」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呀?」陳有容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像是在看一個從外星來的怪物。

「什麼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我問。

「蔣楠為你辭職了,你還不知道?」

「什麼?」這次輪着我用陳有容剛才望我的表情望她了,蔣楠辭職了?為我?怎麼可能?我可是被她親自開除的呀!「媽的,今天好像是愚人節,這波霸該不會在耍我吧!」

「嘿嘿。「陳有容像是料到了我會有這種反應,湊得更加近了,近得讓我感覺有些不習慣了,然後她神神秘秘地說:公司里一直有傳聞,出了你那件事後,高層們專門開過會討論你這件事情,高潮是要報案的,可是被蔣楠頂住了。但是你這次搞得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弄了那麼多錢。就算是蔣楠也罩不住你!最後不知道高潮和蔣楠達成了什麼秘密協定。然後,蔣楠提出辭職,才算是保住了你!」。

聽完了陳有容的話,我的腦子裏轟的一下,感覺很是慚愧,又感覺很是歡喜。慚愧是是我為了這事一直在生蔣楠的氣。殊不知她為我居然辭職了!她跟我可不一樣,她是高層!歡喜則是因為蔣楠對我的好。現在我連續被白璐白琳拋棄,蔣楠已是我最後的口岸,可是我東窗事發之後,沒想到她居然親自開除了我,而且絲毫不聽我的解釋,這讓我大為惱火。現在知道了她為我所犧牲的事情,心裏的那種溫暖不用說了。

和陳有容分手后,我立馬鑽進了一個電話亭給蔣楠打電話,可是拿起話筒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記得蔣楠的號碼。我在電話亭里發了好一陣呆,突然想起自己的號了,我的卡連同手機一起還給了蔣楠。不如打打個號,或許能通。想到這裏,當即撥了了自己的號,沒想到還真的通了,嘟嘟的一陣響聲過後,蔣楠的聲音在那頭響了起來:「喂!」

「姐!」我乍聽到蔣楠的聲音后,想起她對我的好,頓時忍不住,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和蔣楠見面之後,我才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其實這次蔣楠之所以會調到我們公司來,是因為姓林的人渣想搞掉高潮。在蔣楠來之前,我們公司採購部的部長和各採購員因為經濟問題被開除了,那個部長就是高潮的人。而那個採購案的真正負責人其實是高潮。人渣林原本想借那件事把高潮整垮,可是高潮也不是吃乾飯的,來了招丟車保帥,把蔣楠這個釘子楔了進來。蔣楠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搞掉高潮。但高潮經過那件事之後,處處小心蔣楠也沒能逮到他的把柄。

由於高潮是因為我這次採購案出的婁子,所以他為了撇清,對這件事情不再插手。蔣楠接手之後,在這件事情上也十分小心,怕被高潮反咬一口,所以遲遲沒有處理完。但是最近總公司開始催了,而蔣楠因為小石頭的事情又要出國,才把這件事交給了我。

蔣楠一走,高潮就知道時機來了。對付蔣楠沒處下手,可是對付我這麼個嫩手,他還是手到擒來的。於是就出現了馬老闆這件事。這事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從騾子誘騙我見馬老闆,到馬老闆說要給我錢,統統都是騙局。我說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情呢?馬老闆居然會對我這麼一個小小的採購員下這麼重的本錢,一切簡直太容易了,就像是導演好了的一樣。唉,也怪我自己蠢,連這麼簡單和騙局都沒有看穿。這事的最後結果就是我被開除,蔣楠退出,高潮重新掌權。最可氣的是騾子那個王八蛋居然因此上位,當了採購部的部長,(真是沒天理啊!下次見到這爛人我一定會像齊禿頂馬特拉齊一樣頂翻他!)

這件事說起來一點也不複雜,雖然有好多細節蔣楠並沒有說得太清楚,但我還是猜出了個大概。她是開車到電話亭來接的我,等我明白了一切,我倆依然在車上,蔣楠開着車行駛在都市的夜晚裏,說這件事的她臉色有些倦怠,還些麻木的感覺。似乎她對於這些辦公室政治早已經習慣或是厭惡了。我坐在她旁邊,默默地想着心事;現在蔣楠被迫出局,高潮算是坐穩了分公司一把手的位置,這麼一來,那個白琳會更加地愛他嗎?

正想問,蔣楠忽道:「小趙!你現在找到工作沒?」

「還沒。」我道。

蔣楠道:「那明天你陪我去別處玩玩散散心吧!我好外都沒有輕鬆過了。」

「去哪裏?」看着蔣楠一臉的期望,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

「鎮江。」她說,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感覺。

「鎮江?」我不由一愣,說實話我們這邊自古就是繁華盛地,周圍可以遊玩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而鎮江在這一帶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她怎麼會想去那裏呢?

跟蔣楠和解后的第三天早上,我們一起開車往鎮江去。鎮江位於長江與京杭運河的交匯處,和北面的楊州隔長江相望。雖然和我工作的地方離得很近,但我卻沒去過,只知道那裏的醋很有名氣。

開着蔣楠的BMW到鎮江路上只用了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等到了鎮江,蔣楠臉上的神情變得奇怪起來,眼睛獃獃地望着車外的景象,似乎很是害怕,又有些眷戀。我一邊開車。一邊奇怪。正考慮是不是要問問她,蔣楠開口了。「小趙。」她道,語氣就像她的表情那樣複雜:」你知道嗎?我就是鎮江人。呵呵,我小時候就在這條路上玩兒過的。你看,那裏魯肅墓,就是三國演義裏面那個魯肅……還有,那邊是夢溪廣場,有個沈括寫過《夢溪筆談》,你知道嗎……」她時而說,時而沉默,我忽然想起自己的家鄉了,也想起了日本俳句大師小林一茶的名句:「故鄉啊,挨着碰著,都是帶刺的花」。

在蔣楠的指引下,我把車開到了一個名叫「一泉賓館」的地方入住。乍聽到賓館的名字覺得有些搞笑,等聽了蔣楠的介紹,才知道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泉「中泠泉」便在賓館附近。

我們到賓館的時候已近中午了,在賓館吃了午飯,蔣楠說她有事情要辦,讓我自己隨便逛逛,然後開車走了。蔣楠走後我先是呆在房間里看了會兒電視,後來實在是悶得慌,於是外出,想去看看天下第一泉到底是個什麼樣兒,出去了之後才知道自己置身的地方是鎮江最有名的金山風景當下便來了興緻。

從賓館出發,沿着塔影湖走,先是遊了中泠泉,然後去了郭璞墓,一路往金山去。等臨近了金山,才發現原來大名鼎鼎的金山只有四五十米高的樣子,望過去如同表螺一般,很小的感覺。

因為今天是周六,又逢清明時節,所以金山腳下有很多人。大多數是學生模樣的,估計是學校組織來春遊的。我混雜在他們中間,隨着人流徜徉。不時地會聽他們說志到了某某地方。走着走着,眼前出現了一座橋,玉帶一般橫著,橋下綠波蕩漾,清澈見底,令人心曠神怡。

有些學生便道:「到白龍洞了,到白龍洞了,去看白娘子去。」我聽了就是一怔,於是就跟他們往前走。那橋旁有一洞,學生們都進了去。我也跟了進去。進去之後才聽他們說原來這洞是供奉白娘子的,就是白蛇,水漫金山的那個。在洞裏見到了白娘子的石像,我看着那像,心裏突出然就想起白琳了,當時就覺得像刀子在心裏割一樣。我這次弄得這麼慘,她也沒說來看看我,真是個無情的人!

從白龍洞出來,心情已經和來時完全不一樣,也沒有再往金山寺去,而是返回了賓館。回到賓館沒多久,蔣楠也回來了,她的神情有些鬱郁的,不知道下午去做了些什麼。晚上吃飯的時候,蔣楠叫了許多酒,不停地喝。我因為心情也很鬱悶,也跟着喝了不少。

吃罷晚飯,返回房間。一關上門就又想起白琳了。其實我隨着蔣楠出來散心,也是想迫使自己忘卻那個無情的女人。但是我根本做不到,看見白娘子像,我就想起了白琳。知道隔江就是揚州,我也會想起白琳曾說過我是她表弟來自揚州,在賓館里坐電梯我也會憶起她,總之隨便什麼事物都能讓我聯想起白琳。

在房間內的床上躺了好久,總是無法甩掉白琳的糾纏。當下推門出房,往塔影湖邊散步。此時已是夜晚了,一眉新月掛在天空。月光水銀般鋪泄下來,將四周籠罩在一片清幽朦朧當中,徜徉在湖畔,不時瞧着地上隨着自己來回移動的影子,胸中忽生出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只覺得和白琳的一切都變得迷離起來,彷彿那已經完全不真實。

在湖邊走了約有半個小時,忽然聽到有人喊我「小趙」。是蔣楠的聲音,抬眼望去,卻見蔣楠正在遠處望我。夜色下,她多少有些形單影隻的感覺。她的長發盤著,髮式是白琳經常盤的那種,穿一件月白色的上衣,綠色的裙子,似乎也是白琳最愛着的服裝。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很溫柔很溫柔的表情,那種氣質和白琳實在是太像了。其實我之所以會對蔣楠有感覺,就是因為她溫柔起來和白琳很像。如果說白璐和白琳形似,那麼蔣楠則是和白琳神似。

此刻我見到蔣楠這副模樣,差點兒沒把當成白琳。她在不遠處沖着我笑:「小趙,你也出來啦!早知道和你一塊兒。」說着便向我走來,我也傻傻地向她走過去。等走近了,能隱隱聞到蔣楠身上的香水味,媽的,那也的白琳常用的那個牌子的香水。真不知道蔣楠今天怎麼了,給我的感覺完全和白琳無二。

心裏正恍惚著,蔣楠又道:「這裏環境挺不錯的,我們在這裏住一陣子吧!」我微微一怔,不知道蔣楠為什麼會說這句話。驀地一陣夜風吹過,柳樹、風、甚至我和蔣楠都變得詩意起來。

和蔣楠又在湖邊漫步了一會兒,然後轉回了賓館。這期間蔣楠給我的感覺淡淡的、柔柔的、靜靜的,再沒有了往日那種高傲冷酷和目中無人。我和她漫步著,時不時都會不自覺地把她當成了白琳,她做了那個溫柔、恬淡、沉靜、嫻雅的白琳。

回到房間以後,往床上一躺,腦子裏繼續想白琳。而剛才撩人月色下的蔣楠也會時不時地出現,到最後我發覺自己有些分不清蔣楠和白琳了,似乎她們溶成了一體,在我的腦海里,陪着我在月下湖邊漫步,正在發痴,冷不防房間里的電話響了。我被鈴聲從那幅畫面里扯了出來,伸手抓過床的聽筒。「喂」蔣楠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小趙嗎?」

「嗯。」

「你過來我房間一下,我這邊的音響不知道怎麼回事不能用了,你幫我看看。」

「嗯,好的。」

掛斷電話,下床出屋,到隔壁蔣楠的房門口,敲門,門幾乎是應聲而開,似乎蔣楠就在那門背後等着我。而我見到門內的蔣楠時,我不由得屏息了。

我敢把頭伸進鱷魚嘴裏發誓,眼前這個女人是我這輩子見到的最性感最動人的女人。頭髮已經散開了,黑色瀑布一樣垂著。身上穿一件寬鬆的銀色睡袍,V字領開的很低,隱隱能看見溝溝哦。而那身材那臉蛋和這件睡袍這頭黑髮無疑是絕配,還有從她身上傳來的那種極熟悉的若有若無的香味,這一切足以讓任何男人想入非非。我心跳的速度立時翻了一番,腦袋裏一陣一陣地發暈,嗓子眼裏覺得異乎尋常的干,直想咽唾沫,此外腿居然也有些發抖的感覺,我有些害怕。我隱隱覺得今天會有重大的歷史事件發生,或許會成為我人生中的轉折點和里程碑。

蔣楠見到我一副傻愣愣的樣子,無聲地笑了一下,愈發顯得嬌媚,「進來啊!」她道,「傻站在門外做什麼?」

我這才一下回過神來,心莫名其妙地一動,臉忍不住紅了起來,蔣楠見我臉紅,眼光略含深意地看了我一下。我被她望得臉更加紅了,正窘著,蔣楠又道:「小趙,你來看看我這個音響,怎麼無法播放呢?」我這才想起蔣楠找我來的目的,當下隨着她來到放音響的地方,彎下腰去看。蔣楠則站在我身後瞧着我。說實話我沒有怎麼接觸過音響,彎下腰后按了一會兒,試着伸手按了下播放鍵。音響立時響了起來,並沒有半分延誤,而出來的音樂正是蔣楠最喜歡的那首《Yesterday》,我見音響居然好了,站直了身後,轉回身,剛準備來一句:「音響是好的啊。」

冷不防蔣楠一把抱住了我,然後她整個貼了上來。接着我的嘴被一個又香又軟的東西一下子堵住了。

啊!被蔣楠吻到的瞬間,我才知道上了蔣楠的當,她根本就不是想要我來看音響,而想色誘我,她的吻異常激烈,並不像晚她在車裏吻我那次。而是像極了白琳在電梯里給的那個吻。她摟我摟得很緊,很用力,這也像極了那天的白琳。還有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和白琳的一樣。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醫院的電梯里,而此時吻我的似乎不再是蔣楠,而是白琳。我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慾,反手使勁地摟住了蔣楠的小腰,然後向她回吻了過去。房間里的燈亮着,在牆上為我和蔣楠投出了影子。保羅·麥卡西的歌聲和結他時,兩條影子糾纏着,最終再難分清彼此。

我和蔣楠上床了。也許是這段時間我太壓抑了,我渴求刺激。也許是晚飯時我喝的許多酒,現在它們起了作用,也許是因為白琳的無情讓我生出了報復她的舉動,又或許是我心裏想以這種方式來報答蔣楠。抑或今天的蔣楠和白琳太象了,我無法分清她們,總之我和蔣楠做愛了,幾乎整整一夜,我們的影子在牆上分分合合,保羅的聲音在音響里來來回回地響,還有我的喘息聲,蔣楠的呻吟聲,窗外美麗的月色,美麗的春夜,這就是我的初夜。

我不記得我和蔣楠一共做了多少次,我只知道每次高潮的時候我總會想起我們在湖邊的情景,月色、楊柳、湖水、風、我和蔣楠(白琳?)默然相望。

從那晚開始我和蔣楠算是正式在一起了,每天白天我們就四處看景,在鎮江的水街小巷尋找蔣楠兒時的記憶。或在焦山,北固山,南山各處遊玩,在第四天頭上,開車過潤楊大橋。跑去楊州玩。過橋的時候蔣楠說以前這裏沒有橋,別看鎮揚兩地僅一水之隔,過去還是很麻煩的,到了揚州,我的心情突然複雜起來,媽媽的,白琳不是說過我是揚州的嗎?

在揚州玩了一天,遊了瘦西湖,大明寺,吃了著名的淮茶及揚州小吃,當晚也沒回鎮江,直接住在了瘦西湖附近的西園大酒店。那裏比在鎮江的住所又顯高檔,那種寶貴豪奢的環境愈發刺激人的性慾,當晚免不了又是一番大戰。浴室里,客廳里,床上,幾乎套房裏的每個地方都留下我們戰鬥過的痕迹。不知怎的,我覺得蔣楠今晚特別瘋狂,然後我們一起躺在床上,她的頭枕着我的胳膊,面朝著我,有些倦倦的樣子,我盯着她的櫻唇,想着她唇間的甜蜜,心裏忍不住一動,起了點變態的想法。當下對蔣楠道:「你聽沒聽過一句寫揚州的詩?」

什麼詩?蔣楠沒想到我會在這當口上和她談詩,語氣不由有些驚訝。

「杜牧的。」我說:「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蕭。」說罷就盯着她的小嘴,臉上微微有些壞笑。

蔣楠的臉一下紅了,然後白了我風情萬種的一眼,道:「我不想動,你要是想的話,你就調個頭。」

我心中大喜,沒想到蔣楠真的答應了,當下就準備起身調個頭。可轉念又一想,我就算調個頭,那也是腳對着蔣楠的小嘴,正想問,聽風蔣楠在笑,於是道:哼!差點上當了,我的那什麼又不是長在腳上!蔣楠聽了笑得更加厲害,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對我道:「你要是大象就好了!」

「大象?」我一愣。心道:這又關大象什麼事兒了?

「怎麼?你忘了?」將楠見我沒反應,又道:「以前你經我發過一個短訊的!」

暈!我這才想起自己曾給蔣楠發過一個黃色短訊,靠!我早就把這件事忘得乾乾淨淨了,沒想到蔣楠居然還記得。

「呵呵。」我笑道:「當時我是發錯了,那時我好怕好怕的啊。」

「我知道你是發錯了。」蔣楠道,語氣忽然奇怪起來,「你以前不是老是故意發錯短訊給我嗎?」

聽到蔣楠這句話,我的心裏猛地一緊,怎麼我說蔣楠怎麼會這麼瘋狂呢?原來她一直把我當做了那個男孩!可轉念一想,我不是也把她當成白琳了嗎?一想到白琳,我的心又開始一陣一陣地發痛。

第二天中午吃過飯,我們才回鎮江。迴轉的路上,蔣楠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她的皮包里掏出一個手機對我道:「小趙!我真暈,一直都沒想起來把這個手機還給你,你的卡還在裏面呢!」說着手機遞了過來,我一面開車,一面斜眼觀瞧,果然是她以前送給我的那個N記的手機。當下伸手接了過來。

回到住處,蔣楠叫我先回房間,說她還有事,獨自開車出去了。我回到房間剛坐定,懷裏手機就響了,《Yesterday》的音樂,是蔣楠的電話。「喂!」當下接聽了電話,只聽那頭傳來的蔣楠悵悵的聲音「小趙!對不起!」

「什麼?」我不由一愣,道:「什麼對不起?」

「我要走了!」蔣楠道:「我準備和林結婚,然後去墨爾本。」

「什麼?」她的這句話可真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小石頭怎麼辦?還有我呢?」我在這頭大叫。

蔣楠不答,隔了一會兒,她在那頭掛斷了電話,在電話掛斷的瞬間,似乎有哇的一聲哭泣從那頭傳過來。我心中大急,當下不停地回撥電話,可蔣楠總不接,正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她突然發了一個短訊給我:「小趙!你看下手機文件夾,那裏有我給你的一封信。」

「小趙!」蔣楠在手機文件夾里留經我的那封信是這樣寫的:「其實這些事情我是想當面跟你說清楚的,但是我沒有說出來,我很快就要跟林結婚了,就是那個姓林的人渣,你肯定也知道他吧!你不要吃醋哦,我嫁給他並不是因為我愛他,而是因為我恨他,我要報復他。他雖然五十來歲了,可是並沒兒子,他一直想要個兒子繼承他的財產,呵呵,這幾天是我的危險期,我之所以會在這幾天和你上床,就是想能夠懷上的孩子,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每一晚你都很瘋狂,我想我肯定懷上你的孩子。等三個月以後,只要能判斷我懷上了男孩,我就會和林結婚,我要讓他給我們養兒子,更要他把所有的財產都留我我們的兒子,我會在他臨死的那一刻把真相告訴他,讓他死不瞑目!」

看到這裏,即便是我也異常討厭的人渣林,但也不由得背脊上直冒涼氣,我不知道那賤人對蔣楠做過什麼樣變態的事情,會導致蔣楠如此恨他。

「至於小石頭……」繼續住下翻,繼續讀:「我這次去新加坡並沒有找到他,我想我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他了……」讀著讀著,小石頭的樣子就在我的腦海里冒了出來,那個小浣熊一樣可愛的,大聲地喊我舅舅的小男孩,他會去了哪裏呢?驀地心裏又是一動,「蔣楠會給我生兒子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她已經失去了小石頭,所以她才會想要另一個孩子。」

「小趙!」又翻過一頁,蔣楠突然筆鋒一轉:「有一件事情說出來你別生氣,好嗎?其實很多時間我都是把你當做了那個人。你們兩個太像了,所以我無法分別你們,嘻,我也是挺喜歡你的,真的。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太難過的,因為你愛的人不是我,而是白琳,對嗎?」

她終於要離開了,呵呵,難怪她非要我和她來鎮江,她是想在出國前再最後看一下感受一下自己的家鄉。現在她走了,我又是一個人了。我在手機里找到了那首《Yesterday》,點擊播放。在自己的結他和歌聲里,我發現我忽然明白了蔣楠。其實蔣楠一直都活在昨天,還有,她想懷的,肯定也是那個為她而死的男孩的兒子。

我在一泉賓館呆了一晚,第二天坐車返回。退房的時候,才知道蔣楠在賓館總台寄存了一萬多塊錢,用的是我的名字,她想得進是周到,知道我現在沒錢,所以預先做了準備。

回去之後我就另找了一處房子,搬出騾子那賤人大姨媽家。日子依然是頹廢加迷茫。我幾乎每天都會給蔣楠去電話,但蔣楠總是關機,於是只好給她發短訊,便卻又覺得沒有什麼可寫的,我也想白琳,我給陳有容打過電話,問白琳回公司了沒有,陳有容說沒,還說人事部已經有風聲白琳會調到上海總公司。鬱悶的時候我會想起白璐,她的病好了沒有?她和她那個同學還會有發展嗎?她還會想我嗎?如此過了十多天,天氣已經開始變熱。五一前的最後一個周六的中午,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鈴聲是《藍蓮花》,當時我正躺在床上睡覺,聽到手機響起這個音樂,我一下子就從床上翻了起來,這是白璐的電話?!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接聽了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聲:「喂!請問你是趙……趙趕驢嗎?」

「嗯……」那頭的那個男人聽見我說我是趙趕驢,沉默了片刻,道:「我叫楊峰,是白璐的同學……」

「楊峰」這兩個字一進入我的耳朵,我的心就住下一沉,奶奶的,你用白璐的手機給我打電話是什麼意思?炫耀嗎?正鬱悶着,卻聽那楊峰道:「你明天有空嗎?如果有空的話,請你來一趟上海,白璐有些東西托我轉交給你。」

白璐?東西?我心中微微一怔,隱隱有種種不祥的預感,當即便道:「白璐呢?她為什麼自己不給我?」

「白璐上個從已經去了日本了。」

「什麼?她去日本做什麼?」

「做手術!」楊峰道:「上次白璐突然暈倒,醫生說她的心臟已經快不行了,必須做手術才能活下去!可是手術成功率很低,而東京有家醫院在這方面很領先,手術的成功率也比國內高,所以她姐姐和她一起去了日本……」

那小子似乎還想絮絮叨叨地往下說,我一下子打斷了他:「你下午有空嗎?我現在就過上海去!」從楊峰的話里我隱隱覺得可能有很多事情我都搞錯了。

等我到上海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下了長途汽車,我立馬跳進了一輛的士里,往華師大飛趕。一面給楊峰打電話,打的是白璐的號,他接聽了,並約我在他們學校門口見面。

一路上無話,到了華師大門口,那小子果然站在那裏等我,他懷裏抱着一大本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可手上還勾著一個袋子,難道那些都是白璐給我的東西?一邊想,一邊下車向楊峰走去,那小子也看見了我,不過他並沒有向我走來,瞧得出,他對我全無好感甚至還有些敵意,靠,其實我對他也無甚好感。

等到走近了他,感覺有些怪怪的,很是尷尬,他也似乎不想和我多說什麼,把他手裏那兩樣東西往我面前一遞,道:「這些全是白璐托我轉交給你的,」我微微一怔,略有些茫然地伸手接過,那小子把東西交給我后,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停了下來,然後似乎猶豫了一下兒,又一次轉身,來到我面前,從懷裏掏出一個手機,遞給我道:「這是白璐的手機,也還給你!」說完把手機往我手裏一塞,轉身就跑。

我不由覺得有些奇怪,現在白璐是和他在一起的呀!怎麼他望向我的眼光總是帶差點兒些嫉妒。還有,他為什麼要把白璐的手機還給我呢?我瞅着他彷彿逃也似的背影,突然有間有些喜歡這小子啦。

等楊峰走後,我望了望手中的東西。那本大的是本畫冊,袋子裏裝着的則是一個郵包,看上面的字,居然是從日本寄過來的。當下我在學校附近找了家咖啡屋,進去叫了一杯咖啡,然後在桌上看畫冊。畫冊里一頁一頁全是白璐的畫。有穿着校服在教室里的,有着長裙站在河畔的,還有抱膝坐在操場邊的,有長發的,也有短髮的。我翻著翻著,猛地想起自己那天見到楊峰和白璐在一起時的情景,那時的楊峰似乎就背着一個畫夾。難道說白璐和楊峰走在一起並不是因為她喜歡他,而只是要他幫自己作畫?還有,白璐剪短髮也並非是為了忘記我,只是想留給我更多的形象?我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因為剛才楊峰的表現已經證明了很多事,如果他真和白璐在一起了,他還會用那種嫉妒的眼光看我嗎?他還會把白璐的手機還給我嗎?難道說白璐根本就沒有變過心?

將畫冊翻到最後一頁,赫然便是白璐躺在病床上的景象!我去看白璐那晚,病房裏就有這副,只是當時還沒完成。仔細一看,那畫的下端用鋼筆寫着一行小字:「驢娃,我願做你生命中永遠的藍蓮花!」

看到這行字,我終於確定了白璐對我的心。立時鼻尖一酸,眼眶一熱,淚水不可阻擋地滾了出來,啪啪兩下,有兩滴淚落在了畫上,正好落在那行小字上,我心中愈發難過,眼淚走珠般不停地住外涌落。

默默哭了好半天,忽然想起那個郵包,那裏面又會是什麼呢?想着輕輕撕開了包裹,打開之後,傻了,那裏面居然是白璐生日那天,白琳托我送給她的那個索尼NW-A605的MP3。

我擦了擦眼淚,把MP3拿了出來,戴上耳機,打開,一陣悠揚的笛聲傳進耳朵里,那曲調異常的熟識,我心裏一陣恍惚,便在這裏,笛子變弱,我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接着是結他聲、鼓聲。我心中猛地一跳,這不是我送給白璐作生日禮物的那首《藍蓮花》嗎?當時我曾經對白璐說,想讓她把這首歌變得完整,那其實是我討她歡心的把戲,沒想到她當真了,而且把這首歌錄完整了。

我聽着那歌,腦海里禁不住浮想起了白璐生日那晚,她轉身大聲對我說我願意的那個畫面,我原本就沒有止住的眼淚此刻涌落得更加快了,我沒有再伸手擦,因為我知道手是擋不住那落下的淚水的。咖啡廳里有些人見我這樣都很奇怪地看我,像是在看火星人一樣,我根本沒心情理睬他們,我的耳機里只有MP3里的歌聲,我的腦子裏只有白璐的影子。

好久那首歌結束了,我沒有關MP3,只是獃獃坐着,隔一會兒,MP3里忽然又響起了一陣結他聲,一入耳,我就聽出了那是朴樹的《那些花兒》,只不過彈的指法生澀,前奏過後,白璐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邊笑聲讓你想起……你的那些花兒……在你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你開着……」聲音慢慢減弱,但卻沒有消失,彷彿背景音樂般存在着,然後我聽見白璐在我耳朵旁喊驢娃,再然後,我聽見白璐的聲音開始和我說話。

「驢娃!當你聽到我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做完手術了,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在不在人間,我現在在日本東京,我錄音的時間是三月二十六日,昨天我去上野公園看櫻花了,真是好美好美,我一直是想成為許巍歌中那永不凋零的藍蓮花,可是,我想我大概只是櫻花吧。聽說日本有句民諺,叫做「櫻花七日」,我想等到我手術的時候,這些美麗的花兒恐怕全部都會凋落吧!呵呵,你聽到我彈的這首《那些花兒》了嗎?各自奔天涯。朴樹這詞寫得多好呀!嗚……驢娃,我愛你!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我跟你說過的,我愛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喜歡上了你,而且那是永久也不會改變的。這就是我們魔羯座女孩兒的愛情。驢娃,我愛你!我很感謝你給了我一段異常美好的愛情。你給了我三個願望,給了我最好的生日禮物,你陪我過了一個最溫馨的新年,你還和我一起看世間最美最美的燈火……驢,驢娃,我恨你!我真的真的很恨你!因為你給我那完美的愛情是假的,你心裏裝的人根本就不是我!驢娃,我恨你,我恨你在我自以為追尋到完美的愛情的時候卻忽然將那個幻影打碎!驢娃,我恨你,愛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深!可是驢娃,我還是很愛你,恨得有多深,愛得就有多深。我愛你,因為你給過我快樂,給過我悲傷,給我希望,給我絕望,給過我彷徨,也給過我煩惱。這一切情感加起來才算是真正的愛情吧,我想,雖然那只是我對你的一廂情願。呵呵,就算是一廂情願吧,可是這些情感全部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非要我來這裏換心。我很怕,我真的很怕很怕。我怕換了心之後,你刻在我心上的那些東西,那些記憶,那些情感會全部消失,我是不是很傻呀,我明明知道那心不是心臟,可是我還是怕。」

我坐在咖啡廳里,靜靜地聽着白璐在我耳邊的呢喃,淚水早已經塗滿了我的臉,在我思念白琳的時候,在我和蔣楠做愛的時候,在我怨恨白璐移情別戀的時候,我何曾想過這個女孩子對我的用情竟是如此的深,她那顆脆弱的心臟所承受的傷害又是何其的深。

「驢娃,我猜你現在肯定是在抹眼淚,嘻嘻,我愛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為我落淚的,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驢娃,剛開始的那首《藍蓮花》你聽到沒?那段笛子你聽到沒?我在情人節的時候就完成了這首歌。情人節那晚我回去看你,其實是想把這歌當做情人節的禮物送給你的……」

聽到這裏,我忽然想起情人節那晚了,原來白璐大老遠跑回來,只是想把這歌送給我,可是我在情人節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她。

「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有些恨姐姐,恨她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可是後來我想明白了,其實我生日那晚你是想跟我說清楚的,是么?只是我的任性,才使你被迫接受了我,姐姐對我真是很好的,從小到大,無論是什麼東西,只要是我喜歡的,她就一定會讓給我,我想姐姐知道我喜歡你的話,一定也會把你讓給我的,所以我才提前和你分手,那晚和你分手的時候,我背對着你的時候,我的臉上已經全是淚水了,驢娃,那一刻你哭了么?那晚還下雪了,好冷好冷。」

「回到學校以後,我就讓楊峰給我作畫,本來用相機照就可以,不過我想畫出來可能會更好一些吧!那些畫你也見到了吧?當時我怕自己以後再也見不到你,所以還剪短了頭髮,想讓你知道我短頭髮是什麼樣子,我是不是很幼稚啊!」

「可是後來我們還是見面了,在醫院裏,其實當時我差點兒就忍不住了,我知道那肯定是我和你的最後一面了,你走的時候哭了,嘿嘿。你瞞不過我的,在你哭着轉身開門的時候,我真的想喊住你。不過我沒有,因為我知道姐姐其實也很喜歡你的,她雖然沒有說,但是我看得出來,我也知道她怎麼想的,她是想把我的病治好,然後讓你和我在一起,從小到大,她總是這樣讓着我。」

「驢娃,姐姐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只是她什麼事都喜歡藏在心裏,不願意說出來,而且她也為我犧牲了很多很多,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不許因此看不起她。那時姐夫已經死了,姐姐一個人要供房子,要供我上學,還得為我看病,過得真的很辛苦,有次我暈倒住院,急需一筆錢,而姐姐很要強,不想找刑大哥要,那時候她不知怎麼在公司里弄了一些不該弄的錢,結果被她們公司的人查出來了,她們公司的經理是個大壞蛋,竟然用這件事來要挾姐姐,把姐姐給……給……這件事不知道怎麼讓刑大哥知道了,有一天他們倆在電話里吵了起來,我那時還在上高中,無意中聽到了,我才知道姐姐曾經為了我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裏,沒和任何人說起過,在姐姐那裏也裝做毫不知情,我不想她難過。可是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姐姐,她為了我才會那樣的,而且刑大哥因為那件事跟姐姐之間也有了心結,我害怕刑大哥會因為那件事而不要姐姐了。」

聽到這兒我才知道原來白琳說的她曾經和高潮在一起過居然是這樣一回事!難怪白璐會那麼想讓白琳和老刑在一起,原來她認為是自己害得她姐姐和老刑不能在一起。

「驢娃!我聽姐姐說我這次的手術成功率是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說我有五分之一的希望能活下來,我想我還是沒有機會和你見面了,因為,我有五分之四的幾率可能會死掉,就是我僥倖活了下來,我也不想見你了,你也不許來找我,那樣我會生氣的!你陪姐姐吧!她雖然對我說她賣掉了自己的房子攢夠了錢給我治病,可是我偷偷用英語問過醫生,醫生說這這次所有的費用加起來恐怕得一百萬人民幣那麼多。姐姐是絕然拿不出那麼錢的,我很擔心她為了我的病又會做出什麼違心的事情!你幫幫她,好嗎?」

「好了,驢娃,再見,呵呵,不對,不會再見了,嘻嘻,給你的這段錄音,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一件任性的事情。我隔壁病房裏住着一個日本女孩,她和我的病一樣,我是用她的手提電腦做完這個錄音的,還有就是,無論我手術成功或是失敗,姐姐最終還會回去的,你如果真的愛她,就好好待她,她是個好人,只是不願向人坦露心扉,她應該是很喜歡你的,只是她在感情上一向小心謹慎。你一定要等她呀!」

說到這裏,《那些花兒》的歌聲又響起來。我聽着歌,想着遠在日本的白璐:她的手術已經完成了;她會好起來嗎?暮地,白琳的樣子又浮現在我的腦中,原來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白璐幸福,我想起了那晚在電梯里她無情地拒絕我的情形,她之所以會答應和高潮在一起,肯定是為了白璐的病。而她之所以會那樣歇斯底里地吻我,則是因為她愛我,而她又無法愛我。我默默坐在咖啡廳里,想着自己和白琳的愛情,她總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她總是不吐露內心的想法;她總是那樣搖擺不定,或許是她心裏承載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她老公的去世;白璐的病和幸福;高潮對她的污辱;老刑的等待和背叛;這一切一切都讓她無法真正去愛,因為她老公的去世,她變得無助,為了白璐她隨時都準備犧牲自己的幸福,因為高潮的事情,讓她內心生出自卑,因為老刑的背叛,讓她開始懷疑愛情。

那,她真的愛我嗎?是的,一定!因為她曾經獃獃地看着我為她彈琴;因為她曾經為我落淚;因為她在我的歌聲里和我忘情的跳舞;因為她在電梯里那瘋狂的一吻。

我默默想着,些時外面的世界已是黃昏。夕陽將咖啡屋的落地窗抹得一片金黃,我瞅著那不甚耀眼的光芒,想着白琳,想起了白璐,也想起了蔣楠。

蔣楠會如願生下我的兒子嗎?白璐的病會好嗎?白琳會回來嗎?MP3里白璐里的聲音悵悵地唱着:「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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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趕驢電梯奇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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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韓流青春 趙趕驢電梯奇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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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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