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流淚的情人節1

第二天起床。…………

「羨妮，你怎麼啦？」伯父看到我的時候嘴巴張大得可以塞進一個籃球-○-

「沒有怎麼啊，怎麼？我很奇怪嗎？」

「是啊，是很奇怪耶，你的眼睛好紅哦，而且，整張臉都瘦了。」伯母心疼的說。

愛情的力量真的有這麼大嗎？一夜的工夫就可以將整張臉變瘦，那還真是減肥的良方耶……

「哇呀～，羨妮是妖怪！」搗蛋鬼淳憲的說法更誇張。

「什麼呀？」我沖他白了一眼。親愛的淳憲小弟弟，對不起，不要惹我，我今天的心情很不爽耶，說不定隨時真的會變成妖怪。

「你是不是太用功了？」伯母關切地問。

「不是啦，我只是沒睡好啦！」

「我看還是請假好了！」

「啊，不要啦不要啦，哪有這麼嚴重？」

「對了，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就告訴淳熙，請他送你回來。」

……大腦收到這句話的同時猛得開始神經錯亂，讓我有一瞬間的短路。親愛的伯母，為什麼，為什麼你好端端地要提到那個名字，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很殘忍耶，真是很殘忍！

算了算了，怎麼能怪伯母呢，她是很無辜的耶，都怪我自己了，都怪我自己，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喜歡他……

「：Ｄ你的臉像妖怪一樣，哥哥看到了不嚇死才怪！」淳憲又開始挖苦我了。

「對哦，我都沒想到這一點！」我笑嘻嘻地回應他。

「……」⊙0⊙他瞪着眼睛張著嘴，很驚訝的樣子，他一定快被我嚇死了，按照正常的邏輯推理，現在的我應該是一邊大喝着「你說什麼，我打死你」，一邊揚起書包追着打他。

「我上學去了，再見！」我送給大家一個笑臉，雖然知道肯定是比哭還難看的。

「羨妮，你不吃早飯了？」我被伯母叫住。

「我不想吃。」說着，就拎着書包出了家門。

今天就是情人節了，可是好冷啊！

……走在上學的路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一對對情侶，在昨天的這個時候，也許我也正像那些小女生一樣望穿秋水地期待這個節日的到來，可是現在，我甚至連和淳熙一起上學的勇氣都沒有了。

我問自己：郭羨妮，你是不是真的到了非放棄他不可的時候了？那個「大凶」的簽，是不是真的就註定了什麼？

不對，郭羨妮，事實也許不像你想像的那樣，你應該把事情弄清楚。心裏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掙扎。

「喂，淳熙……」我邊走邊打通了淳熙的電話。

「羨妮，你先走了？什麼事？」看起來，電話那頭的他剛剛起床。

「我……」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口邊我卻說不出來了，竟然有點害怕知道事實的真相。真該死，以前那個敢說敢做的郭羨妮到哪裏去了？

「呃～？」

「哦～，我是想約你今天晚上去蛋糕店，你知道的那家，晚上九點，我在那等你，不見不散。」也許，親自面對面地問他會比較好。

在我一天的忐忑不安中，專屬於情人的夜晚終於來臨了。

晚上我一走出家門，冷氣就張狂著拚命往我的毛孔里鑽，而且是一個毛孔也不放過，轉眼就把我包裹得嚴嚴實實！

雪花歡快地飄來飄去，我的心卻沒有着落地飄來盪去！冬爺爺在和人玩什麼迷藏嘛，難道他也因為情人節而快樂嗎？……

「來來，我是一隻小豬……」手機鈴聲打破了我的沉思，我接了電話，是秀哲。

「哈哈，羨妮，今天晚上我在濟和廣場的噴泉池旁等你，有一個天大的驚喜在等着你，你一定要來哦。」

「我有事，來不了。」對不起，秀哲，我無心打擊你，可是我今天真的沒有心情。

「……那你忙完了再來，我會一直在這等你，不來的是豬頭！」也許是怕我再拒絕，秀哲馬上掛斷了電話。

這個傻瓜，還是和以前一樣愛耍小性子，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今天的我卻好像連應付他的精力都沒有了呢？郭羨妮你到底是怎麼啦？難道真的已經中金淳熙的情毒不淺了嗎？

我莫名其妙地關掉了手機。

恍恍惚惚中，自己已經來到蛋糕店的門口，透過蛋糕店的透明玻璃櫥窗，我看見淳熙已經坐在裏面了。

算了吧，郭羨妮，今天可是你和淳熙的第一個情人節，好好把握機會啊。昨天你看到的也許只是他去拿作業，或者是等等啦，看看你的小心眼，以前的俠女氣度都到哪去了。好了好了，這麼好的氣氛，可不要破壞情調哦！

給自己打好氣的我，又重新打起精神走進了蛋糕店。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很沉悶，桌前的煙灰缸里竟然有兩個看起來剛熄滅不久的煙頭。

我從包包里拿出了自己打工準備了很久的禮物——

「節日快樂，淳熙。」

「謝謝。」他淡淡地感謝說出口，卻沒有伸手來接，讓我手懸在半空中。

流淚的情人節2

哼～，放在桌上愛要不要……「晚上我們去哪兒，我好想去坐摩天輪，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還有……」我充滿期待地把晚上的計劃要細數給他聽。

「晚上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淳熙突然想到什麼，抓起外套要往外面走。

「你是去英愛家嗎？」

看到他詫異的眼神，我故作平靜的接着說道——

「我昨天無意中看到的。」

他轉過身：「我以為你不介意。」

我靠在窗邊，仔細地看他，就像從來沒有認識過。

聽起來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原來一切竟是這樣。我甚至願意你說個謊話哄我開心也可以，沒想到你連這個也不願意。……

我自嘲地笑說——

「金淳熙，是不是我在你心裏就是一個白痴，一個反應遲鈍的白痴。只要她看不見、聽不見，你高興時就逗一逗的白痴？」

「不是這樣……」我第一次聽到他這樣暴躁的聲音。

「那是怎樣？」我也第一次聽到自己這樣暴躁的聲音，是從來沒有過的暴躁……

淚水洶湧而出……

「我……」他用紅紅的眼睛凝視我，然後突然一聲低吼，拳頭地揮了過來。我驚叫，以為他會打我，可是他沒有，他只是打碎了我身旁的窗子，玻璃碎開，嘩啦啦，尖銳地響，混合著他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我什麼？你告訴我……」

我心疼地想幫他包紮傷口，卻被他一把推開。

回應我的只有一片沉默。

「我喜歡你。」我幻想了千百次的告白竟是這樣說出口。

死寂的沉默。我幻想了千百次的回答竟是沒有答案。

我不顧一切地從蛋糕店跑出來，淚水泛濫不止……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主動吻我？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硬載我去醫院治腳傷？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救我於危難？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為我買10萬圓的單還不准我還錢？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單獨帶我去夢公園？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因為我而甘心吃30分鐘的拳頭？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招惹我？為什麼？為什麼…………

該死的金淳熙，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給我製造幻覺，讓我身不由己地甘心淪陷下去？為什麼呀？為什麼…………

……我的心好痛啊，真的好痛，我真真實實地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那麼脆，那麼響……

……金淳熙！你這個大豬頭！你這隻冷血動物！你這條死金魚！你這匹臭白馬！你這支冰柱子！我討厭你！我恨你！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再也不要……

……好想去死啊，真的好想死，真的好想，好想……

突然被一陣強勁的力量拉回來，有輛車立刻從身邊飛馳而過，原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跑到了馬路旁邊。

……回頭一看，竟然是淳熙，看到他我竟有難以言說的悲哀。

看着淳熙，那張永遠平靜冰冷的臉，還是我初遇他時的樣子。

我苦澀地笑，輕輕地說——

「淳熙，如果我被撞死了，你會哭嗎？」

從來沒想到一向心高氣傲的我，竟然會這麼不甘心地執著於一個答案。

他不說話，我固執地看着他。

淳熙，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是和原來一樣冰冷，難道之前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嗎？或者，壓根兒就是一場醒來就會忘得一乾二淨的夢？┯︵

「淳熙，如果我被撞死了，你會不會哭？回答我！」

金淳熙，對於你這種天才，這個問題就真的有那麼難嗎？

你為什麼一句話也不敢說？你為什麼只會沉默、沉默、還是沉默？你為什麼要轉過身往回走？為什麼？你在逃避什麼？你為什麼不看我的眼睛？為什麼……

「金淳熙——，你究竟會不會？」沖着他離去的背影，我大聲地叫喊，聲音里全部都是痛楚的顫抖。

求求你，求求你，淳熙，不要在這個時候還是對我不理不睬好不好？我是任性、我是霸道、我是白痴、我是一個超級大麻煩，可是只要你說一個「會」哄哄我也可以啊。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不要，不要……

「金淳熙——，淳熙，你轉身再看我一眼好不好？就看一眼，好不好？就看一眼……」淚水放肆地流淌，流淌，幾乎想要在此刻將一生蓄積全部傾出……

流淚的情人節3

他往前走的背影突然僵直地停住——

——————……

他是要轉身嗎？是嗎？他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可是他沒有，沒有……

他只是伸出一隻手，緩緩舉起，用食指，對準天空。

他筆直的修長食指，在飄散的雪花中隱約泛起蒼白的光，凄美，但是無情……

之後，他又繼續往前走，那樣的冷酷漠然，就好像我永遠都追不上他的腳步，也走不進他的世界。

他為什麼要做那個動作？什麼涵義？我不懂，也不想再問了。

……死金淳熙，臭金淳熙，壞金淳熙，王八蛋金淳熙，大白痴金淳熙，原來我郭羨妮的愛，竟卑微得連換取你一個轉身的價值都沒有。

「金淳熙你這個超級大笨蛋！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自大狂！我祝你考什麼考試都考砸，做什麼事全部都失敗，就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大白痴。」

我使勁把幫他求的那一把大吉簽狠狠沖他的背影砸去。

金淳熙，我曾經以為在你的眼裏，我可以，可以和別的女生不一樣，現在我才終於明白，原來，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兩樣，原來一直都只是我自己在騙自己，從頭至尾，從頭至尾都只是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而已。

好笑啊，好笑，真的是很好笑，我原來是這麼自不量力的一個傢伙，我怎麼可以跟崔英愛比呢？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金淳熙你，應該是屬於她那個世界吧……

郭羨妮，你這個超級大笨蛋！！！！！！！！！！！！！

老天爺，你大概也是知道我的心情吧，否則，為什麼現在的風這麼冷，雪這麼冰呢？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知道拖着自己的腳往前邁，向著金淳熙走的相反方向。

世界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安靜，一步一步踩在雪上的聲音怎麼聽得那麼清楚，就像是心底傳來的聲音，一點一點碎掉……

「靜美，我好痛……」看到靜美在前方一如既往柔和的笑容，竟讓我覺得異常的溫暖。

我衝上去抱住靜美，凉凉的淚又衝出眼眶、順着臉頰、掉在地上、摔成雪花……

對不起，媽媽，我又用了你留給我的禮物了